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又不笨,她自然不会让沈土根真的拿着粗麻绳给捆了。
戴氏见蓝氏逃了出去,戴氏气的脸红脖子粗,直骂沈土根没用,不孝顺,没胆子等等。
沈土根被自己老娘这话一刺激,当即震怒,再一想她娘老是被蓝氏欺负,他自己也老是被欺压,这么几个因素凑一起,他胸腔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膨胀。
沈土根经常干农活,力气自然很大,而且蓝氏终究乃女流之辈,还真不是沈土根的对手。
于是蓝氏的双手双脚都被沈土根给捆着了,蓝氏气的乱骂了一阵。
“杀千刀的老混蛋……”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你骂也没用,今儿就是要把你绑了送去岳母家!”沈土根铁青着脸色吼道。
“沈土根,你敢!”蓝氏怒道。
“土根,你还和她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戴氏已经忍不下去了,催促沈土根快点把蓝氏绑去亲家那儿。
沈安郎和周氏在屋子里听到了爹娘的吵嘴声,以及祖母的催促声,面面相觑后,顿觉事态严重。
“娘子,爹娘吵嘴的厉害,你呆在屋里别出来,我出去瞧瞧!”沈安郎对周氏说道。
周氏点点头,心想最好吵的厉害点,这种恶婆婆被休了才好。
周氏一想自己和沈安郎什么时候像四丫头和五丫头一样自己分家出去单过就好了。
沈平郎在自己屋子里哄着小侄子沈石头睡觉后,本想也歇息了,可一听院子里的动静,他担心父母吵嘴的厉害把刚睡下的沈石头给吵醒了,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马上又把门给关上。
正巧沈安郎也出来了,他看见沈平郎还没有睡觉,顿时吃了一惊。
“平郎,你咋还没有睡?”沈安郎诧异道。
“我们一道去劝劝爹娘吧,总这么吵嘴不是个事儿!”沈平郎说道。
沈安郎点点头,两人马上奔去了前院。
还真的看见他们娘蓝氏像只待宰的猪一样被麻绳捆住了双手双脚。
蓝氏嘴里破口大骂沈土根是没用的男人,没骨气,竟知道护着老虔婆,有种让他跟着他老娘过一辈子。
沈土根气的全身发抖,一想两个闺女被赶出家门,如今老娘还被蓝氏打肿了脸,打落了牙齿,他本想护着她,可她呢越骂越是过分,让他冒火极了,恨不得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你再骂啊!”沈土根狮子吼了。
“你就是没用的男人,谁跟了你倒霉一辈子!”蓝氏口不择言的骂道。
她话音一吼完,沈土根便想到了那日白娉婷说过的话,一辈子都不想回来沈家了!
该死的,都是这个恶妇,才让两个闺女视回来沈家如洪水猛兽。
此刻,他脸色瞬间大变,蓝氏话音刚落,他顿时抡起手掌,狠狠一耳光便朝蓝氏脑袋如闪电般的甩将了出去。
‘啪’的一声剧响,蓝氏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她本来被绑着躺在破门板上呢,这会子她直挺挺的躺着和棺材里的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沈土根气急,此刻气的双眸泛着妖冶的红色,这个一向老实忠厚的男人像是一下子受了刺激发了疯般,没等沈安郎和沈平郎喊叫出声,他表情狰狞又大踏步上前狠狠一脚踢在了蓝氏的大腿上!
“爹,爹,不能打,不能打娘啊!”沈安郎一瞧着事情闹大发了,忙上前劝道。
“住手!住手!爹,不要打我娘!”沈平郎疾步跑上前去,想要阻止。
可沈土根被气疯了似的,冲着沈安郎兄弟俩瞪大了双眸,急切的吼道。
“都给我滚开!你娘为母不慈爱,为媳,打你们祖母,这样的女人,我不打,我打谁啊!”沈土根痛心的骂道,他和蓝氏的感情很好,此刻因为对蓝氏的所作所为忍耐到了极点,终于大爆发了!
