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谨欢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刚才她走过来,本打算敲门,但是她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就直接推门进来了,没想到会看见白柔伊从慕岩身上下来,两人的样子,似乎是刚结束一场激情运动,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口就像坠了千斤铁石,不痛,却闷闷沉沉的。
慕岩很快就恢复过来,靠在沙发背上,双手环胸,也不解释,定定的看着她。她眼圈红红的,眼神很茫然,似在看他,又似根本没看见他。他的心没来由的一蛰,沉声道:“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进来?”
卢谨欢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慕岩,又看向正在整理衣服的白柔伊,她的脸红霞满飞,本来是十足的美人,此时又多了几分水嫩嫩的嫣红,看起来更是撩人心魄。
她尴尬的半垂下眼眸,急急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说罢,转身就走。
慕岩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他老婆,看见他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她竟然不冲过来质问,反而让他们继续,真是大度的可以,让人恨不得撕碎她!他腾一声站起来,大喝一声:“回来,谁让你走了?”
白柔伊站在旁边,听到卢谨欢的声音,她一下子慌了,她不知道她几时来的,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她心里羞愤交加,脸也涨得通红。
她刚想解释,蓦地听到慕岩的大喝声,她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慕岩疾言厉色,狠狠的瞪着门边那团身影,那样子凶狠的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白柔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慕岩,他对她向来很温柔,从来舍不得对她发火。她以为这是对她的特别,可现在她才知道,慕岩在卢谨欢面前才是真正的自己,没有丝毫掩饰。
她是演戏的,接触过许多种性格的人,慕岩这种外冷内热闷骚型的人,一旦狂肆的爱上一个人,就会倾尽生命。她一直以为,姐姐离开后,他的心里就会有她的位置,原来没有。
他对她只比对陌生人好些,远远还谈不上爱。她发现他对她有冲动的那点沾沾自喜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兜头兜脑的都是寒意。不行,他不能爱上卢谨欢,不可以抛下她。
卢谨欢僵了一下,还是坚定的往外走。这里是他们的世界,没有她可以插足的地方。
慕岩气得快要发疯了,她竟然敢无视他的话无视他的存在,他一脚踹翻了茶几,发出好大的声响,茶几上的玻璃茶盅摔了一地,有的还滚啊滚,往门边滚去。
白柔伊看着眼前陌生的慕岩,吓得心肝乱颤,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无所顾忌的发脾气,整张俊脸都被怒火烧红,不再冷冰冰的,大有一怒冲冠为红颜的气势,令人心折不已。
可他这一怒,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那个叫卢谨欢的女孩。白柔伊感觉自己快要嫉妒死了,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卢谨欢跟在他身边不过短短两个月,她怎么做到的?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东西碎裂的声音,卢谨欢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那扇虚掩着的门。她与慕岩相处,总不能随心而为,不管她怎么委曲求全,隐忍退让,他都能鸡蛋里挑骨头,挑她的错处。
之前她委曲求全,是不想招惹慕岩,到时她才能从容脱身。而现在,他的狠话已经撂下了,无论她怎么隐忍退让,他都不会放她离开,那么她就不需要再忍耐。
如此一想,她昂首大步离开,既然他批准了她两天假,她要不合理利用,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刚走进电梯,她就看到发了狂的慕岩追出来,她吓得猛按关门键,在慕岩快要奔到电梯口那一刹那,电梯门终于合上了,她吓得全身虚软的靠在金属壁上,长长的呼了口气。
慕岩踹翻茶几就追了出去,在秘书室没有看到她,他又追到电梯间,看她刚走进电梯,他连忙追过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他气得狠狠一脚踹在了金属门上。
卢谨欢落荒而逃,不久手机就响起来,她一看是慕岩打来的,想也没想就按了拒听。慕岩没想到她敢挂他的电话,这下气得在电梯门口暴走。他再打,她再拒接,他就再打,似乎跟她卯上了。
卢谨欢到底还是有些惧怕慕岩的,在他打第十个电话时,终于接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传来慕岩暴怒的咆哮声,“该死的你去哪里?”
“你管得着么,我在休假,休假懂不懂?”卢谨欢还想着好好说话,结果他态度那么恶劣,当下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如此还觉得不解恨,她把电池都抠了出来,省得他骚扰。
“卢谨欢……”慕岩气得血管都要爆了,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掐断。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当下立即拨过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他气得将手机狠狠砸在了墙上。
好啊,卢谨欢,你翅膀长硬了,敢挂我的电话,你最好不要让我逮着你,否则…否则我让你好看!
