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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亦如和许云波去给她的父亲上坟了,今天是她父亲的祭日。温父的坟就在d城的南郊墓园,一大早,温亦如和许云波就去买了鲜花和许多祭品,然后来到墓地。两人站在温父的墓碑前,望着墓碑上那张清瘦温和的面容,心头都是一阵不是滋味该。
因为怕年幼的女儿受到后妈的欺负,温父一直未再娶,一个人把才八岁的温亦如拉扯大。而女儿成年后,温父积劳成疾,才进中年便去世了。
温亦如站在父亲的坟前,儿时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小如,如果爸爸给你找一位妈妈,你愿意吗?”那是在吴静瑶走后的第三年,一个晚上,温亦如临睡前,温父问她的话。
十一岁的温亦如还在期盼着母亲回来,如果爸爸找了新妈妈,她的妈妈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她抱着父亲的肩,哭着说:“爸爸,我不要新妈妈,我只要自己的妈妈。”
看到女儿的眼泪,温父不忍心再提这个问题,他紧紧抱住年幼的温亦如,说:“爸爸知道了,爸爸知道了。”
就这样,温父一方面怕伤了女儿的心,一方面怕新妻会对女儿不好,一直没再娶。
此刻,温亦如忽然好生难过,如果那时候她不是那么不懂事,答应父亲再婚,说不定父亲现在还健健康康的活着,活着看着他的女儿幸幸福福,一对孙男孙女活泼可爱。温亦如伤心起来,眼泪扑簌簌的落。许云波安慰地搂过她的肩,“不要哭了。”
温亦如仍然止不住的掉着眼泪,她想起了吴静瑶,想起了她的绝情,小时候她一直以为妈妈还会回来,可是她一走就再没回过头。而且现在跟她的丈夫定居在了d城,而她的爸爸却一个人郁郁而终。
温亦如很伤心。
从墓地离开,眼眶红红的,心情任然沉重,许云波想带她去散散心,便开车来到了附近的水库,“小苹果昨天还说想吃鱼,我们去钓几条回来。蹂”
温亦如嗯了一声。
许云波从水库旁边的渔具店里买了渔具,两人一起来到水库边上。这里的鱼按斤算,而且是市场鱼价的三倍,但是来钓鱼的人仍然很多。
许云波还在这儿遇到了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那人带着妻子儿女,妻子在旁边温情脉脉瞅着,两个孩子又蹦又跳的帮父亲捡刚钓上来的大鲤鱼。
温亦如的心情在见到这一家四口温馨的一幕时,阴霾豁然不见了。
她用手指捋了捋颊边碎发,对许云波说:“我们周六带小苹果和伟伟过来吧?”
许云波说:“好啊!”
温亦如没钓过鱼,也不懂其中的技巧,便满怀好奇的在旁边瞅着。当许云波钓上一条大鱼时,温亦如欢叫起来。她像个孩子似的拍着手,“太棒了!”
她毫不吝啬的夸赞让许云波脸上笑容大开,“这就开心了?老公今天要让你好好高兴高兴。”
他边把鲤鱼从鱼钩上摘下来,扔进旁边的鱼桶中,边说。
鱼钩又被抛进了水里,很快,又是一条大鱼被钓上来,不过,许云波并不是多么得意,因为这毕竟是在水库里钓鱼,那些鱼几乎就是竖着脑袋等钓呢,他只是为了让温亦如高兴高兴而已。
一连钓了好几条鱼上来,温亦如原说,晚上要请外公,云舒夫妻、许西城、许剑城,还有黄燕他们一起吃鱼的,可是当她看到那几条大鱼在桶中蹦哒着想要逃出去的样子又不忍心了,“我们还是把它们放了吧,你看它们多可怜。”
许云波乐了,“它们是鱼,本来就是给人吃的。”
“那也不好。”温亦如摇头,这一刻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吃鱼了,就想把它们放了。
许云波说:“好吧,听你的。”
于是,夫妻两人一起提着那桶鱼走到水边上,把桶整个往水里一倒,那几条大鱼连着桶中的水被一同倒进了水中。
温亦如看着那些鱼欢快的游开,她很欣慰,可是许云波说:“用不了两天,它们就会进了别人的肚子。”
温亦如又郁闷了。
许云波的那个朋友的两个孩子看到他们把鱼倒进水里,觉得很好玩,也扯着他们父母的衣角,嚷嚷着要把鱼倒水里,那对朋友夫妇一头黑线,许云波和温亦如听见那个母亲说:“不能倒,你爸爸好不容易钓来的。”孩子说:“叔叔阿姨就倒了,我们也要倒。”母亲说:“他们吃饱撑得。”
许云波瞅瞅温亦如,温亦如已经一头黑线了。
那个母亲最终也没能拧过两个孩子,一桶鱼被倒进了水里。两个孩子欢快的拍着小手,高兴的又蹦又跳的。
吴宇晨来到了郊区的一家疗养院,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云舒出事之前。
他的身影才刚出现在疗养院的大厅里,就有个医生模样的人喊住了他“吴先生,正想给您打电话,宁小姐的住院费用已经用完,该续费了。”
“知道了,谢谢。”吴宇晨淡淡的应着,迈步进了电梯。
宁映霞住在疗
养院的第九层,一个单间里。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吴宇晨推门进去,里面坐在窗前发呆的护工便望了过来,然后高兴的说:“吴先生,您来了,太好了。我明天开始要休三天假,您能不能找个人来替我照顾一下宁小姐?”