“爹,求求你了,这是生我们的娘啊!她已经被你打的昏厥过了,你就饶了她吧!”沈平郎上前去捉住沈土根的袖子,下跪哀求道。
“爹,三弟说的对,你麻绳也捆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求求爹,你不要——”沈安郎话还未说完,就被戴氏蹒跚的走出来训斥了。
“你们娘不孝顺我,难道你们也想不孝顺身为祖母的我吗?”戴氏顶着一张猪头脸出现,尖声呵斥道。
“祖母……我们……”沈平郎正想解释呢,但是戴氏可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要想孝顺祖母我,你们就给我在一旁看着,可不许说话!听到没有!”戴氏还刻意把捂在嘴巴上的手拿开,嘴角还有在流血呢。
她这是给他们这些小辈看看,是你们的娘欺负了身为祖母的我!
被戴氏这么一训斥,兄弟俩面面相觑,还想在劝说父亲别打他们娘蓝氏,可是压根就来不及。
沈土根操起一旁在屋檐下放着的小水缸里装满的雨水,他直接抱起小水缸,把里头的水全给倒在蓝氏身上。
泼的蓝氏噗的一声吐出了几口水,身子扭动了几下,身上的衣服全被水打湿了,紧接着她疯狂大吼。
“沈土根,你个死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是不是真的和那皮氏好上了?想把我弄死啊!”
“爹——住手——不要——”沈安郎兄弟俩大喊着。
谁知沈土根也不解释,直接伸手狠狠捉了她头发把她拎了起来!
接着沈土根又在蓝氏背脊上打了几下,嘴里大口喘着粗气:“老子娶了你,对你一心一意的好,你竟是这么对孩子们和我娘的!今儿非打死你!让你活着有啥子意思!如今沈家好端端的一个家被你弄成这般,两个闺女去住那破屋,娘她有疾在身,你还打她耳光,她一把年纪了!你这样的媳妇,我是不要了!老子今儿一定要打死你!”
沈家兄弟俩看的惊呆了!
“爹——你这是做什么?”这声音是刚去树山村顾家把顾氏顾芙蓉接回来的沈虎郎,他刚搀扶着顾氏从那租了的牛车上下来。
顾氏看的震惊了,这是自她嫁给沈虎郎后,公公第一次打婆婆。
即使沈虎郎打自己,也没有打的这般严重的。
周氏在屋子里,听到公公那吼骂声,心中暗爽,心道,最好公公休了婆婆,家里好安静些,不过,一想起四丫头和五丫头能分家出去单过,而且日子过的越发的好,这让她心中好生羡慕。
“你们以后就当没有娘吧!”沈土根才不去管蓝氏的哭喊声呢。
“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生了好几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如何这般待我?呜呜……”蓝氏气的吐老血了。
顾氏瞧着蓝氏被打,幸灾乐祸着想,今个儿真是好日子,等婆婆死了,她就等着祖母做主,她就可以大房独大了,那边二房周氏甭想占到一丁点儿便宜。
没有娘是什么意思?
沈虎郎心道难道爹这是真要打死他们娘?
那可不行,娘再不好,还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娘啊!
沈虎郎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就上前将愤怒的显然气得不轻的沈土根给一把紧紧勒住,一边劝道:“爹啊爹,你若是真把娘打死了,自己也是要一命抵一命的啊!你们老两口,那之前的关系多好啊,如今有什么话,可得好好说道说道,爹啊,你可不许打我娘了。”
“虎郎,你给我住口,是你爹在训斥你娘,不许你开口!”戴氏阻止道,今儿她是铁了心了,得把这么不孝敬自己还偷取自己拿银耳环的儿媳妇给撵出去,最好是休了,另外娶一个合她心意的,能孝敬自己的儿媳妇进门来好生伺候自己。
沈虎郎被祖母这等冷斥,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蓝氏总归是自己的亲娘,他怎能不管呢。
“祖母,我娘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呢,非得喊打喊杀吗?”沈虎郎想了想再次劝道。
顾氏拉了拉他的袖子,不许沈虎郎去帮腔,她可是瞧出来了,今儿个祖母要帮自己报仇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是沈虎郎毕竟是从蓝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沈虎郎甩开顾氏的手,他去抱住沈土根的双腿,祈求道。“爹,不要这样!娘已经受了重伤,你这样打她,娘会被你给打死的!”
