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伤口疼痛,秦朗一夜没睡好,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已有曙光,突然,他眉毛一挑,转脸看着左边,那里趴着一个人,是艾米。墙角的小灯照着她半边脸,乌黑的头发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微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苍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她皮下的淡蓝色的毛细血管。
她发际处有些许细小的绒发,参差不齐,倒显出几分可爱来。秦朗伸了一个指头轻轻拨了拨那零乱的绒发,有微微的触感,他扬起唇角轻笑。将手整个盖在她脸上,艾米一下就惊醒来,条件反射般睁大了眼睛:“你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
秦朗微笑着说:“好,我喝点水。”
艾米便端了水过来,将吸管伸进他嘴里,等他喝完水,说:“你再睡会吧。”
秦朗转头看窗外:“天都亮了,不睡了。”
艾米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果然天亮了,她走过去把窗帘都打开,窗子也开了半扇,让晨曦照进来,微微的金光照在窗台上,象是不敢再进来,有些怯怯的样子。
艾米伸了个懒腰,问:“医生说你能吃东西吗?要不要我去买早餐来。”
秦朗摇头,“好象是不能。你不用管我,睡晚趴在床边肯定没睡好,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养足了精神再过来。”
艾米笑了笑,“我觉得精神挺好啊,很久没有这么早起来,感觉清神气爽。”
秦朗便笑,说:“你过来。”
艾米走过去坐下,刚想问什么事,秦朗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却不说话,只微笑着看她。艾米心里一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艾米,”秦朗叫她。
“嗯?”艾米应了一声,并没有抬头。
“谢谢你。”
艾米一愣,抬起头来:“谢我什么?”
“谢谢你留下来陪我。”秦朗摩挲着她的手指:“我,没想到你会留下来。”
“嘿,秦先生,是你求我的,忘了吗?”艾米俏皮的笑。
“对,是我求你的。”秦朗笑着说:“不过你答应了,我很高兴。”
正说着,护士进来打针,巧的是来的就是昨晚上放艾米进来的那个护士,她见到艾米微微愣了一下,按理说,这么早,病区还不能探病,难道是她昨晚上根本就没走?
艾米也认出她,表情略显尴尬,静静的让到一边,看秦朗打针。护士的手法很娴熟,针头戳进去,鲜浓的血一下涌进针管又快速的退回去,护士调好点滴速度,说:“秦先生,昨晚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朗摇头:“还受得住。”
护士说:“那我先出去,你有事请按铃。”
“好,谢谢你。”秦朗虽然憔悴,仍是保持着谦谦君子风度。
护士刚走,小水进来了,端了水盆进来要给秦朗擦脸,艾米说:“我来吧。”
小水嘻嘻一笑,真的给了她,转背就出去了。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秦朗和艾米的关系了,让小水纳闷的是,明明看着是有情意的,但他们之间又好象蒙着一层纱,总是不那么透彻,喜欢就大大方方喜欢呗,掩着藏着做什么?
艾米弯着腰,轻柔的替秦朗擦拭着脸,她宽松的衣领垮下来,因着孕期,艾米的胸部更丰满了,秦朗一抬眼就看到白花花的一片,他面红耳赤的扭过头去,声音有些含糊:“可以了。”
头一次看到秦朗这副样子,艾米正想笑,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自已倒闹了个大花脸,忙站直身子,把衣服整理好,假装咳了两声,“那个,我先过去,今天还有个检查要做。”
秦朗问:“昨天没做检查吗?”
“做了,心电图有点问题,方医生说今天再做一次。”
秦朗一下紧张起来:“有什么问题?”
“说是心率不稳。”
“怎么会心率不稳呢?”秦朗皱眉。
艾米斜眼睨他,轻声说:“还不是被你吓的。”
秦朗便不作声了,半响才说:“好,你去吧。”但那目光却是异样,好象她一去便不复返,竟是不舍,艾米心里象揣着一只兔子,用力的蹦了两蹦,脸瞬间就红了,低声说:“我很快回来。”说完,她快快的转身出去。
到了自已的病房,里面站着一个护士,见到她大松了一口气:“艾小姐,你起得可真早,我都找你一圈了。”
艾米不好说自已整晚都不在,含糊的应对了两句。
护士把桌上的袋子给她:“方医生给你买的洗漱用具,还有早餐,你快洗洗,吃完早餐,还有个检查要做。”
艾米很感动,说:“谢谢你们方医生,她人真好。”
护士笑着说:“方医生是出了名的心善,对谁都很好。你先忙着,我呆会来叫你。”
“好,谢谢你。”
艾米送护士出去,关上门,在床边坐下来,捂着脸低低的叫了一声,往后仰倒在床上,她已经疯了,疯得太厉害了,明明知道是不可以触碰的禁忌,明明艰难的下了决心,只一个晚上就全变了,她就象一只扑火的蛾,既使知道往前就是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却停不下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再也没什么可逃避的了,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已爱上了秦朗,在秦朝走了四个多月后,无可救药的爱了他的哥哥!简直是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议了,她居然爱上了秦朗,而且感情来势汹涌,她根本没办法控制。
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侯开始的,她细细的回忆着,或许是勾、引他那晚?或许是躲雨的时侯?又或者是骑单车的那次?还是再早的时侯?等她意识到的时侯,已经无法自控了。尽管如此,她仍是努力的克制,想避开他,可只要知道他在那里,她就身不由已的向他靠拢,仿佛他是唯一的光源,而她就是那只蛾,不顾一切的,奋不顾身的,向他扑去,就算粉身碎骨,就算灰灰烟灭,也在所不措。
可是她也知道,她和秦朗不会有结果,因为他不是秦朝,不能任意而洒脱的过自已的生活。他是秦朗,是秦氏掌门人,是秦家寄以厚望的继承人,他太理智,不会为了她,偏离了属于自已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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