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霍惠媛遇到熟人,叮嘱了裴廷清几句,她很放心地把裴姝怡交给裴廷清后,跟对方去别的地方逛了。
这时裴廷清和裴姝怡恰好经过某家内衣店,裴廷清面不改色大步往前走去,裴姝怡见状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大哥,我饿了。”
裴廷清的目光却放在被裴姝怡抱住的手臂上,裴姝怡眼瞧着他的面色不是很好,估摸着他不喜欢被人拉拉扯扯的,裴姝怡连忙又放开,仰着脸看向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我们去吃午饭好不好?”
裴廷清没有再说什么,撑开手中的伞往前走去,只是半天裴姝怡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到裴姝怡淋着雨走在后面,裴廷清用淡淡的语气说:“过来。”
“哦。”裴姝怡迟疑片刻,慢慢地走过去,两人同撑一把不大的伞,毕竟裴廷清对于裴姝怡来说很陌生,期间她尽量往伞的另一边走,避免靠裴廷清太近。
裴廷清眸色忽地一深,伸手直接把裴姝怡拉过来,裴姝怡一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入裴廷清的胸膛,裴廷清的手臂顺势箍着她的肩膀。
那一刻她能感觉到少年清瘦的肌肉线条,她的耳朵贴在裴廷清的心脏位置,雨声滴滴答答中,她却清晰地听到裴廷清有力的心跳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开裴廷清,裴姝怡埋下脑袋,脸红得滴血,“抱歉,我没有站好。”
17岁的少年目光紧锁着眉眼低垂的女孩,他皱着眉头反问:“我是你的大哥,抱你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兄妹之间抱一下确实很正常,但她和裴廷清才认识两天,对于她来说裴廷清是陌生的男生,她不可能随便和陌生人拥抱,但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裴姝怡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裴姝怡的手就被裴廷清的手牵住,“走吧。”
裴姝怡:“..........”
除了父亲之外,她还没有被异性牵过手,有些不适应地挣脱着,但裴廷清握得却紧,她挣不开,只好任由他扣着她的手指。
他的手掌很宽厚,也很温暖,让裴姝怡感到很安心,久违的归属感在心里蔓延,裴姝怡想起疼爱她的父亲,不由自主地反握住裴廷清的手。
裴廷清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地望过裴姝怡一眼,他很快明白过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越发把那份亲情传递给裴姝怡。
几分钟后,两人走到一家餐厅,裴廷清自然而然地松开裴姝怡,收起伞走进去,裴姝怡跟在后面。
裴廷清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在那里可以看到玻璃上往下滑落的雨水,裴姝怡正看得出神,裴廷清把一方手帕递给她,“刘海有些湿了,擦一下。”
裴姝怡看着白色绣着兰花的手帕,她愣了一下,连忙接过来,“谢谢。”,她擦着鬓发上滴下来的水珠,在手帕上闻到独属于少年的气息———清润洁净。
裴廷清翻着菜单,“你要吃些什么?”
裴姝怡抿着唇露出笑意,“我随便。”
裴廷清抬起眉毛,淡淡地瞥向裴姝怡,“这里不卖‘随便’。”
裴姝怡:“...........”
她想了想,“那我跟大哥一样吧。”
裴廷清点点头,跟侍者说过后,裴姝怡清晰地看到裴廷清漆黑的眼睛闪了一下,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擦过头发后要把手帕还给裴廷清,递过去后又收回手,“弄脏了,我洗过后再还给你。”
裴廷清正关注手机里的时政,闻言眉眼不抬的,“嗯。”
过了一会侍者把两份蒸三文鱼端上来,裴姝怡也算喜欢吃蒸的三文鱼,谁知吃下去第一口,她就被辛辣的味道呛到,刺激得她眼泪都流出来,这才知道三文鱼里加了芥末,她不管不顾地喝过几口水,总算觉得好了些。
裴姝怡再去看对面的裴廷清,吃相优雅又安静,她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裴廷清会是那种戏谑的目光了,她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裴廷清察觉到裴姝怡瞪着自己,他抬眸看过裴姝怡手边的三文鱼,又对上她被刺激到通红的眼睛,“怎么,不是要跟我一样吗?”
裴姝怡咬了咬唇,乌黑的睫毛上湿润,还挂着泪珠子,裴廷清拿着刀叉的动作一顿,随后又叫来侍者,一边对裴姝怡说:“以后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需要迁就任何人,委屈你自己,尤其是在我面前。”
裴姝怡一怔,这才知道裴廷清是在改变她逆来顺受的性子,裴姝怡低下头,眼里又有些发酸,“我只是觉得在别人家里,应该这样,而且大伯母对我很好,我不应该挑剔。”
她的声音小,裴廷清没有听到,只是看上去她应该是在抱怨什么,裴廷清的眸子一沉,“什么?”
裴姝怡颤了一下,立即摇摇头,“没什么。”,她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最终还是点了自己喜欢的,然后看到只吃了一口的三文鱼,裴姝怡眼中闪过什么,把自己的这份推给裴廷清,“大哥既然喜欢,就多吃些,免得浪费了。”
裴廷清看过一眼,皱紧眉头,“你家里很穷吗?”