“相公——”顾氏想要说什么,却看见沈虎郎目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后,她立即噤声了。
“虎郎,你媳妇有孕在身,要安胎,你且拉她进屋去!休要管这事儿!”沈土根既然主意已定,且他娘戴氏逼着他做决定,他心里此刻冒火着呢。
“土根,可不能因为小辈们的劝阻而把这个烂心肝的女人弄在家里搞的鸡犬不宁!”戴氏恶毒的说道,她就是想要换个儿媳妇。
“爹——”沈安郎想说什么,却被戴氏给呵斥住了。
“安郎,你娘打你祖母我,难道还是对的吗?孝道都不要了吗?”戴氏冷飕飕的语气让沈安郎后背发凉。
“祖母,娘对你可孝顺了,每天天不亮起来给咱们一家子做早饭,地里的活儿也没有落下,而且爹啊,当初说赶走两个妹妹的主意可不是娘一个人说了算,是祖母的意思,祖母开口把两个妹妹给赶了出去……”沈平郎帮腔道,不管如何,虽然娘有做下混账事情,可是沈平郎没有忘记蓝氏在火场里帮他挡住了那燃着的木梁,为此蓝氏伤了她自己的背脊。
戴氏一想沈平郎到底读过几年书的,连祖母的错处也给提出来了,真是太聪明了,不行,她得压制住,可不能让土根改了主意儿。
“我是说过赶,可我没有说关吧,而且谁还老欺负自家闺女,你看两个丫头住去村尾后,她们的日子不是过的很好吗?可看看咱们家,因为有这个祸害在,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孙媳妇怀孕在身,还打她,二孙媳妇还被她差点弄的双手不能干活,什么手腕骨折了,还有你们祖母我,你们且看看我这脸我嘴角的血,可都是你们娘亲自扇了耳光的……”
戴氏一桩桩一件件的说了出来。
顾氏听到银牙暗咬,心里愤怒,可不能表现出来,她低头站在沈虎郎身边当隐形人。
沈土根一听娘扒的事儿对啊,还都是蓝氏的错。
等等,又好像哪里不对。
可是还没有等沈土根反应过来,蓝氏已经气得又开骂了。
“沈土根!你这杀千刀的老混蛋!你真下的了手!呜呜呜……”蓝氏气的嚎啕大哭,双脚双手被麻绳困住了,竟如何都动弹不得,眼泪哗啦啦的流。
“我自嫁进沈家,下地干活,伺候公公婆婆,生儿育女,我哪件事情做的不好了,你非得这么作贱我……”
“蓝烟娘!你还有脸说这番话,真是面子里子都不管不要了!我都替你害臊的紧!”
“老混蛋,你今个要是打死我了,我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蓝氏心中害怕,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蓝氏心中更是把戴氏恨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好,不打你也行,那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女人,我把你装进麻袋里发卖了人牙子那里去!”沈土根口不择言的气到,气的手指儿都颤抖了。
“爹,不行,不能把娘卖了!”沈虎郎不赞成。
“是啊,爹,我们外祖母知道了肯定会气死的!不成啊!”沈安郎也反对他们爹发卖娘去当奴。
蓝氏心想还好自己有几个儿子傍身,可那两个儿媳都是隔着肚皮的,巴不得看着自己倒霉呢。
这个顾氏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也不替她这个婆婆在公公面前说情。
还有那个周氏不就是骨折吗?又不是不能出来走路,居然也不出来给她说句公道话。
“沈土根,你要是真有胆子!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杀人偿命!你也活不长久!还有你,你这个老虔婆,我如果死了,一定天天晚上去你梦里吓你,对,吓死你……”蓝氏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闻言,沈土根心里实在是气得狠了,见到蓝氏这会儿还没个悔意,也不肯认错,顿时肝火更盛,狠狠说了一句,“你有完没完!”
“土根——休了她!”戴氏冷着脸催促道。
“爹,不许休了娘!”沈虎郎带头,另外两个兄弟自然也是这个意思,都点点头说道。
然后沈虎郎递了个眼色给顾氏,顾氏适才不甘不愿的说了一句,“还请爹……不……不要休了娘!”
戴氏狠狠的瞄了一眼顾氏,顾氏立即低下了头,她是担心沈虎郎休自己啊,顾氏心道,祖母啊,对不起了。
闻言,沈土根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你说的对,一命抵一命的,我自己也划不来,虎郎,立即去给你娘收拾衣物,事不宜迟,我们连夜送她去你们外祖母家,让你们外祖母好好管教好她。”
“安郎,去拿麻袋!”沈土根又说道。
麻袋?
拿着麻袋做什么?
“还不快去!”沈土根见沈安郎磨磨蹭蹭的,他便催促道。
原本以为打了蓝氏一回沈土根,或者婆婆戴氏便该消了些气了,没料到他竟然此时深夜要送自己回去!
