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的天空早上还阳光明媚,中午刚过,乌云便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幕,压在了这座两千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头顶。《
山雨欲来风满城。
仓库门窗紧闭,大锁把门,昏暗的灯光下所有人挤在一起,脸上充满恐惧的表情。
只见窗外挤满了影影憧憧的“人”,在阴天里仿佛一个个灰色的鬼影。它们一边发出呜咽声一边伸手抓挠门窗,铁质卷帘门已经被抓出一道道痕迹,玻璃窗因为裹着防盗网暂时还幸免于难,但听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估计也坚持不久了。
司徒英治蹲在仓库角落,撕下衬衣绑住鲜血淋漓的右手臂,叹道:“这可是爱马仕啊……”
那个被他救了的小警察感激涕零站在边上,第一反应是谢谢三组长衬衣我会赔您的,紧接着听到爱马仕三个字,登时五雷轰顶:“司、司徒组长——”
“不关你的事,”司徒英治说,“是我疏忽了,没想到烂成那样的尸体还能尸变。”
于靖忠面沉如水的夹着烟,问:“外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哗啦一声锐响,卷帘门又被抓出一条长长的刮痕,眼看着就要破了。所有人惊慌失措调转枪口,前面那两个一组组员还撑得住,后面那些警察就干脆怕得连枪都拿不稳了,几个新人哆哆嗦嗦,眼看着就要走火。
——也难怪他们,本来被借调过来查仓库杀人弃案,谁知尸体刚从水泥墙里卸出来,突然外面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凄厉的鬼哭从四面八方响起,紧接着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突然从土地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包围了这座废弃仓库。
一群警察哪见过这阵势,联想能力丰富点的顿时就想起了最新上映的生化危机丧尸围城,要不是看司徒组长和于副主任都顶在前面,保不准当时就能吓尿了裤子。
“这位倒霉老兄——”司徒英治指指身后那几乎烂成了骨架的尸体,说:“两个月前在这里被杀之后,有人在他身上作了法,以他为阵眼做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四方走尸阵。这座仓库附近恰巧有片晚清时期的乱坟岗,深埋于地下的尸骨被阵眼所吸引,从土地中缓慢爬向仓库,就是现在外面包围我们的东西了。”
“这个阵法的目的是什么?”于靖忠问。
“凝聚死气,以这座仓库底下的地脉为传输管道,将死气传输到主阵人手中。如果不是我们把尸体从水泥墙里卸出来,七天内方圆千里内的尸体都会爬到这里,凝聚出的死气量是极其骇人的,如果统统放出来的话,足够像雾霭一样笼罩半个北京城了。”
于靖忠眼皮直跳:“那姓廖的不过是个红三代,吃饱了撑着吗?还是要夺朝篡位啊?!”
司徒英治却摇头道:“这个四方走尸阵的厉害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看尸体聚集的速度,我都做不到这个程度,起码也是周老大的水平了……姓廖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大的黑手操纵这件事,他本人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卒子罢了。”
外面拖沓的脚步和抓挠声越来越密集,于靖忠抬头环顾,问:“你通知周晖没?”
“我刚才给他发了消息,他说他大概找到了主阵人,但目前分不开身来我们这边,派了一组的人来接应。”司徒英治若有所思道:“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对方收集这么多死气要干什么,还有,怎么破掉这个四方走尸阵呢……”
他刚想去尸体那边再找找灵感,突然门外响起一声暴躁凄厉的嘶吼,紧接着“咣当!”卷帘门被撞得巨响!
最前面一个小警察当即拿不稳枪,“砰!”的一声走了火!
“我x——”几个人同时怒骂,只见玻璃应声而碎,几只黑色枯手同时从防盗网中伸进,抓住离窗最近的警察!
小警察爆发出惨叫,下一秒,于靖忠丢掉烟头一脚踩熄,从后腰掏枪,直接点射,十余步外一枪将枯手打断飞了出去!
