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香芹在诊所里借住。
她不想拿“生病”这理由,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这两天,洪诚也不是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他算是肩负重任,按照香芹的要求,找人把木棚子搭建好嘞。
其实香芹的要求很简单,对她来说,整个木棚子能遮风挡雨就足够嘞。
然而洪诚一出马,样样都做到了事无巨细。
那哪里是个简单的木棚子,根本就是个豪华的木房子!
整个木房子依诊所的西墙而建,利用了现成的资源而少耗用了一些木材。
所有的木材用的都是杉木,杉木不仅有很强的抗腐能力,而且耐久性也很好,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木房的外观十分漂亮,方形尖顶,有门有窗,就像一座民用的小瓦房。
木房里头有很大的空间,不过整个房间被中间的挡板一分为二,挡板里头是一张木床,床上有崭新的被褥、被子和枕头,正对着床尾靠近墙的是一个高衣柜。
挡板外头很宽敞,设的有炉子,架的有烟囱,靠近挡板的那面墙边,还有一个很长的木柜,木柜里里外外的米面、案板、擀面杖、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一样不少。
木屋里,还拉了电线,接了灯泡。
木屋的门外,才是真正的木棚。
木棚并不是露天的,其实也就是加大加长了木屋的房檐,有两根木柱子左右支撑起来了一个小棚子。
面向木棚的左侧,是三个拼得整整齐齐的灶台,每一个灶台上都有一口锅,每一口锅上都盖着木质的锅盖。
其实还有长桌长凳,都还在加工制作中。
完工以后,这些个东西远远超出了香芹的预算。
前前后后,她统共支出了将近六百块钱。
不过看着成果,香芹觉得,这笔钱花的值嘞。
她占了人家的地方,用了人家的地方,总也得交租金。
这块地皮是刘医生私人名下的,所以不存在公家管制的问题。
每个月二十块钱的租金,这并不算很高。
都说“穷怕病,富怕盗”,然而香芹也不富有,结果第四天早上一起来,她就发现木屋外面灶台上的三口锅不见嘞。
她倒是没咋在意,结果洪诚知道这事儿以后火冒三丈。
不见就不见嘞,以后注意些就妥嘞,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香芹又重新买了三口锅,和一口平底锅。
想马上开张做生意,她又买了不少材料和用具,前前后后又花了不少钱。
最让她肉疼,却也觉得钱用对地方的,就是那台浆渣自分磨浆机。
浆渣自分磨浆机就是一种针对豆类的加工机械,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可比石磨省事儿方便的多!
整个机械还不够一个人的半身长,看上去轻便,也不占地方。
它的构造也很简单,机身是绿色的桶身,最上头是原料入口处,入口处就是一个白色塑料制的漏斗。
紧贴着进料口的下面,是个圆阀,调节粗细用的。
桶身的前后有两个突出的槽,一上一下,一个是出渣口,一个是出浆口。
桶身最下面是三个小腿儿,三足鼎立,十分稳当。
整个构造,连同桶身都是可以拆卸的,方便清洗。
第一天开张的时候,香芹早早起来,天还没有亮。
她也不知道声音是好是差,东西不敢做多。
预备了一小锅的胡辣汤和一小锅的豆腐脑,她又利用豆渣和鸡蛋,做了豆渣蛋饼。
豆渣蛋饼做起来简单的很,因为豆渣量不多,香芹就打了三个鸡蛋,搁盆里搅拌了均匀以后,放了葱花和盐,继续搅拌。
把平底锅烧热,倒上一些油,揪一小团和了鸡蛋的豆渣,拍成饼状,然后放平底锅里煎成金黄。
煎包子和做胡辣汤倒不费工夫,只要把所有要用到的材料准备好,然后把火升起来,包子慢慢煎,胡辣汤慢慢煮。
就是做豆腐脑的时候稍微麻烦了一些,她用浆渣自分磨浆机打好豆浆,把打好得豆浆搁锅里煮好,还得在另一个锅里倒上内脂,然后把煮好的豆浆一瓢一瓢的舀进那口有内脂的锅里。
胡辣汤三毛一碗,豆腐脑两毛一碗,豆渣蛋饼一毛一个,也算薄利多销。
香芹做这些,要用到水,就得往诊所的后院跑。后院里有一口井,香芹在那儿用桶接水。
在香芹把早点的摊子开起来以前,十字路口这边就有不止一家卖早点的地方。她一个人,也没想搞得多么轰轰烈烈,挣的钱多还是钱少,够自己花销就足够嘞。
有人为了尝新鲜,就光顾香芹这边的摊子,也有不少人认出她来。
“香芹,你不是卖热豆腐的么?”
