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对香芹来说弥足珍贵。
薛丹凤的用心,让她无比感动。
有些人把香芹当家人,只是想从她身上图些利益。
但是薛丹凤不一样,她从来没有央活香芹去做这干那,反而是她默默的为香芹付出了许多。
薛丹凤想着,要是所有人明儿都去吃席,那香源饭馆没人看着可不好。
于是她就跟香芹说:“明儿我还是搁馆子里,跟人家下饺子吧,就不跟你们一块儿去吃席嘞。”
香芹不愿意,她的订婚席上怎么能少了薛丹凤?
段勇源抢着说:“你又不会算账,你是想弄啥嘞。”
段祥也笑说:“耽搁半天不打紧。”
一旁的段文脸色凝重,像是在做啥决定。
他抿了一下稍有些泛紫的嘴唇,扶着膝盖的手,轻轻的握起了拳形。
“明儿还是我留下吧。”段文的话掷地有声。
兴许干别的,他不行,不过明儿馆子里只做饺子生意,而且饺子都是包好现成的,他就是把生饺子下到锅里,等饺子煮熟的时候再把它们捞出来,给客人端过去,等客人吃饭,他结账——
这些简单的差事,他还是顾得过来的。
段祥有些不耐,香芹和洪诚的订婚席,他们这些人是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吗?馆子里半天不做生意又死不了人,但是他们这些被邀请的人不出席,那可是会得罪人的。
段文似乎也意识到不能把生意看的比人情还重要,于是就补充,“明儿我就去露露脸,两边也离得近的很,等不忙的时候,我再过去。”
说来说去,他还是舍不得丢掉那半天营业的时间。
刘玲不知道香芹是咋想的,不过她听了段文这话,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要是她姥爷这么对她,她肯定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跟段文他们比起来,他们是香芹的亲戚,刘玲对香芹来说还算是个外人,明儿的酒席,她可以不去,但是这些人不能不去。
刘玲略微不满的看了脸带悔色的段文一眼——
段文感到后悔,是因为他把话说出来后,突然就引发了一场沉默。他不认为自己这么说有错,但是这些年轻人得想法似乎跟他的不一样……
刘玲站出来,打破沉默,“还是我留下吧,你们都是香芹的亲戚,可不能缺席她订婚的酒席。”
刘玲怎么说也是香芹的好朋友,也收到了香芹的邀请,她为了这个馆子做出牺牲,心疼她的段勇源自然是看不下去。
他对薛丹凤和段文发起脾气,“我说你们这是到底想弄啥啊,香芹订婚,多大的好事儿,我们都去沾沾喜气儿咋嘞,你们还非得要留下来一个人,半天不做生意,能饿死谁?”
薛丹凤显得唯唯诺诺,低着头不说话。
段文的脸阴森森的,他心里当然也有气,不知道因为啥,在这些年轻人的眼里,他做的啥决定都是错的。
刘玲捞了一下段勇源的胳膊,小声说:“没事儿,明儿我就留下吧。”
段勇源还是不愿意,“香芹要是没请你,你不去也就算嘞,你是她朋友,她请你去吃席,你为啥不去?”
段文大声表示自己的不满,“我就是说两边离得那么近,我去那边再顾着生意,又不耽误!”
段勇源对着他一通发脾气,“你成说不耽误,那你顾着生意的时候,你再去吃席,馆子的门是锁还是不锁?锁上了,那来吃饭的人还在门口等你来开门是吧,不锁你看看丢不丢东西!本来挺好的事儿,你非得搅得大家都不高兴!人家洪诚他们家为了明儿的事儿,一整天都不营业,你咋不说说这个?”
人情也是有深有浅的,既然有些人不把她跟洪诚的订婚当一回事儿,香芹也不勉强。她知道段文一直都不咋看好她跟洪诚的这一段关系。
她坚持跟洪诚搁一块儿,也不是为了忤逆段文的意思,她的人生不许自己有叛逆期。
香芹沉声说:“行啦,时候不早嘞,赶紧收拾东西都回去吧,明儿谁不想去吃席,可以不去。”
她打了打身上的面粉,捞起椅背上挂的外套,便率先离开了饭馆。
外头夜色正浓,一阵阵凛冽的寒风拍打在有些发烧的脸上,香芹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她打了一个激灵,瑟缩着脖子,往亮着灯光的酒店小跑去。
这会儿洪福正张罗前厅,明儿是冬至又是宝贝儿子跟香芹订婚,可谓是双喜临门,他得把场子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前厅的桌椅被打乱,就留了几张大圆桌搁中央,洪诚正踩在双腿的梯子上拉彩带,五颜六色的氢气球顶着天花板。
从下午开始,他们就已经着手忙活了。
都说一切从简啦,洪诚跟小孩子一样,还非得弄这些玩意儿。
不过看到他努力摆弄这些东西,香芹心里的欢喜大过埋怨。
天花板太高,彩带拉不上去,于是洪诚就想了个办法,买了些气球回来。用细绳子绑住气球,把彩带缀到绳子上。
彩带纵横交错,在灯光下熠熠生彩,漂亮的很。
想他们应该是忙活了好大一阵工夫,香芹心里暖暖的,“洪诚,洪叔,你俩饿不饿,我给你们下点儿饺子吧。”
“还吃啥饺子诶,留着肚子明儿吃席嘞!”洪诚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洪福摸摸肚子,忙活了大半天没感觉,这会儿真觉得有些饿了,不过他不想吃饺子——
“我去煮砂锅,你俩谁吃?”
