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明兰的眼泪就嵌在眼圈,形容过她的眼睛很美,此刻亦是相同,纤细的手指勾着明珠的手:“别告了……”
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斗不过的,打不赢的。
她一个旁观者都受不了,何况是明月那样的个性,会逼死明月的,不要告了。
明兰的手扣着明珠手腕的皮肤,指甲一点一点陷。
明珠却避而不答。
“我说不要告了,会逼疯我们的,我受不了了,她还没有过十五岁的生日,现在是不是要全世界都知道她被强口了?你觉得她被伤的还不够深,就连让她躲到角落自己独自舔伤都不行吗?这不是你能玩狠的事情。”
你自私,你偏激,你好勇斗狠,拿着妹妹的名声和生命,明月的命是她自己的,不是你明珠的。
“你闭嘴。”
“老三就站在这里让人问,一直问道情绪崩溃,她是走着进来的抬着出去的,她还不够惨吗?你还得补她几刀,恨她不死是不是?他们我们斗得过吗?站在这里的哪个人会帮我们说话?我们没钱没人脉,注定了被人欺负就是白欺负的,完了他们还要吐我们一身的脏水,要警察有什么用?警察保护过我们吗?需要他们来帮我们,可警察是怎么说的?需要我们找证人,全世界都在躲,不打了不打了,认了还不行吗?”明兰喊的热烈,情绪达到某个点上,砰的一声就被引爆了,认还不行吗?活着喘口气她应该感谢老天爷的,感谢社会感谢所有人,这样行不行?手指轻轻抬起,眼中几经情绪转换,铭心刻骨的恨直刷刷的射向站在后面装得人模狗样的人:“我等着看,是不是就我妹妹这样的倒霉,我祈求别人家的孩子都来试试这种滋味,试试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到时候我会高高兴兴的看着她们去死,看着她们是怎么选择结束的,我等着。”
明珠揽着明兰,缓步离开,明兰热烈的情绪爆发,明珠的冷漠到底,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发生在恶劣的事情也不会撼动她明珠一丝一毫,她的眼睛淡扫着前方,昏倒被救护车抬出去的人是她的亲妹妹,她亲眼在法庭上看着明月是怎么一步一步被攻击的,看着她的妹妹对着她横加指责。
可能有些媒体听到了风声,结束走出来的瞬间有很多的人围了上来,明兰是一直没有抬头,明珠的衣服盖在她的头上。
“我们再等等出去吧。”罗颖琳说着,现在外面都是人,媒体抢的是新闻,有些是不会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想问题的,一会儿问出来的问题恐怕也会存在尖酸刻薄的,明兰的情绪已经隐隐有些崩溃了。
“总要有个人的。”明珠冷漠的说着,浑身上只有冷漠的气息,罗颖琳原本就不是多喜欢明珠,这个孩子比她这个成人都要显得冷漠万分,这是她家里的事情,是她妹妹的事情,可她从来没有见过明珠暴躁,没有见过明珠不安,没有见过明珠犹豫不定。
用手推着明兰向前,明兰回头看着明珠,她的情绪还未平静,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跟着罗颖琳先离开了。
明珠一身的黑衣黑裤,笔挺挺的站在原地,她的出现一子吸引了媒体的注意力,和律师被团团围住。
她似乎可以听见后面的人渣云淡风轻的拒绝采访,他的律师说着:“女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希望你们笔留情,她的家人也是选择了不太恰当的方式,当事人年纪还小,还有未来……”
听听。
这冠冕堂皇的言论。
明月的律师是怕明珠情绪崩溃,现在已经很吃亏了,如果明珠再不冷静,可能……
对方现在用贱招,明摆着就是想拖。
明珠面对着镜头平静的说着:“……可能你们认知里的东西和我所认为的不同,既然他是个人渣,那就应该去到他应该去的地方,比如火葬场,比如地狱。”明珠的视线和身后被人拥着离开的男人相碰撞,那个人的视线阴沉。
被律师带着离开现场,律师跟着她们到了医院,医生和明兰在交谈。
同情归同情,但是明月现在出问题了,还不是小问题。
“……所以请家里的人耐心的陪着她,她现在认为自己的床上有脏东西只是一种潜意识的想象,她不相信周遭的一切人,可能对你们还能好些……”
病人的情绪也不是很稳定,稍稍一刺激就会抽搐昏倒,作为医生她的建议是,停止这场官司,不然只怕打完这场官司,这个孩子也交代了。
明珠的脚出现在明兰的视线内,明兰一直低垂着头,鼻头红彤彤的,眼泪砸在脚尖上。
受害者啊,呵呵。
公道啊,哈哈。
要个公道怎么就这么难呢?
