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光低垂着头,脚步缓慢地跟在刘峰尚的身后,佝偻着腰身,早就没了往日的威风。
林荣和林誉平时虽然不靠谱,但脑子不笨,心里也能猜到自家这次估计是真的要栽了。
林三娘以及林小胖的妈妈平时虽然泼辣了点,但是两人脑子也不是笨的,此时见林大光和自家男人都是一副颓然的模样,心里也没了底气,低垂着头乖乖地跟在自家男人身后。
相对于其他人的颓然,林阿娣心里却洋溢着一股兴奋。
风和庄的人不在了,她终于可以向刘峰尚要个公道了。
“镇长,镇长,你一定要给我们家老头子做主啊,这些年我们家老头子为了云和庄可是出了不少力,结果却是吃力不讨好,林文心那个家伙居然假作证书,说我们家老头被革职了......”
林阿娣的嘴巴就像扭开的水龙头,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也关不住。
林大光一颗苍老的心已经麻木,也没精力再去阻止林阿娣颠倒是非的话语。
林荣和林誉也已经低垂着头跟在林大光身后一言不语,让人无法猜测两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刘峰尚笑而不语,脚步不变地往镇政府走去,而林阿娣还在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把这几天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推到了李家人的身上。
回到办公室,刘峰尚招呼林大光坐了下来,让人上了一杯热茶。
林阿娣说了大半天的话,嗓子早就冒烟了,也顾不上刘峰尚镇上的身份,端起桌上倒给林大光的热茶坐在沙发上就喝了起来。
“这茶真香。比我们家喝的还要香。”林阿娣吧嗒地动了动嘴巴,笑着对刘峰尚说。
刘峰尚不去看林阿娣,眼睛直直地看着林大光,说:“林大叔,你觉得你们家和李家的事该如何解决?”
林大光低着头,“镇长觉得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林大光的话语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沧桑。
林阿娣听不懂两人打的哑语,以为刘峰尚是要给她们家讨要公道。忙笑嘻嘻地说:“镇长就是明事理的人。我就知道这事交给镇长您处理,您一定会给我们家讨个公道的。”
刘峰尚自认自己的修养不低,此时听林阿娣这样厚颜无耻的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位大婶,你觉得我应该给你们家一个什么公道?”
林阿娣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一阵狂喜。“镇长,这小孩子玩游戏哪有不碰到磕到的。可李家人就揪着我们家小胖不放,说是我们家小胖故意的,切,他们家小孩力气不够。怎么就怪到我们家小胖头上来了。”
林阿娣一边说一边指手画脚的,好像李家人就在她的对面似的。
刘峰尚听着林阿娣胡搅蛮缠的话语,眼里已经一片深沉。“这位大婶,你是觉得李家人自作孽孩子才会到现在还躺在县城的医院生死未卜?李家的那个姑娘才会满脸伤痕?”
林阿娣愣了一下。再看看林大光和两个儿子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没由来地慌乱了起来,神色尴尬,眼神不住地闪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峰尚的问话。
刘峰尚继续说道:“林大光的革职书是我亲手所写,林文心的任职书也是我亲笔写的,这跟李家又扯上了什么关系,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虽然林小胖才十岁,但是养不教父之过,在场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当时是林小胖故意把林子曦摔倒在地上的,就这故意伤人的罪行就够让你们家的人进派出所住一段时间。”
刘峰尚一字一句把林家人的罪行道来,说到最后林阿娣已经瘫倒在了沙发上。
林大光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用继续丢脸面。
刘峰尚已经没有什么耐性再对着林大光一家人,把派出所的负责人叫来,交代了几句看也不看林大光一家一眼就离开了。
这几日,派出所的人都在调查中心小学学生被摔送往医院一事,因为有许多人目睹了事情的所有经过,派出所的人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搜集齐了所有的证据,再花了一两天的时间找证人指证林阿娣大闹李家的罪行,林大光一家已经逃脱不了应有的惩罚。
林小胖是林誉的儿子,因是青少年,所犯罪行的惩罚便由监护人承担,不过由于林子曦目前的清楚不具体,林誉的惩罚推后执行。
而林阿娣的罪行就好办多了,上门大闹民宅,故意伤人,直接就被“请”进了派出所进行劳改。
林大光一家都得到了惩罚,林小胖也被勒令向当时参加活动受到惊吓的孩子道歉。
李家人得到了应有的赔偿,林子曦的医药费也有了着落,但林阿娣给李家人带来的伤害却刻在了李家每一个人的心里,并悄悄改变着几个孩子的世界观。
派出所对林大光一家做出的惩罚让江春镇的人们很满意,对镇政府的拥护也更强了。
中心小学这件事让刘峰尚等人很是忧心,怕引起民愤,惩罚了林大光一家,反而赢得了民众的拥护,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另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子晨陷入了深思。秀眉微蹙,嘴巴紧抿,似乎有无限的愁思想要从心中一跃而出。
林子晨这幅模样看在张子成和顾斯廷等人的眼里,便成了无限的忧愁和悲伤。
想到林子晨遭受到的伤害,张子成和顾斯廷等人看向林子晨的目光越发地怜爱。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子晨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为被同情的对象,依旧思量着她心中所想是否可以实现。
仔细想了想,林子晨抬头,看向顾斯廷。
顾斯廷心下一凛,立马竖起了耳朵。
“村长,要不咱们的制造厂再弄点别的东西吧?”林子晨试探地问。
顾斯廷一喜,把林子晨拉到一边催促道:“弄什么?”