吴宇晨皱皱眉,“能不能不要休?”
护工说:“吴先生,我已经五个星期没休过假了,您要是不准假,我就不做这份工了。”吴宇晨没有办法了,找一位甘心伺候全瘫病人的护工并不容易,宁映霞出事的这几年里,换过多少位护工,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要么,照顾病人三心二意,要么,是被宁映霞骂走的。在这方面,吴宇晨费尽了无数的心力。
“好吧,你去吧。”他对护工摆摆手。于是那个四川妹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吴宇晨望向床上的女人,而她一直在望着他。那双曾经很俏皮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中含着笑意,也带着几分仇恨。
她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笑容里带着讽刺。
吴宇晨说:“我去续交住院费。”他说完,就转身要走,可是宁映霞冷冷的问:“你准备叫谁来照顾我,小凡呢?”
吴宇晨身影一僵,“她这段时间不能过来。我会再找人来照顾你。”他说完往外走去。
宁映霞的眼神在他的身影出去后慢慢变得消沉。
吴宇晨去续交了宁映霞的住院费用,然后便开始打电话,帮宁映霞找临时护工,宁映霞这样的状况是不可能一天离开护工照顾的。他给好几家中介所打了电话,都没有找到人,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资按小时算,一天一夜四百块,吴宇晨已经没有心思讨价还价,就那么定下了。
他又重返楼上宁映霞的病房,她凹陷的眼睛仍然含着笑意,一丝讽刺写在笑意里。
“你怎么没走?”
吴宇晨说:“我来跟你说一声,临时护工马上就到,我走了,再见。”
“等等!小凡呢?”宁映霞有些尖厉的声音问。“我说了,她这段时间来不了。有事找护工好了。”
吴宇晨回。
这时,医生进来了,“吴先生你来的正好,护工一个人帮病人翻身很吃力,你在的话,就帮翻一下吧。”
吴宇晨皱了皱眉,宁映霞冷笑道:“怎么着?你怕你老婆知道你看了初恋的身子?”
吴宇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虽然宁映霞瘫痪的这些年,他没少帮她翻过身,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解开心结,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了,而且,他不能再对不起他的妻子了,尽管现在他们的感情已经处于冰河时期。
“我找人过来帮忙。”他转身要走,宁映霞却冷笑,“一次跟两次有区别吗?你就忍心看着我的身体就这样慢慢烂掉吗?”
吴宇晨的心头慢慢沉下去了。上次帮宁映霞翻身还是云舒出事之前,那时候她的身体后面就已经有些溃烂了。
所以他回去很难受很难受,一个人呆在书房,回想着她曾经的生动和活泼。便越发找不到自己。
其实每一次从这里回去,他都会把自己关进书房,一个人默默咀嚼那份伤痛。而他给妻子的理由是:他在忙。
大学教师,他有很多工作要做,课业、论文,总之很多。她便也不怀疑,只以为他在忙工作。而他便利用她的那份不怀疑,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用自己的工资为宁映霞交着不菲的住院费用,以及支付着护工高昂的工资。他的薪水有多少,云舒从来都没问过,更没跟他要过。
她是周氏的女股东,股份仅次于她外公,自己的钱都花不完。就是他这个当女婿的,每月都有一大比钱落到户头上。
宁映霞的话,击中了他的心头,他想起了那些个甜蜜恩爱的日子,她俏皮的勾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怀里撒娇,一口一个宇晨。好像就在耳边。
想起往事,再看看床上,高位瘫痪,从胸口往下一动不能动的宁映霞,吴宇晨心里异样的沉重。他走过去,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托住她的腿,慢慢用力,把宁映霞轻轻翻了个身。
因为常年瘫痪在床,为了方便照顾,宁映霞上面穿着病号服,下面是赤着的,吴宇晨看到她的臀部溃烂更多了。
他瞅着那伤处一阵发怔,宁映霞说:“怎么着?吓着了?”
