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翠玲低着头,不敢直视马芳的眼神。但是即使不直视,黄翠玲也明显地感觉到马芳看向自己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落在她的身上把她割得体无完肤。
马芳非常满意自己的目光给黄翠玲带去的压迫,嘴角带着温柔地笑,对曾权招了招手:“儿子,快过来。”
相对于曾荣,曾权还是比较不怕马芳的,听马芳唤自己,便不甘不愿地挪到了马芳的跟前。
曾权自知马芳一向疼爱自己,于是伸手摇着马芳的手臂,撒娇道:“妈,我是真的喜欢小翠。”
马芳闻言,恨恨地瞪了一眼黄翠玲,对上曾权时又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儿子,你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读书,将来什么样的女人遇不到?”
一旁的黄翠玲闻言,脸色立马苍白了几分,头低得更低了。
曾权不依“妈,我不要,我就是喜欢小翠,你嫁给我爸的时候不也是十七八岁,我现在都二十了,一点都不小。”
马芳看曾权不像说笑的样子,心里已经气得不行了,可表面却还要装作一副慈母的样子。
倒是一旁的曾荣气不过去,一巴掌就扇在了曾权的背上:“我们是我们,我十七岁的时候都开始挣钱养家了,你十七岁会干些什么?啊,你敢跟你老子我比,你比得过吗?”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小翠。”曾权执拗地说。
一旁的黄翠玲听了曾权这话,心里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黄翠玲也不是个笨女人,知道曾权这么说只会让马芳更加地怨恨她,说不定还会彻底断送自己的前程。
自己的前程。黄翠玲浑身一震。抬头看了一眼马芳,见马芳用狠毒的目光看着自己,黄翠玲悲痛地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眼,黄翠玲的眼里多了一抹坚定,愣是让马芳惊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对于黄翠玲。马芳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而始终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校长终于忍不住要宣告自己的主权:“曾部长。曾夫人,今天把你叫来不是来让你们骂人的。”
曾荣清醒过来,忙歉意地看向校长:“校长。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校长心里虽然有点不满,但是表面还是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无碍,曾部长也只是担心犬子而已。”
校长招呼曾荣夫妇两坐下。曾权要拉着黄翠玲一起坐下,却被马芳一把拉开了。
黄翠玲尴尬地站在那里。最后还是在校长的招呼下,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校长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曾荣说:“曾部长,你也知道我们学校一向是禁止学生谈恋爱的。但是犬子不仅公开了他与黄翠玲同学交往的事,现在整个校园都在传着两人即将结婚的事,这事影响非常不好。这也是我把两位叫来的原因。”
曾荣皱眉,看着校长问:“校长。那这事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吗?据我所知,我儿子并没有亲口在众人面前承认过这事。”
虽然对自己儿子很不满,但是儿子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曾荣都是时刻关注着的。而黄翠玲的存在,曾荣也是一早就知道,不过见黄翠玲并没有对自己儿子做出过分的事,他便对两人玩到一块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校长叹了口气说:“谁传出来的并不知道,但是目前要解决的就是把这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他们两个都是高三的学生,这事对所有高三的学生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马芳闻言,笑着对校长说:“校长,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都是听父母的,何况我们家阿权还小,更不可能现在就结婚,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比较好,而阿权又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看中这个来接近我们家阿权的,我们就不自知了。”
校长无声地叹了口气,看了眼角落里的黄翠玲,并没有认同马芳说的话:“两位的家境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但是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如曾夫人说的那样,恐怕就只有犬子和黄翠玲同学两个人知道了。”
马芳闻言,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地有些不满,但是见丈夫都没有生气,她也不敢乱说话。
马芳想了想,随即对校长说:“校长,按我说这事很容易就能解决,我呢也不好说一个小姑娘,只要她主动出来说是自己看上了我们家阿权,才会散布那样的谣言就行了。”
黄翠玲浑身一震,脸色如雪,紧咬牙关,愣是让自己不要冲动。