小警察连滚带爬摔倒在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卷帘门被无数双死尸的枯手推动,轰然整块塌在了地上!
无数烂得不成样子的腐尸一涌而入,几个开枪不及的警察瞬间被抓住,有的几乎就被腐尸们整个淹没了。仓库里顿时枪声大作,人人都在咆哮着拼命扣动扳机,然而很多腐尸被打中后只是向后仰倒,过一会又能摇摇晃晃缺胳膊少腿的爬起来,根本无法从数量上减少它们。
激烈的枪声中很快有人子弹告罄,几个腐尸趁机爬上来抓住一个警察的腿。两步以外,于靖忠抡起枪柄把扑向自己的腐尸砸得颅腔粉碎,然后扔掉空枪,徒手抓住企图撕扯那个警察的腐尸,“砰!”一声重重砸到墙上,腐尸脖颈顿时九十度直接掉了下来。
“于副!”那警察感激道,然而下一秒更多腐尸嘶吼着爬来,无数狰狞可怖的脸几乎是互相拥挤着伸到了他面前。
“低——头——!”怒吼由远而近,一个一组小伙子几乎是踩在所有人肩膀头顶上冲来,脚不点地凌空而起,一条雪光夺目的绞颈索出现在他手上。只见绳索首端绑在他四根指间,尾端扇形横扫,卷起冲天腥血,十余个腐尸的头颅便被活生生绞断飞了起来!
然而这还是没用,聚集在门外的腐尸已经超过上千具了,还有更多的正从地里源源不断破土而出。司徒英治一把抓住于靖忠推到自己身后,根本来不及管其他人,抬手便发出一声直入云霄的尖啸。
下一秒,闪电从乌云中劈下,被他当空接住,如同耀眼到极致的长鞭,抖手向腐尸群中一甩!
滋啦——!
电流肆虐,腐尸如镰刀下的稻田般扑倒,瞬间清空了大片区域!
电流焦臭和腐尸烤熟的焦腥浓烈冲天,不少警察当时就吐了出来。刺目的亮光中,球形闪电呼啸冲撞,所到之处腐尸化作焦炭,甚至将远处几个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尸体直接打成了两段!
“我留下殿后!”司徒英治拽着于靖忠大吼:“你带着人快跑!叫一组的人来破阵!”
于靖忠耳朵被闪电震得流血,来不及回答,伸手指向他身侧。
司徒英治转头一看,只见球形闪电终于爆开,将十数个腐尸炸得粉碎,残肢断骸中水泥地上竟然被炸出了一个大洞,黑黝黝的直接通向地下。
——这应该是之前就挖好的,表面用水泥浇灌堵住,被电击后轰然坍塌露出了里面的地道。
“来不及!跑不掉的!”于靖忠一边用力抹自己耳朵里涌出的鲜血,一边大吼:“全部下去!”
司徒英治害怕地道里会遭遇主阵人,到时候带着一群凡人,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但远处腐尸还源源不断聚拢而来,简直就跟土地里成串成串的萝卜一样杀之不绝,如果留在上面的话这些人同样一个也活不了,只得转头向其他人厉声喝道:“于副殿后,我打头阵!——跟紧我!”
腐尸再次摇摇晃晃聚拢而来,司徒英治翻腕从虚空中一握,手中顿时出现了两把长刀,左手那把扔给于靖忠,右手眨眼间将前面几个尸体劈得四分五裂!
漫天残肢中他如闪电般穿过血雨,冲到地道前纵身一跃。剩下的警察简直没命般跟着他狂奔,紧急关头中根本刹不住,在地道前连滚带爬成串摔了进去。
殿后掩护的于靖忠险些被腐尸包抄,几乎是堵在尸体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又把在地道前嘶吼转悠的两具腐尸横劈砍翻,才满头满脸都是血的飞身跳进地洞里。
瞬间他脚下一空,耳边风声呼啸,半秒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紧接着被七手八脚的扶起来。
“于副怎么样?”“没事吧,没事吧?”