周氏在屋里听了吃了一惊,心道公公这次真是下了狠心了吗?
就连蓝氏也吓的脸色煞白,一脸的恐惧和深切的恨意,这恨意自然是针对婆婆戴氏的。
刚刚沈土根那句卖给人牙子什么发卖的话虽然令她痛心愤怒又接受不了。
但是她也知道那只是沈土根的一时气话而已。
等他气一消,他自然又会宠她爱她疼她当宝的。
可蓝氏没料准沈土根打了自己一回,现在竟然还要将自己送回娘家去!
有什么事儿关上门来闹一闹,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她给甜言蜜语多哄上几回也就揭过去了。
可现在沈土根却要将她送回娘家去,那就不是普通的小事情了。
倘若沈土根不接自己回来,她自己回来不让她进入沈家咋办?
莫不是她就从此要在娘家一直就这么住下去,这个黑心肝的混账老东西,是想休了她?好娶别的女人吗?比如皮氏吗?
“我不要回去娘家!相公,你不要这样对我!”她是真不想回去娘家,她的娘家有一个厉害的兄长和一个超级小气加坏心眼的嫂子,她回去的日子可不好过啊!所以她才要哀求。
但是很显然,蓝氏的哀求此刻在沈土根的眼里就等于是狗屎!
“安郎,磨蹭什么!快去拿麻袋来!”沈土根不搭理蓝氏的哀求。他只一个劲的催促沈安郎。
“爹,我知道了,我马上来!”沈安郎被自家爹一催促,立即去柴房里找来了麻袋。
当沈土根把发出杀猪般喊叫声的蓝氏给钻入麻袋里的时候,顾氏猛然想到牲口两字。
蓝氏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屈辱。
当即在困住自己的麻袋里挣扎。
“爹,你不能这般做!”沈平郎没有想到沈土根也有这边铁面无情的一日。
“我就要这么做!你管不着!”沈土根伸手拍了拍墙壁,冷吼道。
“她根本不配做你们几个的娘,也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媳妇!”沈土根说完这话,气的眼眶里流下了泪水。
“爹——”沈平郎上前去抱住了沈土根,不让他把他娘捆了装麻袋送去外祖母家!
“休要废话!滚!”今儿沈土根心里所有的气全给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了。
沈平郎心想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是回头去问娉婷妹妹讨个主意吧,因为他认为白娉婷聪明有办法。
顾氏见婆婆戴氏这等惨兮兮的模样,心道自己简直是最大的赢家,自己不在的日子里,祖母和婆婆一定忙着斗法吧。
顾氏垂眸冷笑,当初婆婆也说了要让沈虎郎休了自己,真是没有想到她简直是猜中了她自个儿的路,瞧瞧,是被捆着双手双脚如牲口一样被装进了麻袋里。
如果不是有人在场,顾氏真想叉腰狂笑。
沈土根点了一盏灯笼,嘱咐沈安郎和沈平郎在家好生照顾祖母,然后他把沈虎郎去接顾氏坐回来的牛车给安置了蓝氏。
“爹?”沈虎郎还想劝说沈土根改变主意,但是沈土根拒绝了。
戴氏心中爽快,她想把蓝氏这个祸害给送去亲家那儿吃点苦头也好,看她想回来,还不得像条狗一样的在自己面前伺候着?
幸好夜晚,也没有人瞧见这事儿,左邻右舍都是有围墙隔着,倒也没有人出来瞧热闹。
等沈土根,沈虎郎带着麻袋里的蓝氏离开后,戴氏的老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祖母,这么晚了,我扶着你回去歇息吧!”顾氏觉得戴氏一如既往的需要捧着,自己才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嗯,还是你对祖母最好。”戴氏满意的笑了笑,还伸手拍了拍顾氏的小手,就像刚才那一幕闹剧不存在似的。但是戴氏被蓝氏打肿了脸,所以此刻她心情一松快后就发觉老脸肿的厉害,而且牙齿松动了后,牙齿开始疼了。
顾氏笑的甜甜的,一边说着祖母小心,一边仔细搀扶着戴氏进屋去,这么殷勤的样子倒是愉悦了戴氏。
“大嫂,小石头在我屋里睡着,你给自己抱过去吧!”沈平郎实在见不得顾氏此刻还笑的出来。
真是越看顾氏越讨厌!
