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门闺

作者:雏禾

   洪福忙完家里的活儿,跑到店里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账。

  他倒不是怀疑洪诚的工作能力,他就是闲不住。

  然而一看存折上少了几千块钱,他坐不住了,跑到楼上去质问洪诚钱到哪儿去了。

  洪福对洪诚甩着存折,“这上头咋少了那么多钱?”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败家,就不该以他的名义开户。

  存折上不该少这么多钱,上回洪诚往香芹那个存折上拨了三千,那是他默许的。但是除了这三千,折子上又有几千块钱不翼而飞。

  这是咋回事儿?

  在洪福来之前,洪诚还在睡大觉,他惺忪的说:“我买东西嘞。”

  “你买啥东西花了这多钱?”

  “戒指。”

  洪福往他光秃秃的手上一看,“戒指嘞?”

  该不会是戴在香芹手上吧?

  “还在做,半个月以后才能拿到手。”洪诚说。

  洪福气的俩眼发黑,“啥戒指那么贵?是香芹让你买的?”

  听洪福的口气,好像是香芹的责任一样。

  洪诚不高兴了,从床上爬起来,臭着一张脸,“戒指是我要买给香芹的,不过她不知道戒指多少钱。”

  洪福真想干脆厥过去不管事儿算嘞,可是他现在还喘着气儿,还没有躺棺材里哦,这小子真是要气死他——

  见洪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洪诚声音大起来,好似喊魂儿一样,“我买的是结婚戒指啊!”

  “结……结婚?”一听这俩字儿,洪福顿时精神奕奕起来。

  “先前不是说好了吗,等他们这个馆子办起来,挑个黄道吉日开张,那一天我就跟香芹订婚。”

  洪福没忘,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他张大眼,竖起耳朵,继续听洪诚咋说。

  洪诚的声音像是从泡菜缸里传出来的,显得瓮声瓮气,“你不是急着抱孙子呢么,我就想跟香芹先生一个……”

  洪福猛地一下脸色红润起来,像是吃了千年老参一样,整个印堂都是发亮的。

  真真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真的?”

  “真的真的!”

  洪诚郁闷起来,一说抱孙子,老家伙就忘了那几千块钱的事儿了。

  合着在老家伙眼里,他小孙子就值几千块钱啊,洪诚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洪福兀自沉浸在喜悦中,不过他特别奇怪,大概是被好事儿冲昏了头,整张脸似抽风一样,不知道该摆啥样的表情,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不是在做梦吧,会不会太快啦,你跟香芹认识还不到一年吧!香芹还那么小,她适不适合当妈妈……她身子骨太瘦了,屁股也不大,生娃不会有问题吧……”

  听他越说越离谱,洪诚几乎要发疯,冲洪福喊了一句,“你够了啊!”

  小家伙连个卵蛋还不是嘞,老家伙就开始得意忘形了,他这个正牌的爹还没激动呢好不好!

  洪诚真想一把乐呵呵的洪福给呼出去。

  反正也是睡不这了,洪诚起床跟洪福一块儿下楼。

  见段祥和段勇源还在,洪诚的起床气又发作了,“你俩咋还搁这儿嘞?”他指着段祥,“你——不是说好就搁我这儿住一个礼拜吗?这都过去一个多礼拜了!”

  段祥讨好的笑着,“这不是那边的馆子还没有装修好吗。”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

  就算今儿馆子装修好了,不敞着门让馆子里的有害气体跑出去,那地方能住人?要不然那些工人为啥每次干活儿的时候都戴着口罩?

  要不是看在香芹的面子上,洪诚连一天都不让段祥留在这儿。

  搁这儿好吃好喝好玩好住,还真把这儿当他自己家啦?

  段祥一开始可能是来干正经事的,说是监工,洪诚看他是专门享受来的。

  对面馆子里的工人一边干活儿一边流汗,段祥啥也没干还喊热,在外面站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跑进店里开开风扇,往凉快地里一坐,可是惬意的很。

  都是开着门做生意的,洪诚觉得段祥可没有资格从他这里拿到特权。

  洪诚跟段祥说清楚,“你要想搁这儿住也可以,房费跟饭钱该交的你都给我交上来。”

  洪诚跟香芹确定关系,他以后跟段祥也算是亲戚。

  洪诚六亲不认的时候,挺吓人的。

  段祥不好意思多说啥。

  当初香芹无家可归的时候,段家的人可谁都没说对她伸出援手。

  这笔账,洪诚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所以,他对段家的人,容忍是有限度的。

  段祥默默的离开酒店,到对面的馆子里看装修的进度。他也不是真的办这事儿,就是不想搁洪诚跟前受气。

  香芹正在这儿看工人们干活儿,段祥一出现,她就瞧出段祥不高兴。

  “咋嘞?”出于关心,香芹问。

  段祥面上不甘心,不由得迁怒香芹,“还不是你家的洪诚,他嫌我吃他的住他的嘞,要撵我走嘞!”

