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赫连森不说,云沐晨也不过问。云沐晨完全相信赫连森能处理好一切变故,她要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默默支持他。
正如当时赫连森得知有事故发生急需赶往美国处理,给了云沐晨两个选择:一,直接回国,二,跟他去美国,云沐晨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看赫连森严肃的神态,云沐晨知道他有要事处理。云沐晨也知道赫连森为了她的安危考虑才提出这两个选择,毕竟经历了上次的惊险遇袭,一个单身异国女子在墨西哥这个动乱不断的国家意外防不胜防。
相对于安稳自在地回国,云沐晨更想要陪在赫连森身边,亲眼看着他平安,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次的历程非比寻常,内心危机四伏的不安不时扰乱她的心湖。
行车途中,两人若无其事地交谈着……
看着将一切情绪隐匿表现得风清云淡的赫连森,云沐晨继一个话题后,轻声问道:“能给我讲一下你美国发生的事吗?”
云沐晨当初查资料以便商谈合约时就了解到赫连森曾长时间生活在美国,再加上刚刚赫连森也有跟爱旅行的云沐晨谈及到有关美国的旅游胜地,所以,云沐晨才想要了解赫连森在国外的生活。
听到这话,赫连森在云沐晨些许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口:“我8岁那年去了美国,在那里读书、生活了好些年,21岁回国,剩下的你大概都知道了。”
云沐晨听着赫连森简单的回答,概括性太强感觉有些答非所问,还是说其中有隐情?云沐晨如是想着,再度好奇地询问道:“你在美国那么多年,有没有发生有趣的事?跟我分享一下。”
“应该没有。不过我最有趣的事就是遇见了你。”赫连森略微思索了一会,眼神悠远地飘向前方,语气由平静转为轻然。
现在想来,只身一人待在美国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国度多年,除了不断的成长,还真的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回忆。
赫连森依稀记得刚到美国时年仅八岁的他患有轻微自闭症,在爷爷托付的一个好友家里沉默低调地混了两年时光,直到后来那位总是对他关怀备至的五旬老人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了,他的后辈把年幼的他赶了出去,送进当地一户寄宿家庭。
所幸的是赫连森从小精明有主见,他没有将被赶走这件事告诉远在中国的赫连康,而爷爷每次寄的大笔生活费都是由赫连森掌管,所以那户不善的人家并没有讨着便宜,离开的时候也不至于生活拮据。
从那时起,在复杂社会背景和各类人群接触下,赫连森懂得了人心和世道的丑陋——一切以钱财至上,有权有势就是王道。也是十岁这一年,赫连森遇到了他生命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促成了如今的黑暗背景。
在一个雨夜,赫连森路经回寄宿家庭那条幽暗的过道时,看到一个倒在血泊的高大男人,碍于那人的连连低声呼唤,赫连森靠近了瞧,黑暗中只能看到那人右胸膛和左腿汩汩流血,以及肃杀眼眸里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当时赫连森似乎从那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孤傲冷漠,心底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所以在手被拉住的那一刻赫连森没有甩手离去,而是用稚嫩的肩膀把那人扶到前方小巷常去的地下室。
血迹蔓延了一路,在雨水冲刷中慢慢消失,黑夜隐没了纤瘦少年与伟岸男人的身影。
当夜,赫连森出去买止血消炎等受伤专用药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把自己中的两颗子弹取了出来,清洗、上药、包扎过程中氛围一度沉默。
在昏暗地下室微弱光线的照射下,赫连森看清了那个高大健壮男子的容貌——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有着亚美混血的特征,白人肤色,黑眸,除去脸上一道淡淡的伤疤,外貌刚毅出众,气质透着黑暗和傲然。身受重伤,想必是遭人追杀。
看着脸色煞白却默然忍痛的那人,虽然佩服其意志力,但想着自己只是给人提供一个避难所,性子本是淡漠的赫连森觉得两人萍水相逢,也就保持着惯有的沉默。
帮忙处理好伤口已是午夜,楼上的寄宿家庭早已关门,正当赫连森刚把一床简陋的垫子铺好准备打地铺时,那个男人开了口,有些嘶哑但冷然的声音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响起:“你好。我叫威廉·杜。”
“赫连森。”赫连森语气淡淡地自报名讳。
威廉·杜同样是就席而坐,用大鹰般锐利的眼光仔细打量着不远处表情冷然的少年,最后把视线定格在赫连森深邃冰冷的黑眸,心里的赞赏油然而生。从相遇到现在,这个少年不仅面对自己毫无惧色,而且其由内而外的冷漠淡然气质日后必然成大器。
“谢谢你救了我。”威廉·杜在一阵打量探究后说道。
“不用谢,只是顺便。”赫连森依旧淡然应对。
“你是中国人吧?我母亲也是中国人,杜是我母亲的姓。”威廉·杜的交谈语言突然由英语转变成有些生涩的中文,语气也变得相对柔和。
赫连森冷峻的外貌和淡定自若的行为作风,给威廉·杜一种熟悉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个卓越的东方少年就是自己年幼时母亲描述里的中国人,因为赏识之情和搭救之恩,威廉·杜不知不觉话多了起来。
赫连森听到这个,语气变得柔和:“嗯。”两年来不曾听过母语的赫连森看着突然像是聊家常的威廉·杜,有种亲切的归依感。
接下来,两人依旧是简问简答式聊了一小会,便各自入眠。
期间,赫连森没有问此人的来历,也没有问对方什么时候离开,威廉·杜也没有把自己的相关信息透露出去。
威廉·杜在赫连森掩人耳目的照顾下,在这个简陋阴暗的地下室养了五六天的伤,两人也慢慢熟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