“好的。”顾氏闻言脸色僵了僵,但是马上松开了戴氏的手,对戴氏说道,“祖母,我去领小石头回屋去,你自个儿走路慢点!”
“嗯!”戴氏心道,沈安郎和沈平郎这两个孙子还不及一个顾氏好,瞧瞧顾氏那伶俐劲儿。戴氏寻思着得帮平郎这个孙子娶一门好拿捏的孙媳妇才行。
沈平郎见顾氏等在院子里,他转身立即去把沈石头给抱了出来,往顾氏的手上一扔。
然后沈平郎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沈安郎自然是因为周氏和顾氏的矛盾,自然连喊声大嫂都懒的喊,快速的转身往自己屋里去了。
周氏等沈安郎一进屋,就急切问道,“我听外面吵的凶,没敢出去。到底咋回事啊?”
“爹太气愤了,用麻绳把咱们娘给捆住了双手双脚,给捆绑着塞进了麻袋里,这会子押送了娘去了咱们外祖母家。”沈安郎解释道。
“爹莫不是想休了你娘?”周氏脸上一脸诧异,心中实在高兴,如果把这事儿去说给娉婷姐妹俩听一定和自己一样开心吧。
“娘子,你难道很希望爹休了咱们娘?”沈安郎皱了皱眉头说道。
“怎么可能?我也只是胡乱瞎猜的!谁不知道咱们娘和咱们爹的感情那是好的蜜里调油啊!”周氏马上掩饰着眼底的得瑟,淡淡说道。
“你这话没错,说的是啊!行了,折腾了大半夜了,咱俩赶紧歇着吧,明儿一早,我们去娉婷妹妹家吃早饭去。”沈安郎心想娘被爹送去了外祖母家,自己的媳妇儿手受伤,顾氏怀孕要什么卧床保胎,那么唯一偷懒的法子就是去娉婷妹妹家蹭饭吃了。
“好的,我们明儿一早早些起来,我可是惦记娉婷妹妹的一手好厨艺呢!”这么一说,周氏也很兴奋了,马上去桌子旁吹灭了烛火。
“娘子,快点儿!”沈安郎催促道。
周氏羞涩的答应了,两人在床上黏糊了好一会儿才酣然入梦。
顾氏抱着小石头回去睡觉后,心中老不踏实,她想明天的早饭谁做给自己吃?
顾氏也就想了这问题一会儿就睡着了,连着几日没有好好的睡了,此刻她睡的香甜。
沈虎郎跟着父亲沈土根坐上了牛车去了蓝氏的外祖家旺山村蓝家。
蓝烟娘的父亲蓝四江,五十八岁亡,死因,生了恶疾去年走的。
蓝氏的母亲乔氏,今年五十八岁,身体仍然健在。
大名叫乔沉香,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乔氏生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
大儿子蓝枇杷,现年四十二岁,
娶妻丁氏,四十一岁,名叫丁香花,丁家村人氏,生有二子一女。
老大男孩,蓝金海。现年二十六岁。
老二男孩,蓝银海。现年二十四岁。
老三是闺女,名叫蓝皓兰。现年十二岁。
二女儿就是蓝氏,蓝烟娘。四十一岁。
排行第三的女儿,名叫蓝画娘。三十六岁。
她嫁给了本村一个走江湖的,叫陈大头。
当初乔氏死活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个走江湖的,可是蓝画娘坚持,再加上后来私相授受,蓝四海气的不行,硬生生的把蓝画娘给赶出了家门,他从此就当没蓝画娘那个女儿。
后来蓝画娘泪眼汪汪的跟着陈大头一道离开了旺山村。
排行第四的女儿,名叫蓝蚌娘。十五岁,因为最小,所以乔氏最是惯她,宠的无法无天。
说完蓝家的家庭关系,再来说说蓝氏现在的处境。
乔氏没有想到大女婿会把蓝氏用这样的方式给送回来。
当时她已经睡着了,是因为沈土根让沈虎郎狠狠的拍门板才给叫醒的。
蓝烟娘的兄长蓝枇杷起来开门,咋一瞧见大妹夫和大外甥,他给吓了一跳。
“舅父,打扰了。”沈虎郎挤出了一丝笑意,因为他爹沈土根还板着脸呢。
“大妹夫,这……这是……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蓝枇杷问道。
他见麻袋一动一动的,他好奇着呢。
“啥人啊?半夜三更不困觉来我家门口做什么?”乔氏许是也听到了敲门声,这会子她披着外衫走了出来。
“外祖母,是我和我爹,还有我娘!”沈虎郎回答道。
蓝氏一路上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这会子连说话都说不动了。
乔氏非常震惊,须臾,她想发火,但是一想沈土根一向老实忠厚,今儿他淡淡喊了一声娘后,就不怎么热情,难道是烟娘和他闹矛盾了?