“啊?”
抛开裴姝怡父亲的出身不说,裴姝怡家里也算富裕,只是父亲的公司几个月前出了问题,他们还给银行和合作商很多钱,而关于父母的那场车祸,很多人说父亲是自杀,她才不相信。
父亲那么爱她和母亲,就算父亲自杀,也不会拉着她和母亲一起,她宁愿相信只是意外事故而已。
父母死后,往日里那些亲朋好友全都变成了陌生人,她有个外婆,但外婆年纪大了,无力抚养她,所幸有大伯父大伯母愿意收养她,而她寄人篱下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是大小姐,可以挥霍奢侈。
“我家还好。”
“那么你为什么让人吃你剩下的?”
“那有什么?”裴姝怡的脸有些红了,却还是强作镇定,“我没有传染病,不吃完的话很浪费。”
裴廷清闻言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住裴姝怡几秒钟,都快吓得裴姝怡流出冷汗了,裴廷清沉默不言地放下他的那份,然后又沉默不言地吃起了裴姝怡动过一口的。
裴姝怡很是震惊,不过恶作剧得逞了,她不由自主地笑出来,裴廷清看到后眸光滞了一下,开口说道:“其实多吃芥末对身体有好处,还可以美容养颜。”
“哦。”
都说聊天止于“哦”、“呵呵”,紧接着两人就没有话了,裴廷清也正是成长的年龄,胃口不小,吃了裴姝怡那份,又把他自己的那份吃完了。
结过账从餐厅出来,裴廷清撑开伞时问裴姝怡,“还要不要去其他地方?不然我们就回家了。”
裴姝怡从小就很安静,不太喜欢逛街和喧闹的地方,本来她要说随意,想到裴廷清刚刚的话,她又改口,“嗯,我想回去了。”
“刚好,下午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裴廷清说着,再次牵起裴姝怡的手,这次裴姝怡没有抗拒。
两人同撑一把伞走了一会,裴家的司机把车停在身边,裴廷清打开车门让裴姝怡坐进去,他自己绕到另一边,坐上副驾驶座后吩咐司机开车。
回去的路上经过那片白桦林,裴廷清让司机停车,他下去走到后面,又一次打开车门,裴姝怡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裴廷清低头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裴姝怡,面无波动地说:“来的时候注意到你多看了这里几眼,应该很喜欢吧?下车,我们去林子里面走走。”
只因为多看了几眼,他就放在心上了,这是多么细腻的一个少年?裴姝怡和裴廷清对视几秒钟,回过神后连忙下车,跟在裴廷清身后走进白桦树林里。
白桦树很美观,是一种适合观赏的树木,这一片丘陵坡地中成片种植,每一棵都很高大,树干修直洁白雅致,再往上看去枝叶扶疏、姿态优美,而林子里有很多盛放的野花,紫的红的黄的漫山遍野都是,壮观美丽。
裴姝怡一瞬间就被这样的美景吸引,她甩开裴廷清的手,开心地提着白色的裙子弯下腰去踩野花,过了一会回过头对身后的裴廷清说:“大哥,你来帮我啊,我要采很多放在卧室里。”
那一刻她黑发白裙,身处在盛放的花丛里,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那样的明艳能照亮头顶整片昏暗的天空一样。
裴廷清有那么几秒钟的失神,少年的心竟然开始悸动,而17岁的他分不清这是何种感情,大概是血缘在作祟吧,他并不讨厌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妹妹。
裴廷清撑着伞走过去,遮在蹲身于湿润花丛中的裴姝怡身上,他低头再望向她时,眼睛里多了一种兄长对妹妹的怜惜,“家中花园里不是有很多?你偏偏喜欢这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那不一样。”裴姝怡一边说着,伸手摘下一束花枝,“家里的都太过于娇贵,我喜欢这种生长在山野中生命力顽强的,而且这些不是没有名字,我告诉你啊。”
她直接拽住裴廷清的衣角,让裴廷清陪她一起蹲下来,她指着蓝紫色的一种花,“这种是假杜鹃,那边颜色跟这个差不多的是观音草,还是这边..........”
裴姝怡说了不少,有些裴廷清不认识,但有些具有药物价值的野花,他很熟悉,只是他始终保持着沉默,手里仍旧撑着伞听裴姝怡一个人说着。
一小片晴空下两人的衣衫被花草染上湿意,裴姝怡却很开心,偶尔转过头“大哥大哥”地叫着,这种时刻才像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而不是闷沉寡言。
裴廷清看着看着,另一只手掌就情不自禁地抚上裴姝怡的脸,她的肌肤娇嫩光滑,摸上去异常的舒服,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下。
那双温暖的手掌握着裴姝怡的小脸时,裴姝怡才反应过来,猛然回过头恰好撞入裴廷清那双幽隧又复杂的眼睛里。
那时他们都以为不过是兄长对妹妹的怜爱,后来懂得爱情了,才知道裴廷清是一种占有而又侵略的眼神,像是看中了猎物一样。
裴廷清的动作一顿,转而用手掌摸着裴姝怡的脑袋,“可以走了?”