明兰蹲,抱着自己的大腿,医生动动嘴继续说着,明月的那个病还好治,发现的也很及时,加上年纪也轻,就是这心理上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的两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的话,想死的心都有了,可视现在不是她的孩子,她只能站在患者的角度,那个孩子一看就知道个性偏内向的,这样的孩子你刺激给大了,一步就是想不开,想不开死了也许还是请的,严重的一辈子抑郁,那绝对不是件幸福的事情。
“……官司还是算了吧,她是个女孩子……”医生没有忍住,还是开了口,在这里打住,可能孩子还有以后,继续闹去,这个以后也许会变得很糟糕。
明珠不说话。
走廊上嗡嗡的说话声音,除了她们还有别的人,来探病的,还有罗颖琳和律师,律师的本意是想让明珠挺住的,可今时今日,她问自己,继续打去,那么瘦弱的孩子能撑住吗?她是亲眼看着明月情绪一点一点崩溃的,然后软哒哒的就栽了过去,或许到此结束就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这个官司,我会打到……”
“打,一定要打。”明兰站起来,她的声音和明珠的声音交叠在了一起。
明珠说:“我会打到底。”
站在走廊上的这两个孩子,一个人面桃花,一个水波不惊,长长的走廊上,一切好像都静止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掉了,她们和医生面对面,所有人都在劝,她们却选择一意孤行。
前方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要到所谓的公道,公平,却决定即使遗憾终身也要将官司打去。
明兰拖着麻木的双腿进了病房,她想试着对明月微笑,想要挤出来一丝的笑,张嘴就却只想哭,双眼觉得火辣辣的疼,病床上的明月可能是睡了过去,亦或者她脑海里想着怎么样去结束现在狼狈的生活,离开这个世界才是解决之道,只要轻轻一跳,只要轻轻吞药片,轻轻一割,然后永远的告别这里,告别伤痛,告别伤害,告别她所认为的难以活去的世界。
明兰蹲在床边,她没有力气站起来,站不住啊,蹲在地上去拉明月的手,轻轻的扣着明月瘦的令人心惊的那双手,明兰的手轻缓缓的摸着,想要仔细的摸遍属于明月的这双手,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明月就要面对这些,天上掉馅饼没有砸到她们姐妹的头上,天上降了横祸却一子差点把这个家给砸趴了。
“你得好好的,好好的活着……”明兰拉着明月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她用自己的脸去蹭明月的手:“你要是死了,你让姐姐们怎么活啊?明月啊,痛苦的人不只是你一个……”明兰将明月的手盖在自己的脸上:“你大姐……她现在都要疯了,她都要杀人了,这么去,我也不知道,我们可能全部都去陪妈妈了,你认命吗?”
明兰痛哭着,她还没活够,可明月死了,她当姐姐的,她有点血性她也不能看着明月就这样死了,明珠办不完的事情,交给她来办,她不敢杀人啊,她还年轻,她还有未来,还要嫁人,将来还要气死张鲁。
“你大姐和我说,让我杀了姚可珍全家,明月你好好的活着,你二姐我才能有未来,还是你认为二姐是孬种?换个立场换个立场你来想,是不是我们两换个立场你就能做到替我去杀了别人的全家?”
“打这场官司,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疼,把你扒光了扔到了大众的眼前,有其他的选择,我们会这样干吗?你有没有听见医生对我说的话?每个人都在告诉我和大姐放弃打官司,认为是我们在害你……”
哪样的人生没有分生呢?
她们三从好到掰,互相猜忌,互相扒对方的短处,互相不信任?是她没怨恨过,还是明珠不去怨恨呢?
