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到了曲市长的家门前。

  曲母的心腹陈妈早早守在门口,远远见他们的车子过来了,车库里都还没有停稳,就已经着急奔到了跟前,说:“太太在屋子里就惦记着小小姐,隔着好几天都没见着,实在是把人想得紧。”

  车子刚刚停稳,也不等司机下来打开车门,那陈妈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拉开车门就要抱芽芽下去。

  芽芽到是乖巧,见有熟悉的人来抱就自动自张开双手,唤了声:“陈妈。”

  “唉。”

  陈妈抱起芽芽就往屋子里走,理也没理跟在后头的两个人。

  曲臣羽绕到车的一边扶住裴淼心一起往里走,这个时候的a市低气温环绕,他们从屋外的车库往屋子里面走,还是难免受了冷风的侵袭。

  曲臣羽凑在裴淼心身边,问:“冷不冷?”

  裴淼心微笑冲他摇了摇头,等到走进大屋,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曲母早同小家伙笑闹成了一团。

  “来了。”曲市长拿着紫砂的水杯从餐厅方向过来,同门口的两个人点了点头。

  裴淼心跟曲臣羽点头应过了,在玄关处脱下大衣跟换了鞋,这才往里边走。

  小家伙在这时候回头,大叫一声:“麻麻。”便欢欢快快又冲了过来,一把扑抱住她。

  “小心。”曲臣羽慌忙从背后扶住了裴淼心,只怕芽芽那一冲撞险些害裴淼心栽了跟头。

  “芽芽!”已经坐到沙发跟前的曲市长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立时就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示意她赶紧到自己的跟前来坐着。

  “好好的你吓孙女做什么?”曲母拿眼睛一横,已经极是不快地走到裴淼心跟前把芽芽往自己怀里一拉,“你妈早就不待见你了,巴巴地往她怀里冲什么,一会儿她摔着了还不定怎么怪你,过来,到奶奶这边来!”

  曲母自是小声嘀咕着将芽芽捉走的,可那声音不大不小的,却还是落了裴淼心的耳中。

  曲臣羽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激动,扶着妻子往沙发方向去的时候,正好对上曲市长道:“爸,我有话想要同您说。”

  曲市长的眼珠子一轱辘,面上却是一笑,“你说。”

  两父子商量着起身,径自就上了二楼的书房,独留下裴淼心在客厅里与曲母对峙。

  裴淼心回身让司机提了东西进门,一盒一盒的东西提进来后往曲母面前一推,“妈,这些是给您的,我跟臣羽的一点心意,主要是近来天气寒冷,您若有空让陈妈把这些东西炖了补补,多注意身体。”

  曲母勾唇冷笑,等到陈妈牵着芽芽到厨房找东西吃后才请呷了口茶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在这里同我装。”

  “您是芽芽的奶奶,我跟臣羽孝敬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存在什么装或不装。”

  曲母放下茶杯才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到底有多恨我,前段我才听说你又住院了的事情,可不就是气我气的么,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根本就不算是个东西,不然你也不会巴巴地把那件事情隐瞒了我这么久,你居然帮着那老东西欺负我一个女人这么久,别以为这件事情我就会那么算了,我都给你记着呢,裴淼心,总之我们两个不对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淼心自然没有办法再往下接。

  可到底同为女人,还是轻了声道:“我并非是在帮她,也不是帮爸,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同您说,只怕最终的结果是害您伤心难过。”

  “害我伤心难过?你如果真的觉得我会伤心难过,当时你要同耀阳离婚的时候就不会拿出这件事来要挟老曲,可见在你眼里,从来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过。”

  “当初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那样做,我知道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害了这个家里的许多人,也伤害了您,对不起,妈。”

  “不必了,我对你还是从前一样,我不是你的什么妈,臣羽在外人眼里是我的孩子还是什么,全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可是在这个家里,你唤我一声‘婆婆’我都不乐意听。”

  曲母说完了花立时起身,也向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裴淼心抚着肚子坐在原地,等到曲臣羽同曲市长说完了话下楼来时,她只是抿着唇冲后者摇了摇头道:“她大概还是不能接受我吧!”

