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可韵看着面前的女人,在她认为,只要等到她去到日本,继承了父亲留给她的遗产,那么,她便有大把的时间陪苏凉慢慢玩。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就她看来,连命都能用钱买到了,理所当然的,她定要让苏凉看看,这辈子,就算她有那么多的人护着她,可她终究还是斗不过她!
她要笑着看苏凉哭!
然而,这一切,看在苏凉的眼里,都只是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苏凉眯起了眼,嘴角勾勒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她本无意再管伊可韵的事,可如今,伊可韵竟猖狂到爬在她的头上自以为能任意欺凌妗。
只是,这样的伊可韵,让她觉得可笑至极。
看着她一脸的得意,苏凉的眼染上了几分冷意跬。
“看来,在这之前,你并没有联系过日本那边,所以,才会在这愚蠢地放话。如果我是你,我会先确定日本那边是否有遗产可领,而后再决定要不要嚣张。”
伊可韵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眉头蹙得死紧。
“苏凉,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当然能领遗产!我爸留给我的遗产,我……”
“伊可韵,你亲生父亲留给你的那所谓的遗产,早就成为泡沫了。”
这话普一说出口,不仅仅是伊可韵,就连旁边的裴聿也略显吃惊。
伊可韵愣了好几秒,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苏凉,若是你打算用这种办法打击我,那也未免太过小儿科了!”
在最初,当她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留了一笔遗产给她时,她欣喜若狂。据说,日本那边,她的父亲留下遗嘱,要将自己所有的财产尽数留给她,而裴同勋好不容易帮她找到日本那边,由日本那边她父亲生前的律师将那遗嘱带过来给她,她虽没有立即起程到日本确认,但她心里是笃定的,笃定父亲不会骗她。
那笔钱,一直以来都是她最大的靠山,偏偏,这个时候苏凉却说,她父亲留给她的那一笔钱,早就成了泡沫。
她以为,她会相信这样的事么?
不可能!
伊可韵笑得不屑一顾,她盯着苏凉,眼神傲慢。
“若你是害怕,那你大可现在就向我求饶,我会考虑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她愈是猖狂,看在苏凉的眼里,不过是愈加可怜罢了。
本来,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可如今,她却想亲眼看看,真正一无所有的时候,伊可韵会是怎么样。
“如果你不相信,大可去求证一下。我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父亲多年前去世,当时确定是给你留下了一笔遗产,但是由于你父亲在日本方面与旁人的关系,早在你父亲去世不久后,那笔钱就被偷偷瓜分掉了,就连一分钱都没有剩下!而因为用的是见不得光的法子,这件事表面上不漏痕迹,自然没有多少人知道。”
而她,也是在细查之后才知晓了这件事。
当她知道这事时,不得不说,她心底是隐隐有些痛快的,随后,再面对伊可韵自以为事的把那笔遗产当成能置她于死地的有利条件,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委实可怜到可笑的地步。
怪就只能怪伊可韵没有核对遗产详情,她甚至连出手都不需要,就能看着她一败涂地。
可很明显的,听见她的话,伊可韵一脸的不愿意相信。
她自是不肯相信这样的事,父亲留给她的那一笔遗产,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她如今能扳回局面的条件,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也不能去相信这样的事情!
因此,她冷笑出声,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你别以为你说这种事就能糊弄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不会相信的!苏凉,你休想骗我!”
苏凉没有说话。
她是觉得自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她的话,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她不是伊可韵的什么人,她不需要去为她担忧。
如此想着,她的目光禁不住转向了另一边。
裴聿安静地杵在那里,竟是连一句话也没说。
她突然心底升上了一个疑问:那笔钱,裴家的人不是想要的么?为什么在听到这一个消息后,裴聿却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还是说,他也认为她是在撒谎?
