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能是军军!”曲母虎了脸,孙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她也确实很喜欢那个漂亮又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可是两个都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舍了谁她都不愿意。

  可是,如果非得在这两个孩子之中选一个的话,她还是只有选那个自己带了多年,有感情的。

  芽芽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她不了解。

  可是军军,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

  曲耀阳试探着道:“妈,您不会觉得因为芽芽是女孩儿,所以您才喜欢军军多过于芽芽?”

  曲母皱眉,“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军军跟芽芽都是咱们曲家的孩子,我都一样的爱一样的疼。只是……军军是我一手拉扯着长大的,而芽芽是裴淼心的女儿,我不高兴,我不喜欢。”

  “那妈您要真这么说的话,为了考虑军军能有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芽芽我还是送回去给裴淼心养得了。只是规矩还跟现在一样,二四六我过去接芽芽过来,芽芽跟我们待一块,一三五我给她送回去,芽芽还归她带。”

  说到这问题上曲母似乎才有些恍然大悟,盯着儿子看了半晌,微眯了眼睛,“耀阳,有句话妈一直想要问你,可是……又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怎么说出口,你该不会对裴淼心……”

  “没有!”曲耀阳目色坚定,只觉得在这节骨眼上千万不能被曲母看透,“妈您应该知道,若我对裴淼心真的有些什么,当年我就不会同她离婚,也不会放她一个人走了。”

  曲母不大相信,可看着儿子的模样却似乎不像是骗人的。

  狐疑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了弯唇道:“好了,耀阳你好不容易才把芽芽接回家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累了。行了,你说什么妈都信好吗?我虽然觉着这夏芷柔不是什么好女人罢,可裴淼心比她更坏,居然还算计我们……好了好了,这事儿也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我都不想提了。只是你说要把芽芽送回去给那女人养的事情……这事情我还得好好想想,也再跟你爸商量商量。”

  “我记得之前那裴淼心不是说过吗,她跟女儿一起住在伦敦?这芽芽虽然暂时还没跟我们培养出啥感情来,可毕竟是你的女儿,是咱们曲家的孩子。她跟军军,你妈我都一样地爱一样地疼,如果两个孩子真的只能留一个在家里,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比较担心,要是你把芽芽还给裴淼心,她一下把孩子带到国外去我们怎么办?”

  “你跟婉婉都还年轻,想什么时候过去看打个飞机就过去了。可是我跟你爸一把年纪,还有你爷爷那里,咱们这些老骨头动一动都费劲。要是你把孩子还给她,而她把孩子就这样带走了我可不愿意。还有你赶紧地安抚一下军军,别因为女儿来了就不理儿子,他刚才可生你气了,耀阳你不能顾此失彼。”

  曲母说完了就准备转身。

  “妈!”曲耀阳在她临出门口之前一唤,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她跟前,“这是下个月的家用,这不快要过年了么,还有家里又多了个芽芽,以后我不在家里还要麻烦妈您帮我多多照看着,芷柔那边,毕竟是有不懂事的时候,不过这个家一向都是妈您当家作主,所有很多事情,还要麻烦您多担待着。”

  曲母定睛一看,“哎哟,下个月……怎么比这个月多了个零啊?哎哟,耀阳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这么个花钱法可不行!人啊,就算再有钱那也得存着,可不能乱花知道吗?”

  说着,却早已是眉开眼笑。

  曲耀阳见曲母高兴,赶紧趁热打铁,“妈您先收着,您也知道我一个男人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懂,您要是嫌多,多的就帮我存起来,要是觉得不够,我下个月再多给您一张。这么些年来您照顾我们这个家也不容易,平常多约您的姐妹出来喝茶聊天,有想要买内部限房的,直接给我秘书打电话。”

  曲母一听,更是喜上眉梢。

  一边喜滋滋地将支票叠好往自己的荷包里揣,一边眼也不抬地道:“那好吧!这钱妈就当替你收着,等以后哪一天你突然想用钱,记得妈这里还有你的一份钱,过来找我拿就是了。”

  曲耀阳点头。

  “还有你说那内部限房的事情,可得给我盯紧一些,我好多姐妹都想买呢!她们还就喜欢‘宏科’的房子,觉得咱们‘宏科’的房子修得好。可你也知道你爸的身份敏感,别人送的和给的优惠我都不敢收,可是自家儿子的不同,你给妈的东西就是孝敬,孝敬不犯法不违规,所以你可得记着,不然我对我以前在教育局的那些姐妹可不好交代。”

  曲耀阳弯唇,“我记着,妈,你有我秘书的电话,稍后我就让她联系你吧!”