  香芹笑笑,她两边都理解。

  洪诚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店里赖了个不给钱就吃就喝就住的主儿,时间长了,谁能受得了?

  不得不说的是,段祥的饭量还不是一般的大,而且不到吃饭的时候,还经常去后堂偷嘴。

  香芹不以为意的对段祥说:“他让你回去你就回去么,反正段家庄离这儿又不是多远,你要来,骑车子也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工夫。”

  “你还没嫁给他,就开始帮着他说话啦!”段祥不高兴极了,把不敢在洪诚面前表现出来的怒气,统统发泄到了香芹身上。

  香芹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在她得世界里,只有一杆衡量轻重的秤。秤砣虽小压千斤,而洪诚就是她的秤砣,至于段祥与其他就是那千斤之一,没有谁比洪诚还重要。

  秤不离砣,这是必须的。

  至于谁想上她的秤钩子,她就钩住谁。不过他们别妄想让她丢掉秤砣。

  香芹跟段祥没有多说,转身到店里去了。洪诚也不怕热,一看到她就扑到她跟前来,从香芹后头抱着她的脖子,又是磨蹭又是撒娇。

  “香芹,我的香芹哦!我将才做梦梦见吃你做的烧茄子嘞。”

  洪诚夸张的吸溜着口水。

  “想吃我做的烧茄子,你就直说呗,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香芹无奈。

  “想吃,我也是真的做梦梦见嘞。”洪诚一脸认真。

  香芹拍着他缠着她脖子上结实有力的胳膊,“晚上做,你赶紧去洗洗脸吧,起来都没洗脸吧,眼屎都还搁眼里嘞。”

  洪诚用手抠了抠眼角,还真摸到一片湿漉漉的东西,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于是他放开香芹,乖乖的洗脸去了。

  香芹从冰箱里提出一桶冰镇好的绿豆粥,看她往对面的馆子里去,段勇源赶紧接手,把绿豆粥提到了自己手里。

  洪福以为香芹拿这些绿豆粥是要孝敬他的,察觉出来不是,而且他一个人也喝不了这么一大桶啊……

  “你们这是要提哪儿去?”

  “这些绿豆粥是要给工人喝的。”段勇源老实巴交。

  香芹笑,“冰箱里还有嘞,专门给你留的,还有酸梅汤——”

  这下洪福高兴了,对他们摆摆手,“那你们去吧。”

  拿着绿豆粥去犒劳工人,香芹也算是用心了。

  不过也不用那么用心,她就是把桶往馆子门口一放,哪个工人想喝,就过来自己盛着喝就是了。

  段祥把香芹拉一边,低声下气的央求,“香芹,你就跟洪诚再说说,让我多住几天呗。”

  香芹有些无语,谁都不愿意家里赖个大饭桶,段祥到底懂不懂?

  而且有些话,真的不好明说出口。

  香芹小声说:“你这样总不是个事儿啊,路又不是多远,来回跑跑又咋了么?”

  段祥生气了,“那你跟洪诚说说又咋了!”

  “我知道我说的,他一定听。你觉得我好意思到他跟前说?”香芹眉头皱起来,不是谁都像段祥这么厚的脸皮,反正她是舔不下脸来。“你要是好意思,你自己到他跟前说去。”

  “我发现除了他,你现在把谁都不放心里!”段祥恼得脸红脖子粗。

  香芹正色厉声,“那是的,在我心里,还真就没有人比洪诚重要嘞。我没有家,没有要我的时候,是他陪着我。他不嫌弃我的出身,不嫌弃我的遭遇,一直都对我这么好,连我亲爹亲娘都不如他对我这么好。你说我除了他把谁都不放心里,那你跟我说,除了他,我该把谁放心里!”

  段祥被呛得无言以对,还感到深深地挫败与内疚。

  香芹深深地看他一眼,再也不理他。

  这些年来,她学到的其中之一就是,亲情淡如水。

  在“私利”字跟前,跟谁都可以翻脸无情。

  段祥这么做值不值当,他自己应该也会衡量。惹得洪诚不开心,还把香芹给得罪了,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何必呢?

  他本来还想等馆子开张,为了方便,就在洪诚家的酒店长住下去,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段祥做的那一个个美梦,每次都在洪诚跟前无所遁形。他总觉得洪诚会因为香芹,而去接纳香芹身边的所有人,看来香芹的光,是不好沾的。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