待她仔细问了情况,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烟娘真干了这些事情?”乔氏还不知道两个外甥女改姓的事情。
“是的,我爹没有胡说。”沈虎郎点点头。
“大妹夫,你过几日来接烟娘回去啊?”蓝枇杷问道。
“让她先反省了几日再说,还请兄长和娘多多规劝,天色太晚了,今儿土根和你大外甥先行回去沈家村了!”沈土根并没有说几日来接。
蓝枇杷和他娘乔氏一对望,本还想再问什么,但是沈土根已经催促着沈虎郎一道赶着牛车,打着灯笼离开了。
“去把麻袋解开!”乔氏叹了口气,嘱咐儿子蓝枇杷道。
“还知道在麻袋上戳了几个洞给她透气呢,倒是心思巧的,哎。”蓝枇杷为蓝烟娘在沈家做的事情而感觉到了丢脸。
“行了,你先搀扶你大妹去我的房里歇息吧。这次打的可不轻呢!她咋就那么糊涂,把亲生的两闺女赶出去,打儿媳,扇她婆婆耳光,这样的女儿咋就是从我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呢!”乔氏越想越伤心,禁不住泪眼婆娑。
“娘,我……”蓝氏见乔氏落泪,担心乔氏骂自己。
“别叫我娘!”乔氏抬手抹泪,气愤道。
蓝枇杷搀扶着蓝氏进去了乔氏的房间。
蓝枇杷走了之后,乔氏让蓝氏下跪。
“娘,我……我受伤呢……”蓝氏不肯下跪。
“我怎么教你的,你竟做下这等下贱的事儿来这么对待我的!幸好大女婿给我面子,没有大白天的把你弄来咱们旺山村,如果真是大白天把你送来这儿,我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光了!我让你下跪,你就给我下跪,那么多话做什么!”乔氏火冒三丈的伸手扬起,想要去打蓝氏耳光了。
蓝氏还想辩解,但是架不住乔氏威武,乔氏直接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于是蓝氏自动给跪下了。
乔氏也没说她什么时候可以起来,“你给我跪,跪到明天天亮!”
乔氏说完这话,就往床榻上一躺。
冰凉的地皮让蓝氏想要爬起来,但是乔氏突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冷笑道,“你要当我是你娘,就给我好好的反省!好好给我跪着!不许睡!”
可怜蓝氏跪着跪着给晕倒了。
乔氏一觉醒来见蓝氏躺地上睡觉了,下床去伸手一摸蓝氏的额头,居然发烧了。
蓝氏今个一晚上可受了不少折腾,又是被打,又是被水泼,又是被她亲娘罚跪,这么个折腾法,不生病才怪。
乔氏一见她发烧,就心疼了,搀扶她起来让她躺床上睡觉了。
还拿了两条厚被子给蓝氏盖着发汗。
蓝氏一觉睡到早上烧是退了,就是全身绵软无力,蓝家人一大早都知道了大姑姑是被撵回来的,都懒的去看她。
蓝枇杷的娘子丁氏端了一碗玉米粥进来,然后眼神鄙夷的白了她一眼,之前丁氏就和蓝氏不对盘的,所以蓝氏嫁给沈土根后,就没怎么回来娘家。
“烟娘,咱家也没有什么好吃,只这玉米粥凑合一下吧。”丁氏把那碗薄薄的没有几粒玉米的稀粥嘭的放在桌上,然后白了她一眼准备走出去。
蓝烟娘坐起身子一瞧这名为玉米粥的玉米汤气得浑身发抖,她怒道,“嫂子,咱家今年的杨梅的大年,听说收成好,咋的买不起米面吗?”
“今年的杨梅是大年,可是你也知道前几日不是下了暴雨吗?杨梅烂了一大半呢,这收成能好到哪里去?”丁氏心中冷笑,你一个出嫁了的姑奶奶深夜被你男人用麻袋子装着送了回来,还有脸问她做嫂子的讨好吃的?真是做梦!
