大年初二走娘家,今年姚家终于也有人回娘家了。
姚清远还想故技重施,结果被大娘早就料到了,现在是急的团团转。
“你小子别站这儿碍眼,救急不救穷。升斗恩,斗米仇。按正常礼数四色礼就够了。”大娘瞪着他数落道。
“娘,这可是你说的四色礼,猪肉,公鸡,鲤鱼,四瓶酒。”姚清远诡异地笑道,“这酒不好买,也买不到,娘咱换成粮食,一样来些好不。”
“臭小子,你那你娘当傻子不成,就是现在的城里都没有这么重的四色礼。”大娘捶着他的肩头道。
“娘,咱家又不是没有,我拿些咋了,这鱼还是我年前捕捞的。”姚清远小声地抗议道。
“怎么,要算账吗?”大娘闻言这眉毛立了起来道。
“不是,娘,不是。头一年,您不能让儿子失了面子是吧!”姚清远焦急地说道,他可是在媳妇儿面前打了包票的。
老泰山喜欢的那几样儿他无论如何都要扒拉到手里的。
“哦!你岳母的脸,是脸面;你亲娘的脸,就要被你踩在地上啊!俺到底是娶媳妇儿,还是嫁儿子啊!你给我讲讲。”大娘心平气和地说道,任谁也能听出这里的火气又多大。
“老大家的,博远娘。”姚奶奶在东里间叫道。
“哎!这就来。”大娘抬头高声喊道,然后又看向姚清远道,“别趁我不在就偷偷摸摸的装,记住咱们家的东西,俺可是心里有数的。”
“知道了。我会等你回来的。”姚清远垂头丧气道。
大娘挑开帘子进了东里间,“娘,您叫俺。”
“博远娘,坐!你爹有话跟你说。”姚奶奶指着炕道。
大娘一欠身坐在了炕沿上,“爹,您有啥吩咐。”
“博远娘,算来算去。现如今也就帼英一个初二回娘家。所以我想着这礼稍微厚上一些。”姚爷爷说道。
大娘闻言站了起来。强制压自己的怒气,压低声音道,“爹。是不是清远这小子在您面前嘀咕啥了,咱不能这么惯着他,欲与欲求,这礼得多厚啊!”
“没有清远没说啥。我就想着清远他们小两口头一年回娘家,这礼数得周到一些。”姚爷爷接着说道。“这礼就照着回门礼来得了。”
“俺和你爹商量着,另外加上孩子们捞的鲤鱼一条,打的野兔子一只,再有一坛子包谷酒。”姚奶奶附和道。
大娘一听就知道老人家决定没有转圜的余地。“爹、娘,这鱼和兔子俺没意见,反正不花钱。山上逮的,水里抓的。可是爹。这包谷酒,您都不舍的喝!”
“我又不贪杯中物,你见我啥时候喝酒来着,酿酒本来就是治老寒腿的,这两年关节没在发作过。酿酒也是预备孩子们结婚用的,这两年苞米大丰收,酿的酒足够用了。过年了哪能没个酒应景啊!不能让人小瞧了咱们不是。”姚爷爷接着道,“目前在走的亲家就他一个,所以抱一小坛子包谷酒给亲家。”
姚奶奶拉着她的手道,“博远娘,头一年礼重些,他们也不容易。”
“爹,娘,俺知道了,俺这就给清远准备好。”大娘起身道。
大年初二小夫妻欢欢喜喜的走娘家回来的时候姚清远特地进了大娘的西厢,“娘,老泰山给了我和帼英十块钱,人家也没亏了你儿子不是。”
“哼!别在这儿臭显摆,有些东西用钱都买不到。”大娘冷哼了一声道。
不过说归说,事已经过了谁也没有在计较了,大过年的谁也不会给自己找气生。
田德胜夫妻俩是双职工,过年也不放假,所以大年初四,姚长青两口子和田悦宁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一起回市里看望田德胜。
田悦宁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只捡好听的说,短短在姚湾村一个月就挣足了自己的口粮,饿不着。
对于姚湾村‘大逆不道’的事,可是一样没提,她也是受益者,也懂得人多嘴杂。
出了家门,田悦宁俏皮地说道,“叔叔、婶婶,我表现的不错吧!”一副求夸奖表扬的样子。
“淘气地丫头。”田胜利照着她的额头上弹了爆栗,“叔叔也没法子,这不仅关系到你们,更关系到整个村子,所以只好让你……”
“我懂!”田悦宁笑着揉揉脑门道,“这是我们的秘密,我算是投桃报李吧!”