白柔依整理好衣服跟着追出来,一眼就看见慕岩气得将手机砸了,她心惊胆颤的看着,同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慕岩对卢谨欢的在乎,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多,若他真的爱上了卢谨欢,她…该怎么办?
卢谨欢逃出慕氏大厦,压抑在心头的郁闷顿时消失无踪,她跑到公共电话亭,投了一个硬币,然后拨通秦知礼的电话。“知礼,有空吗,出来逛街。”
彼端的秦知礼不知道在做什么,剧烈的喘息着,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说:“欢…欢欢,在…在新世界百货等我。”
卢谨欢听她的声音不对劲,连忙问:“你怎么了?在运动吗?”
秦知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看了看在她身上不停动作的男人,这可不是在运动么?“呃,就这样,一个小时后我去找你。”
刚挂了电话,男人剧烈低喘了几声,加快动作,她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尖叫起来。忽然,他浑身抖动起来,喘息声越来越大,他死死抵着她,释放……
当一切静止下来,秦知礼翻身跃起,也不顾男人放肆打量的目光,弯腰去拾内衣裤,打算去浴室将身上的气味冲去。
可她的动作无疑是在挑战男人承受的极限,男人的瞳孔猛得收缩起来,体内热血沸腾。他翻身下床,将秦知礼堵在浴室门口,“我们一起洗?”
秦知礼见他眼里闪烁着熟悉的光芒,知道他想做什么,她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终止,希望你信守承诺。”
“为了她,你竟然还愿意爬上我的床,秦知礼,随便一个人在你心里都比我重要,那我们这三年算什么?”男人恼怒的捏着她的下巴,这几年,无论他如何呵护她爱护她,她始终不为所动,将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让他爱不得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
如今为了卢谨欢,她居然愿意陪他睡。他的心被嫉妒疯狂的噬咬着,动作更加粗鲁,将她往墙上一顶。
秦知礼皱眉,推着他的肩膀要让他出去,“Hill,不要,你出去。”
叫Hill的男人根本不听,蛮横的入侵得更深。秦知礼背抵着墙,狂乱的承受他的粗暴,心却越来越空。
他说这三年算什么?她也想问问他,她在他心里算什么?只是个泄欲的工具?他自认对她好,可那些好,他有没有考虑过她想不想要?
他的专制,他的霸道,他的强势与他的无情,令她根本不敢靠近他,他们每次在一起都在做,从来没有沟通过,他说爱她,爱的也不过是她的身体,她不要这样肤浅的爱。
秦知礼被他差点昏死过去,他看她娇懒的倚在他怀里,心里充满了爱怜。
她清醒的时候浑身一刺,只有被他疼爱过之后,才会如此自在的任他搂抱。他附在她耳边,本想说几句好听的情话,出口的却是,“知礼,不要试图逃离我,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秦知礼的心顿时凉透,她睁开眼睛,强撑着酸软的双腿从浴缸里爬起来,看也没看他一眼,拿了浴巾裹住自己出去了。
等Hill出来时,她已经穿好衣服,当着他的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事后药,然后喝水吞药。Hill想阻止,没来得及,黑沉着脸瞪她。
秦知礼无所谓的笑了笑,“多坨东西在肚子里多麻烦,更何况我不是言情女主,不想过个三五年后再回来拿孩子绑住你。”
说完也不管他的脸色如何,拧起包潇洒的走了。
卢谨欢在新世界百货一楼的甜品店叫了一杯珍珠奶茶,无聊的等着秦知礼出现,手机没开,她怕她找不到她,只好开机。
本以为会接到短信轰炸,结果手机冷冷清清的,一条未接电话都没有。没来由的,她的心有些空茫。是了,他会追她,不过是因为她忤逆了他。更何况软玉温香在怀,他又怎么会想得起她?
