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学武的身体怔在那里不动，拿着电话的手攥得紧紧的，好久，好久，几乎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对着电话那边开口。
“随便她。这种事情，今后不必跟我说，她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一句话说完，不止电话另一边的小林，连顾学文都诧异的看着顾学武。
这，是在闹哪样？
顾学武挂了电话，脸色一变，抬手一甩。电话被重重的摔在了墙上，然后掉了下来。
“哥？”
顾学文拧起了眉心，顾学武挥了挥手：“你走吧。我没事。”
“哥？”
这样叫没事？
“乔心婉走了，你们的婚礼怎么办？”
“没有婚礼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娶来何用？顾学武站了起身，去衣柜前找出衣服穿上。
楼下服务生此时送上了早餐。顾学文接过，看着顾学武：“你先把饭吃了。”
他再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吃了。”顾学武现在没有心情吃。他心里郁闷得不行，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你不结婚，伯母跟伯父还有爷爷那里……”
“我会跟他们解释。”顾学武堵死了全部顾学文想说的话：“我会自己去跟进爷爷说。”
顾学文沉默，看着他眼里的固执，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了。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
梦。
很长的梦境，很多错乱的镜头，一个一个从眼里闪过。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
“汤亚男，你这是强、暴。我要去告你。”
“我的叫名叫七、七，你叫我小七也可以。”
“汤亚男，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你竟然敢伤害盼睛。我跟你拼了。”
“汤亚男。你回来了，真好。”
“汤亚男，我不恨你……”
汤亚男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脑子里闪过了郑七妹的脸。他腾的坐了起来。
郑七妹？
“小七？”
汤亚男的身体一颤，脑子里闪过了向郑七妹举枪的那一幕。
“该死。”怎么会这样？
心跳得厉害，他下床，感觉头依然很痛。他也顾不上了，此时只想着快点找到郑七妹。
只是看了眼窗外，天色一片黑暗，手上的表，指向凌晨五点。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睡。无力的事将身体坐在床上，汤亚男想起了全部的世界。
郑七妹，轩辕矅，还有顾学武……
他记得清楚，他向顾学武开枪。
武哥。他没事吧？他记得，那天他在病房的时候，有多么的激动。
拿出手机，按下了顾学武的号码。却在要拨出去的时候，停止了动作。
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黑色天幕。脑子里闪过了轩辕矅的话：从此以后，龙堂再无汤少。他的眉心拧了拧。
记忆拉回一年多前。他用他跟顾学武特有的联系方式，给他传送了一个信息，南美的一个毒、枭需要买进大量军、火，而这笔生意，最后让顾学武给搅了。连几过句。
应该是那个时候，轩辕矅开始怀疑自己了吧？叹了口气，轩辕矅，对他，算是容忍了吧？
轩辕矅。顾学武。这么多年，他夹在中间，一直摇摆。他早做好了死的准备。轩辕矅个性阴沉，喜怒无常，他清楚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背叛，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而现在，这些都结束了，轩辕矅放了他一码，算是他对自己的仁慈。而他失忆了，应该也算是解脱了吧？
此时又想起来，真是讽刺。
在手机里输入了几个字，然后发送了出去。闭了闭眼睛。汤亚男的心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从今以后，他就只呆在C市了。守着郑七妹，还有小念过以后的日子。
脑子里闪过了小念纷嫩的脸，心里竟然十分怀念。那个延续了他骨血的小生命，虽然长得像郑七妹，可是却有跟他相似的脸部线条。
唇角的神情，柔和了不少。只是想到郑七妹对他的气恼。心里有些纠结了。郑七妹的脾气十分急躁，只怕是要花些时间让她原谅自己了。
不过没关系。他想起来了不是？那他就有一辈子的时间。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郑七妹伤心难过。更不会让她有机会，逃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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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七妹一下楼，就看到了汤亚男站在门口，脸色变了变，越过了他就要往前走，汤亚男攥住了她的手，手臂一收，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汤亚男，你……”
