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伯侯知道杨尚宫说的都是对的,是以,也只能把米氏往旁边一推,肉痛的命人去拿来了田地和铺子的地契拿来补那个米氏挥霍弄出来的窟窿。
米氏还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哀求,但是归伯侯却把米氏给一脚踹开了。裴锦澜一看自己母亲被父亲如此欺负,心中愤怒,就想上前去理论几句。
“来人呐,给我把这孽障关去祠堂里跪祖宗反省!”归伯侯心道都是这个孽障给自己惹麻烦,如果他能尊重嫡妻,或者让嫡妻给他一男半女的,人家琉璃郡主能那么不拖泥带水的要求和离吗?
家丁们自然是听归伯侯的指挥的,两个身材魁梧的家丁上前去把裴锦澜给反手抓住,口中说道:“奴才们奉命行事,还请世子爷多担待。”
“狗奴才——放开本世子!”裴锦澜气的吐血,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奴才们这是得了侯爷的吩咐,还请世子爷多多担待。”两个家丁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可把裴锦澜绕的头都晕了。
等裴锦澜被家丁们带去祠堂责罚后,归伯侯把裴管家叫来,一一和杨尚宫对账,花了两个时辰对完了,自然田地和铺子也损失了不少。
杨尚宫瞧着和离书和抵押的田地和铺子的地契都到手了,便带着宁安侯府的兵丁们搬走了琉璃郡主的嫁妆。
归伯侯府的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间,一听孙子和孙媳妇的和离竟然掏空了大半个侯府,顿时气的捶胸顿足,然后把归伯侯夫妻俩骂了狗血淋头,米氏此时哪里还敢和老太太顶撞,只能低头下跪在地呜呜哭泣了。
“你这个贱人,我还没有死了,哭哭啼啼的做啥!”老太太看了米氏真是气死了,特别自己生病中,瞧着米氏脸上的泪水,她心中很不舒服。
“老太太,我……我没有诅咒你死的意思啊,你不要误会!你千万不要误会啊!”米氏吓坏了,要知道归伯侯可是个大孝子,等下若是老太太要他休妻,没准儿归伯侯就会答应了的。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腹痛难受,你们也不给我去请个好郎中,琉璃那丫头多好啊,就是被你早上一巴掌给甩的冷了她的心,才闹的和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以为这样就能让你的侄女孔姨娘当上世子妃吗?我呸!上不了台面的狗东西!滚!”老太太伸出手指对着米氏一顿臭骂,而同样下跪在地的归伯侯却一声不吭。
米氏气死了,递了个求救的眼神给归伯侯,偏偏归伯侯不搭理。
他倒是说句话啊!这个男人,她嫁给他之后也没有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姨娘通房一堆,她辛辛苦苦的操持中馈,到头来,老太太一句话,他连句解围的话也没有,真是让她寒心透顶。
“老太太,你消消气,儿子问你,你到底想请哪个郎中?”归伯侯赔笑着问道。
“还是让朝安郡主给我来瞧病吧。”老太太想着全咸阳城的郎中都是没本事的,除了神医郡主真的没旁人了。
“什么?让神医郡主给你瞧病?”归伯侯闻言满脸不赞成,因为他们父子昨晚已经把白娉婷给得罪了啊。
“怎么?你个不孝子不愿去请吗?”老太太气的骂道。
“娘,我……我亲自去请就是了。”归伯侯皱眉,狠狠的白了一眼米氏,然后转身吩咐下人备马,显然是要亲自去张府求诊。
张府梅林阁。
白娉婷这一日也是很忙的,从宫里出来后,就把张府的各个管事命宝菊派人叫到了梅林阁训话。
再看了一些张润扬得到的被皇上赏赐得到的田地和铺子的收益情况的账本。
“宝菊,庄子上都安排妥当了?”宝菊的男人许杰是专门管庄子和陪嫁的院子的,白娉婷问道。
“都已经去看了一遍,各处今年的收成都很好,奴婢的男人想问郡主,是大部分都卖了银钱,还是存起来?”宝菊抬头笑盈盈的问道。
白娉婷道:“粮食都先存起来,这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别的,除去日常嚼用,都卖掉吧,然后看各处院子,有要维修的都尽快赶在入冬下雪前给修了,免得下了大雪到时候压塌了。”
宝菊闻言捂嘴笑道:“看郡主说的,郡主的院子,那就是顶顶好的哪里能被雪给压塌呢?”