裴姝怡点点头,抱着怀里的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站起身,和裴廷清一起并肩走出白桦林。
一棵一棵的白桦树高大洁白,风吹过绿叶沙沙作响,看过去那白衣少年和白裙女孩撑着一把伞走在一起的画面,是那么唯美生动。
谁都不曾想到,往后岁月里所有的爱恨情仇,便是从这一刻开始上演。
***
裴廷清把裴姝怡安全送到家里后,他就又让司机送他去别的地方,而裴姝怡回到房间后找出花瓶,她修剪过花枝后,把那些野花插在花瓶里,又放在茶几上。
很好看。
裴姝怡看了一会,注意到那本被裴廷清丢下的漫画书,她拿起来坐回床上翻着,她很喜欢漫画,梦想就是以后画漫画,能做一个漫画家。
而这并不代表幼稚,裴姝怡反倒觉得只有在漫画里才能让人忘记烦恼忧愁,而如今父母又刚过世,她必须找点事做,尽快从悲痛里走出来,大伯父一家人对她很好,她寄人篱下,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不算厚的一本漫画书,裴姝怡却看得仔细,直到天色黑下来才意犹未尽地合上漫画书,连载的下一季她没有买,也只有等到霍惠媛给她零花钱了,她再去买。
这时佣人在外面敲门,让裴姝怡下楼吃晚饭,裴姝怡应了一声,把漫画书放在床上的枕头边,走去餐厅坐下来,发现裴廷清还没有回来,她没有问什么,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裴宗佑则随口问起霍惠媛,“廷清呢,怎么现在他晚饭时间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晚上睡觉呢,也不回来?”
裴宗佑平日里忙,这些年裴廷清的教育都是霍惠媛一个人承担,他也只是定期对裴廷清进行各方面的考核,如今儿子长成这番模样,差不多达到了他的要求。
“半个小时前来电话说他和承树一起去了医学院的实验室,但具体做什么也没有向我报备。”霍惠媛一边给裴宗佑夹着菜,灯光下她的唇畔含着为人母的怜爱笑意,“晚上我都会去他的房间里一趟,这两年并没有过夜不归宿的现象。”
裴宗佑欣慰地点点头,“嗯。”
裴姝怡安静地吃饭、安静地听着,霍惠媛又说:“下午时我跟杨家的夫人一起喝咖啡,她说她家的儿子还不到20岁,就交了很多女朋友,有时候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弄大了,还要他母亲出面处理。幸好我们家的廷清不是这样,不然我非得变成毒妇不可。”
裴宗佑闻言笑了,“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孩子长大总归都要恋爱,但只要不闹到我们跟前,他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我们就不要干涉了。”
“不要说是恋爱了,其他方面我也没有太过干涉他,而且我觉得我确实驾驭不了自己的儿子了,他17岁比我都要厉害。”霍惠媛叹了一口气,更多则是对有这样优秀的儿子感到骄傲,“说起来前几天他脱掉衣服时,我看到他背上有一处伤疤,问他了,他说是在学校演出舞台剧时,被道具伤的。”
裴宗佑闻言皱了一下眉头,过了一会又说:“太清秀了不好,男人身上有几块疤,才是真的男人。”
“嗯。”
裴姝怡沉默地听完,顿时理解为什么裴廷清那么独立早熟了,全归功于霍惠媛的教育方式,再想想裴廷清的五官长相,线条坚毅,而且目光沉静锐利,确实跟清秀挂不上边。
霍惠媛并没有忽略对面的裴姝怡,说完裴廷清后,又叮嘱裴姝怡,“先提前跟你说,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男孩子或许可以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女孩子却必须爱惜自己,我不提倡婚前性行为。对了姝怡...........”,霍惠媛说着像想起什么似的,“你家里的佣人说你的月事还没有来,你母亲有没有跟你普及这方面?”
裴姝怡:“...........”
裴宗佑儿子都这么大了,虽说觉得霍惠媛的问题很正常,但眼瞧着裴姝怡的耳根子都红了,他撞了一下霍惠媛的胳膊肘提醒道:“快点吃饭吧,我待会还要回公司。”
霍惠媛这才知道在裴宗佑这个男人面前提起女孩子的月事,有些不合适,虽然她觉得没什么,但裴姝怡却难为情。
霍惠媛有些懊恼自己,连忙给裴姝怡夹菜,把话题转开。
饭后裴姝怡仍旧和霍惠媛一起看电视,今晚她聚精会神了很多,九点多时裴廷清还没有回来,霍惠媛按时让裴姝怡去睡觉。
裴姝怡跟霍惠媛道过晚安,回到卧室还没有来得及拿出睡衣,敲门声响起来。
裴姝怡皱了下眉头,走过去打开门,然后看到刚回来站在门口的裴廷清,裴姝怡疑惑地问:“怎么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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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的花语和象征代表意义:生与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