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纵使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让他带芽芽离开。

  在家玩了整天,到最后回曲宅的时候,小家伙早就困得眼睛都已经睁不开。

  曲耀阳抱了芽芽上车,为她系好安全带后才回身,“定的什么时候的飞机?”

  “后天上午的,最近的航班只有那一个。”

  他点头,“你去了那边,帮我照顾好臣羽,若他想回家了,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一定会去接他。”

  裴淼心皱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还有芽芽的事情,婉婉过几天期末考完了就会放假,白天我不在家里,也有她帮忙照看着,一个礼拜不会太久,我希望你速去速回,明白吗?”

  “曲耀阳,这好像不管你的事吧?”

  她又来了,曲耀阳怒目以对,“裴淼心,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疯和玩都好,但是女儿也有我一份,我对她也有爱和责任!如果你不想要她,就打算丢她一个人在这不管,那么,没关系,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有机会见到芽芽!”

  裴淼心气急,“你是不是一会半会不跟我吵架你心里就难受?!你以为你是谁!”

  他大步上去狠狠箍住她下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别再让我听见这句话了行吗,裴淼心?如果你再问一遍我是谁,那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来向你证明我到底是谁!是,臣羽是我至亲至爱的弟弟,可他也曾背叛过我,如果不是他,当年你根本不会有机会离开我的身边,你说,就这样的兄弟,我还有没有必要顾忌他的感受,嗯?”

  裴淼心咬牙,下颌被他箍得生疼,几乎用尽了全力冲他大喊:“曲耀阳,你混蛋!你臭流氓!”

  “是!我是混蛋!我是臭流氓!”箍着她的大手越来越紧,看着她的双眼也越来越迷离。

  这种感觉真是太痛苦了,明明她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身边,可他该死的却不能碰不能靠近,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太崩溃了。

  裴淼心抬手又开始打他,两个人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里纠缠,周围窒闷的空气让他的大脑有些缺氧,一瞬更暴豆到了极点。

  “裴淼心!”他厉声一喝,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所有的隐忍爆发过后,他心下一片仓皇,只觉得现在如果不说,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说。

  “曲耀阳,你混蛋!你这个暴徒,你放手!”

  “裴淼心!因为爱你,我可以是暴徒,也可以是流氓!该死的你为什么偏要这么多年后才来折磨我的心!你害我得了心绞痛!你害我这么多年来都生不如死!如果这是你故意要来折磨我的一种方式,那么你做到了,你了不起!”

  “噹!”的一声,好像有个巨大的撞钟撞了一下裴淼心的脑袋,让她本来愤怒清醒着的大脑瞬间便得模糊。

  面前这个男人,跟他说不到两句话却总要争吵起来的男人,瞧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他说他的心脏出了毛病,他说他生不如死还有别的什么。他指责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是因为她,他才会变得这么不正常的。

  可是刚刚那些愤怒的话里头,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他说起了爱情……

  “你说什么?”红着眼睛,她抬起一张无辜的小脸,怔怔望着他脸上的神情。

  曲耀阳觉得他的心在这一刻就跟粉碎了似的。

  张唇盯着她的模样来回梭巡,好像明明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不可以说,可还是不得不开口:“我、爱你……”

  “你开什么玩笑?”裴淼心冷笑打断,“曲先生如果觉得现在我们这样的状况还不够糟糕,你还想再拿我来开玩笑……”

  “我是真的爱你,裴淼心!”一声疾呼过后他用力松开她的双手,仓皇转身。

  裴淼心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分明仓皇无措的男人已经快速绕到驾驶座的那边,一把用力拉开车门后坐进去,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把车开了出去。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车在她视线里消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刚才的回音。

  曲耀阳你真的好狡猾啊!你绝对就是这世界上最狡猾的男人,为什么要时隔那么多年后才来对我说爱情!

  她红着眼睛回身,哪怕仰起头来,眼泪还是不可遏制地滑过脸颊,他这样,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车子里的另外一个男人,猛踩一脚油门,将车子快速开到了高速公路上去。

  眼角鼻尖好像有些酸痛,他正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在彻底失控以前赶忙抬手揩过自己的眼睛。

  坐在副驾驶座里的芽芽,先前早就在他们的争吵声中挣开了眼睛。

  她坐在暗影里静悄悄地望着正专心致志开车的男人,“巴巴……”

  曲耀阳有些怔忪,哽咽出声:“嗯?”