白娉婷也笑道:“你忘记了吗?去年的那场雪灾?下了大雪之后,很多人家的房顶都被压塌了,宝菊,我想问你,你是想以后在外面帮我看着房子,还是想进府里来当差?”
“郡主就爱和奴婢开玩笑,郡主让奴婢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宝菊心道自己的荣华富贵都是主子给的。
白娉婷点点头很满意她的回答。
“你回来啦。”白娉婷出了门迎进了张润扬,张润扬看见妻子过来接自己,脸上就带了笑,跟着她一起进了屋,说道:“这天气转冷,你不用在外面迎我。要是得了病就不好了。”
白娉婷闻言噗嗤一声笑道:“哪里能那么娇贵?我身体好着呢,人家不都说春捂秋冻吗?我现在正好。”
张润扬听了好笑,什么春捂秋冻,现在入深秋了,眼看着今年比往年的深秋还要冷,也许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会提前吧。他已经命人购买了一车的皮毛,给母亲林悠然带去了一些滨州,自己屋里也还有一些好皮子,正好给白娉婷多做几件毛皮的斗篷和大衣。
“那也得注意啊。”张润扬关心的问道,“娉婷今天一天都干什么了?”
夫妻间白天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大半,相互之间问问自己干的事情,有助于增进感情。
张润扬也是和柴文鼎讨教过这些问题的,柴文鼎已经娶妻,娶的是山西晋安伯府的甄族之女,夫妻感情极好。
“今天路过那恒福斋,瞧见了这个东西,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张润扬献宝的把一个檀香木的匣子拿出来,那里面是一对碧玉的粉晶桃花簪子。
成色特别好,跟要出水一样,白娉婷忙问道:“这东西挺贵的吧。”
“不算贵,你喜欢就好。”
“只要是你送的,我肯定喜欢的。不过,你一个月的俸禄就那么点儿,要是老是给我买东西,那怎么够花?”白娉婷笑着打趣道,“要是以后出去没有零用钱花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原来是在编排自己啊,张润扬怎么感觉那么舒坦呢?于是也笑道:“那就请娘子多多疼相公我,给相公点零用钱花一花了。”
闻言,白娉婷差点儿笑的喷茶,这严肃冷酷的人说起玩笑话来,怎么就那么好玩呢。
外面的凝香等人,见里面笑语连连,都很高兴,主子们感情好,那就是好事儿啊。
忽然门房的人来禀报说归伯侯府的侯爷亲自上门来请神医郡主去给他们府上的老太太诊治。
“娉婷,把他回了算了,他们既然讳疾忌医,就让他们准备后事算了。”张润扬一想琉璃郡主和芍药在归伯侯府的遭遇,真是不高兴搭理归伯侯府。
“润扬,我不会去的,吩咐下去,让归伯侯回去吧。”白娉婷点点头,不是为了琉璃,也得为了相公,她反正是不会去的。
归伯侯一听门房的人传来张润扬夫妻俩的话,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可也没有法子,这本事好的人都是有傲气的,怪不得旁人。
但是老太太的病却耽误不得,既然所有的郎中都没有法子医治好老太太,可是白娉婷可以,是以,归伯侯马上下跪在了张府门口。
门房那边一看归伯侯竟然下跪在自家府邸门口,本来不想搭理的,心想他肯定下跪个一时半会的一定会走的,却没有料到归伯侯是个有恒心的,一下竟然跪了整整一个时辰,这下门房不敢轻视了,若是归伯侯在自家府邸门口晕倒了,那么外人会怎么传自家少奶奶啊?