卢谨欢心里酸溜溜的想,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在吃醋,她差点让奶茶里的珍珠噎着,吃醋?笑话!她怎么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吃醋,她心里只有卫钰,对,只有卫钰。
卢谨欢再三对自己强调,这才安了心。她拿纸巾擦了擦嘴,电话铃声响起来,她拿起一看,是秦知礼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儿?她说在一楼的爱尚甜妞甜品店,她交代她等她,就挂了电话。
秦知礼做事一向风风火火,卢谨欢笑骂一句,收起电话,抬起头来,眼前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卫钰?她站起来,连忙追过去,好不容易追到那人,她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卫钰。”
那人回过头来,却不是她日夜思念的卫钰。她失望的同时放开了他的手,羞赧的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的背影跟我朋友好像。”
那人摇头表示没事,转身走了。卢谨欢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空得发疼。她对自己说不要想他了,因为自己已经没资格了,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控制不住要想他,想他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她改不了。
沮丧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她太想他,所以眼花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刚要转身,肩膀被人猛的一拍,接着手臂被人挽住,“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出来接我。”
卢谨欢刚绝望的心瞬间又燃起希望,以为是卫钰,可接着传来的声音令她更加失望,她有气无力的瞅了秦知礼一眼,说:“你搞什么,说一小时后,我等了你两小时。”
秦知礼连忙赔不是,“还怪我,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羊入虎口?”
“什么为了我?”卢谨欢听得一头雾水。
“呃。”秦知礼面上一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索性摆摆手,豪情壮志的道:“走啦,逛街去,我们今天不把百货公司搬回家,就誓不罢休。”
姐妹俩有说有笑的走进新世界,她们身后,一个俊雅男人默默静立良久,然后怅然离去。
当天下午,卢谨欢与秦知礼逛得很开心,晚上又去吃了火锅。两人心中有事,叫了半打啤酒,菜没吃完,酒倒是喝了不少。等两人从火锅店里出来,已是月上柳梢头了。
秦知礼酒量不错,倒是卢谨欢开始摇摇晃晃了,还一个劲的让秦知礼别在她眼前乱晃,晃得她头晕。秦知礼满脸黑线加无奈,早知道她酒品这么差,就不该灌她酒。
她搀着她去路边打车,喝成这样,车是不能开了。可等了很久,也没有计程车来,卢谨欢鬼吼鬼叫的唱起了国歌,跑调的“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直可媲美魔音贯脑。
看来人这性子是不能长久压抑的,瞧我们端庄娴熟的卢谨欢被酒精一麻痹,也会做出平常根本就做不出来的事。
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路过一两个,听到这声音,捂着耳朵赶紧逃了。秦知礼费力撑着她,还要去捂她的嘴,一时忙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招到车,将她塞进车里,她已累得筋疲力尽,只剩出气的份儿。
卢谨欢醉得不轻,她不敢将她一个人放在出租车里,只好让师傅先开去南鹂湾,等将卢谨欢送回家,她再回去。
卢谨欢结婚时,她当的伴娘,所以跟着来过慕宅一次,此时天黑,她却不记得路了,问卢谨欢呢,她只知道傻笑,要不就嚎国歌。
秦知礼怕她荼毒自己,只好自己翻她的包,将手机翻出来,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慕岩的电话。不得已,她只好问卢谨欢,卢谨欢用力想了半天,然后嘻嘻笑着:“你说面瘫啊,喏,这个就是。”
秦知礼一看,手机上存的名字还真是面瘫,她满脸黑线,见她又要开始嚎国歌了,连忙将她按回座椅里。拨通慕岩的电话,彼端语气不善,“该死的你在哪里?”
慕岩一直耐着性子不给她打电话,拼命拿工作转移注意力,此刻刚回到家,看到一室黑暗,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啊,她真是反了,这么晚还在外面鬼混。
所以当秦知礼打电话过去时,他才会火冒三丈。
秦知礼将手机拿离耳畔,皱了皱秀气的眉,“你好,我是欢欢的朋友秦知礼,她喝醉了,请问你家怎么走?”
听说她喝醉了,慕岩脸色更是阴沉,却没有当着秦知礼的面发作,她是卢谨欢的朋友,就算是给卢谨欢留几分面子,他也不能发脾气。他说了他家方向怎么走,就起身去大门口等。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出现在他视野里,不过须臾,就停在他跟前,秦知礼率先出来,向慕岩打了招呼,然后指了指车里呼呼大睡的卢谨欢,“她睡着了,你抱她回去吧。”
慕岩一声不吭的将她抱出来,对秦知礼说:“谢谢你送她回来。”
“没事,夜凉了,你快抱她回去,别着凉了。”秦知礼一边坐进出租车,一边交代道。
慕岩目送她离去后,才转身往回走。看着怀里微微打着鼾的卢谨欢,他真想将她摔在地上,可几次都舍不得下手,最后,他叹息一声,卢谨欢,遇上你真是我的劫数。
既然在劫难逃,我索性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