香芹笑答:“热豆腐的摊子是我家亲戚的。”
“这早点摊子,就你一个人顾着啊?”有人惊奇。
“我一个人顾着,做的东西就足够你吃嘞。”见人三分笑,香芹始终保持着和气生财的模样。
刘医生的诊所开门,香芹招呼他来吃早点。
喝了一碗胡辣汤,又饶了一碗豆腐脑,刘医生啃着豆渣蛋饼,满足的伸了半个懒腰。
“妥嘞,每天管我早饭,我每个月少收你五块钱的租金。”刘医生笑容满面。
香芹不识好歹一样,跟刘医生讨价还价起来,“我每天管你三餐,你看看能不能再给我少一点儿?”
刘医生顿时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原本就没有收租的打算,是香芹一再坚持之下,他们才谈拢了租金的事儿。
他将才降低租金,无非是变着法儿的给香芹减轻一些负担,结果她还真当一回事儿嘞!
“那就再减五块!”刘医生也不是小气的人。
听到他俩的对话,搁一张桌上喝胡辣汤的人好奇起来。“香芹,你搁这儿,每个月给刘医生交多少租金哦?”
香芹神秘一笑,“这是商业机密,可不能给你说。”
另一个来吃早点的人说:“你这儿的胡辣汤,比那两家做的都好喝咧。”
他说的那两家,一个是北边那条路边的一家专门卖早点的铺子,还有一家是搁西头那条街的一家小饭馆。
香芹做胡辣汤之前,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做了不少研究,汤头用好几种香料煮出来的牛骨头汤。
这些事儿,香芹自然是不会拿到台面上说,也只是笑笑,“好喝那就经常来!”
“咋不做些包子哦?”有人问。
香芹一叹,接道:“就我一个人顾着摊子,哪有那么多功夫诶。”
光是做出这些东西,香芹就起了个大早,等东西卖完,收了摊子以后,她还得回木屋补觉。
自然也有人好奇香芹目前的处境,“就你一个人顾着摊子?你之前不是跟你亲戚一块儿搁路对面卖热豆腐嘞吗,你咋一个人出来嘞?”
香芹面上带着笑,心里泛起苦涩,给新来的一位客人盛了一碗豆腐脑,“家里人太多,容不下我嘞。”
“一个人出来干好哇,挣得钱都是你一个人的。”
来的人都是边吃边聊,结果不到一个上午,早点就被卖空嘞,最先卖完的是豆渣蛋饼,因为豆渣蛋饼做的太少嘞。
每次做豆浆,打出来的豆渣就那么一些,香芹不可能为了要豆渣,就把那些多黄豆一次性打出来完。
主食还是胡辣汤和豆腐脑,豆渣蛋饼只不过是香芹顺手做出来的陪衬,也是怕丢掉豆渣可惜嘞。
搁别的店里买了包子,然后专门到她这儿来喝胡辣汤跟豆腐脑的人,也是屡见不鲜。
看到这种情况,香芹心里复杂起来,又是感动,又是憋屈。
她自己合计,还是挤出了一些时间,每天早上做了些韭菜鸡蛋的包子出来,豆渣蛋饼也不耽误,照做不误。
香芹不做肉馅的包子,那是有原因的。
韭菜鸡蛋的馅儿好调好拌,把煎好的鸡蛋和韭菜切碎就行嘞。然而肉馅儿,买了肉以后,还得使劲儿的剁,香芹不是不想费那个力气,而是实在没有那个力气啊!
香芹的难处,洪诚看在眼里,她的情绪,他多少也察觉的到。
于是,洪诚就给香芹准备了两台一模一样的家用多功能的绞肉机,这种绞肉机不仅能够搅碎肉类,还能搅碎蔬菜。
洪诚给她带俩这东西的意图,就是想让她一个用来绞肉,一个用来搅蔬菜。
跟浆渣自分磨浆机不一样的是,这种小型的多功能绞肉机是手动的。
一个小小的机箱,里面有多重刀片装置,机箱上头是进料口,前头一个是产出口,后头是手柄。
把切成小块儿的肉放入进料口,然后不停的摇动手柄,启动机箱里的刀片装置,被搅碎的肉就能慢慢的从产出口溢出来嘞。
香芹觉得这真是好东西,说啥都要把绞肉机的钱塞到洪诚手里。
其实这种绞肉机也不贵,就十几块钱的东西,不过平县这边儿没有的卖,还是洪诚找的关系,托人从外地带过来的。
洪诚不想给香芹心里添堵,就没把其中的曲折讲给她听。
他心甘情愿的为香芹做事儿,压根儿没想着求回报。
哪怕香芹真的想给她回报,洪诚还不乐意收嘞。
洪诚不想香芹仅仅是因为感动,才对他有情。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