是以,门房那边的人急匆匆的去了梅林阁禀报归伯侯在门口下跪求诊的事儿。
“真看不出来,归伯侯竟然是一个大孝子。”闻言,白娉婷唇角抽了抽说道。
“罢了,看在他尚有一片孝心的份上,且去看看吧。”正当张润扬想说什么,白娉婷已经下了决定。
“娉婷,你是要去医治归伯侯府的老太太吗?”张润扬猜测道。
“嗯。如果老太太能接受割掉一点点肠子最好,若是不答应。那我就回来。”白娉婷起身说道。
“我还是陪你去吧,那个归伯侯府不是个好地方。”张润扬担心道。
归伯侯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一跪倒是改变了白娉婷的主意。
“多谢神医郡主。”归伯侯让小厮搀扶着起身,然后对着走出郡主府的白娉婷拱手作揖道。
“走吧。”白娉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未再说话。
张润扬则是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也一道坐上了白娉婷的马车。
白娉婷去归伯侯府嵩寿堂的时候,正好瞧见老太太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
“如此看来,只能割掉那一段长了瘤的肠子。”白娉婷走上前去,伸手拉着老太太的手腕把脉后,确定道。
“那老太太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归伯侯忙问道。
“一半一半吧。”白娉婷的意思是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那还是别割掉吧,万一老太太做手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米氏自然是不赞成的,若是老太太死了,家里可就要茹素了。
“你这个贱人,巴不得我手术失败吗?朝安郡主,我信你,你给我做了那手术吧,既然你能在皇后娘娘的肚子上划拉一刀子,把小皇子给抱出来,可见你是个有本事的。”老太太在把米氏骂了一顿后,对白娉婷说道。
张润扬见白娉婷不说话,知道她是想帮老太太做这一场手术的,但是他很担心,别手术失败,自个儿惹来一身骚,毕竟割掉肠子和剖腹取子的部位不一样啊。
“这样吧,若是老太太自愿想要我妻子给你做手术,还请老太太立下生死状!”张润扬眉目染冰,一字一顿的说道。
“对,万一本郡主这场手术失败。那么立下生死状也是有必要的。”白娉婷说道。
“老太太,这生死状可立不得。”米氏,李氏等人都反对道。
“朝安郡主,我只问你一句,倘若我这有瘤的一小截肠子割掉了,我还能活几年?”老太太瞪了米氏她们一眼后,转身看向白娉婷,问道。
“至少还能活七八年,饮食方面也无什么大问题。”白娉婷则保守的给了个数字。
“那若是不割除这个肠子呢?我将会怎样?”老太太好奇道。
“吃不到今年的年夜饭,腹痛而死。”白娉婷看着老太太说道。
“来人哪,去拿笔墨纸砚来。”老太太决定赌上一赌。
“老太太,你可不能立下生死状啊。”归伯侯可是大孝子,干脆双腿扑通一声下跪在地恳求道。
“命是我自己的,你们懂什么!”老太太愤怒道,还随手抓了一个青瓷花瓶用力砸在地上。
飞溅的碎瓷如雪花一般洁白,骤然炸了开来,四处飞射。张润扬见一片碎瓷直飞过来,吓了一跳,然后伸手把白娉婷搂在怀里避开了过去。
“老太太息怒,郡主郡马息怒。”归伯侯忙道。
“老太太,笔墨纸砚拿来了。”丫鬟拂红把笔墨纸砚给捧了过来,伺候着老太太写字。
“郡主,你让他们都退下吧,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也活了七十多了,真要去了,也是我的命数,若是这手术失败,我定不怪你,我也不许归伯侯府的子子孙孙为我报仇!”老太太严肃着脸色对归伯侯等人命令道。
“怎么一个个没有声音?”老太太见这话说完,他们一个个都不吱声,是以,她愤怒的咆哮道。
“老太太,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他们也下跪了喊道。
“你们不要阻扰了,我心意已决,你们都出去吧,我这嵩寿堂让朝安郡主呆着就可以了。”说完这话,老太太让拂红把她立下的生死状递给了张润扬。