校长皱眉,不满地看了一眼马芳。虽然他有点迫于曾荣的权力,但是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曾权才是那个主动的人,而此时马芳却只把责任推给黄翠玲一个人,这根本不公平。但是在绝对的权势跟前,黄翠玲这种没任何背景的学生,只能被牺牲掉。
换做是往常,校长或许会顺了马芳的意思,但是马芳从进来到如今,说的话都从没把他这个校长放在眼里,实在让人气愤。
曾荣虽是教育部的部长,但是也不过才上任一两年。而平和高中是一所历史将近百年的高中,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远不是曾荣一个新部长能够比拟的。说到权势,曾荣未必比得上一个平和高中的校长。
校长想了想,开口道:“这事我也不打算追究谁对谁错,我会对外说明曾权和黄翠玲同学只是走的比较近,根本没有谈恋爱,从今往后你们两也不要在走到一块儿了,能避开的都避开。”
曾权闻言,第一个不同意:“不行。”
“可以。”黄翠玲低着头说。
曾权难以置信地看向黄翠玲,黄翠玲站了起来,眼里是曾权从未见过的坚定。
黄翠玲歉意地对校长鞠了一躬,转身对曾权及其家人说:“曾权同学,不好意思,以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才接近你,请你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原谅我一次,今后我保证不会再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
曾权脸上苍白地看着黄翠玲,而马芳却非常满意黄翠玲的识相。
“曾部长,曾夫人,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跟同学们说清楚我跟曾权只是同学关系。”随即黄翠玲又看向校长:“校长,我可以走了吗?”
校长有点诧异地看了一眼黄翠玲,没想到这个学生的醒悟能力如此之强。看到黄翠玲眼里的坚韧,校长点了点头,黄翠玲再次鞠了一躬,挺直腰背离开了办公室。
马芳眼睁睁看着勾搭自己儿子的女人就这么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心急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袖。
曾荣拍了一下马芳的手,狠狠地瞪了马芳一眼,并没有再追究黄翠玲的事。
马芳一扭头,心里算是恼了曾荣。
曾权神色黯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黄翠玲义无反顾的离开,蹭地站了。
曾荣见状,喝住他:“给我站住。”
“爸。”曾权哀求地看着自家老爸。
曾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歉意地对校长笑了笑,“校长,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就先回去了。”随即又低吼着对曾权说:“跟我回家。”
“我不要。”曾权挣脱曾荣捉住自己的手,转身要离开办公室,曾荣几步上前,一巴掌便扇在了曾权的脸上。
曾权难以置信地捂着被打的脸,怒吼道:“你打我?”
马芳也是被吓到了,忙上前查看儿子的脸,气愤地看向曾荣:“好端端的你打儿子干嘛?是不是觉得看我们母子两不顺眼了?既然这样,那我和儿子从今往后就不在你的眼前出现。”
曾荣气结:“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全是被你这个婆娘惯的。”
马芳闻言,哭着反驳:“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宠着点,难道还对他又打又骂吗?”
“你。”曾荣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甩手,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马芳拉着曾权,母子两一起流着泪也离开了办公室。
曾权浑浑噩噩地被马芳拉着,脑海里不停地闪过那些难以忘却的画面。
校长目送这一家子走远,摇了摇头。
另一头,黄翠玲来到外面,看着明媚的阳光,有点不适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角在不知不觉间落下了几滴泪,黄翠玲仰起头,不让自己的泪落下。
再次低头,黄翠玲眼里恢复了最初的明净。马芳的几个眼神就把黄翠玲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醒了过来,看着刺眼的骄阳,黄翠玲才发现原先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好在醒悟得还算不迟,往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只要拼尽全力,她还是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大学梦的。
擦干眼角的泪,黄翠玲昂首挺胸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耳边传来的是同学们指指点点的声音,但黄翠玲依旧笑脸相迎。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她会闭着眼咽下,相信一点点改变,终有一天会重新赢得众人的赞扬。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黄翠玲或许没有想到在她一靠近曾权的时候,她就开始种下了苦果,而这个苦果将毁掉她的梦想,让她彻底成为众人嘲讽的对象,并因此远走他乡,再也不敢回到这个养育她,却带给了她无数伤害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