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节长假,李宝裕不用去上工,与洪诚一道儿歇在洪家酒店。洪家做生意这么大的地方,总归是不会让他睡大街上。
他倒不稀罕吃软饭,争抢着帮店里干那又累又脏的活儿,这一天就愣是一个人把煤袋子从店外扛进店里头,想想那一袋子黑煤少说也有几十公斤重,来来回回扛了一二十袋子,跑了三四十趟。
表面功夫是做足了,就不知道李宝裕这孩子里头还是不是那个喜好惹是生非的主儿……
香芹倒不怕李宝裕来虚的那一套,这小子能一直这样勤劳,她倒情愿他一直这么“虚”下去。
李宝裕搁酒店里住,段秋萍可是有理由来串门,一早上就跑来好几趟。她不是没眼色的人,兴许是察觉到香源饭馆里坐镇的段文脸色不好,又兴许是被警告乐几句,她这才消停。
将吃了中午饭,方泊松推着载着他宝贝孙子的小车儿来找洪福唠。
洪福对方泊松本人并不是很喜闻乐见,但是回回见了方家的壮壮宝宝,都会乐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笑纹能多出十几道。
这方泊松也是欠的慌,明明看着洪福对他的宝贝孙子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就会酸的慌,不得劲的很,还偏偏就喜欢到这老小子跟前炫耀。
方泊松俩眼一晃,瞟见正打情骂俏的洪诚与香芹小两口子。
香芹说她腰疼,洪诚说给她揉,就动手掐她细腰上挠痒痒,一来二去,俩人就这么闹上了。
方家里,方雷和二娟可从没这样,俩人还经常因为一些不起眼的琐事就大吵大闹,三天两头不叫人安生。这也是方泊松经常推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原因之一。
方泊松自然眼羡别人家的和满美睦,可向来自觉高人一等的他并不甘落在人后头,就算有落差,他也该是在人上头的那一个,谁都不能跟他相提并论。故而看到香芹和洪诚嘻嘻笑笑,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之色,心想着两个下不出蛋来的阉狗,看你们能出双入对到啥时候!
他心思一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却转瞬不见,扭脸儿佯装好心好意似的对洪福道:“你叫你们家洪诚跟香芹过来抱抱孩子,也沾沾我们方家早得贵子的喜气儿。”
洪福眼里蓦地一亮,没揣摩到方泊松这话里多余的意思,忙抱着壮壮往洪诚和香芹跟前凑,硬是把孩子塞到洪诚怀里,其实他是恨不得把小孩儿塞进香芹的肚子里。
洪福兀自乐呵,“你俩也抱抱,沾沾人家的喜气儿。看看人家方雷跟二娟多争气,头一胎还是个大胖小子!”说到这,老人家不禁埋汰起洪诚,光听打雷,不见下雨,你回回都是跟我嚷嚷的厉害,说要生生,结果嘞?”
别说小孩儿了,香芹这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倒是没少见她跟洪诚黏糊到一块儿。
“叫你们到医院去看也不去——”洪福欲言又止,再说下去,唯恐引起洪诚的不快,便没有多说,继而把话题扯到壮壮身上,“你看这孩子随方雷随的厉害,眉骨都是高高的——”
壮壮幼小脆弱,好像不经一抱就会碎掉,没带过小孩儿更不会抱小孩儿的洪诚俩手掐着壮壮肚子的两侧,就这么悬空将他托住,眼见壮壮渐渐皱起小脸儿,明显是要嚎啕大哭的架势,大小伙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孩儿没轮到香芹手里,就大张没长牙的小嘴,能用多大劲儿就用多大劲儿的嚎啕,小脸儿都因为用劲儿过猛变得紫红一片。
宝贝孙子一哭,方泊松顿时心疼坏了,赶紧起身把壮壮从洪诚手里接过来,将他抱在怀里又晃又哄。
这会儿香芹脸色异样,被她按捺住,自然没有人察觉到。洪福那些话,不由得她不多想。
方泊松哄不住壮壮,想他是饿了,就回家喂奶。
……
夜深馆子打了烊,香芹回酒店,上楼洗洗完了倒头就睡,这让等她多时的洪诚不愿意了。屡次想跟香芹亲热,都被她不耐烦的给顶撞走了,见她没有兴致,洪诚也只好悻悻作罢。
灯一关,室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背对洪诚而卧的香芹缓缓张开眼,寂静中更能感受到拧在胸口处的那道如毒瘤一样化不开的疙瘩。
背后的人一翻身,长臂揽在香芹的腰上,顺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一道绵长且满足的叹息声过后,继而就感受到了颈间滚动的灼热气息,香芹心头禁不住涌现出阵阵苦楚。
一夜无话。
香芹一次不跟洪诚亲热也就算了,两次三次之后,就被洪诚瞧出不对劲儿了。
他越是逼得紧,香芹就越是抗拒。
床上,香芹衣裳凌乱,一副烈女模样,红彤彤的杏眼中蓄着屈辱似的泪水,叫人看了心疼的紧。
欺压她的洪诚不见了方才强取豪夺的狠劲儿,纵然心是软化了不少,还是将香芹困在身下,无奈道:“过两天我又该忙起来,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亲亲?”