“是的,老太太。”归伯侯等人只好点头答应。
张润扬对着白娉婷点点头,眼色示意这场手术即使白娉婷做的失败了,老太太若是死了,也和白娉婷没有关系,因为是她自己立下的生死状,就和现代病患做手术之前签下的手术同意书有点儿类似。
“我疼死了,还希望朝安郡主尽快给我动手术。”老太太想了想好死不如赖活着。
“如今我这边带的手术之物不齐全,是以,还请侯爷安排人手前去第一医馆那边,我才好给令堂做手术。”白娉婷对归伯侯说道。
归伯侯看了看老太太,见老太太对自己点点头,于是他马上去办了。
准备了舒适宽敞的马车,在马车车厢里铺上柔软的撒金玫瑰织金的毛毯。
白娉婷和张润扬对看一眼,张润扬上前去握住了白娉婷的手。
等归伯侯亲自把老太太送去第一医馆后,白娉婷点了蔷素和外科方面颇得她指点的季郎中和傅郎中一道去了布置好的手术房里给老太太做割瘤手术。
“郡主郎中,这手术大概要多长时间?”归伯侯担心道。
“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吧,润扬,帮我看着点。”白娉婷叮嘱张润扬,别让归伯侯说话了。
于是张润扬更简单,直接对着归伯侯说一声得罪了,然后点了他的昏睡穴。
其他跟来的人哪里还敢多嘴,一个个坐在椅子上,但是眼神都焦急的望着白娉婷所在的手术室。
两个时辰后,白娉婷,季郎中面色喜悦的走出来,意味着手术已经圆满结束。
见白娉婷他们出来,张润扬马上解了归伯侯的昏睡穴。
白娉婷走到归伯侯面前说道:“侯爷,令堂已经清醒过来,肠子的绞痛比刚才降低许多,已在她的承受范围。”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还活着?”归伯侯听到母亲还活着,很是高兴。
“自然,本郡主难道骗你不成?”白娉婷闻言不悦道。
归伯侯连声道谢。
白娉婷又说道:“老太太这几日必须要住在第一医馆的病房里了,要一个月才能离开第一医馆。你们目前不要给她服用任何食物,一切要等她肠子通气之后,才可喂她吃清淡饮食。”
“谢谢你,朝安郡主,是我自己固执,若是我一早信你的医术,我那儿子和琉璃郡主也不会闹僵而和离,你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归伯侯这是真心实意的请罪,他心中懊悔极了,当初还对朝安郡主动了杀机,幸亏没有害了朝安郡主,否则自己的母亲也得不到救治,自己可真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这么一想后,归伯侯马上下跪着给白娉婷磕了三个响头,白娉婷去阻止,却让归伯侯摆手说,“郡主郎中,没有你的好医术,老太太也不会继续活着,我孝顺她,不忍心她缠绵病榻,多谢你,给你磕头代表我的一片诚心。”
白娉婷心道果然在古代最是讲究孝道了,不然也不会有割肉喂母的典故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归伯侯会给白娉婷下跪。
白娉婷闻言倒是很佩服他为了老母亲舍得下老脸在张府门前下跪,现如今又给自己下跪,倒真是难为他了。
“侯爷,你快起来吧,若是折了我娘子的福分就不好了。”张润扬对于归伯侯府可没有什么好感。
归伯侯方才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又把随身携带的一千两银票给了白娉婷。
“夜里出诊,又是大手术,起码五千两银票。”季郎中在旁边公事公办的说道。
归伯侯面色尴尬的只得让跟着来的人回府去拿了四千两银票补上。
本来也不用这么狼狈的,偏偏早上杨尚宫拿了嫁妆单子的时候得知了米氏贪污嫁妆的事儿,方才弄的归伯侯手头紧张的。
不一会儿,傅郎中和蔷素陪着四个医童抬着术后的老太太走出了手术室,往病房里走去。
“大家都让让……让病患住进病房去!”傅郎中说道。
手术成功之后,接下来的护理就按部就班的进行。
“患者年纪大了,你们要小心护理,不可轻视,能让她安睡最好。探视的人越少越好。”今个是简郎中值班,来查房之后对归伯侯说道。
手术室隔壁的处置室里,白娉婷在给第一医馆的手术郎中解说。
“这就是从归伯侯府老太太的肠子上取下的一个瘤,大家看看。”白娉婷戴着口罩,指着不远处银盘里摆着的从归伯侯府老太太的肠子上截取下来的一断肠子和瘤,说道。