“那也不可能家里都吃玉米汤吧!”蓝氏看着那碗玉米粥面露蛮狠之色,恨不得撸起袖子和丁氏大打出手。
“你没有听说生病之人应该吃食清淡吗?娘可是和我们说了,你昨儿发烧生病呢,我这当嫂子的也是为了你好啊!”丁氏云淡风轻的说道,可这话怎么听在蓝氏的耳朵里怎么的刺眼呢。
“要吃,你吃!”蓝氏躺了一夜,精神气儿好了不少,此刻有一点儿力气,就下床发火,还把桌子上的玉米粥给往丁氏身上砸去,可丁氏躲的快,那玉米粥给泼向了一个拿着绣绷的小姑娘。
“娘,大清早的你在和大姑母说啥子话啊?”十二岁的蓝皓兰手中拿着绣绷,正在堂屋那边绣帕子,此刻听到祖母屋子里的吵架声,便好奇的跑过来瞧瞧。
却没有想到,她来的不是时候,一碗烫烫的玉米粒子汤给泼在了蓝皓兰的脸上,十二岁的小姑娘顿时捂着脸哇哇大哭。
蓝氏一想怎么是小侄女出来啊?她特别心虚,想着自己该怎么解释呢?怎么去哄小侄女呢?
丁氏一看自家的小闺女哭的跟花脸猫似的,可心疼了。她马上抬起袖子去帮蓝皓兰擦脸上的玉米粒,一边擦一边安慰!
但是蓝皓兰哭的越来越伤心,这让丁氏很难过。
强大的母爱刺激的她做出了非常不理智的事情,她立马跑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冲着蓝氏跑来。
蓝氏瞅着明晃晃的菜刀那锋利的切面,吓的步步后退,忙连声求饶,“嫂子——嫂子——咱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你瞧瞧你自己做的好事!”丁氏指着小闺女哭哭啼啼的样子,冷笑道。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皓兰会突然进来啊!我本来想拿起来喝掉的,谁晓得手一抖竟给泼出去了,哎呀,我真不是故意的!”蓝氏苦哈哈的解释道。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婆婆收留你,可不是让你欺负小辈的!”丁氏心道今儿不修理你,当我嫂子是白当的吗?
敢欺负我家闺女,死一边儿去!
乔氏喂了猪食从后院走了过来,一看媳妇拿着菜刀要砍自己闺女,吓的双腿直哆嗦。
“丁氏,不可,不可!”乔氏忙开口阻止。
“好,看在娘的份上,我今儿饶了你,倘若下次再拿东西泼你小侄女,你等着我的大礼吧!”丁氏见婆婆阻止,心中气闷,但是她把大礼两字咬的很重。
蓝氏因为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她板着脸站着,愤怒的眼神盯着丁氏看。
乔氏见丁氏去把菜刀放好了,还把小孙女带了出去,乔氏忙冲着蓝氏训斥道。
“你自己是出嫁了的姑奶奶,咋就不知道和娘家人处好关系,等你娘我去了地下见了你爹,我看你以后遇到事情娘家人不帮你出头,看你咋办?”乔氏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她看。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哪里晓得皓兰那孩子恰好出现啊。”蓝氏解释道。
“烟娘!你甭和我狡辩,你给我下跪,好好反思一下什么是为母之道,什么是为媳之道,什么是为妻之道!先下跪两个时辰吧!”乔氏弯腰去拾掇地上的碎瓷片和木勺子,抬起头看向蓝氏训斥道。
“娘……我早饭还没有吃呢……这会子肚子饿的慌……”蓝氏的肚子此刻饿的咕咕叫。
“你不是不吃你嫂子给你端来的玉米粥吗?既然不吃,那就是不想吃!你这般糟践粮食,真不该是我老蓝家的闺女,说出去我都替你臊的慌!”乔氏起身,居高临下的骂道。
“娘……”
“别喊我!下跪!必须下跪反省!”乔氏气得拍案而起,凶巴巴的眼神睇着蓝氏,吓的蓝氏只好下跪,蓝氏从小怕她娘发火,所以这次蓝氏还真是来重新学规矩了。
“是的,娘……”蓝氏现在倒是有点后悔没有把沈家的老虔婆毒死算了,也许这会子家里已经在哭丧了,然后她收着乡亲们来吊丧的份子钱……
“好好跪!彻底的反省!你自个儿错在哪儿!”乔氏冷着脸训斥,在看到蓝氏下跪后,又巴拉巴拉的好生训斥了一通。
蓝氏低头挨训,心中想着老虔婆戴氏死后自己该哭丧些什么内容?好引得乡亲们闻着落泪,大叹好媳妇的典型……
乔氏见蓝氏规规矩矩的下跪着,心想,烟娘啊!娘也是为了你好啊,你可千万别嫌娘凶悍啊!