于副站起来擦了把血:“同志们辛苦了,今天所有事件列入绝密等级,请各位同志配合国安特别处的工作,保密条例常记心中……司徒?你干嘛呢?”
只见地道下是一个狭窄的石室,可能只有城乡结合部公寓地下室的大小,勉强能站下七八个人。石室在东面收缩,形成又一条地道向深处蜿蜒,司徒英治正站在入口处,望着深处的黑暗,身体挺直一动不动。
于靖忠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在看什么?”
“……”司徒转过头,面色苍白得可怕:“现在上去还来得及吗?”
于靖忠一愣,只听地道里传来滴滴水声。
紧接着,一股极其霸道而阴森的气息如无形的巨蟒,从地道另一端蜿蜒而出,笼罩了所有人。
于靖忠只觉得胸腔被重压,呼吸困难,回头只见所有人都靠在了土墙上,个别胆子小点的已经腿软站不住了。流水声越来越近,几秒钟后一缕黑水从地道中流出,在碎石和土块中蜿蜒,汩汩流到石室里。
司徒盯着那黑水,一字一顿道:“——死气海……”
“退后!”他骤然抬头怒吼:“退后!不要沾到这水,退后——!”
所有人仓惶退去,然而已经晚了。刚才被他救下的那个小警察站得较近,没反应过来,黑水已顺着地缝流到了他鞋底。
半秒钟后,小警察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只见他从脚往上飞速融化,骨头如雪遇沸水般消融,露出来的皮肉都成了可怖的黑色!
司徒英治扑过去就要砍他腿,但已经来不及了。小警察倒地抽搐,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骨,短短几秒之内就完全融化在了满地血水中!
所有人惊慌失措,惨叫着连连后退,生怕不断蔓延的黑水沾到自己鞋底。司徒英治飞退至刚才跳下来的地道口,大概是宁愿出去带着一帮凡人杀腐尸也不愿意留在这里面对死气海,然而下一秒,地道里传来一个浑厚而阴沉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司徒英治全身一震,难以置信的转头望去。
只见地道中出现了一个全身火红的男子,三面八臂,手执战戟,赤足踏在泥土上,炙热霸道的气息如烈火般扑面而来。
“降、降三世明王……”
于靖忠奇道:“你说什么?”
火红男子走出地道,站在石室中。恐怖的死气海水从他身后涌向地面,势头越来越大,几乎汇聚成了一缕小溪。
他长得实在太畸形了,就像庙里的金身像直接活了跳下来一样——但这种长相放在庙里是庄严威重,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就是恐怖片了,几个警察简直叫都叫不出来,扶着石壁一个劲打抖。
“密宗五大正牌明王之一,阿閦如来教令轮身,比凤凰明王的地位都高……”司徒英治牙齿咯咯作响,颤声问:“像您这样的天道强者,竟然到人界来滥杀无辜积累死气,到底是想干什么?!”
降三世明王每张脸上有三只眼睛,中间那张脸的竖瞳立起,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在他的目光中,这些下界凡人都如空气般可以忽略不计,只有僵尸修犼的司徒英治,好歹能算一只卑下与猪狗等同的低等生物。
“真是不巧,死气海本是用来对付另一头更强大的魔物……”
降三世明王顿了顿,淡淡道:“不过,既然都是四恶道的低等种族,本座就先降服了你吧。”
司徒英治瞳孔紧缩——下一秒,沉重战戟破空而来,瞬间刺到了眼前!
·
——轰!
廖家别墅地面剧烈震动,摆设砸碎一地,楚河猝然扶住手边的巨大落地镜。
“上次来他家不是这样的啊,”周晖摸着下巴,望向大厅周围:“莎克提对镜子有这么热烈的爱好吗?”