话没有说完，她的唇被他封住。绵绵密密的吻，不给她丝毫逃离的机会，也不管此时是白天，小区里。人来人往。
他习惯，郑七妹可不习惯，身体挣扎了起来，想要逃离他的钳制。只是很难。这个吻，汤亚男很怀念，就是这个味道，香甜，诱、人。
好像无数次，他这样抱着她，吻着她。
只是怀中人实在不配合。不停的扭动挣扎了起来。他不得已，只好退开些许。
“小七。”汤亚男搂紧了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看着她眼里的抗拒，声音很轻：“我回来了。”
郑七妹全部的挣扎此时都停下，呆呆的看着汤亚男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他叫自己什么？
小七？
“对不起。”虽然不想给自己的失忆找借口。可是他当时是真的忘记了她。差点杀了她，他的内心充满了懊恼：“原谅我。”
郑七妹的喉咙哽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受的，想到他做的。
一点一点，她突然用力的推开了他，抬起手，一记耳光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汤亚男的脸没有打痛。她的手心却是震得发麻。那种感觉提醒她刚才用了多大的力。
“小七？”
“不要叫我。”郑七妹很恨，很气，无数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她伸出手指着汤亚男的脸：“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滚，我不要看到你。”
“小七。”汤亚男向前一步：“我忘……”
“你失忆了。”郑七妹知道，冷哼一声，神情丝毫不买账：“失忆就可以成为你伤害我的借口？你失忆了，可是你记得轩辕矅，你可以听他的话来杀我。那说明什么？在你的心里。轩辕矅比我重要。那个男人比我重要。那你还出现做什么？滚回轩辕矅身边去，去做那个人的一条狗去。”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加上刚才一搂，引得小区偶尔经过的人侧目，她胡乱的揉了揉眼睛，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包，转身离开了。
汤亚男没有追上去，站在那里不动。轩辕矅在他心里重要？
十七岁进了龙堂，为了轩辕矅命都不要。一路被轩辕老爷子栽培，带在身边，凡事亲自教他。没有龙堂，没有轩辕矅，哪来的汤亚男？
心口那里，闷得不行，身体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能呆呆的看着郑七妹的身影越走越远。
为什么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
…………………………
顾学武回到家里，汪秀娥守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他来快速站了起来。
“学武，你搞什么？我刚才打电话跟亲家说你们婚礼的事情，可是，可是亲家竟然说婚礼不用进行了？你跟心婉是在闹哪样？”
“不会有婚礼了。”顾学武看着汪秀娥，胸口那里因为听到乔心婉的名字时，微微刺痛了一下。压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进了房间：“妈。以后我的事，你都不要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汪秀娥听他这样说，简直就是想气死掉：“你是我儿子，你能不能让我少操一点心？你为什么不可以学学学文？你……”
“妈。”顾学武不想听：“你要是真的没事，不如去帮盼晴带孩子，反正婶婶也需要帮手。”
“你，你你你，你简直气死我了。我自己有孙女，你让我去带别人的孩子？你，你结不结婚我也不管了，你把我孙女还给我。”
顾学武脑子里闪过贝儿的脸，拳头紧了紧：“妈。我说了，以后这件事情不要提了。”
“顾学武。”汪秀娥还想说什么，顾学武已经不想听了，转身离开，既然家里不清静，他只好去找清静点的地了。
找杜利宾喝酒，他不出来，说是有事，顾学文是妻奴，只要老婆在家，除非老婆也出来，不然一定不出门。
顾学武坐在车上，车子习惯性的在前面街角转了一个弯，那个是去乔家的方向，开出不远后，他反应过来。
车子停在路边半晌，脑子里闪过N次他送乔心婉回家的情景，他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在车里就……
停，打住了那些思绪，他甩头不让自己想了，在前面的路口转弯。去了另一个方向。
小四合院里，令狐还没有回来，顾学武的心莫名的烦燥。想了想，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武哥？”
小林看到他出现，十分诧异，顾学武很少直接来这个地方的：“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没事。”顾学武摇头，看着满房间的电子设备：“就是过来看看。”
“哦。”小林点了点头，想到另一件事情：“对了，早上电话后来断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跟你说。”
“什么事？”
顾学武在房间里坐了下来，看着各自在忙的那些人。
“汤少发信息来了。”
“亚男？”
“是。”小林点头，看着汤亚男，点开了屏幕上的电子邮件，上面只有一句话。
“从此以后，麒麟堂也无汤少。”