两人的异动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即使注意到了,有张子成在,其他人也发现不了什么。
“酸菜。”林子晨轻声吐出二字。
顾斯廷皱眉,“酸菜可以弄吗?”
林子晨微微一笑,解释道:“怎么不可以弄,酸菜和酸萝卜都是腌制而成的,既然酸萝卜可以弄包装,酸菜自然也可以。”
顾斯廷茅塞顿开,一击掌说:“我明白了,回去就找你舅舅他们商量。”
“我舅舅他们还在县城。”林子晨一句话打破顾斯廷的美好计划。
“哎呀,你看我。”顾斯廷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林子晨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一路上,林子晨仔细跟顾斯廷说了弄酸菜的详细内容,不一会儿,顾斯廷记笔记的习惯又出来了,一字不落地把林子晨说的计划都写在了本子上。
“小晨,顾叔叔去忙了,就不送你到家门口了。”回到庄口,顾斯廷歉意地对林子晨说。
一旁的张子成闻言,拍着自己的胸膛说:“村长,你尽管去忙,我送小晨回家。”
“恩。”顾斯廷拍了拍张子成的肩膀,转身快步往村政委的办公室走去。
顾斯廷已经对林子晨说的酸菜计划有了大概的了解,现在就去找庄上的干部们商量商量,争取早日把这事提上日程,这样村民们的收入也能增加不少。
对于制造厂的事,林子晨一开始就跟顾斯廷说好了,她只负责出主意,具体的事项还需顾斯廷等人自己去摸索、实践,只有这样制造厂才能站得稳,走得远。
回到家门口,林子晨谢过张子成,轻声推门走进了院子。
前院,木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还是惊动了屋内的人。
梁小妹出来一看,发现是林子晨,心里一阵高兴,随即看到林子晨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眼眶一下子红了,“小晨回来了,快快快,吃饭了没有?大舅妈给你弄好吃的去。”
林子晨看着忙前忙后的梁小妹,忙说道:“大舅妈,你别忙了,随便给我煮碗汤面就可以了。”
“诶,马上就好,你在这里等着。”梁小妹抹了一把眼泪,笑着钻进了厨房。
房间内的李月娣听到林子晨的声音,硬是下了床,在叶小雨的搀扶下来到了客厅里。
李月娣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林子晨上了药的脸和坑坑洼洼只剩下几束头发的脑袋,泪珠子立马像缺了口子的堤坝,哗啦啦地就落了下来。
“我的儿啊,这天杀的林阿娣怎么下手这么重呀,这好好的一张脸蛋就被伤城了这样,还让人怎么出去见人啊。”
听着李月娣崩溃的哭嚎声,林子晨不由地抽了抽嘴角,“阿婆,我没事,脸上和头上的伤就看着吓人,过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真的?”李月娣不信。
林子晨重重地点了点头,用保证的语气道:“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月娣擦干脸上的泪,把林子晨拉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才放心。
站在一旁看着的叶小雨不仅“噗嗤”一声笑了,说:“妈,既然小晨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放宽心,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李月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知道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有事一回事了。
叶小雨也知道老人家心里最担心的就是小辈,也不再说什么,进了厨房帮梁小妹一起给林子晨弄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