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慕岩跟卢谨欢打开心结之后,两人又恢复到以前的日子,卢谨欢渐渐开朗起来。()她每天都跟慕岩一起出门,将他送到慕氏楼下,她就去人才市场转转,想要找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工作。
慕岩曾多次让她去慕氏企业帮忙,她都不肯。慕卢两家纠集了那么多年的恩怨,他们俩能放下仇恨,已经不容易了,她不想去他公司,倘若出了什么事,她还不好担待。
不如自己找工作,赚得多就多花点,赚得少就少花点,至少她还是独立自主的新世纪女性。
慕岩最后被她说服了,也许将她强行带着身边,她反而不快乐。更何况,她远离了他的圈子,他极力想隐藏的那些事情才能更好的保密下去。
那天,卢谨欢正去面试的途中,意外遇到了炎沉睿。炎沉睿有几分憔悴,两人当时正过天桥,她要下,他要上,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遇上了,连给她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她愣愣的看了他几秒钟,才扬起笑来,说:“沉睿,好久不见。”
炎沉睿给她打过电话,她都说不到几句话,就匆匆挂了。他也去摩天大厦楼下堵过人,可每次,他都看到她跟慕岩手挽手幸福的从楼上下来,他躲在车里,不敢去面对她的幸福。
他知道自己的执念已经到头了,因为她已经选择了慕岩,可是仍然放不下。
后来,每天早上去等的人又多了一个,起初他藏在暗处,他没有看出来,后来天天都看到那辆白色的宾利,这才起了疑。有一天,他很早就来了,刚好撞到他打开车门,仰头看着面前这栋高楼大厦,像极了辫子姑娘那则童话里的王子。
他微微苦笑,王子与骑士,最后谁都没有得到公主,公主选择跟撒旦在一起了。
炎沉睿仰头看她,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审视她。她长胖了些,瘦削的脸颊长圆润了,眼睛大大的,像两颗水灵的黑葡萄,他不得不承认,回到慕岩身边的她,比以前快乐。
“好久不见。”
此时正是中午吃饭时间,两人站在天桥上,一上一下,行人极少,炎沉睿看着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提议去吃午饭。卢谨欢犹豫了一下,欣然同意了。
坐在西餐厅里,冷气呼呼的吹,终于不再觉得那么炎热了,卢谨欢拿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没注意到有一片纸屑残留在脸上。炎沉睿注意到了,他半起身,伸手想要帮她拿掉。
卢谨欢反射性的往后仰了仰,警惕道:“沉睿,你……?”
炎沉睿的手僵在空中,他眼里有些脆弱的东西在涌动,他僵了僵,局促道:“你脸上有纸屑,我想帮你拿掉,我没有别的意思。”
卢谨欢尴尬极了,她脸微微一红,刚才那一刹那,她竟然以为炎沉睿是想摸摸她的脸。她低了低头,说:“对不起,沉睿,我自己来吧。”
卢谨欢刚拉开包想拿出化妆镜,炎沉睿已经强势的伸手揩掉她脸上的纸屑,他优雅的重新落座,将那片纸屑紧紧的拽在手心里,苦笑道:“原来人与人的生疏,竟可以这么快,欢欢,是否为了他,你可以抛弃所有?”
卢谨欢知道自己刚才下意识躲闷的动作一定伤害到了他,心里十分难受,她眼底一片黯然,“沉睿,我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手拉了我一把,否则现在我已经死了。我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如果失去了他,我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知道这番话很残忍,但是她必须要断了炎沉睿对她的情意,她不能再耽误他了,他那么好,值得拥有更纯洁更美好的女人,她从始至终都配不上他。
炎沉睿神情僵硬住,他知道他答应她搬出他的家,就已经失去她了,可是他还放不下,那段感情,自始至终,只有他深陷其中。
“欢欢,你真的很残忍,你这么伤我的心,你的良心会好过吗?”
她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说:“我太自私了,如果我早意识到你对我会有这么深的感情,我就是爬也会爬出你的世界。是我太贪恋你给的温暖,才会给你造成错觉,沉睿,对不起。”
炎沉睿心底疼痛,眼神更加凌厉,他早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仍然为了她甘愿冒被家族驱逐的危险,他不能放弃。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拥有某样东西,他凭什么输给慕岩呢?慕岩能给她的一切,他都能给她。
“欢欢,你既然招惹了我,我就会不允许你半途而废,无论如何,我不会这么快就认输的。”炎沉睿沉沉的说话,就招服务员过来点菜。
卢谨欢想要再说什么,服务员已经走过来,她听着炎沉睿点着那些陌生的菜名,心里只有难受,如果他们都少固执一点,是不是就会幸福很多?
西餐向来是有钱有闲的人吃的奢侈玩艺儿,卢谨欢与炎沉睿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之中两人再没有交谈一句。卢谨欢食不知味,切着牛排时,竟然把牛排切飞了出去,她当时就觉得丢人,脸热得发烫,眼看着牛排飞到了炎沉睿头上,她尴尬的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炎沉睿也愣了,看着头顶摇摇欲坠的牛排,俊脸涨得通红,卢谨欢羞愧的站起来,想要过去帮他拿下来,被他制止了。他头一低,将牛排甩了下来,头发尖上全沾上了蜜汁牛排的酱汁,红红的酱汁看起来像刚染的色,卢谨欢尴尬的说:“对不起啊,沉睿,我不是故意的,我……”
炎沉睿抬手制止了她的道歉,强忍住发笑的冲动,起身去了洗手间。幸好是夏天,炎沉睿问服务员拿来洗发水,就着冷水冲洗了一遍,将头上的酱汁清洗干净,这才神清气爽的走出去。
卢谨欢坐在位置上懊恼不已,她真是丢人,在炎沉睿面前,她似乎就没有不丢人过。炎沉睿重新坐回椅子里,面前的牛排已经冷掉,他想起刚才从他头顶掉下来的牛排,再也没有食欲。他抬头问卢谨欢,“你吃好了吗?”