他们三个欢欢喜喜的坐上车回村。
田胜利他们走的干脆,田德胜两口子也在叨叨,吴云感慨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宁宁可是长大了许多。”
“人没变瘦,反而胖了许多。”田德胜笑道,“这子放心了吧!虽然宁宁没有住在胜利家,我弟弟、弟妹还能亏待了他侄女。”
“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吴云轻轻拍了自己的嘴巴道,“我是关心则乱嘛!我也知道小叔子和弟妹不是那样儿的人,就怕咱家宁宁没出过门,不懂事,不适应乡生活给小叔子和弟妹添麻烦,现在我是放心了。”
“真是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我说不过你。”田德胜举手投降道,“给我弄点儿干菜和干蘑菇,我去找师傅棋去。”
“是当家的。”吴云背对着他挥挥拳头,无声的说道,“你不也担心的睡不着,还有脸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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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姚湾村的社员们就开始上工了,因为今年过年晚,都打春两个星期了才过年。
出工的钟声一响,社员们就知道这个年过完了,姚长海就随大伙起身地。
社员们聚拢到村口的老槐树,姚长海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姚长海蹲在石碾子上,数着来人,姚湾村自打成立互助组。合作化后,出工的钟就是大队长打,十来年不论风雨寒暑一天不落。
原来是姚满耕,现在是姚长海了,这个代理大队长在秋收后终于去掉了。
一刻钟后,便开始由各自的小队长带着,按昨儿晚上分派好的任务出工。
若是一刻钟后谁还没来。小队长们也不管不等。也不给迟到者分派活儿。这个人即便是主动去干了,一晌工也不给记。如此严苛,自然没有迟到的了。
老一辈留来的规矩。到了姚长海手里自然不会破,加上人们长年累月如此,形成了条件反射,自然是按部就班的干。谁也不会倒霉的去坏规矩。
一开春先要给地里上底肥,今年吸取了去年的教训。留来点儿**和雷管,轻松了许多,当然放炮时离的远远的,别沾光了。弄得一身臭烘烘的。
这县里宣传部门派来的电影放映队,每晚还在一个村一个村的放映电影,这子。工后,孩子们就追逐放映队的脚步看电影。
天刚刚黑不久。姚长青早早的班去灵泉村参加同事娶儿媳妇的婚礼,在老百姓眼里,这只要不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没过完。
所以这结婚仪式都办的较早一些。
姚长青西里呼噜吃了碗烩菜,告知主家一声就出了门。
实在忍受不了饭桌上叽叽喳喳的,老娘们聚在一起说人家新郎咋咋好,新娘怎么怎么好!她们说就说吧!不知道谁起的头儿说到了出的分子钱,怎么吃都吃不会来,亏死了。
“亏什么亏,你们家孩子多,这娶媳妇儿,嫁女儿,还有机会挣回来,那要是家里孩子少,岂不更亏。”
“对对,这要是没孩子的,可咋整啊!”
这一句无心话,姚长青坐不住了,起身就出来了,虽然往年老是羡慕大哥,三哥家有孩子们行礼拜年,如今连小幺家都有妮儿拜年小嘴甜的说不完的吉祥话。
今年有田悦宁和祁红两个丫头来拜年,圆了她的梦,可始终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家庭幸福,夫妻恩爱,就差一个孩子,怎么老天就这么残忍!真是越想越难过。
摇摇头,不能这么想去,姚长青打起精神!唉……不想了,想多了,胜利又该担心她了,还是回家寻求安慰吧!
这时候天都黑了,姚长青路过灵泉村的打麦场,正在放映《地雷战》,无意中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田医生,田医生,你看前面那个人睡着了。你看那头一点一点的,好好玩儿。”
姚长青意识的停脚步,田医生,姓田的多的是,当医生的也有,一般乡人都喜欢称医生为大夫,她肯定听差了应该是城里来的医生吧!
“真是的在这儿睡觉,也不怕冷风吹感冒了。”田胜利接着说道,“电影打的这么热闹,他居然睡的着。要睡觉回家回家睡,躺在炕上多舒服,在这儿受罪,真是想不通。”
这声音她绝不会认错,姚长青机械地转回头循声望了过去,顺着荧幕白哗哗的光线看见站在人群中的田胜利,背着的治疗箱,大大的红十字鲜红刺眼。
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他不是进山出诊了吗?他不是现在应该在家吗?怎么会在这儿,姚长青气得双拳紧握浑身发抖。
“田医生,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我知道田医生绝不会是看电影打瞌睡的人。”娇滴滴的女声又起。
“呵呵……”田胜利干笑了两声,“那当然了,这么好看的电影谁舍得睡觉啊!看电影睡觉是很失礼的事情,尤其是在女士面前。”
“田医生好有君子之风哟!”另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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