“亲了多少回也没见一个小孩儿出来,那还亲啥嘞!”香芹倒不是气洪诚,只恼恨自己得肚子不争气,多长时间也不见动静。
洪诚哭笑不得,放松了对香芹的钳制,坐起来的时候将她也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知道咋开口,洪诚嘴贴着香芹的耳朵,压低声音极其惑人,“你以为我亲你只光为了生小孩儿啊?那满大街都是能生小孩儿的女的,你见我亲过她们没有?”
“我不能跟你生孩子,亲了也没用!”
香芹敢跟洪诚尥蹶子,那是被他宠出脾气来了,她也知道闹情绪不对,可一想到孩子的问题,就是禁不住心烦意乱。
“谁说你不能跟我生孩子?”洪诚坏心的往她脚底板上挠了一下,却又紧握着她怕痒的小脚不放,他声音带着磁性,听了让人感到心尖上似有轻羽划过一样,“谁说亲了没用?我不是说了吗,我亲你又不光是要跟你生小孩儿。”
黑漆漆的眼眸中烁动着香芹似懂非懂的光芒,望着望着,便不由自主的陷入那两汪深潭之中,不可自拔,脑袋昏昏,整个人茫茫。
洪诚心道:这妮子爱憎分明,对情事却知之甚少。
他唇角噙笑,眼里戏谑,分明是打起了坏主意。
用说的,还不如用行动表示。
趁香芹失神,洪诚她放倒在床,迅速褪去她的衣裳,极尽手段对她爱抚,惹得佳人连连喘气。
然而洪诚却衣冠整整,在香芹情迷意浓之时,突然抽身扯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香芹全身颤栗,无法解放,难耐的扭动空虚的身子,弥漫情丝的双眼迷茫的望着洪诚,分明是要渴求更多他的触摸。
洪诚忍得难受,竭力抑制,声音暗哑,“想不想让我亲你?”
都这会儿了,香芹哪儿还顾得上生小孩儿的事情,曲起一条腿,用膝盖磨蹭着洪诚的手臂,传递着情爱的讯号。
洪诚收起玩笑的心思,欺身上去,继续让香芹为他神魂颠倒。
……
第二天,俩人磨磨蹭蹭十点多才起床。
洪诚放假,香芹每天还有活儿,想着不去香源饭馆不好。可她一大早起来,就被洪诚扑倒,被缠住了好大一会儿才解放。
小两口起的晚,没赶上过早,还不到吃午饭的点儿,经不住肚子饿的咕咕叫,就一块儿到香源饭馆凑合一顿。
谁成想,两人一从楼上下来,就差一步迈出酒店大门,就有一道身影飞快的掠过来,扑到洪诚的怀里,哭哭啼啼的。
香芹和洪诚同时愣住,这哪儿跑来的一个女人?
仔细一看,竟是二娟。
洪诚想扯开锁在他腰后的那双手,竟是没有扯动。
香芹顿时脸色铁青,当即低喝了一声,“撒手!”
脸埋在洪诚怀里的二娟,只顾着哭,好似没听见一样。
搁香芹眼皮子底下抱住她的男人,真是好大的勇气。
香芹可不是善类,抓住二娟的手腕一拧一扭一甩,就把身上好似涂了胶水一样的二娟从洪诚身上揭了下来。
原本黑着脸的香芹在看到二娟额头上的一片乌青后,霎时间表情就有了松动,满脸的气恼化作了吃惊。
二娟眼泪鼻涕糊在头发上,湿漉漉的头发又糊在脸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狼狈至极。
她左半边脸上有青肿,额头上也有一片乌青,又哭的好不委屈,看样子不会是脸上的痕迹不会是意外磕碰出来的。
短暂的惊讶过后,香芹又对二娟虎起了脸。她就不相信二娟没看清人就往对方怀里扑,受了委屈的二娟要是真的稀里糊涂得想找个人的怀抱寻求慰藉,满大街的人,咋不见她扑进别人的怀抱里,偏就瞅准了她家的洪诚?
这二娟眼瞅着是个糊涂的人,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很。
昔日里,二娟开始攀附方家的时候,香芹对她的好感就一扫而光了。
二娟茫茫然的看了色厉内荏的香芹一阵,眼里涌动着凄楚的泪光,眼神却是复杂的让人难以解读,好似各种情绪都有。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