顾学武的身体震了一下，明白了汤亚男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想起来了。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十几年了，早知道有这一天，可是内心依然希望汤亚男回来帮自己。
他的冷静，沉着，还有身手，在这个行业里，绝对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只是目光看着那个也字，明白了另一件事情。汤亚男是想告诉他，他不再是龙堂的汤少，也不会是麒麟堂的汤少。
以后他的生活，跟他也好，跟轩辕矅也好，都再无关系了。
“武哥？”小林小心的看着顾学武脸上清楚的失落：“要不要去把汤少带回来？”
“不用了。”顾学武摇头，他欠汤亚男很多，虽然他对自己开了一枪。不过他并不怪他。以后，就让汤亚男过他想要的生活吧。
这个，是他欠了汤亚男的
…………………………
乔心婉带着贝儿离开，那边已经请好了保姆。什么都准备好了，折腾了好几次。这一次是真的可以离开了。上登机口的时候，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两边。左手推车，右手行李。
乔杰去将行李弄好托运，经过这一串的变故，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觉得问题一定出在顾学武的身上。
乔母一路看着女儿，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依然沉默。
乔心婉知道乔母要说什么。可是她顾不上，她现在呆在这里，一想到那个人也在，她就觉得空气都是压抑的。她难受得紧，只想逃离。
一天也好，两天也好，至少暂时让她离开这里。
这一次，她坐在候机室里，一直呆到上飞机，都没有看到顾学武。
脑子里闪过上一次，顾学武故意抱走贝儿，把她带到那个岛上的时候。
这一次，怕是他再也不会来带走自己了吧？他已经认得清楚，在他心里，最爱还是周莹。
而她，不过是这几个月他一时心血来潮的调剂吧？或许又是因为女儿？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跟顾学武再也不可能了。相信他也认清了吧？他根本不爱她，不过是因为贝儿。
现在明白了，原来他喜欢的人是周莹。爱的人是周莹，那她的存在，贝儿的存在，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带着这个念头，乔心婉上了飞机。贝儿一早起来就很兴奋，此时玩累了，在边上的位置上睡着了。
她看着窗外，飞机慢慢升起，身边掠过片片白云，有如那些过去，一点一点，在风中都消散了。
北都，再见。
顾学武，再见。
一切都结束了。
此时，在机场外面。一辆黑色的轿车远远的停着，看着飞机飞了起来，顾学武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
他不想知道，可是却还是忍不住。他以为乔心婉会来找自己，会说她错了，她不是迷恋，不是执着，她爱他。
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样。
可是他错了。乔心婉没有来找自己。她的爱，想来，只是执着。不是爱。
心口一痛，乔心婉就是乔心婉，她果然够狠。
她怎么会来找他？也许在她心里，这是她对他的报复。报复他曾经在那三年婚姻中，对她的无情。
将身体放倒在了座椅上。顾学武闭上了眼睛，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心口那里，难受得要命，像是被什么压着，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打开天窗，看着那架飞机越飞越远。上面有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此时，都离他远去了。。
……………写到这里，我想写全本完结。怕你们拍死我，只好继续……………
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顾学武依然每天上班，下班。只是下班之后的时间。他很忙。
汪秀娥几次说他。他都推托自己在忙，没有时间。顾天楚被他气到，几乎要不认这个孙子。一个婚礼反复折腾。汪秀娥也看开，从此不再管他的事。
他把婚礼推掉了，全部的，跟婚礼有关系的东西，统统都推掉了。
然后淡定的上班，下班。有时间就处理麒麟堂的事情，似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过完年没有多久，他升职了，商务部对外贸易部主任。还当选了人、大代、表。
他工作越来越忙，偶尔跟几个发小聚会，聊天。似乎什么都跟以前一样。只是那些人，都不曾在他面前提乔心婉的名字。
沈铖在乔心婉去了丹麦之后也消失了几天。后来，杜利宾说他去看乔心婉了。他听到杜利宾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拿着酒杯的手颤了一下。
最后转开了脸，一脸若无其事的浅笑。
他越发内敛。在公众场合几乎不笑。就算是一群发小在一起聚会，他只是坐在角落里喝酒。
顾学文几次要跟他谈一下，他都打太极推过去了。直到这一天，他回到家，看到了房间里刚刚被人送过来的纸箱，还有……
看着那个超级大的相框。他愣了一下，那是他跟乔心婉两个前段时间拍的婚纱照。
照片上，乔心婉一脸巧笑嫣然，偎在他怀里。他有半天无法动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想把那些照片都扔出去，可是他不由自主的上去，看着箱子里的相册，还有赠送的其它的东西。
