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军也许真醉了,没太听懂春来的话,实在是不想喝了,在范文的陪伴回了住处。春来像个凯旋而归的战士,洋洋得意的靠在椅子上,跟大柱子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借着酒劲,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这呀,也怪我,以前呢不该老打她,还说什么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说是来自另外一个时代,你信吗?连我都不信,不过,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大柱子坐在一旁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对他说的那些话也没当回事,只当他是说醉话。
第二天,春来进厂以来头一次睡过了头,上班了还在昏睡着,直到牛蛙跑到宿舍去敲门,他才半梦半醒的睁开了双眼,一看太阳已经晒屁股,赶紧爬了起来,快的穿好衣服,随便洗漱了,跑出门口。
牛蛙跟在他身后大叫着,“你这是怎么了?从来都没迟到过,怎么今天迟到了?还要不要去吃点?”
春来回过神来,才看清是牛蛙,“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不是到南方考察去了吗?”
牛蛙追上去骂道,“我都回来几天了,就你没发现,我说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天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春来哼了声,没怎么理他,反正对他的印象本来就不好,没必要太把他当朋友,现在自己在厂里的位置比他还稳,也不用巴结他了。倒是以前的旧账还有些没算。
牛蛙边走边叫道,“你跑那么快干嘛?你知道现在需要你去哪吗?就一个劲的往前跑?别去车间了,到仓库去,正验货呢。你们这批货好像有些问题,赶紧去看看吧。”
春来一惊,他做的货还从来没遇到过问题,难道是这几天因为秋菊的事影响了心情?心里一阵紧张,跑去了仓库。
于厂长跟范文也在,那个客人正是范文负责的,春来忙问道,“有什么问题?”
范文笑道,“你来了?没什么问题,客人想抽样检查。你负责的产品还没出现过问题。这是新客。所以检查的详细些,正好你来了,给介绍吧。”
春来把他负责的那款藤椅从材质到做工都仔细的汇报了一遍。客人还比较满意,“好了,都看过了,可以装车了。”
春来松了口气,于厂长把他拉到一旁,关切的问道,“你最近是怎么啦?昨晚是喝酒去了?听说你醉的不轻呢。”
春来皱了皱眉头,“这大柱子,什么都往外说,哼。于厂长,我也就喝了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今天迟到是我的不对,我接受惩罚。”
于厂长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了,我知道你一向兢兢业业,工作上从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要注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们说,大家都是同事嘛,是不?”
春来嗯了声,“谢谢于厂长关心,我没事,要是没什么事,我回车间去了。”
于厂长望着春来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头跟牛蛙说道,“你们是同乡,又是朋友,有时间多开导开导他,有些事别太在意,男人嘛,应该拿得起放得。”
牛蛙不太明白于厂长的话,不过,既然是领导说道,肯定是就是大道理,自己理解不了也是正常的,这才是领导说的话。“放心吧,厂长,我会看着他的,哎,我过去看看他。”
牛蛙追上春来,“你等会,我有话跟你说,刚刚于厂长也说了,要你看开点,别死心眼。”
春来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牛蛙赶紧缩回了头,“哦,我是说,我说我从南方带了点特产回来,中午拿点给你,当酒菜最合适了,真的,好吃着呢。”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我以后都不喝酒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牛蛙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高兴了,不过,领导交代的任务不能松懈,只好继续陪着笑脸,“你是不是又在为你媳妇的事伤脑筋哪?不就一个罗志军吗?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只要你说一声,我外边兄弟多了去了,随时可以去帮你教训教训他,怎么样?”
这话似乎激起了春来心中深藏已久的自我,把他内心的暴力又激发了出来,是的,有时候用嘴巴解决不了的,还可以用拳头,就算是为自己的争口气吧,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不是一泥腿子了,做什么事得考虑影响,好歹也是个车间主任,随时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见他还在犹豫,牛蛙说道,“你放心吧,这事不用你出面,整了他都没人知道是你干的,我那些兄弟会全兜着,绝不会把你供出来,怎么样?”
