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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儿啊,你们赶集回来了?”连守礼憨厚地跟连蔓儿几个打招呼,“这不,你奶说韭菜长虫子了,让把韭菜都戕了。”
连守礼提着的粪箕子里满满的都是韭菜,从拿铁锹贴着地皮直接铲下来的。韭菜是乡村常见的菜蔬,可以用韭菜子种出来。连家种了三菜畦的韭菜,每到秋天韭菜过季的时候,都会像这样,齐着韭菜根将韭菜都铲下来。而留在地里的韭菜根,在明年春天,经过一两场的春雨,又会生出新的韭菜来。
不过,现在就铲韭菜是不是有点早。连蔓儿就抓起一把韭菜看了看,果然有些韭菜叶子上有虫咬的痕迹。这个年代没有化学农药,韭菜又是容易生虫的菜蔬,这点虫子并不算事。
“三伯,是不是早了点,这虫子也不多。”连蔓儿还想多吃两顿韭菜炒鸡蛋、韭菜馅饼、韭菜盒子什么的。
“我也是这么说,你奶非让现在就铲。”连守礼老实地道。
连家的家务事,都是周氏说了算。周氏说的对是对,不对也是对,除了连老爷子,别人都没有质疑的权力。谁要是稍微露出点不同的意见来,就要等着迎接周氏的狂风暴雨。
“三伯,别都铲了,给我家留点。”连蔓儿就对连守礼道。没有冰箱,韭菜不能久放,但是割下来后,放在阴凉的地方,吃上两天是没问题的。
“你三伯娘已经挑好的,给你娘送去了。”连守礼道。连守礼和连守信的脾气投合,在兄弟四个中,他们两个最好。而张氏和连蔓儿这几个孩子对赵氏和连叶儿处处关照。自从分家后,他们两房人的关系更亲密了。
“那可多谢三伯娘了。”
“谢啥,都是一家人。你们快回屋吧。去了半天,你爹和娘刚才还念叨那。”连守礼道。
“哎。”连蔓儿答应了一声,看着连守礼提着粪箕子往门外去。心里还是觉得将那些韭菜这么扔掉,太可惜了。可又没有冰箱。即便有冰箱,这菜也不能存放太久。
“三伯,你等等。”连蔓儿突然心中一动,叫住了连守礼。
“还有啥事?”连守礼站住问连蔓儿。
“三伯,这些韭菜你铲下来都别扔,都给我。”连蔓儿就对连守礼道。
“蔓儿,这么好些。你要它干啥。给你家留的,就够吃两三天的了。”连守礼不解道。
“三伯,你就别管了,反正你把这些韭菜都给我就行。我有用。”连蔓儿笑着道。
“那行。”连守礼就点头答应了。
“三伯,那你把铲下来的韭菜,都放窗台下面背阴的地方就行。”
连蔓儿心中有了打算,嘱咐了连守礼后,就忙和连枝儿几个往西厢房来。
“咋去这半天,不是告诉你们,花生卖不了。就拿回来咱自己吃。”张氏见几个孩子回来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忍不住埋怨道,“你们要再不回来。我和你爹,就要去找你们了……”
张氏坐在炕沿上,还换了一套出外穿的衣裳,看来真是正打算出门去找他们。张氏的身子早就好了,要不是连蔓儿坚持要她坐满三十天的小月子,她早就下地干活了。
“五郎,你那嘴角咋破了?”张氏突然发现五郎脸上有伤,立刻停下埋怨,急切地问道。
“我……”五郎挠了挠脑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连守信也发现小七的脖子上面有个手指印,腾地就从炕沿上站起来。
“咋回事,谁欺负你们了?”连守信忙问。五郎和小七的伤,一看就是被人伤的。连守信知道自家孩子的品行,他们不会去招惹别人,这样,只能是被人欺负了。
“爹、娘,你们先别着急。”连蔓儿见连守信和张氏都变了脸色,忙摆手道,“你们看,我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是出了点事……”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在镇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连守信和张氏。当然连蔓儿将她和沈六早就认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连守信和张氏听完了,张氏又将五郎和小七搂过去,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太严重的伤,才将心完全放了下来。
“想不到有这样的事,得亏那位六爷处事公道。”张氏道。