  “不要担心,如果晓之以理不行,咱们就动之以心,回头我同我哥说一声,让他同她讲讲,别总把对大人的气撒在孩子身上,说些有的没的。”

  “算了吧!”裴淼心伸手来拉了拉他,“我若不是自己身体不好,那么容易就被她几句话气出毛病,其实也怪不着她。我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看到曲夫人的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只是可惜,一个女人如果真的伤了心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我爸那边的事情我不便插手,可是曲夫人现在的情况,真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再没有人提醒她,只怕对小孩子的成长会造成极不好的影响。”

  “我知道,其实我跟她的关系归根到底还是坏在我的身上。她心里不痛快了我,所以才会把这种情绪转移到芽芽的事情。”

  “其实哪里又只是你的原因,能别把我撇的一干二净吗?”他笑望了过来,害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笑声,有大的,有小的。

  过不到一会儿,陈妈已经打头端了几盘菜出来,而跟在她身后的,除了跳跳闹闹也要帮忙,却捧着自己的塑料小饭碗奔出来的芽芽,还有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孩。

  那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修饰,就是简简单单直而顺的头发,倾泻在胸前。裴淼心回头看着,只见那女孩肤色白皙,双颊隐隐一点红晕,年轻而姣好的脸庞,确实就是曲耀阳会喜欢的那一型。

  不知道怎么的心头就有些堵,那女孩身上系着花布的围腰,从厨房里边端了菜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沙发里的两人,微笑冲他们点了点头。

  “还在这楞着干什么,陈妈,赶紧的,把该上的菜都给上了吧!还有,皖瑜,快别忙活了,进去洗洗手就出来吧!耀阳指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被唤作“皖瑜”的年轻女孩笑笑,说:“我不碍事的,里头还有两个菜,都是耀阳爱吃的,我想去把它们炒炒再出来。”

  “那菜哪里用得着你炒?我看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才下飞机多久啊!从一进家门就忙到现在,快到沙发边去坐坐,跟你二哥二嫂聊聊。”

  聂皖瑜推辞不过,只得在曲母爱怜的目光下解开围腰,乖乖巧巧地走到沙发边上,唤一声:“二哥,二嫂。”

  曲母笑呵呵迎了上来,说:“爷爷昨天到军区那边去了,年底老干联欢,还得在那边住上几天,所以今天总无缘过来见一见皖瑜,到是怪可惜的。”

  “我爸妈知道我要过来拜会爷爷,一早令我备了几只长白山的野山人参带过来。虽然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那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货、真货,他们自己都珍藏了好些年,现在权当是一点心意,想要给爷爷补补身。”

  “你的心意我肯定会向老人家传达,东西不在乎贵重,心意才是最要紧的。还有你爸妈那边,北京最近风沙也挺大的,他们也得多注意养身。改天,改天我同老曲有机会去到北京,一定要单独请你爸妈出来吃饭喝茶,你若嫁进我们曲家,那大家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聂皖瑜听着就红了双颊,娇滴滴一个可人儿站在那,怎么看怎么清纯秀婉。

  裴淼心抿着唇没有说话,芽芽捧着自己的小碗奔过来时欢快地道:“麻麻,球球好吃,好好吃。”

  裴淼心不解,“什么球球?”

  那聂皖瑜已经笑着弯了身,捏了捏芽芽的小脸后才道:“就是我刚才在厨房里做的糖醋虾球,没有经过二嫂的同意就给了她两只,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是你做的菜好吃,小孩子喜欢吃。”曲母连忙打岔,又去将芽芽从裴淼心跟前拉拽到自己一边,“唉唉,皖瑜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没想到厨艺也这么了得,刚才我看你在厨房弄的那几道菜,都能比上我们家那些大师傅了。”

  聂皖瑜的小脸更红,“不怕伯母消化,其实我原不会做什么菜的,只是认识耀阳以后,他喜欢吃,我才特意去学,想着以后能天天做给他吃。”

  裴淼心低了头不说话,这些太过相似的画面,那些以为不去想就能忘记的曾经,原来却是道了今天,仍是一样都没有过去过——这个世上不只她一个女人,以他曲耀阳的条件,自然会有无数女人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晚饭开始之前,曲家陆陆续续有人回来,除了曲子恒回来打一趟、见过聂皖瑜就闪人,真正的主角曲耀阳却是到最后才进家门。一进来,就被曲母给抓住责备了半天,说:“你好好的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家里,去了这半天才回来,到底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