她没能继续深究下去。
她抬起头,伊可韵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朝着她这边冲过来,那两只眼睛通红,嘴里念叨着一副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模样。
“苏凉!你骗不了我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我绝对不会相信!……”
许墨笙下意识地想要把她推开,只是还没等到伊可韵冲到她的面前,一抹熟悉的身影便顷刻挡在了她的身前。
她微微仰起头,男人的后背意外地挺得笔直,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还没疯够是不是?”
裴聿冷喝一声,伊可韵立即便顿住了脚步,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阿聿?……”
正巧在此刻,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向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谁是伊可韵?”
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伊可韵呆滞着扭过了头,这样的情况,就连苏凉和许墨笙都暗地里吃了一惊。
他们并没有报警,而这些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警察将伊可韵重重围住,其中一人从腰间拿出了手铐,在伊可韵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便一把铐住了她的双手。
冰冷的触觉让她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开始挣扎。
“你们做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铐住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那些警察一脸的铁面无私,只冷冷地瞅着她。
“我们现在以杀人未遂正式逮捕你,你可以什么话都不说,但你所说的每一句,我们都会记录在案!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闻言,伊可韵的脸色煞白,神情难免慌乱。
“什么杀人未遂?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没有!”
她又撇过脸,恨恨地瞪着苏凉。
“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我报的警。”
苏凉还没说话,就被旁边倏苒响起的话语猛然打住。
只是,她惊讶的,却是这出声的人。
她惊诧地望着面无表情的裴聿,他杵在那里,看着脸色白得吓人的伊可韵,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是我报的警,不是苏凉。”
伊可韵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这算什么?报警让人来抓她的,不是其他人,竟是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她不相信,她怎么可能相信他会这么狠心对她?
可是,当她对上他的眼,那双深邃的黑眸内,却不见她的身影,她的心,渐渐地坠入了谷底,因为她知道,裴聿并不是在说谎,报警让警察过来的人,确确实实是他!
许墨笙显然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啧啧”地摇了摇头,而后凑到苏凉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
“这裴聿狠起来还真不是人啊!”
苏凉没有说话。
她只是面容复杂地看着这个男人,不得不说,他与五年前相比,似乎,已经改变了,只是这种改变,她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
她甚至就连他此刻在想些什么,都无从得知。
伊可韵是他的妻子,即便再怎么不待见,可也好歹是裴家的媳妇,这件事可是X市的人都知道的。但他现在却做了什么?他竟然报了警,让警察把他的妻子带走。
伊可韵还想说些什么,不料,那些警察是连一分钟都不让她继续呆下去,拉着她就往门口走。
任凭她再怎么叫唤,这些人就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她。
直至伊可韵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苏凉这才收起了目光。
她转而看着裴聿,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紧。
“为什么?为什么要报警?”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脸容很淡。
“她伤了你。”
只是,对于这个答案,她无法理解。
苏凉冷笑出声,那笑意却是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她伤了我,你就报警让警察过来把她抓走?裴聿,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伊可韵再怎么不济,她也是你的妻子,不是么?”
裴聿的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就连看着她的目光也逐渐复杂了起来。
“你这是对她仁慈?”
她怎么可能对伊可韵仁慈?只是,她当真想不通,为什么身为丈夫的裴聿要这么对待她。
“我只是不懂。”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以后,他才缓缓开口:
“苏凉,你忘记你跟我说过的话了么?”
苏凉一愣,下意识地反问。
“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停顿了好一会儿,随后,便转过身大步地离开。
苏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一瞬间,有很多事情犹如走马灯搬顷刻回放眼前。
她……跟他说过的话?
