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怡昏睡了几个小时,天色黑下来时还没有醒过来,在此期间裴廷清什么也没有做,就待在床边的椅子上一直看着裴姝怡,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裴姝怡受伤,明天就不可能参加高考了,就算她想去,他也不会允许,那么她就这样放弃高考了吗?
不。
不能。
裴廷清的手握着裴姝怡的,用了很大力气,她肯定会感觉到痛,裴廷清却仍旧是紧紧攥着裴姝怡,幽隧的眸色一点点深沉。
过了一会他才放开裴姝怡,然后把电话打给李嘉尧和自己的下属,让他们帮忙找到几个跟裴姝怡有几分相似,并且还是学霸懂高中课程的女生来,在还有时间偷天换日、瞒天过海的情况下,他准备让人替裴姝怡考试。
并不是没有这种例子,以往他读高中时碰到过一对双胞胎兄弟,读大一成绩优异的哥哥替要参加高考的弟弟考试,结果很顺利,而裴姝怡虽然没有双胞胎姐姐,或是妹妹。
但这个世界之大,撞脸早就见怪不怪,并不难找到和裴姝怡长相相似的人,而且再加上现代高超的化妆技术,对于无所不能的裴廷清来说,这不算一件难事。
裴廷清挂断电话,见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拿过裴姝怡的手机,发讯息告诉霍惠媛今晚不回裴家了,而是在杜家和杜诗娴睡一个晚上。
当然,霍惠媛和杜母早就撕破脸了,霍惠媛不可能再打给杜母,以此确认裴姝怡有没有说谎。
果真过了一会霍惠媛回复过来,“好的,那么明天姝怡你就从杜家去考场对吗?祝你考试顺利。”
“谢谢大伯母,我必定会全力以赴。”裴廷清平静地发送成功后,又让自己的下属打包饭送过来。
十几分钟后下属在外面敲门,裴廷清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
只是保持一个姿势整整几个小时,又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下,他浑身的肌肉僵硬发麻,起来时血液顿时直往头顶上冲,眼前一阵晕眩发黑,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到床头柜上,幸好眼疾手快地扶住桌角。
随后裴廷清保持着那个姿势,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他苦涩地笑了一下,一个大男人不小心差点栽倒,他也太蠢了。
裴廷清抿着唇看过裴姝怡一眼,顿了几秒钟直起身走过去开门。
他的俊脸苍白,神色紧绷着,就连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来,下属何曾见过裴廷清如此不修边幅、没有风度的样子?
“裴大少爷。”下属有些吃惊,紧接着裴廷清用那双晦涩的双眸扫过他一眼,锐利而又透着威慑,下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手中的饭菜交给裴廷清。
裴廷清面无表情地接过来,什么都没有说正要关门。
下属连忙补充道:“我拿几件衣服送过来。”
裴廷清闻言手掌顿在门框上,挺拔的身形站在那里,他居高临下,阴沉沉地看着下属。
下属顿时一个哆嗦。
无疑,此刻的裴廷清很不好惹,平日里他顶多是高高挂起,轻易不跟人亲近,然而眼下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的阴冷和腾腾杀气,随时都会发作撕了身边的人泄愤。
下属心惊胆战,准备打招呼远离危险时,裴廷清点点头,随后“砰”的一下,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裴家大少爷这是疯了,可见病房里的人对他有多重要。
而房间里裴廷清刚把门关上,身后传来裴姝怡虚弱绵软的声音,“大哥。”
裴廷清尚未回过头,闻言他的脊背猛然一震,就是在裴姝怡开口的这一瞬间,他紧绷了几个小时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
像是不停运转的机器突然坏掉,经历过一场浩大的战役一样,他耗尽了所有精力和体力,这时浑身大汗淋漓,喘息着长松一口气出来,手中提着的饭盒“砰”掉在地上,汤汤水水洒出来。
裴廷清险些晕过去,一时间连站都站不住,只有用手臂撑在门上,太用力以至于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跳动着,那么可怖。
裴姝怡见状吓了一跳,她立即掀开被子下床,连鞋都没有穿就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裴廷清的腰,“大哥,我没事。”
平日里她一点小病小灾,月事来了肚子痛,都能让裴廷清着急慌乱成什么样子,如今中弹命悬一线,她丝毫不怀疑裴廷清会被吓个半死。
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几个小时裴廷清发了几次疯,裴姝怡想着心就痛得难以呼吸,连皮肉之伤都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她越发收紧两条手臂,感觉到裴廷清整个人都在震动。