楚河面无表情道:“不知道,跟她交往过的是你又不是我。”
只见占地面积二百平方米、高度超过六米的大厅内挂满黑色帷幔,帷幔上又悬挂着无数巨大的镜子。这些镜子不留半点缝隙的占满了视野所及的所有天花板和墙壁,不论从哪个角度抬头,都能看见成千上万无数个自己,顶着一模一样相同的表情,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周晖默然片刻抬起头,周围无数个周晖也同时调转目光:“可是,跟她有婚约的是你啊。”
“我只是接盘侠而已。”楚河冷冷道。
周晖:“……”
周晖抓抓头发,向周围走了几步,似乎想找出隐藏在镜子里的暗门。但这其实是徒劳,因为光线在几百面大镜子的反射下弯折反复,极度扭曲,很多东西在几步外就难以发现,视线范围中除了成千上万个一模一样的人影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东西。
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崩溃,心理素质弱点的这时候肯定已经吓疯了。楚河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低垂目光不去看镜子,问:“要不要先退出去?”
“不行,不搞定莎克提的话那个四方走尸阵没法破,虽然不知道她搞这些幺蛾子是干嘛,但死气积累多了会有很□□烦。”
周晖围绕大厅走了一圈,重重叠叠的镜子中穿梭着搜寻通道,又说:“而且她收集了那么多尸体,又拿着你的一丝魂魄,我担心……”
话音未落,突然所有镜子中同时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
“真是厚此薄彼啊,周晖。跟我交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呢?”
楚河和周晖同时抬头,只见无数巨大镜面中,雪山神女莎克提穿一身黑袍,披着丰厚的银色长发,居高临下望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
周晖第一反应是去看楚河的脸色,但头一偏又顿住了。
“莎克提……”他缓缓笑起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着,万一耽搁了你找新男友,可叫我怎么担当得起?”
女人的心狠总是源于感情,男人一旦心狠起来,却会格外冷硬到让人吃惊。
莎克提并没有露出受伤的表情,相反她还笑起来,似乎很愉悦:“你还是老样子,连说话的腔调都没变呢……不过,你竟然当着凤凰明王殿下的面承认你我的前任关系,看来是对新感情很有信心嘛,真不容易啊。”
她笑吟吟看向楚河,后者侧脸如冰雕一般洁白而生冷,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前任要有前任的自觉。”
“喔——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回来吗?可惜千万年的轮回之苦也有解脱的一天,相比凤凰真身俱毁的你来说,重新拿回神格的我反而更强势一点吧。”
莎克提俯下身,无数影像同时居高临下,千万双眼睛近距离和楚河目光对视,那场景真令人毛骨悚然。
“上次我杀你的时候,你六识全封,神智昏沉,像一具既诱人犯罪又毫无反抗之力的行尸走肉,我让你拿刀刺向自己,你就呆呆的照做——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你真是比现在性感得多了。”
楚河淡淡道:“我黑历史那么多,你说哪一段?”
他并没有恢复到人身,还是本尊真容状态,凤凰明王难以形容的慑人容貌近距离直面着雪山神女。两张以美色闻名九天十地的脸,几乎面对着面,在剑拔弩张中又给人一种奇妙而诡艳的美感。
“只是‘那么多’么?你整个人就是黑历史组成的吧。”然而莎克提立刻直起身,重新恢复居高临下的姿态,目光中浮现出一点幸灾乐祸。
“再如何隐藏也无法抹去的出身,不可告人的龌龊秘密,千百年来内心隐秘的反复折磨……我听说孔雀明王曾杀上三十三重天去吞佛,以至于受到了天谴?追根究底来说,其实是你在一切发生的最开始,就造下了不可挽回的因果吧。”
说到最后她虽面对楚河,目光却若有所指的望向周晖:“——难怪心甘情愿替孔雀明王接受天谴呢,因为你心里知道,该受天谴的就是你自己啊。”
周晖微皱起眉,感觉到她话里明显的暗示,半晌后狐疑的看向楚河。
楚河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脸微微侧着,落发挡住了眼神,看不清楚此刻是什么表情;但牙关又咬得是那么紧,以至于连下颔骨,都显出一种没有血色的冰白和僵硬。
“你还想再杀我一次么,莎克提?”许久后他终于开了口,嘲道:“如果你真这么强,为什么还要问魔尊借这座千度镜界?色厉内荏的本质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出乎意料的是莎克提不以为意——或者说当楚河失去自控说出这句话时,其实就已经在无形中落到了下风的地位。
她甚至有点戏谑的摇了摇头,说:“想不到你连千度镜界都认得出来,太难得了,这可是阿修罗道最机密的至宝之一呢……魔尊到底对你展示了多少宝藏啊,我都不敢想象他征服你的*有多强烈了,哈哈——”
说着她饶有兴致的向周晖一瞥。
楚河向周围一望,无数张相同的人脸回望自己。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次见面时魔尊的实力那么强,甚至比自己用心头血献祭时,力量恢复得还要更快——确实和摩诃无关,而是因为他和雪山神女做了交易。
他借出阿修罗道秘宝千度境界,而雪山神女在强烈的复仇心驱使下,必定也交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么魔尊知道你要用它来杀我吗?”楚河冷冷道:“——如果千度境界坏了,你拿什么去赔?”