如果谁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八成要吐出来了,但是这些郎中之中,大半是要经过白娉婷考核,未来还要入太医院的人,自然一个个胆大的很。
张润扬在门外已经听不下去了,来回的踱步,好容易等白娉婷解说完了,两人才携手一道坐马车回去张府睡觉。
几日后,许是宁安侯要感谢张润扬和白娉婷小两口那晚的相护之意,见家里的庄子上送来了五六筐大闸蟹,便下了帖子到张府,要他们一道去看戏吃蟹。
宁安侯府有一大片湖,从湖边有长廊直通湖中心,那边就有个湖中亭,夏天的时候,荷花盛开,在这湖中亭里纳凉赏景,真是是很惬意。如今秋高气爽,湖边摆着黄灿灿的菊花,又趁着水,真的是让人心情舒畅。
“老太太,许久不见你了,你的精气神儿越发的好了。”白娉婷在见了宁安侯府的老太太后笑着说道。
“来来来,你成亲后就不怎么来瞧我了,今个借着请你们吃蟹的名义,你可算来了,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啊?呀,这小脸儿看着白皙,身材也有点圆润了,哈哈……”宁安府的老太太因为疼宠琉璃郡主的关系,连带着爱屋及乌的也很喜欢白娉婷,加上白娉婷送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得了她欢心,她自然越发看重。
而且白娉婷穿着喜庆的颜色,整个人都俏皮活泼了不少。
她穿着浅秋香色绣折枝梅花小袖掩衿银鼠短袄,水红妆缎宽幅灰鼠皮裙。原地转圈时候,水红宽裙舞起,张扬又美丽。
“我哪里身材圆润了,这裙子衬的我圆润吧……哦,老太太啊,我给你带来了新鲜的石榴,老年人吃石榴可以保健身子,你可要多吃些,我啊特地让人从滨州那边的庄子运送过来的。”白娉婷命令凝香把带来的一筐子新鲜的灵石榴送给了宁安府的老太太。
“你送我这么好的水果,那我可得回一份礼,素梅,去厨房那边领一筐子大闸蟹给朝安郡主带回去。”老太太和蔼的笑道。
“祖母,你看娉婷来了,你就不疼我了。”琉璃郡主笑道。
“谁说祖母不疼你了,祖母还想帮你挑个好人家嫁过去,这次可一定要选妥当了。门第低一点没有关系,关键是要真心待你。”老太太为了琉璃郡主再嫁的事儿可真是伤透了脑筋。
“张郡马,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可以说给我听听?”老太太见张润扬体贴的给白娉婷剥大闸蟹的壳,细心的把蟹黄和蟹肉剔出来后放在小盘子里,还嘱咐白娉婷要吃点醋和姜放可去寒。
老太太心道别人说张润扬出身不好,可是这对妻子的心倒真是让人羡慕,自己的孙女若是也能得一良人,他日自己去了地府,也能安心的闭上眼睛了。
“有倒是有,只是门第太低,怕委屈了琉璃郡主。”张润扬仔细一梳理脑海里的人脉,抬头看向老太太说道。
“这里也没有外人,琉璃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该让她听听,好不好的可是过一辈子的事儿。”老太太在接过琉璃郡主伺候剥的蟹肉后,笑道。
“润扬,你说的可是狄青?”白娉婷笑道。
“你们倒是详细说说。”老太太感兴趣道。
其实吧,这琉璃郡主和离再嫁的对象可不是好找的,世家子弟肯定不愿意娶二嫁之女,若是低嫁寒门,老太太也未必答应,所以选了几日,老太太也是束手无策了。
“狄青小琉璃郡主一岁,长相端正,身高和我差不多,为人豪气,很是孝顺母亲,平素也喜欢帮助他人,他目前在京郊大营任职从四品轻车都尉。可能身份上不及琉璃郡主。”张润扬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小一岁,不太好吧?”琉璃郡主闻言不太乐意,主要是年岁问题。
“只要对你一片真心,你就不要管年纪问题了。”白娉婷倒是乐见其成。
“是啊,这官位什么的不重要,回头有机会可以博取战功,只是对方愿意吗,毕竟琉璃丫头是二嫁了?”这会子,老太太很是担心孙女二嫁的身份。
之前,老太太把裴家好一顿骂,但是看着对方把田地和铺子什么的抵押后,方才把嫁妆给补齐了,也就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这样吧,我来安排他们的见面,若是双方无意,咱们另外挑就是了,琉璃容颜极好,不怕挑不到有眼缘之人。”白娉婷笑着劝慰道。