三本相册，还有可以摆在房间里的水晶相框。指尖拈起一张照片，乔心婉坐在香山公园的长椅上，一袭白纱的她，闭着眼睛，仰起头，他的头一低，几乎就要吻上去。
那个摄影师的技术很好。拍得很唯美。指腹抚上这张照片，放在掌心里捏得紧紧的。
将照片放回去，拿起那几本相册拍了起来。随手翻过，一页又是页，每看一页，心口就痛一分。一点一点。
那些痛凝聚，有如针刺一般。他一咬牙，拿起了手上的相册就要扔出去，却在举起来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将全部的相册收好，放了起来，目光扫过那张巨幅的相框时。拳头紧了紧，最后将相框搬进了客房，背对着墙面放好。邓看到了上面写了几个字。
祝顾先生顾太太百年好合？心口的地方又是一抽，烦燥的找来一块布，将那个相框遮住。
这样，就看不到了。
这个念头一起，顾学武就忍不住在心里笑自己，要看不到扔了就可以了。何必留着？他分明是……
甩头，转身，不想去想这些问题。拿起车钥匙又离开。依然去了杜利宾的地方，依然喝酒。
这一次，没有人来阻止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手机嘀个不停。
他头痛欲裂的接了起来。是顾学文。
“你在哪里？学梅进医院了。”
“什么？”顾学武瞪大了眼睛。本来不甚清醒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腾的坐起身。站起来往外面走。
“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你快点来。我还没通知我爸妈。”顾学文的声音有些急切。报上医院的地址，就挂了电话。
顾学武赶到医院，里面手术室的灯亮着。顾学文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杜利宾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满是血。
“怎么回事？”顾学武看着那一身的血，神情十分紧张。虽然顾学梅这几年跟他并不亲，可是对这个堂妹，他还是心疼的。
“学梅。”顾学文看了杜利宾一眼，这个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学梅可能怀孕了。”
“你说什么？”顾学武瞪大了眼睛，顾学梅怀孕了？
“不过，现在可能会流产。”顾学文脑子很乱，想到曾经左盼晴流产的事情。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担心：“我还没通知我爸妈，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该死的你。”顾学武上前，拎起了杜利宾的衣襟：“你，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是说你爱学梅，你会好好照顾她吗？”
杜利宾神情有些茫然，看着顾学武脸上的怒气，他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跟她吵的。”
“呯”顾学武重重的一拳揍在了杜利宾的脸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杜利宾的脸一下子被打偏了。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
他也不擦，看着顾学武：“打吧。我不会还手的。”
“你以为我不敢吗？”
四五年的时间了。学梅，一直让人心疼。她本来是天之娇女的。可是现在呢？
“哥。”顾学文抓住了他又要挥下去的拳头。看着顾学武：“你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打人？至少等学梅出来再说吧？”
“你可真冷静。”顾学武指着杜利宾：“你没听到他说的话吗？他跟学梅吵架，他……”
“哥。”顾学文看了杜利宾一眼：“这件事情，只怕瞒不住的。我现在打电话给我爸妈。杜利宾，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自己跟我父母说吧。”
杜利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听着顾学文打电话通知了顾志强跟陈静如。然后跟着顾学武一起坐了下来等结果。
很快的。医生出来了，看着外面的三个大男人，拧起了眉心：“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三个男人一起站了起来，同样高大的身躯让医生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声音有几分婉惜。
“大人保住了，孩子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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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六千字更新完毕。明天继续。
汗。武哥会在什么情况下去丹麦捏？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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