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支吾着，又重复一遍，“薄荷小姐……好像辞职了……”
关守恒剑眉一挑，“什么叫做好像？”
助理将他所知道的消息转达，“刚刚我拿到文件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但是法语小组那边说，她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而且没有跟任何人请假，应该是辞职了吧。”
关守恒的脸色更加阴沉，“有交辞职信吗？”
“没有。”
“没有辞职信就不叫辞职，马上派人联系她！”沉稳的男声中隐隐迸发出怒气。
“早就联系过了，但是法语小组那边说已经打过很多次电话了，一直关机。”
“三天了！为什么这件事没人向我汇报？”关守恒不自觉地扬起声嗓。
助理的后背立即渗出冷汗，连忙解释，“关先生，那天聚餐结束后，法国巴黎的代表团连夜抵达，您不是一直在接待他们吗？跟着维也纳、马德里和雅典的城市代表团也到了，您一直忙着啊！而且……这是人事部门的事情，法语小组那边的工作进度也并没有耽误……所以……”
“所以我就没有权利知道了？”关守恒将文件重重摔在桌面上。
助理重重一颤，不敢再多言。
他跟在关先生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平时关先生做事情认真严格，但对待下属的态度一直不错，虽然他性格冷漠，不太愿意与人交谈，但态度绝对是尊重的，像是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偌大的办公室里，气氛忽然僵硬起来，安静得只剩下了空调静静运转的声音。
沉默片刻，关守恒沉声喝道，“以后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要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明白？”
“明白了。”助理连忙点头，屏息以待下文。
关守恒抓起车钥匙，倏地起身，吩咐说道，“会议推迟一小时！”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风驰电掣般地驶出会展中心的停车场，直奔着小阁楼的方向开去。
然而，关守恒抵达小阁楼后，却发现门紧紧锁着。
她的手机依然打不通，一直是关机、关机、关机。
去哪儿了？
她不是任性的人，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不可能轻言放弃，就算是要辞职，也应该要按照程序，先递交辞职信，然后结算以前的工资和赔偿违约金，不可以这样无缘无故地旷工。
到底去哪儿了？
关守恒沉默着回到车上，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正是那天晚上聚餐时卓溪递给他的那张。
虽然不情愿，也不希望她真的在那里，但他还是发动引擎，前往千禧画廊。
“不好意思，卓先生不在，他已经有三天没有来过画廊了。”画廊的工作人员如是说道。
关守恒深深地皱眉，卓溪也三天不见了？
“那请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工作人员抱歉地摇头，“卓先生不是每天都来画廊的，他有时候会出去写生，我们平时也只有他的工作电话，私人手机是联系不上的。”
写生？
关守恒下意识地握拳，她该不会是陪卓溪出去写生了吧？这么有闲情逸致？
不，他拒绝相信！
他暗暗捏紧了掌中的名片，上面只有画廊的座机号码，还有一个工作号，他也打过好几遍了，一直不通。
还能怎么办呢？
对了，还有吴艺楠！
虽然他已经有十年没见过吴艺楠了，不过他还记得她的手机号码，因为吴艺楠是薄荷最好的朋友，他记得那一年，他去上海考试之前，特意给吴艺楠打了电话，拜托她去家里陪伴薄荷。
那是一次很难忘的经历，他很少求人，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妻子的闺蜜开口，所以当时打电话的时候，手心甚至紧张得出了汗，在打电话之前，也是准备了很久的语言，号码反复播过，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不过，十年了，吴艺楠或许早就换号了吧？
关守恒取出手机，凭借着记忆，按下一个个数字。
“嘟——嘟——”电话真的通！
***
医院的走廊里，薄荷仍旧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才刚刚进病房看过安安，不过医生说了，不能呆太久，要让安安多休息才行。
医生还说了，安安现在的情况还算可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如果下次再发病，就会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危险。
根据最新的化验结果，安安血液里天生缺乏的几种生命元素，比正常值少了近五分之一，除去其他因素，理论上说，一个正常的人可以活75岁，那么安安就只能活15岁，而且这还是最大限度。
经过这次发病，五分之一的比例又急剧扩大，那些专业术语她听得头疼，她只记得医生最后的话，说安安最好在半年内接受手术。
半年，六个月啊！
安安现在的情况，连骨髓移植都是不行的，因为成人骨髓已经成熟了、完整了，而安安的病是从胎里造成的，所以必须是新生儿的脐带血才可以。
可是六个月啊，她到哪里去找一个婴儿，可以跟安安匹配？
就算……就算她现在去找关守恒，告诉他必须救儿子，必须去找一个女人生孩子，可是来得及吗？
就算……就算昨晚他和方媛已经在一起了，就算方媛就此怀孕了，可是六个月后，孩子能出生吗？如果不到生产周期，方媛也好，别的女人也好，哪个母亲会冒风险提前剖腹产？那可是一胎两命啊！
安安六个月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奇迹能一再发生吗？而且安安的后遗症已经这么明显，谁还敢再拿生命开玩笑？
再说，就算孩子顺利出生了，也不一定是rh阴性血，更别说匹配了。
“铃——”一旁座位上，吴艺楠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薄荷收回思绪，左右看了看，楠楠去洗手间了，还没回来。
电话一直响，很急，她只好打开包包，先取出手机，可拿起一看，愕然一惊！
吴艺楠这些年一直在等一个人，所以她的电话一直没有换号，可是……关守恒？他怎么会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