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淼心火急火燎地赶回a市时,已经距离“宏科”那场动荡一个多礼拜。
大局已定,曲市长公开在股东大会上支持作为第二大股东的“摩士集团”,易琛很快代表梁董坐上了曲耀阳的位置。
她急冲冲赶到公司,不顾秘书的阻拦冲进曲耀阳的办公室时,却看见易琛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正指挥着身边的工作人员更换装潢。
听到开门声,他回身看她,裴淼心快步上前去赶工作人员,“这里的东西谁都不许动,谁都不许!”
易琛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淼心,我以为之前的话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你与我说了什么我不明白!可是这里是耀阳的办公室,到底是谁允许你进来!”
裴淼心厉声望着易琛,身后的小秘书到是快步上前道:“不好意思,裴总,现在这里已经是易总的办公室了,您……”
“我还没有说话,到底是谁允许你们给他换办公室的!”
裴淼心厉目望着身后的小秘书,那秘书自是知道她与曲家的关系的,只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宏科”当家做主的再不是曲家的人。
“裴总你这样没有经过总裁的允许就擅闯他的办公室,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小秘书刚开口说话就被易琛打断,“这里没你什么事,先出去吧!”
那秘书咬住下唇,狠狠看过裴淼心后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这时候易琛回身,重重一把将裴淼心推撞在身后的墙上。
“我说的话你都记不住是么?”
“你干什么!”她着急愤怒去推他,却叫他掣肘得更紧。
“我再说一遍,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要让曲耀阳好看,当年他是怎么算计我的,如今我便要怎么拿回来!”
“当年汤蜜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你呢?”易琛厉声打断,“如果当年我早他一步先认识的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裴淼心咬着唇,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当易琛的双眸来回梭巡过她的,想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她却狠狠一咬牙道:“不会。易琛,我曾经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疯狂的男人,肆意地笑。
“那么现在?”
“现在我只想知道曲耀阳在哪,‘宏科’你想要拿去就好了,可是曲耀阳到底在哪!”
她声嘶力竭的一声吼,肝肠寸断一般,再是想要坚强,也狠狠哭了出来。
易琛收回了掣肘住她去路的双手,眼睁睁看着这外表荏弱的小女人靠在墙边,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坚持到极点,也不允许自己哭出声音。
男人毫不留情地转身,往办公桌走的时候回头,“不管你承不承认都好,这里已经是我的了,整个‘宏科’都是我的。”
她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自己,扶着墙根站在那里,“那么曲耀阳呢?你已经达到你想要的目的了,我现在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易琛背对着她俯瞰落地窗前的风景,以前“y珠宝”还是易家的产业时,他的父亲在主城区的商业接上,也曾有过这样一间办公室。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经常是站在同样的位置,不明白父亲站在窗边正看什么,也不明白他心底的想法。可是如今等到自己易地而处,换他站在同样的位置,才突然明白了父亲的心情——只有破灭重来,才能得到浴火重生。
“淼心你相信么,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父亲,当你摔倒的时候,他不会轻声细语地哄你,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张开双手拥抱你。可是他始终懂得一种方法,用将你逼入绝境的方式,来让你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成长。等你真的站在与他同样的高度,看到同样的风景,他才会让你知道,他当年其实到底有多爱你。”
易琛喃喃着盯住窗外,絮絮叨叨地说着,好似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当年父亲的做法。
当年父亲未必就有真的多喜欢汤蜜,也没有糊涂到看不清她与曲耀阳之间的牵系,可他还是放了这样的人在身边,只为了不想要任何可能的风险,出现在他唯一的儿子身边。
“当年我想我爸一定是恨我,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我其实一直都觉得他恨我。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把整个公司的控制权都留给了汤蜜和我二叔。他是情愿留给那样的女人也不愿意把他毕生的心血留给我,当时我真的以为,他恨我。”
易琛的话突然让裴淼心有些怔忪,她想起曾经的某段岁月里边,大易先生也曾来找过自己,并对她说了一番要她离开易琛的话,他也必定是知道自己与曲家的关系,所以才那么警惕的,从医院里赶出来,也要成功杜绝任何可能在他儿子身边出现的危险。
只因为,他太爱他。
“可他后来还是帮助你得到‘宏科’了!易琛,我求求你收手吧!当年‘宏科’做出收购‘y珠宝’的决定的人是汤蜜的父亲,不是曲耀阳!”