裴姝怡眼中的泪水流了出来,哽咽着试图用道歉安抚裴廷清的狂躁,“对不起大哥...........我没事,我醒过来了,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下,手臂就被裴廷清拽住,随后他猛地转过身,不由分说地把裴姝怡甩到门板上,也不管她后背被撞得生疼,裴廷清低下头用力地吻上来。
“唔..........”裴姝怡突然被裴廷清堵住唇,有几秒钟无法呼吸,过了一会缓过来后,她伸手搂住裴廷清的脖子,紧闭上双眼承受着他狂猛的激吻。
这次他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裴姝怡甚至觉得裴廷清不像是在吻她,尖锐的牙齿先是撕咬着她娇嫩的唇瓣,然后卷起她柔软的舌头大力吮吸着,真正的要把她吞吃了一样。
短短几分钟,裴姝怡的唇和口腔都破了一层皮,满嘴都是鲜血,裴廷清像是一头猛兽撕扯着美味的猎物,那架势要把裴姝怡剥皮拆骨一样,绕是裴姝怡顺从着他,却仍是承受不了裴廷清这样的惩罚。
她的身子发软,快要站不住瘫在裴廷清的胸膛,被他的手臂紧紧箍着腰,才不至于摔倒。
唇上实在太痛了,裴廷清吸着她的血一样,她的口腔都麻了,更是快要窒息,裴姝怡的手无力地推着裴廷清,偏过头试图躲闪着,“大哥,不要了。”
裴廷清这才放过裴姝怡,然而就在她刚呼出一口气时,裴廷清修长有力的五指下一秒就掐上她的脖子。
“唔..........”裴姝怡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泪珠子顿在乌黑的瞳孔里,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裴廷清,只见他的眼底深幽如黑洞没有任何光彩,而眉宇间一片狂乱,仿佛陷入魔怔。
随着手下一点一点的用力,裴姝怡的呼吸也跟着困难,在意识到裴廷清不是在开玩笑时,裴姝怡出于本能地抬起两只手抓住裴廷清的手腕,她的脸色一阵涨红,又变得苍白,嘶哑无力地发出声音,“大..........哥。”
两行清泪顺着没有血色的脸往下滑落,裴姝怡怔征地看着裴廷清,从裴廷清那双被血丝充斥遍布的眼眸里,她丝毫不怀疑裴廷清会掐死自己。
一滴滚烫的泪砸在裴廷清的手背上,他似乎才回过神,或者说他一直没有丧失理智,他就是想掐死裴姝怡,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裴廷清忽然松开裴姝怡,在裴姝怡身体虚脱要栽下去时,他又弯起手臂猛然把裴姝怡抱住,然后他就哭了。
裴姝怡感觉到了脖颈里淌下来的湿热,同时也听到了来自这个强大男人的哭泣,上一秒还恼他真的要弄死自己,这一刻裴姝怡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裴姝怡。”裴廷清一字一字地说,声音微微颤抖着,胸腔在剧烈地震动,“你以为挡子弹像是挨一刀那么容易吗?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会死?你死了,要我怎么活下去?”
“在你为蔚承树奋不顾身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裴姝怡?你竟然这样折磨我,你信不信我先掐死你,再陪你一起下地狱?我告诉你裴姝怡。”裴廷清贴在裴姝怡温热的脖颈里,他的牙齿又咬了她一下,用力而又充满怒恨地说:“就算死了,你也不要想着摆脱我。”
裴姝怡知道让裴廷清担心了,但她没有预料到裴廷清的反应这么强烈,狂怒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杀光所有人泄愤,毁灭整个世界一样。
以往裴姝怡就觉得裴廷清太疯狂,她真出事的这一刻,更是体会到了裴廷清有多么害怕失去她,她再次被裴廷清的这种感情震撼了,所幸她也深爱着裴廷清,若不然这样极端的爱,只能被定义为变态。
裴姝怡的心里痛苦不堪,听着裴廷清哽咽的声音,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挡子弹,不顾裴廷清的感受,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裴姝怡哭出声来,手臂环住裴廷清的肩膀,紧紧的很用力地抱着,只觉得自己瘦弱的手臂都要被折断一样,她泪流满面近乎泣不成声了,“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补偿你好不好?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大哥,你不要哭了...........”
都说男人轻易不会哭,裴姝怡记得裴廷清说过他十岁以后就没有再哭过,而后来的泪都是为她流的,这是怎样深入骨髓的爱?
她受伤,更痛的是他,哭泣的也反而是他,裴姝怡心痛得快要窒息了,她呢喃着,“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