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段叙初有那么几秒钟的怔愣,反应过来后立即拿起手机,迅速地打开网页翻过去,果真看到相关报道,正是裴姝怡乘坐的那次航班,失事原因是在某个城市的上空被一家私人飞机撞掉尾翼坠入海洋中。
而在飞机事故中伤亡率最高的就是飞机相撞,目前为止据报道里说飞机上211人,已确定死亡人数67人,受伤13人,失踪人数131人,暂时死亡和受伤人员名单里没有裴姝怡,也就是说裴姝怡失踪了,是死,或是活,目前无法确定。
段叙初低头看着,忽然间悲从心来,薄唇泛着苍白色颤动着,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蔚惟一觉察到不对劲,从段叙初手里拿过手机,看到报道后她一下子抬手捂住嘴,而从段叙初的反应里可以猜出大概,蔚惟一的瞳孔一点点睁大。
怎么会这样?
蔚惟一猛然转过头去,想对段叙初说些什么,段叙初在这时开口安抚那边的裴言瑾,“目前还不能确定,我们只有继续关注后续报道,言峤那边先瞒着他。就算伯母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不能让言峤知道。”
他清楚地知道,裴言峤失去了他这个最好的兄弟和蔚惟一这个最爱的女人,以及得知了裴廷清所做的一切,对于裴言峤来说这都是太大的打击,裴言峤已经失去了太多,如今除了裴姝怡外,他已是一无所有,若是连裴姝怡这个母亲都离开了他,那么则是最致命的,连段叙初都无法判断裴言峤会做出什么来。
段叙初表面上很冷静,声音里却透着悲伤和沙哑,而蔚惟一眼中的泪水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手机屏幕上。
恐怕裴姝怡是凶多吉少了,而她想到裴言峤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像那次裴言瑾自杀一样,他坐在窗台下的雨水里,脑袋埋在臂弯里无声的哭泣。
裴言峤躺在裴言瑾的床上蜷缩着身体,那样悲伤孤单的姿态至今还留在蔚惟一的脑海里,不可否认她很心疼裴言峤,而裴姝怡几乎是裴言峤生命中的全部,是裴言峤最爱的、这个世界上最重要在乎的亲人,如今发生了这种事,裴言峤要如何承受?
蔚惟一想起那天在医院的花园里遇到裴姝怡,裴言峤一路抱着裴姝怡走回病房,母子两人那样谈笑着,温馨而动人...........蔚惟一悲痛得难以抑制,泪水大片大片地涌出来湿了整张脸。
段叙初望过蔚惟一一眼,他的手掌伸过去按住蔚惟一因抽泣而不停颤动的肩膀,低沉地对那边的裴言瑾说:“你也不用太过焦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会让黎傲他们几人到那片海洋寻找。”
“好,麻烦阿初你了,言峤那边我来应付。”
“那就先这样了,有消息了再联系。”段叙初拿掉蓝牙耳机,侧过身子弯起手臂把蔚惟一抱入胸膛,他的手掌放在蔚惟一后颈的头发上轻抚着,“老婆,不要哭了,不是暂时还没有确定吗?而且就算结果真的是那样,我们也要看开点。人活一世,终有一死,顺其自然吧。”
并非是段叙初冷血,他自己心里也很难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总不能因为裴姝怡遇到意外,他和蔚惟一就不过自己的生活吧?
蔚惟一也明白这个道理,慢慢地止住眼泪,在段叙初怀里摇摇头,“嗯,我没事。”
段叙初闻言拉出蔚惟一,额头抵过去薄唇吻着她脸上的泪水,段叙初温柔地哄着蔚惟一,“那你给我笑一个。”
蔚惟一哪里笑的出来,扯扯唇很僵硬地配合段叙初。
段叙初抚摸着蔚惟一的脸叹气,墨色的眸子凝视着她心疼地说:“惟惟,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希望你掉眼泪。你知道吗?你的笑容,是我如今最大的追求。就像是那天你晃着我的手臂在阳光下一边笑着,一边后退着走路。”
“还有在餐厅里你天真地荡着秋千,这样无忧无虑的蔚惟一才是我最喜欢的,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倾尽我的所有,让你永远都这样快乐下去,所以不要哭,不要让我觉得我的努力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这样一番情话太过于动人,蔚惟一差点又哭出来,连忙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她湿润的唇覆上段叙初的,先是和风细雨般地亲吻着,舌头慢慢地顶入他的口腔。
段叙初动情地托住蔚惟一的后脑勺,与她的舌头激烈地纠缠在一起,车窗玻璃上映出两人接吻的样子,那样的姿势看上去如此缠绵悱恻。
几分钟后段叙初和蔚惟一都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只好结束激吻,段叙初伸出长臂揽住蔚惟一,埋首在她肩膀上的头发里,粗重地喘息着,过了好半天两人才平息下来。