她阴阳怪气的说着,“吴宇晨,真不知道你老婆知道你一直在为初恋女友交着住院费用,又请护工,还帮她翻身,一直在照顾她,她会怎么想。哈哈哈……”
宁映霞忽然笑起来。
吴宇晨心头猛的一惊。他震惊地看着宁映霞,忽然间惊觉,他在干什么?她早已经不是他的女友了。他有妻子,可他现在在帮着身体赤,裸的前女友翻身。吴宇晨退后一步,猛然间往外走去。身后,宁映霞笑声消失,目光变得仇恨阴冷。
吴宇晨离开医院,飞快的开车走了,他回了家,脚步蹬蹬的上楼,一把推开了妻子卧室的门,房间很是整洁,可是没有他妻子的身影。
“先生,小姐去许少那里了。”保姆说。
吴宇晨愣然抬头,然后大步下楼去了。温亦如和许云泼出门还没回来,云舒帮保姆照看两个孩子。
小苹果和伟伟都很喜欢他们的姑姑,因为云舒性子好,从来不会发火,而且极有耐心,说话也温声细语,即使孩子们调皮捣蛋了,在爸爸妈妈那里会招来一顿批评,云舒也只是,轻轻揉揉孩子们的小脑瓜说:“下次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
温声细语不像说教,倒像是商量的口吻。孩子们很乐于接受这样的‘说教‘。
吴宇晨进来了,一眼看到客厅里,坐在木质地板上,与两个孩子一起玩玩具的云舒。小苹果放下手中的积木,又捧起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认真的地读起来,读着读着遇到了不认识的字,又小脑袋凑过来问云舒,“姑姑,这个字念什么?”
云舒看了看说:“蕊,花蕊的蕊。”
“哦。”小苹果又继续读书去了。
伟伟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姑姑,尿尿。”云舒正要起身,吴宇晨走了过来,“姑父抱你去。”
云舒不知道吴宇晨来了,此刻愣然看着他,吴宇晨却抱起了伟伟,往卫生间走去。
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吴宇晨牵着伟伟的手,伟伟忽然跑到了小汽车旁,爬了上去,然后开起了小汽车。
吴宇晨嘱咐了一句,“伟伟小心不要摔着。”伟伟玩得欢,没空理他。吴宇晨这才把目光望向云舒,云舒也在看他,目光很深。
吴宇晨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了,凝视了她一刻,才说:“云舒,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们开始新的生活。”
云舒凝视着他,沉静的双眸写满从没有过的深深惆怅和失落,她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谅他,他纵容宁小凡伤害她,而且从来没有告诉她,宁小凡的真实身份,她一直以为宁小凡只是他的学生,却不知道,她还是他初恋的妹妹。并且……云舒想到了那件蓝色衣服,显然宁小凡是故意给她那件衣服的,因为那是吴宇晨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她送她那件衣服就是为了刺激吴宇晨,进而让他对她发狂。
云舒又想起了吴宇晨见到她穿那件衣服时的凶狠模样,像要杀了她。那种样子,现在想起来她都会惶恐害怕。
云舒呆呆发愣,吴宇晨却握住了她的手,“云舒。”
“不!”云舒忽然站起来,跑了出去。
吴宇晨对不起她的何止这些?这些年,恐怕他与宁映霞一直都没有断过,云舒想起了,他那些莫名的电话,他那些个神神秘秘的样子,那些个,他独自一人在书房的时候,他都在干什么?给谁打电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真的只是在工作吗?
云舒又想起了,每当她说想要个孩子时,他那冷漠无情的样子,因为宁映霞,他可以连孩子都不要,那么为了她,他还有什么不能做?
云舒猛的一个激零,她惨白着脸向着追过来的吴宇晨,“不可能,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吴宇晨豁然吸了口凉气,“云舒!”
“别理我!”云舒像是被狗咬到一样后退着。
吴宇晨神情复杂的想说什么,可终是什么都说不出。
而此时,许云波和温亦如已经回来了。云舒背过身去,“我去卫生间。”她怕被许云波和温亦如看见她脸色惨白的样子,她往卫生间走去了,吴宇晨心情无比的沉重。
温亦如和许云波一近屋,小苹果就问:“妈妈爸爸,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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