且说白娉婷那边。池塘里,荷花芬芳,白娉婷坐在小船上,拿着自己制的鱼竿在钓鱼呢。
才发现有小鱼在咬着鱼饵,她就听见沈安郎夫妻俩疾步跑了过来,他们在喊她,声音太响了,鱼儿被吓跑了。
“娉婷妹妹——娉婷妹妹——”
白娉婷一听是二哥二嫂的声音,急忙扭头看向他们。
“二哥二嫂,这么早?你们这是?”白娉婷皱了皱眉,她心想这二哥两口子可是出了名的爱睡懒觉,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啊,娉婷妹妹,跟你说件事儿,咱们娘昨晚和祖母打架了!”周氏这话说的有点儿幸灾乐祸。
“打架?为什么?”白娉婷心道蓝氏和戴氏打架是为了什么呢?
然后周氏也不管沈安郎阻止,三下五除二的和白娉婷分享了昨晚的婆媳之战的战况。
白娉婷心想,婆媳矛盾一直存在的,只是爆发不爆发而已,她早料到沈家会出乱子的,所以才要设法带着婉婷分家改姓出来过好日子的。
“娉婷妹妹,我们俩还没有吃早饭,你这儿有剩余的早饭给我们吃吗?”沈安郎是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有的,二哥二嫂去厨房吧,婉婷在那儿,今儿有韭菜猪肉馅饺子吃,你们俩来的可真巧,我和妹妹可是一大清早起来肉面粉,捍饺子皮儿,拌韭菜猪肉馅——”白娉婷还没有说完呢,沈安郎已经拉着他媳妇周氏的手快速的冲去了厨房的方向。
白娉婷唇角抽了抽,继续伸出洁白修长的纤纤玉指晃了晃钓鱼竿,换个方向继续垂钓。
近来池塘里的鱼虾很多,多钓一些去卖给沈里正家,她记得沈里正最是爱吃红烧鱼了。
也多亏张润扬聪明,闲暇时候帮她做了这个小木船,瞧着派的用场很大呢。
“娉婷丫头,你家的老黑是不是把我家的两只小鸡给叼走了?”最靠近村尾的苏家,苏家有女,名唤苏宁,今年十八,因为长的丑,十八了还嫁不出去!
此刻苏宁气呼呼的跑到了白家,此刻看见白娉婷在池塘那里垂钓,她恼怒的质问道。
“不会啊,我家老黑顿顿吃饱,不可能去把你家的两只小鸡给叼走的,莫不是被别人给偷了去吃掉了?”白娉婷帮苏宁分析道。
“我呸,谁不知道你家老黑之前瘦的要死,那全身上下没一处好毛,可瞧老黑现在呢,那全身的皮毛啊贼亮贼亮的!”苏宁恨恨道,眼神在瞄了瞄白娉婷那张好看的小脸,心道,这个死丫头怎么越长越漂亮了,而且肌肤也比以前白了不少。
难道经常吃这池塘里钓的鱼能把她的皮肤养白?
“老黑只是我伺弄的好,而且老黑它很乖的,它就是给我们家看家护院的!你可别把我家老黑看成是小偷,没准儿那偷小鸡的人是别人呢!我可听说最近不少人家被偷了小鸡呢,就我家也就老黑帮忙看家护院的,好得护住了小鸡!”白娉婷辩解道,她觉得自家老黑狗冤枉死了,几日前老黑还帮苏宁家去抓了一回耗子呢,这会子苏宁那丫头居然怀疑老黑叼走了她家的两只小鸡。
“你看老黑又去我家了,八成是去我家偷小鸡了吧,今儿你家老黑若是犯在我手里,你白娉婷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苏宁那死丫头摩拳擦掌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当即发狠着说道,说完这话,她方才拔腿就跑,显然她是想去打那老黑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