“可惜你三哥订婚了,若是你三哥未订婚,我就做主把琉璃许配给你三哥了。”老太太笑着打趣道。
“老太太,那真是有缘无分了。”白娉婷笑着说道。
白娉婷也不想纠结这种问题,然后转移了话题,和老太太说到了今天用的茶盏。
白娉婷在吃了大闸蟹后,用锦帕擦嘴后,方才接过茶盏,缓缓拨动茶叶。
茶盏中是汤色翠明,叶底绿嫩放了一些枸楂,松萝专于化食。
“松萝香气盖龙井!”张润扬慢慢喝了几口,稍有苦涩感觉,再仔细品尝,滋味方转为甘甜醇和。
张润扬还是头一回跟着白娉婷来宁安侯府,所以有点儿拘谨呢,此时他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偶尔侧目看向白娉婷,目光炙热。
白娉婷殷勤给他看茶盏,“润扬,茶盏是黑色。”
张润扬仔细端详过后,认真告诉白娉婷道:“这是定窑黑瓷。”定窑黑瓷,黑如点漆,瓷器中珍贵之极名品。
“娉婷,你看,这茶盏色如黑玉,光可鉴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朴典雅。”张润扬看着手中乌黑发亮茶盏,客气夸奖,“定窑白瓷已是惊世绝艳,黑定胜一筹,像黑天鹅般高贵。”
“我这老婆子只知道用,倒是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老太太笑着赞叹道。
白娉婷墨玉般大眼睛中满是专注,听很入神,“原来老太太这儿的宝贝这么多,嘿嘿……”
琉璃郡主见状,来了兴致,“娉婷喜欢瓷器么?色定之中有黑定、紫定、红定,其实上釉是一模一样,不过火力不一样,色泽便不一样。火力适中得黑定,再大得紫定,再大得红定。红定是色定之中名贵,传世极少。”
“琉璃你真有学问,什么都懂。”白娉婷心道这就是公侯之女的才华,见多识广,不由地由衷赞美,“我都没有见过红定,只依稀记得有句古诗写过‘定州花瓷琢红玉’诗句,依他这句诗来看,红定该是有。”
张润扬温柔的眼神看向妻子,“有啊,皇上赏赐过我一套定窑的蝴蝶形状的小碗,色如红玉,莹润通透。该是库房里放着,回府去寻了出来,给你把玩。”
“我这套茶盏还是琉璃在我五年前孝敬我的,当时我只知道好看。”老太太笑道。
“祖母肯定是忘记了,我当初有和你说过的,是父亲奖励我的,当初和你说,你可能时间一长给忘却了吧。”琉璃闻言莞尔一笑道。
隔了四日,天气晴朗,恰好池塘里的荷花又开了一拨,风光极美。
于是白娉婷下帖子给琉璃郡主,还有狄青,为了避免琉璃郡主害羞,白娉婷还把自己妹妹,还有准妹夫楚包请来了张府来参加小型的赏花宴。
早上吃了早膳,大家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姐姐,真是要把狄青和琉璃郡主撮合在一块儿?”白婉婷好奇的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只怕不会成功。毕竟年龄有点儿悬殊,但是你是知道的,琉璃郡主这是和离再嫁,若要选择个高门第的,有点儿难,狄青家里简单,就一个寡母和他,琉璃一进家门就能当家,而且寡母你也是见过的,是一个非常和善的母亲,我觉得如果这事儿能成,倒是琉璃的福气。”白娉婷笑着和妹妹说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狄青和楚包一块儿来了。
张润扬把两人迎去了赏荷亭。等琉璃郡主也来了之后,白娉婷姐妹和她三人一道也去了赏荷亭。
一路边欣赏风景,边沿着荷塘往前走。
走不多远,来到荷塘边一座小亭子,只见亭子就坐落在荷塘边沿,亭子的一半栏杆已经深入荷花丛中,坐在亭子里,伸手就能够到碧绿的荷叶,粉嫩的荷花就摇曳在栏杆边,碧波荡漾,清香扑鼻。
琉璃郡主禁不住惊讶的叫道:“呀,这亭子造的好巧妙,人坐在亭子里就能够的着荷叶荷花,真漂亮!这季节我们园子里的荷花早已谢了,可你这儿居然还能绽放,真是神奇。”
走近一看,只见亭子上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字体——赏荷。
琉璃郡主笑道:“娉婷,这肯定又是你的杰作对不对?”
