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原本以为,那小媳妇的亲爹来了,怎么说也能为自己做主,自己的女儿还躺在床上呢,不问青红皂白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这小媳妇还真可怜,到哪都被欺负。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呢。
“我说秋菊她爹,算了吧,别管她了。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呢吧?我这刚好煮了红薯,你要不吃两个再去吧?”
婆婆赶紧拉住秋菊爹,生怕他会闯进房间去,虽然,她并不承认打人是不对的事,但,还是不想让秋菊娘家人看到自己对媳妇这么恶毒。
秋菊爹停住脚步,一就闻到了锅里白米粥的味道,心想,我女儿都被你打的起不了床了,连吃你一餐还舍不得?“哎,那可不能这样,我老韩家的女儿我得亲自管教。秋菊,给老子起来!”
秋菊睁开双眼,惊恐的看着门外,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年代,说不好,那老韩还真会闯进房间里把自己拽起来。
“好啦,韩老哥,你还得赶集去呢,赶紧吃早饭去吧,娟娟,拿两根热的红薯过来,再把锅里的白米粥舀一碗起来,给你韩大爷吃了好赶路,多舀几粒米,噢!”
婆婆拉住秋菊爹,不让他进去看秋菊,那老王很快就要过来驱鬼了,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乱子。
“是,娘。”娟娟揭开锅盖,一股大白米的香味溢满整个厨房,闻着就是一种享受,娟娟拿起碗,舀了一大勺子放到碗里,又搅拌了,心里咀嚼着娘那话的意思,到底是多给点汤还是多给点米呢?
娟娟想着,用勺子约了,从碗里舀出一些米放回锅里,又觉得太少了,从锅里舀出些再放回碗里,对她来说,这事太难做了,首先,自己就低挡不住那白米粥的诱惑,再者,也不知道她娘到底什么意思,想给那老韩多少吃的。
娟娟端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放鼻子上闻着,张开嘴正想偷吃一口,厨房外传来了她娘的喊叫声:“娟娟,你还在做什么呢?做点事怎么这么慢?你是不是脚生根啦?”
娟娟吓了一跳,碗里的米汤溅到手上,烫的叫了一声,赶紧端了过去。
婆婆一看很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小声嘀咕着,“这败家子,舀一碗粥,舀了碗这么大的,你就拿个小碗对付不就行了?”
老韩毫不客气,端起就吃,砸吧砸吧着嘴巴,就像很久没开过荤的猫一样,就着腌过的萝卜干,很享受的吃着那碗粥,娟娟在一旁盯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说韩老哥,秋菊她以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过什么不对劲的反应?比如说,好好的,一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婆婆站一旁试探性的问着。
“还是这白米粥好吃啊,不错。”老韩津津有味的吃着,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秋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哎呀,我说,亲家母,你是她婆婆,她要是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你教训她就是了,该打该骂的我绝不说二话!你管教媳妇不需要跟我说。”
婆婆心里骂道,呸!我自个的媳妇我不教训,还要向你请示吗?喝了我家一碗那么大的粥!“我你是知道的,在我家,媳妇就跟女儿差不多,我哪舍得打她哪?当然,有时候生气起来,骂几句是难免的。”
呸!你个母夜叉,打媳妇的本领可是邻里皆知的,还想在我面前打马虎眼?老韩皮笑肉不笑的,“那是,我还不知道你吗?我们哪,都是老实人,只不过,有些人喜欢乱说闲话,我们别去理会就是了。”
婆婆站立在一旁,双手叉腰,冷笑着,“那当然,我们也不能去封住别人的嘴啊。哎,听说,你家秋生那媳妇都快生第三胎了呢,你说,都是兄妹,秋生那么能生,这秋菊怎么就一点都不像她哥哥呢?我们老李家还指望着她传宗接代呢。”
秋菊躺床上,听着他们的谈话,想听听那小媳妇的亲爹是怎么评价自己女儿的,该不会是一碗白米粥就给收买了吧?连自己的女儿躺床上起不来都不进来关心了,也难怪,婆家人一点都不把这小媳妇当人看。
“这……”婆婆的话让老韩一脸的尴尬,自个的女儿那肚子不争气,让他在亲家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
“你说,现在这时代,说什么只能结一次婚,结两次还犯法,要是在以前的那个时代,我还能给我们家春来找个小的,你说是不?”
“我说大姐,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们秋菊也不是不能生,她刚到你们家的时候不也怀过小孩吗?要不是你……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重提了,你呀,这都是命,命中注定了有,一定会有,你说是不是这理啊?”
这话让秋菊打了个冷颤,原来那小媳妇并不是没有怀过,恐怕是还有其他原因,看来,这家人隐藏着不少故事呢。只是,娘家的人怎么就任由婆家这样欺负自己的女儿呢?
听了秋菊爹的话,婆婆也来了气,“你要这么说的话,最冤的还是我们家老李吧?”
老李?这事还跟她公公有关吗?秋菊心想,当年这个小媳妇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不过,也许是为了避免发生争吵,外面的谈话停止了来,让秋菊无法解开心中的疑惑。
“娘,肉买回来了。”春来一进门就把手中的一捆肉举起老高,大概有两斤左右,兴奋的叫着,“今天的肉新鲜着呢,食品站刚杀的猪,还热乎着,瞧!”
“春来!”婆婆大叫了声,脸色都变了。春来才发现岳父来了,“爹?你来了?”
老韩一看到那肉就来劲,那时的农村得等到过年才能分到点肉吃,平时除非有贵客来访,谁家也没那本事吃上肉。“春来回来了?买了肉呢?现在的肉票可不好搞,我上次想买点肉,搞了好久也没搞到肉票。”
春来把肉放到厨房,说道:“是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搞到一张,就买了这么点。”
“我说老韩大哥,你还不赶紧去赶集?晚了可卖不到好价钱了。”
婆婆瘪着张嘴,满脸的不高兴,看来这家还真有那么点不顺,连请个人来驱鬼也遇到秋菊她爹。
老韩眼馋的看着那捆鲜红靓丽、肥瘦相间的猪肉,心想,都是秋菊那闺女不争气,要有个外孙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沾沾孩子的光,开开荤。
“说的也是,我先上集市上去了。”老韩说着往院子走去,挑起柴禾。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在这,而且,那个女儿已经遍体鳞伤了。
秋菊有点纳闷,“亲爹”来了,自己的女儿都躺在床上起不来,怎么也不进来看看呢?除了一进门骂了一通就没了文,这算是什么爹啊?
秋菊凑合着坐起身,往窗户移动过去,撩开窗户纸往窗外看了看,老韩已经挑起柴禾走出院子,从背影可以看出,是个五十来岁稍微消瘦的老头,高高的,看起来很有劲,一担百来斤重的柴禾,在他肩上就像没放东西一样,脚步轻快,走起山路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