“花生没全卖了,蔓儿把剩下的给了沈六爷,沈六爷还给了回礼。”五郎就将背进屋来的草捆打开来,露出里面的礼匣。
是连蔓儿怕带着这样的礼匣进村太过惹眼,诶人问长问短,一出镇子,他们就拔了些草,将礼匣裹在里面,带了回来。
连蔓儿就将礼匣端到炕上,让张氏和连守信看。
“哎呦,这些……”张氏的手指只在那大红遍地金的尺头上轻轻触了触,“这些可都是大户人家用的东西。”
“可不是。”连守信也道。
“娘,这些东西,你先收起来吧。”连蔓儿只将那两封银子拿起来,收进她和连枝儿的柜子里,锁了起来,将其他的东西,都交给张氏。
“嗯,这两尺尺头就先留起来吧。”张氏道。乡村人家,若是穿了那样的尺头做的衣裳,那就太扎眼了。“这茶叶那……”
“茶叶放久了,味道就不好了。”连蔓儿就道。
“这肯定是好茶叶,他姥爷不是爱喝茶,等过两天,寻人给他姥爷捎去吧。”连守信就道。
连守信能主动这么想着,张氏就觉得心里面特别的舒坦。
“还有这扇子,咱乡村人家,可没谁用这个。”张氏看着那柄纸扇道。
连蔓儿就将扇子拿出来,打开来瞧了瞧,上面是水墨山水。连蔓儿并不懂画,只觉得用墨洒脱,结构大气,想来不是好的,沈六也不会拿出来做礼物了。
“这扇子啊,咱自己留着,以后、肯定有用。”连蔓儿将扇子小心地放回礼匣中,说道。她心中有个打算,不过现在还没有眉目,所以就没说出来。
张氏就将礼匣收了起来,连蔓儿又将买的东西都给张氏看了。
“一共卖了二百四十文钱,我们一高兴,就都给花了。”连蔓儿笑嘻嘻地道。
看到几个孩子自己赚钱买回来的东西,张氏比看到那礼匣更加开心。
因为有买回来的包子,中午饭也不用做了,一家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话。
“娘,今晚上咱吃熘肝尖和炖排骨呗。”连蔓儿就和张氏商量。
“好。”小七没等张氏说话,就先忙不迭地点了头。
“小馋鬼。”张氏摸了摸小七的头,也点头答应了,“晚上娘来做饭。”
“你娘做的熘肝尖最好吃。”连守信就道。
“那晚上,我就等着尝娘的手艺了。”连蔓儿道。
“蔓儿,这韭菜我都给你放在这了。”这时候就听连守礼在窗户外面道。
“哎,知道了。”连蔓儿忙答应了一声。
“啥韭菜?”张氏就问连蔓儿。
“我让三伯把铲下来的韭菜都给咱。”连蔓儿道。
“那可不老少那,刚才你三伯娘还挑嫩的给我送来两捆,够咱吃的了。那些韭菜都老了。”张氏就道。
“娘,咱冬天不是要积酸菜吗?”连蔓儿就问。他们这里冬天气候寒冷,并没有鲜菜吃,能吃的菜蔬只有白菜、土豆这些。连家种了许多的白菜,其中差不多有一半是打算积酸菜用的。
“是啊。”
“娘,那咱炖酸菜里面不放韭菜花?”连蔓儿又问。
“韭菜花,啥韭菜花,蔓儿,你是说韭菜籽?”张氏不解道。
连蔓儿却明白了,原来这里并没有做韭菜花的习惯。
韭菜花可是好东西,尤其和酸菜堪称是绝配。另外,吃涮羊肉的蘸料里,也是不可缺少韭菜花的。
“娘,这韭菜花是,是我听沈谦说的。”连蔓儿只得这样说,就将韭菜花是什么和张氏简单地说的。“咱们先做一罐,娘你就明白了。”
做韭菜花要用的就是快过季,有些老了的韭菜,再就是用盐,其他什么都不用。
“那些韭菜要是扔了,也怪可惜了。行,咱就做这个韭菜花。”
一家子都是勤快人,说干就干。
先要将韭菜挑一挑,将烂叶子和虫子咬的比较厉害的叶子都摘掉,有小虫的还要将小虫抓出来。然后就是清洗,要洗的干干净净,略微晾干了水分,再拿到菜板上,切成小段。然后,就是将切好的韭菜放进干净的瓷罐子里,同时加入适量的粗盐,用捣蒜用的捣子用力地捣,直到将粗盐和韭菜捣成浆糊状。
其实韭菜花,就是韭菜酱啊,连蔓儿恍然悟道。
娘几个分工负责,连守信要负责供应水,连蔓儿和小七负责摘韭菜,连枝儿负责洗韭菜,张氏刀工好,她就负责切,然后捣韭菜就是连守信和五郎的事。赵氏和连叶儿见了,也过来帮忙。
“这韭菜可都老了,看这梃子,再留些天,韭菜籽都熟了。”赵氏就道。
“别看着梃子,要韭菜花够味,就靠它了。”连蔓儿就道。
“老三媳妇,你过来。”周氏站在上房门口招呼道。
赵氏忙放下手里的韭菜,跟周氏进了上房,连叶儿担心赵氏,也跟了进去。
一会功夫,就听见上房里传出周氏的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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