微风阵阵吹拂,飘来一阵淡淡荷香,碧绿荷叶婆娑瑟瑟,让人即使在秋季也能看到满池的荷花,不由地分外开心。
“不是我姐姐写的,是姐夫写的。”白婉婷捂嘴笑道。
“我居然猜错了。”琉璃郡主闻言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很是俏皮可爱。
许是琉璃郡主察觉了狄青在看着她,她慌忙低下了头,脸色羞红的很不好意思。
白娉婷觉察出琉璃郡主的羞怯情绪,又看了看神色淡然的狄青,不觉心里一动,偷偷给张润扬递了一个眼神,张润扬立即心领神会,看了看低头坐着的琉璃郡主,只见这琉璃郡主一身的清雅绝丽,神色间并没有一丝千金小姐的娇纵和傲气,似乎也不是很反感狄青的目光,他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微笑着回了白娉婷一个会心的眼神。
于是张润扬提议道:“这园子能有这样的美景,娉婷她功不可没,这园子里风景极佳,我们难得在此相聚,不如娉婷抚琴一曲,我吹笛子,婉婷吹银箫,楚包舞剑,听闻琉璃郡主书画一绝,不如请琉璃郡主现场作画一幅,再请狄青在画作上题诗一首,我们在此听琴弄萧,赏画对诗,岂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乐事?大家以为我这提议如何?”
楚包和白婉婷会心一笑,自然答应了。
琉璃郡主自然也不会推辞。
不一会儿,画纸上就出现了一副优美之极的画面,浓墨重彩间,“赏荷”亭里所有的人和风景全都入画,楚包红衣飞扬,宝剑在手,惊若翩鸿,白婉婷银箫在手,气质优雅,张润扬横笛在手,白衣翩飞,雅致清俊,白娉婷雪白色衣裙在碧绿的荷花荷叶间低首弹琴如同清丽的精灵,还有凝神注目而望向远方的青衣公子狄青站在一旁,荷花荷叶,亭台楼阁,人物衣饰,无一不精细入微,栩栩如生。
狄青原来一直看着白娉婷他们弹琴唱歌,不经意回头间,却发现了琉璃郡主下笔如飞,低头专心泼墨作画,那副凝神注目的神采是那么的光华夺目,狄青不由得被吸引的走上前细看,看到那幅画作,他不觉连声赞叹:“郡主果真大才,此画画的极妙!狄某敬佩!”
狄青等琉璃郡主画好之后,马上接过狼毫蘸墨汁挥毫写了一首诗。
琉璃郡主自然也赞叹他的诗作极好。大家玩的高高兴兴的,都是在张府吃了晚饭离开的。
这个赏花宴结束后的两日,白娉婷特意把琉璃郡主约在天香楼见面问她对狄青的印象。
“人是挺好的,只是年纪大小,左右不太合适。”琉璃郡主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也别急,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人选。”白娉婷笑着给她续了一杯茶。
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说。
“这不是归伯侯府的裴世子吗?今个一看怎么瘦了许多?”
“琉璃郡主在哪个雅间?”显然是裴世子在问。
白娉婷闻言皱了皱眉,把手里的茶盏轻轻地放下,柔声对琉璃郡主说道:“他肯定是有派人跟踪你的行踪。”
“娉婷,他……他会不会是来找茬的?”琉璃郡主有点儿担心,毕竟她要再嫁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
“天要下雨,你要再嫁,与他何干!”白娉婷淡淡一笑,压根没把外头那个猪头一样愚蠢的裴世子放在眼中。
忽然雅间的门被踹开,裴世子带着一拨家丁凶神恶煞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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