这注意是不错,只是,他跟牛蛙好像还没好到这份上,他不好又想搞什么名堂吧?春来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牛蛙显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我兄弟,为兄弟就该两肋插刀,只要是兄弟发话,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春来直打了个哆嗦,这话说道也太恐怖了点,“你可别乱来呀,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你别给我添乱。”
牛蛙见他有顾忌,忙解释道,“我不说了吗?有什么事我会兜着,放心吧,也就教训教训他,让他吃点皮肉之苦,不会伤筋动骨的,也不会引起别的纠纷,我保证,他挨了打都不会知道是谁打的,我那些兄弟,不是天天在街上混的,有些是外地来的,没人会认识。只不过,需要你出点钱,当然,不会太多,就一点酒钱。”
“这……”春来犹豫了,说道,“你让我想想吧,钱没问题,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牛蛙见他动了心,又补充了句,“你不能再这么任人宰割了,是男人就该站起来,抬起头,挺起胸,摘掉自己头上的绿帽子,让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都吃屎去!让他们趴在你脚添你的鞋子,做你的奴隶!”
春来一阵哆嗦,惊讶的盯着牛蛙,这段时间他不过是去了趟了南方,怎么回来变的这么疯狂了?言行举止都让人有些害怕。“你,你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牛蛙笑道,“这有什么?过日子嘛,重要的是自己高兴,我就认识了些兄弟而已,以后介绍给你认识,让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当个男人的!”
春来不想再跟他纠缠去,随便敷衍了句,“我先不跟你说了,还一大堆活要干呢,这些你让我先想想吧,钱的事没问题,只是看要怎么做而已。”
牛蛙像接了个大生意般很高兴,哼着那不着调的歌曲在车间转悠着。
春来心不在焉的走进车间,思考着牛蛙的话,他向来怕事,尤其是怕跟外头的人惹事,怕惹上些社会上的人,可只要想到自己的媳妇跟罗志军那亲密劲,心里就跟针扎般难受,真恨不得啃他的骨头喝他的血。自己担惊受怕了几十年,结果呢,连个媳妇都看不住,罗志军有什么?不就比自己早两年有钱吗?想到他那副嘴脸就觉恶心。
春来狠狠的扔掉手中的藤条,决定考虑牛蛙的建议,只要不伤筋动骨就不怕,给他点教训也好。
中午在饭堂吃饭时,牛蛙又端了盘饭凑了过去,手里拿着罐鱼罐头,“兄弟,吃饭呢?这是我从南方带回来的,尝尝?可香了,我告诉你,这东西酒最好。”
春来侧过头看了眼,一罐黑乎乎的鱼罐头推了过来,里面除了鱼全是豆豉,一看就没什么胃口。
牛蛙夹了条鱼到他盆里,“你别看这颜色不怎么样,吃起来可好吃了。你尝尝。”
春来夹到嘴里咬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虽然没有辣椒,却很香,让人回味无穷,又忍不住吃了几块,“还不错。”
牛蛙笑道,“我就说嘛,这好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我那还有几罐,回头,我给你拿两罐去。哎,对了,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这样好了,你先跟我那些兄弟见见面,大家在一起吃个饭,先认识认识,有个了解,怎么样?”
春来趴桌子上吃着饭,想了想,说道,“我晚上还要加班呢,没那工夫。”
牛蛙放饭盆叫道,“你那么勤快干什么?一个晚上不加班有什么关系?机会错过了就再没了,懂吗?你们明天又不出货,急什么?再说了,车间那么多人,不差你一个。”
春来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你让我想想吧,我还没决定呢。哎,我说,你怎么对打人的事这么有兴致?”
牛蛙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世界上除了比谁有钱、有权、有势,还要比比谁的拳头硬,拳头硬了什么事都好办,不信你等着瞧好了,我这人没什么其他的特长,兄弟是有一大把,随时可以两肋插刀,为你除害!”
牛蛙的话让春来有些受感染,现在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情场很失意,是可以从其他方面寻找些刺激,寻找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