易琛从大落地窗前回了头,“我知道。可是,除了‘y珠宝’以外,我还有别的事恨他。如果不是他,也许你就是我的。你不是问我他在哪里吗?不做出点牺牲和妥协,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
裴淼心去找曲婉婉的时候,整个曲家已经经历了最动荡的时期。
进门的时候,仍然是曲母的心腹陈妈过来开的门,见是她,不过一声冷笑,“现在大少爷失踪,这个家早不是他当家做主了,你还过来看笑话不成?”
“陈妈!”曲婉婉站在楼梯口一声轻唤,过来拉了裴淼心的手道:“嫂嫂,你怎么来了?”
“婉婉,我只想知道你大哥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曲婉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楼上的方向,才引着裴淼心到花园里,“我也不知道,自从‘宏科’易主之后,我爸就已经没有回过这个家了。我妈的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外面的人都说我爸在外面有女人,他这次是真的不想要我们了。”
“你爸在外面的女人是不是叫付珏婷?”
曲婉婉红着一双大眼睛,“嫂嫂,你……”
“相信我,这个时候我不是来对付你父亲的,我只是想找到你大哥,我想帮他,你明白吗?”
曲婉婉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再见到曲母的时候,比起先前,那位曾经高贵骄傲的女人早没了踪影。
裴淼心推门进去,曲母正背对着她坐在阳台上的贵妃椅里,安安静静看着楼下的花园。
知道有人进来了,她头也不回便开始冷笑,“现下你总该称心如意了。”
裴淼心点头,几步站定在她跟前,“我最爱的男人,跟你最爱的男人都失踪了,您觉得,我该多称心如意呢?”
曲母仰头看了她半晌,忽而开始大笑,“你的男人是失踪了不错,可是我的不是,他只是不要我了,不要我们了,哈哈哈……”
裴淼心在她跟前蹲下了到,“可是耀阳还要您,不是吗?”
曲母的身形微微一动,一时缄口不语。
“妈,其实耀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您,需要您对他的帮助,也只有您可以帮他。一个男人抛弃了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另外一个真正值得您爱与疼惜的男人从来都没有抛弃过您。他从您还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时,就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他是您怀胎十个月才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您,他也不会,因为他是您儿子。”
曲母的眉眼闪烁,整个人似悲痛到不行,怒目望着裴淼心,“可他还不是一样为了你,抛弃我了!”
“他不会。”裴淼心低下头,沉吟了片刻才道:“您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如果我退出,您是不是就会帮耀阳,帮您的亲生儿子?”
曲母瞪大了眼睛,看着裴淼心的模样,几欲不敢相信。
裴淼心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我与耀阳从来都是,最坏不过不相守,如果您不喜欢我,只要您愿意帮助耀阳,我可以退出。”
曲母挑眉,“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我爱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最爱他的您外,那个人就应该是我。我希望他好,即便陪在他身边的人再也不是我,也好。”
……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a市的时候,裴淼心回了一趟“心工作室”,将手中所有的权利都转给了吴曦媛,让她代替自己更好的经营。
离开“宏科”以前,她还是去找过一次年婷,仿佛托孤一般把“玉奇”也交了出去,只希望自己的离开不会对今后的商业往来造成任何影响。
年婷站在天台顶上抽烟,听到裴淼心说话的时候低了头道:“你认为我凭什么会帮助你?我跟曲耀阳的关系你心里面应该清楚,就算表面装得再相安无事都好,我们毕竟曾经在一起过,他后来那样对我,你又是他的女人,你认为我凭什么就不高兴看到今天的局面,看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