“走吧,我送你回公司。”段叙初在蔚惟一娇软的唇上啄了一下,直起身子发动车子,让蔚惟一帮她打电话给黎傲,接通后他吩咐黎傲时刻关注飞机失事事件,并且让黎傲派人过去寻找。
而蔚惟一回到公司里后,也吩咐简素时刻注意着和飞机失事有关的任何报道,她自己也时常进去网页查看,相关人员在海里打捞飞机残骸,以及搜寻失踪人数。
随着时间的流逝,死亡名单里的人员越来越多,每次蔚惟一浏览过去都害怕看到裴姝怡的名字,也害怕手机忽然震动,然后有人告诉她去认领尸体。
一整个下午忐忑不安地过去,蔚惟一下楼后走出大厅,坐上段叙初的车子,她的面色不是很好看,焦灼而又疲惫,“怎么样,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段叙初给蔚惟一系上安全带,手掌抚摸上蔚惟一的脸,温柔地安抚她,“再等等吧。”
蔚惟一点点头,“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飞机坠入海洋中,或许尸体就会成为海中生物的一餐了,这才是最悲哀的。
段叙初发动车子驶向囡囡的学校,每天顾景年比蔚惟一下班的时间早,顾景年去教室分别把顾相思和囡囡带出来,再在校门口等着段叙初和蔚惟一。
顾相思果真对钢琴感兴趣,昨天就和顾景年说好要和囡囡一起学钢琴,此刻顾景年看到段叙初和蔚惟一,他把这个要求提出来。
“哦?”蔚惟一见到自己的孩子,心情就变得好起来,蹲下身抬手摸着顾相思的脑袋,蔚惟一笑着说:“叔叔和阿姨都不反对,只要相思你喜欢就好。”
顾相思这么顽劣爱闹腾,一分钟都闲不下来的孩子,能主动提出学才艺,还是钢琴这么优雅高贵的乐器,顾景年自然感到很欣慰,从顾相思出生到现在,这大概是顾相思做过的让他最满意的事情了。
果真是近朱者赤,他很感谢段叙初和蔚惟一能有囡囡这么乖巧的女儿。
顾景年收回怜爱的目光,温声对段叙初说:“几天后我会送一架钢琴过去。”
当然,顾相思被段叙初和蔚惟一照顾着,又一起教顾相思钢琴,顾景年理应拿钱给段叙初和蔚惟一,然而他们不缺这点钱,他给钱反而伤害彼此的感情。
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以后无论在哪个方面,只要段叙初和蔚惟一需要他的帮助,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力,另一方面两家以后也可以多来往,向来寡情冷漠的顾景年,愿意交段叙初和蔚惟一这两个朋友。
顾景年伸手在段叙初肩膀上拍了一下,打过招呼要回去时,顾景年又想起什么,他转过身低沉地说:“我看到报道上飞机失事,担心会有自己的朋友乘坐那次航班,就去查了一下,发现三少的母亲也在飞机上。”
他知道段叙初和裴言峤的关系好,裴言峤的母亲发生这样的意外,段叙初肯定也着急,顾景年安抚着说道:“死亡名单里暂时还没有裴母,你们不要太担心,我也会让人时刻留意着,有什么消息的话,会立刻通知阿初和惟一你们。”
蔚惟一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道谢,“麻烦顾先生了。”
她没有想到顾景年表面上不苟言笑的,接触才知道顾景年心思细腻,又重义气,有些人你对他好一分,他会用三分来回报你,段叙初和顾景年都是这类。
而段叙初阅人无数,心里也认定了顾景年这个朋友,除了黎傲几个下属和裴言峤外,能算的上朋友的只有大学时的同学盛祁舟和后来的池北辙,如今是顾景年,这让段叙初觉得自己不像以前那样可悲到连朋友也没有,能认识穆郁修他们这几个人,是命运对他的又一次恩赐。
像昨晚一样,段叙初和蔚惟一带着囡囡、顾相思回到家中,如今有顾相思在,她比周医生都要熟悉囡囡的课程,跟周医生说了一声,顾相思先陪着囡囡做作业。
蔚惟一从厨房里切了水果和餐前甜点端到顾相思和囡囡的手边,顾相思甜美地笑着,“谢谢阿姨。”
“不客气。”蔚惟一摸了摸顾相思的脑袋,拿着托盘站在那里看着灯光下两个长相都是那么精致,又安静又乖巧的孩子,蔚惟一满足的同时,又想着若是自己再生一个弟弟,或是妹妹陪伴囡囡,那该有多好?
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她不能表现出来让段叙初知道,不然段叙初心里肯定不好受。
段叙初在厨房里做晚餐,周医生则在沙发那里用笔电关注着裴姝怡的消息,蔚惟一走去厨房给段叙初打下手。
段叙初说着一些很冷的笑话给蔚惟一听,蔚惟一觉得好笑的不是笑话,而是她想到段叙初表面一本正经,实际上内心却是极度腹黑;看上去清心寡欲,背后却晚晚那么狂猛;平日里对人温和疏离,在她面前却是撒娇卖萌样样会...........蔚惟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忍俊不禁,把手中的菜叶丢掉都不知道。
“蔚惟一小姐。”段叙初看到蔚惟一那个样子,他一下子将菜单撂在操作台上,转过身时阴沉沉的面容更吓了蔚惟一一跳,她防备性地往后退出一步,“做........做什么?”