雪山神女眼神一凛,紧接着只见楚河一步上前,飓风四起,白色法袍刷啦一声迎风而展,凤凰□□裹挟着万丈闪电劈向无数镜面!
雪山神女刹那间发出尖利的长啸!
——大地震荡中,数百面沉重大镜移动、翻转,更多镜面从天而降,轰然落地,将整个空间划分为数块;凤凰□□的电光经过成千上万次反射,交织成足以将视网膜灼伤的雪亮光网,随即远远被抛入到异度空间里去,化作了夺目的光弧。
周晖面色剧变,但空间交错重叠中根本来不及赶上,数块巨镜当空而落斩断前路,将他困在了原地。
“——凤四!”
“你应该感谢我吧,”莎克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作为前任,对老情人真是仁至义尽啊。”
周晖回头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莎克提不慌不忙,在镜子里坐了下来。她红唇丰润胸脯耸立,黑袍下露出交叠的雪白双腿,简直妩媚勾人到了极致,但周晖目光坚冰般没有半点变化。
“真伤人啊,枉费凤凰明王还那么介意我们交往过的那一段儿。你知道他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你我在一起吗?”
周晖不可思议的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他最隐秘的恐惧是这个?”
他这个态度让莎克提微有不悦:“为什么不能?”
“堂堂凤凰明王,太古神禽,差点成佛,三十三重天上待了上万年,曾经普渡血海直至成空,你告诉我他还拽着多少年前那点事不放手?”周晖如同听笑话一样,靠在镜面上居高临下盯着神女:“要说他心里有芥蒂还差不多,说恐惧……你太小看他了吧。”
莎克提一动不动瞪着周晖。
在周晖面前,她似乎失去了对楚河步步紧逼的气势和把柄。
“……我早该知道,在你心里凤凰明王就是神坛上完美无瑕的幻影,他那真实黑暗的一面不管怎样你都装看不见……也罢,你不是不相信吗?”
莎克提在镜面中伸手一点,对面巨镜中她的影像突然消失。黑暗迅速泛起漩涡,从光线投影中张开无形的巨口,将这块狭小空间内每一块镜子都吞噬殆尽。
周晖猛然转身,黑暗空茫的异度空间中,仿佛一切都消失了。
紧接着,不远处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如层层绽开的莲花般放大、消退,光芒中浮现出三十三重天上巍峨壮丽的佛堂。
周晖的瞳孔微微张大。
——只见空旷的殿堂中,一个雪白袈裟的幼小身影,面容稚嫩而沉静,正跪坐在佛祖金碧辉煌的莲花座下。
那是幼年的凤凰明王。
“——即使在三十三重天上,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莎克提从黑暗中探出身,俯在周晖耳边,妩媚的声音几乎能滴下水:
“好好看看吧,凤凰明王最黑暗的秘密……看过后你就会知道,他为什么要恐惧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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