  “我不喜欢哥哥,也不喜欢夏阿姨,我可不可以不要跟他们住在一起?”

  曲耀阳侧过头去看女儿,一向懂事听话的小东西,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清了清喉咙后他才道:“因为他们对你不好吗?还是他们欺负芽芽?”

  小家伙摇了摇头,扁着唇。

  “那是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让巴巴你不开心……”

  ……

  第二天上午,裴淼心特地起了个大早,给ailsa打了通电话,说自己决定回一趟伦敦的事情,还有带了一些特产,打算回去分给那边的朋友去。

  ailsa自然在电话里回应,说她回去看看也好,昨天阿jim的态度确实是有很大问题,可他也是因为太担心记挂他的好友,所以才会口没遮拦了一点。

  打包收拾好最后一包东西,裴淼心在电话里说:“没有,阿jim挺好的,真的,要不是他把真相告诉我,说不定我就要成为传说中的坏女人。”

  ailsa就说:“michelle,有时候我情愿你去做一个坏女人,做还女人累心。我跟你这么多年的朋友,当初我跟贱男结婚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而我亲眼见证着你跟brent在一起。brent对你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好却不代表你一定会爱上他,因为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些人,就算他对你再好,可你就是没办法爱上,你明白吗?”

  “ailsa我知道你对我的关心,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我知道怎么去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承认,之前那段并不算愉快的婚姻让我对男人和爱情真的失去了好大的信心,可是这次,我是真的只想找个爱我的男人结婚。”

  ailsa沉默,“那也就是说,你承认,你并不爱brent?”

  “……那是从前,不过从今以后,我会试着爱上他的。”

  收拾完行李又收拾屋子,挂断了ailsa的电话,再去看曲耀阳当年送给她的这套房子,漂亮的大平层,号称空中别墅,客厅的阳台望出去就是a市著名的海,无论采光还是交通或是生活配套都是最好的,就像她曾经的他一样,是只消看一眼,你就会全心全意地爱上。

  可是爱上了又能怎样?

  这套房子就像是他的人一样,能够让你爱上,却根本永远无法成为你停留下来的港湾。

  她知道这里不属于自己,就像某个男人,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曾经千疮百孔的所谓爱情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回头了,就像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它已经不再相信他的,所谓爱情。

  ……

  天亮以前反复看了看床头的时钟,距离她正常起床赶飞机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这趟回去探望臣羽的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做一个决定。

  裴淼心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紧闭的窗玻璃外似乎正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她的窗棱,映得满屋子都是雨影。

  脑海里又回想起了前一天在这房间里发生过的事情。

  那男人推了她在床上,他吻过她双唇,还有他灼热而又霸道的手抚摸过她的身体……

  蜷缩在床上的小女人紧紧将自己抱作一团,制止自己再去回想那些不堪的事情。可那该死的像是疯了一样的男人,他的气息无孔不入,不论她想怎样将他驱逐出她的脑海,他就是死死霸占着他的位置不让,甚至因为莫名的回忆和想念,害她整个身子都跟着剧烈燃烧起来。

  不行了,身体有些发烫。

  她有过经验,也还记得那男人在她身体里时,是怎样的勇猛和无敌。

  慌忙起身,光脚走到客厅的水吧前面倒水,冰凉的水杯拽在手里,那些无孔不入的记忆好像更加猖獗,几乎带着灭顶的火热与绝望席卷过她全身。

  半夜里,门铃一声“叮咚!”吵了这本来寂静的夜。

  拿着水杯的小女人吓得刚向后退了一步,又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听到一丝沙哑的男声:“裴淼心,是我。”

  她拿着水杯的手有一丝颤抖,这夜半的造访太过突兀,突兀得她先前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他……怎么就来了?

  站在房门外的曲耀阳单手撑于门上。他知道她或许还有几个小时就要飞了,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这感觉忒的让人不太舒服。

  久久等不来门里面的回应,内心焦躁到有些气急败坏的男人竟然直接用门口的电子锁按开了密码。而这密码,是前一晚离开这间屋子时,芽芽不小心说出来的。

  密码门锁打开,他一眼就望见站在水吧里头,正光着两只小脚丫,拿着水杯惊恐地望着他的小女人。

  二话没说,冲上前单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就是疯狂的一吻。

  她骇得松开了拿在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有玻璃有水,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与速度,瞬间,就在两个人的周围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