大冷天,喝点热的,好暖身子。
“我吃!”洪诚第一个举手报名,“别煮太多,我跟香芹吃一锅。晚上也吃不了多少。”
好洪福应了一声,便钻厨房忙活去了。
给别人煮砂锅,他兴许会偷工减料,煮给自己家的人吃,他可舍得往砂锅里放东西,又是肉丸子又是虾,简直就是大杂烩。
洪诚和香芹并排坐,同吃一锅。别人兴许受不了他俩秀恩爱,不过他俩越是亲密,洪福就越是感到高兴。
他一直乐呵呵的,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对面眉目传情的俩人。
洪福把自己锅里的虾子和肉丸用勺子拾进洪诚和香芹的锅里。
洪诚眯了眯眼,阴险的瞅着他,他从来没发现洪福有这么体贴。以前他们父子俩可是抢着肉吃,尤其是洪福——
洪诚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吃饭,是汤面片,一锅的面片就那么几块肉。他眼睁睁看着洪福盛饭的时候,专门挑着有肉的地方下勺子,把肉盛到碗里,他还不放心,唯恐谁跟他抢一样,又赶紧用筷子把肉片埋进面片底下……
防自己儿子跟防偷肉贼一样,洪诚那个心凉啊……
这会儿香芹在,洪福显得大方的紧。
洪诚咋就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嘞,“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有啥事儿!”
洪福都不屑理睬他一眼,他笑眯眯得对着香芹,“香芹,你看你也进我们家的门儿嘞,是不是该改口喊我爸啦!”
香芹脸蓦地一红,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
在李家那段不堪的过去,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想起那位没对她尽过一点儿责任,没给她过一点儿父爱的李老三,她心里就觉得特别的沉重。
不过香芹很清楚,洪福跟李老三是不一样的。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跟筷子,显得很郑重,听她一开口,声音有些艰涩吃力,“爸……”
洪福知道自己有些为难香芹,不过他等香芹开这个口,有种好像等了一辈子的感觉。
心头怅然若失,他老眼一红,险些掉下两行眼泪。
要不是洪诚他妈走的早,说不定这时候洪诚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呢!
见洪福红了眼,洪诚心酸,也有些动容,他嘴上却说:“吃饭吃饭,别光顾着感动!吃了把剩下的理料完,早点儿休息,明儿还要早起嘞。”
洪福点点头,揩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再不多言语。
这时候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颇多感触,进了一个门儿,就是一家人,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其乐融融。
第二天,冬至。
段江一家来的最早,一大清早,他就带着媳妇儿爱枝和儿子小宝儿来了。
因为事先说好,爱枝要给香芹打扮。
小宝儿一岁多了,已经会走路,满地跑的时候磕磕绊绊,看着怪吓人的。
爱枝到楼上给香芹收拾打扮,担心小宝儿不老实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就把小宝儿留在楼下,让段江照顾。
洪福可喜欢小宝儿,抱着他就舍不得撒手。
段江看的无奈,就调侃洪诚,“你赶紧跟香芹生一个,你看你爸对我儿子稀罕的。”
洪诚乐的合不拢嘴,“生生生,一定生!”
亲戚朋友陆陆续续的到齐,为了招待他们,给他们安排座位,洪诚忙的不亦乐乎。
段昊和二毛把守着酒店门口,把不请自来的人拦在门外,即便是这些人专门来送礼,因为有洪诚提前嘱咐,他们俩也不会收。
眼瞅着李老三大摇大摆的过来,二毛把他拦下。
“让开,我是香芹她爹!”李老三一脸傲慢,他似乎忘了眼前这人曾经在段家庄给他过“好看”。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