卢谨欢点点头,她现在是如坐针毡,刚才已经有好几个服务员带着戏谑与取笑的表情从她身边经过,他们一定都在嘲笑她吧,能把牛排切飞到别人脑袋上去,确实需要些技术。
“吃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她迫不及待的说,根本就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西餐厅了。好好的中国人,为什么要来吃洋玩艺儿,还要受些洋罪。
经过此事,她再也不考虑出国的事情了,天天吃汉堡包沙拉酱牛排,迟早要疯的。
炎沉睿见她一副想地遁的样子,又想笑了,可仍然绅士的忍住了,他说:“那我们走吧。”
去结了账,卢谨欢逃也似的离开,推开门时,外面一股暑气扑面而来,她也没在意,只想快快离开。
走出老远,直到她再也感觉不到那些服务员嘲弄的目光,她才停下脚步,一回头,才发现炎沉睿并没有跟上来,她站在原地等了等,才看到他姗姗来迟。
“欢欢,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给了钱转头就看不见你了。”炎沉睿的语气有些埋怨。
卢谨欢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说:“沉睿,我下午还有一场面试,我们就此告别吧。”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像名牌大学出来的学生,想要找个好工作也不那么容易。
前些天她回学校拿毕业证,导师还长叹,说她不该放弃那么好的进修机会,有了留学经历,找工作也好找许多。她没有吭声,她不曾后悔过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只想在国内发展。
后来导师问起她的工作情况,她吱吱唔唔不知道怎么说,导师一看她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能找到理想的工作,就给她写了一封推荐信,让她去试试。
她没有急着使用推荐信,总想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好工作。但是奔波了半个月,连慕岩都看不过去了,不准她再胡乱奔走,让她去慕氏帮他。
她好不容易软磨硬泡,才要来了几天的宽限,这几天要再落实不了工作,她就只能乖乖的去慕氏了。所以她也顾不得面子,把推荐信送到了那家公司,没想到那家公司第二天就电话通知她去面试。
炎沉睿看着头顶热辣的太阳,说:“我送你过去吧,我的车就停在这附近。”
“不了,我坐出租车也是一样的。”卢谨欢不想再跟他待在车里那种狭小的空间里,那样她心里会更难受的。
炎沉睿定定的瞧着她,忽然晒然一笑,说:“你现在跟我是越来越生分了,也罢,那我看着你走吧。”
卢谨欢心里闷沉沉的,她站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时,她冲他挥了挥手,他却已经背过身大步往前走去。她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看着他渐行渐远的魁梧身躯,她知道,他们的友谊已经到此结束了。
到了那家公司,卢谨欢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地方竟然也有熟人,梁念初看见她时,激动的冲她挥了挥手,但碍于正在上班,她也没有过来,卢谨欢去面试后,经理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些问题,然后就让人事部的人带她去办理入职手续。
卢谨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录取了,看来这世上真的是少不了关系。之前她去面试,都是要过三关斩五将,最后才能进入面试。而面试时,要求的都不是学历与资历,只要有关系,就顺利晋级,没有关系,那不好意思,请另谋高就。
办理好入职手续,卢谨欢被带到经理办公室旁的助理室,开始熟悉业务,试用期三天,三天后转正,五金一险都会买。虽然薪水并不可观,但是这是自己凭双手赚的钱,她活得也踏实。
她做事很认真,仅一下午时间,就把所有的工作流程都记住了,连经理都夸她学习能力强,让她好好干。被人夸奖,卢谨欢很开心,于是工作起来就更加卖力。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虽然与想象中相差甚远,但是她已经知足了。当天晚上,就有一个专为新入职人员举行的聚会,卢谨欢本不想去的,可是又怕自己不合群,会招来闲言碎语。
她躲进卫生间给慕岩打电话,一连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想要再打过去,电话没电了,她只好作罢。她刚走出卫生间,就听到梁念初低低的声音,像是在安抚谁似的。
梁念初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又是撒娇又是耍无赖,那头终于同意她晚上可以跟同事去聚会,但是前提条件是,不准喝酒。梁念初高兴的挂了电话,走出来时,碰上正在听墙角的卢谨欢,她尴尬的笑了笑,说:“夫管严,你别介意。”
卢谨欢抿嘴轻笑,她又何尝不是夫管严?两人心有戚戚,又兼之前的友谊,更是惺惺相惜。
晚上去聚会,卢谨欢因为一直没能打通慕岩的电话而坐立不安,同事们都向她敬酒,她推说自己不会喝,却拗不过他们的坚持,只好喝了一口,火辣的液体从喉管一直烧进了胃里,让她十分难受。
她真不会喝酒,记得上次炎沉睿鼓励她借酒浇愁,最后还喝成了胃出血。喝了两三杯酒下去,她就晕晕乎乎找不到北了。屋子里吵哄哄的,又有人在吸烟,满屋子烟雾缭绕,她觉得闷,胃里在翻绞,脸色也有些不正常,梁念初一直是乖乖女的形象,很多人都知道她有一个疼爱老婆的有钱丈夫,都不太敢灌她的酒,此时她是清醒的。
看卢谨欢的脸色不太好,她凑过去,皱着眉头道:“欢欢,你没事吧,要不要出去透透气,你脸色不太好看。”
她们此时已经转战到“左岸”来唱歌了,卢谨欢眼前一阵眼花缭乱,都看不太真切梁念初的面孔,她醉醺醺道:“好啊,出去透气,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