段叙初忽然抬起修长的手指捻起蔚惟一的下巴,他眯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蔚惟一,“你给我解释解释,老公都在你身边呢,你还笑成那个样子是什么意思,嗯?”
蔚惟一闻言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下一秒她“噗”地笑出来,伸出手臂搂住段叙初的脖子,蔚惟一贴过去,仰头在段叙初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又把脑袋埋入段叙初的胸膛,低喃着却是认真地说:“我在想你,即便你就在我身边,我满脑子也全都是你。阿初,我越来越爱你,越来越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你,我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我庆幸在你放弃我时,我用上浑身解数挽回了你。”
段叙初挑挑眉毛,“你是说温泉你穿比基尼取悦我那次?”,他的手掌放在蔚惟一的背上,低笑着说:“如果那就是浑身解数的话,那么我不得不说惟惟你也只是一般而已。”
若不是他本身就抵抗不了她,就算别的女人穿着比基尼再跳一段*的舞,再怎么漂亮,也诱惑不了他,他会有感觉,那是因为对方是她,他爱她。
蔚惟一:“...........”
只是一般而已?
既然如此,他怎么亲她一下,抱她一会都能硬了,尤其是此刻,蔚惟一又感觉到他下身沉睡的*在慢慢苏醒。
蔚惟一连忙推开段叙初,“做饭,吃饱后有力气干活。”
段叙初:“...........”
果然女人三十如虎吗?他觉得蔚惟一如今的需求越来越旺盛了,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她只在他一个男人面前这样,只对他这样。
周医生在客厅里教给顾相思弹钢琴的基本功,在此之前顾相思和囡囡要求周医生弹一首完整的曲子。
美妙的音符传入蔚惟一的耳中,听着音色可以判断弹奏者的心境,蔚惟一又是懂钢琴的人,周医生的琴音很宁静,也是那种可以让人内心安定的感觉。
周医生大概知道段叙初和蔚惟一心情沉重,也因此她弹奏的曲子有一种能挥散心头阴霾的力量,蔚惟一闭上眼感受着,仿佛站在一片草地上,空气清新心旷神怡。
蔚惟一不由得夸赞,“原来周医生的水平也这么高超。”,她转过头笑盈盈地对段叙初说:“阿初你手底下怎么那么多人才?”
“我听出来了。”段叙初把葱姜放入油锅里,侧过头睨着蔚惟一,唇边噙着似笑非笑,“你这是在嫉妒周医生会的比你多。”
周医生对他的爱没有任何占有性,平日里也不会做出逾越的举动,甚至周医生看他的眼神都和看别人无异,所以其他人不会察觉到周医生喜欢他,而蔚惟一若是知道的话,估计心里会起膈应。
一曲终了,客厅里的囡囡和顾相思拍起手,纷纷撒娇让周医生再弹一曲,蔚惟一也觉得意犹未尽,而周医生抵不过两个孩子的吵闹,于是继续弹下去,直到吃饭时才结束。
饭后周医生送顾相思回家,蔚惟一和囡囡一起洗过澡,又等囡囡睡过去后,她翻出网页再次查了一遍,仍旧没有裴姝怡的消息,蔚惟一叹了一口气。
段叙初正在房间里给裴言瑾打电话,裴言瑾告诉他裴言峤目前还不知道情况,段叙初稍微安心下来,和裴言瑾简短地说了几句,他把电话挂断。
段叙初走去沙发那里,拍着身边的位置对刚进门的蔚惟一说:“老婆,过来躺着。”
蔚惟一以为段叙初今晚要在沙发上玩新花样,她乖顺地走过去,平躺在沙发上,把脑袋枕在段叙初的大腿上。
段叙初托着蔚惟一的脑袋,低头凝视她温柔地说:“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我给你的脸做一个护理。”
蔚惟一愣了一下,“啊?”,随后她甜蜜地笑起来,“我差点忘记你什么都学过。”
茶几上放着清水和各类化妆品,段叙初先给蔚惟一洗脸,“嗯,我确实会,不过只对惟惟你一个人做,若没有惟惟你,我也不会有用武之地。”
蔚惟一闻言挑挑眉毛,“意思是我成就了你?”
段叙初的手在蔚惟一的脸上按摩着,他唇畔勾着笑意,低沉而又郑重地应道:“是。”
若是没有蔚惟一,他生命中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蔚惟一闭上双眼,身体放松感受着段叙初的服务,很多女人最初都不敢轻易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卸妆,而段叙初帮她保养,试问这世间还有第二个像段叙初这样完美的男人吗?
化妆品涂抹在脸上很舒服,再加上段叙段的按摩,蔚惟一有些昏昏欲睡。
段叙初在这时轻轻拍了一下蔚惟一的脸,“公司里有笔生意要谈,我明天去外地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