……
“裴聿,以前我告诉过你,可你宁愿相信伊可韵也始终不愿意相信我。当时的我在你的眼里,恐怕就跟毒妇毫无区别吧?你以为,你一句希望我能给你机会弥补过错我就非要给你机会吗?不,我过去所受的伤害,远远还不止这一些。”
……
“你知道你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吗?那一天,是伊可韵追出屋外,
而我的孩子,就是以一种毫无尊严的姿态被她踩在脚下。你知道那一个冬天对我来说有多冷吗?你知道当一地的白雪被鲜血所染红是什么样子吗?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个冬天,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
“我知道你宁可相信伊可韵,所以我对你撒了谎,只有这样,我才能跟你离婚。裴聿,那时候的我,真的没办法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了。我满心只有恨,对伊可韵的恨,对你的恨……我告诉自己,终有一天,我会把那些伤害一一向你们讨回来。”
……
苏凉的身子猛地一颤,在那些记忆浮现在脑子里的时候,她的眼底逐渐泛上不敢置信。
那时候的话,她不过是将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怨怼全部说出来罢了,她也说得没错,她是恨伊可韵,恨裴聿,甚至恨整个裴家,她一心想要将自己过去所承受的伤害一一还予他们,她没有错,她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裴聿,又是为了什么?
愧疚?还是爱?
她阖上了眼,原本以为,五年后归来,她对裴聿剩下的,就只有恨,再无一点爱。可是,当真是如此吗?
许墨笙曾经说过,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
她依然恨裴聿当初对她所做的那一切,依然恨裴聿赋予的那些伤害,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着裴聿,她的心情,却是尤为复杂。
她知道,这是裴聿所会做的事,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赎罪,向自己惩罚。
这样,有意义么?即便他做得再多,过去那些已经既成的伤害,不可能随之消失。
她告诉自己,不管裴聿做些什么,要怎样伤害自己,都与她无关。
可……
心底越来越清晰的痛,却是为了什么?
苏凉觉得,别说是裴聿了,就连她自己的心,也愈发看不清了……
……
……
伊可韵被抓的事,不出几天,便在这个圈子里传来了。
记者守在了裴家门口,裴家却是大门紧锁,佣人出出入入都闭紧了嘴,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
有些记者守在了Noya的楼下,裴聿下班期间曾经被堵过一次。
那唯一的一次,裴聿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在场记者为之震惊。
“伊可韵并不是我的妻子,我与她没有到民政局登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哇然,有些记者特意去民政局托人查了下,得到的信竟与裴聿所说的一模一样。
裴聿与伊可韵之间并非合法的夫妻身份。
又有些多事人翻出了一些所谓的证据与照片,说是裴聿与伊可韵这五年来都是半分居的状态,之前裴聿常年在外,后来更是直接另搬住所,而这件事,在圈子里几乎是公开的事。
这种事情,一揭起来,便是接二连三。
五年前的那场婚礼理所当然被重新提了起来,那婚礼的照片中,伊可韵一脸的幸福成为了如今最讽刺的画面,被堂而皇之地刊登在头条不说,更是在旁刻下触目惊心的一些话语,无非就是类似南柯一梦最大笑话之类的。
假怀孕的事也被戳穿,与别人如同泼妇般打架……这种事情,尽数被挖掘出来,甚至连一分一毫的脸面都不给,每段新闻的字眼都格外不堪入目。
只是,这新闻闹得再凶,裴聿仍然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大概裴家也是觉得这种事情没面子,便对外声称假怀孕的事后便已与伊可韵断了关系。
记者将这球踢到了之前与伊可韵友好的许家,毕竟许家里的尹泽铭是伊可韵同母异父的弟弟,自然也是躲避不多。
可不约而同的,许家也于人前说与伊可韵已断绝了关系,而尹泽铭那边,反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沉默得让人觉得诡异。
伊可韵被关进看守所的第三天,苏凉去警察局录了口供。
由于伊可韵杀人未遂的对象是她,而她手臂上仍未痊愈的伤口便是最好的证据,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将伊可韵自行定罪。
许墨笙特地去问了一番,据说,伊可韵是铁定不能离开看守所的,因为上头有了命令,这件事得严办,似是有什么人打了招呼,想要将伊可韵往死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