  曲母好一阵点头后才道:“我记得你那个秘书头好像叫啥晴是吧!前段不是听说她跟陆离好了吗?正好什么时候咱把陆离他爸妈也叫上,你爸也好久没见到陆离他爸了,到时候让他们都到咱们家吃饭。”

  ……

  早餐过后,裴淼心便一直待在家里看书跟查资料。

  伦敦那边的总公司虽然给她放了一整个月的假,可是她既然坐在高级定制部总监的位置上,就意味着压力绝对不小于那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她也早知道,总公司的很多人都看她不顺眼,不仅因为她年纪轻轻就进入了这间珠宝公司的高级定制部,更因为她才用了不过两年,就当上了高级定制部的总监。

  私底下她问过曲臣羽一些事,她一直都知道他是“玉奇”众多股东当中的一名,了不起算是个小非,总归左右不了一间公司的决策。

  她问曲臣羽的时候说:“坦白告诉我,boss之所以让我升职是不是你的原因?因为你,所以原来的高定部总监beatrice才会被boss调职,直到她自动离开公司?因为你,barbara和angelina才会说我是凭关系上位,说我不知道在背后使了多少的小伎俩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她还记得他那时候的模样,坐在伦敦金丝雀码头的一间露天小酒吧内,一边品尝着手中的红酒一边轻道:“lesvinsdubeaujolais,又称博若莱葡萄酒,因为这种红酒并不经过橡木桶陈年或只短暂陈年之后就装瓶销售,所以这种酒的单宁含量较少,所以口味上较为清新,常常又被形容为带有peardrop,也就是梨子糖的味道。”

  “这种酒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是法国境内唯一一个使用嘉美葡萄为原料制造,而又使用特殊的二氧化碳浸泡法制作出来的酒。它口感清新独特,并且拥有压倒性的产量、销售量和行销队伍,很得现在的年轻一族和女士偏爱。”

  “可是,它最大的缺点却是对于习惯正统成年葡萄酒口味的人来说,太过年轻的博若莱葡萄酒欠缺人们对于葡萄酒所期待的标准口感,它甚至都不能算是一瓶好的红酒。”

  裴淼心皱眉,“你想说什么,臣羽哥?”

  曲臣羽仰头,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淼心,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就像是我边的这一只博若莱红酒。因为你新鲜,因为你年轻,所以总能用你无穷无尽的创意与感情去打造‘玉奇’真正想要的商品。相信我,‘玉奇’虽然有我一份股权,但我对它却并没有实际控制权,也还没有能耐到让他们解聘一位曾经优秀的总监而选择你。”

  “淼心,我想说的是,你现在就跟博若莱红酒一样,在他们眼里是件新鲜的物事。他们想要你脑子里的设计,想要你画出来的东西,想要用你的这些成绩去带动整个高级定制部的发展,是因为他们认可你的能力,这一切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裴淼心踟蹰,“可是我毕竟经验还浅,公司里必然会有很多不服我的同事。”

  他说:“那你就抓紧时间拿出几份好的设计。在设计这一行里,没有所谓的资历深浅,只有你自己的本事在哪里。能者居之,一向都是这个道理,就像红酒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标准的味道和标准的口感,一瓶好酒的界定,只是你刚好喜欢喝,而它又有市场而已。”

  曲臣羽当时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好似一瞬给了那时候对生活就快失去信心的自己一份动力。

  可她当时还是迟疑,反复问过这是不是他的决定。可每次他的回答似乎都是一样,他说过自己除了是“玉奇”的一个小股东外,谁都不是。

  她那时就说:“好吧!臣羽哥,如果实施真是这样,我一定会欣然接受,并且努力奋斗到底。可是在这之前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若是真的有一天让我晓得,是你在左右‘玉奇’的决定,让他们这么轻易将我调进高定部又升我为总监,我只会更看不起我自己。”

  他那时候就回:“你行的,裴淼心,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有能力,也有资格坐到任何你想要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