明兰趴在床边哭。
明月没有睁眼睛,眼泪却一点一滴的往掉,从发生这个事情以后,她也不清楚自己流了多少的眼泪,白天哭晚上哭,想事情的时候哭,上卫生间的时候哭,觉得活着太累,觉得活着好辛苦。
这次在庭上,明月明知道前面就是陷阱,对方为她设计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踩了去,一脚深陷了去,她的情绪崩溃了,被抬出来的时候明月是真的不想活了,活不去了,没有活着的意义,剩她就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这些都是明兰转述给她的,属于明月的情绪该是崩溃的,该是抱怨的,该是消极的,该是不肯定的。
病床上的被子被明月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五指抓皱了被单,牢牢死死的抓着,紧闭着的双眼用力闭,更加用力的闭。
她要告,她要告去。
*
病房外医生还在交代明珠一些注意事项,无非就是担心明月毁自杀,还建议明月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样对病情也会有些帮助。
“住院的钱要补一……”医生极其的不愿意说这样的话,她也有想过是不是自己私就把这笔费用给结了,因为真的挺可怜的,但她是医生啊,每天待在这里,什么样凄惨的事情没有见过?人靠着良心道德,靠着同情她是不是生活就不需要花费了呢?现实就是每个月的房贷、车贷,孩子的教育费用,老家的父母、公婆……你看着就是现实。
罗颖琳点头:“我这就去交,在哪里?”
她跟着医生就离开了,请律师的费用罗颖琳并没有告诉明家这三姐妹,这钱是从哪里出的,明月的一些后续治疗费用,其实都是罗颖琳自己掏的。
罗颖琳从未当着明家的这三姐妹提过钱不钱的,不是说她有多么的高尚,既然帮了她就没打算求回报。这个世界是滋生残忍,但这个世界也有盛产善良,盛产相信。
医生有些话不能当着明珠的面去讲,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儿,她让律师跟着她去办公室,两个人并排前行。
“讲实话我挺佩服这三个小姐妹的,换了我,我一个成年人都不敢这样去做,要考虑在乎的事情太多,但是病房里躺着的那孩子她大姐……”医生提到明珠摇了摇头,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从未没有过,太冷,冷的就像是一团冰,不像是个人,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家里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听着病房里的那个哭声儿她才觉得这是对的,这是正确的方向:“你要和警察讲,我刚刚听着里面的那个老二说,她大姐要杀人……”
青少年,这个年龄段一个热血一个冲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还是要注意一些的为好。
“她只是那样讲……”律师拧着眉头,她对明兰的话有些不满,有些话可以随便说,有些话不能乱讲,特别还是有别人在场的时候。
明兰还在哭,明月还是一声不吭,一个趴着看不见外界,一个紧攥着被子,那只手用尽了力气,站在门外的明珠背对着病房的大门,窗口的位置是没有阳光的,树枝恰恰将光线给全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走廊上只是有光,在明珠的脚扯了一道影子,那道影子拉得长长的,黑黑暗暗的,孤孤单单的。陈滔滔了车进了大厅,见到他的人首先反映就是快速远离,能避开就一定要不着痕迹的避开,实在避不开了还坚持要避开的那种,那就是傻,他是不在乎他手底的人和不和他打招呼,但是他在乎别人当他瘟疫一样,他出钱的,他就是老大,要的就是这个恭敬。
“陈律师早。”
陈滔滔连个眼皮都没放到对方的身上。
能让他视线为之停留的,除了钱就是钱,不然换成金子也是可以的,和金钱挂钩他都感兴趣。
吃人不吐骨头渣子,这就是全体员工对陈滔滔的评价,如果谁和陈滔滔谈恋爱那一定是前辈子做了太多的缺德事,宁愿找个女人也绝对不找陈滔滔这样的。
陈滔滔身后跟着人似乎一直在讲话,前后进入电梯当中,电梯门按道理应该关上了,突然外面冲进来几个人对着陈滔滔就跪,更有甚者伸出手抱着他的大腿,跟在陈滔滔身后的人眼睛一闭,今天这值班的是新招进来的是吧?当初招的时候话没讲明白吗?
“陈律师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妇女抱着陈滔滔的腿开始磕头,砰砰砰的,一比一重,她是将人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到了陈滔滔的身上,现在别人救不了,只有陈滔滔了。
“还傻站着,把人拉开,你们都是吃闲饭长大的?”
那几个人迅速就被拉开了,然后强制拖走,妇女的喊声响彻大堂。
“陈律师求求你了……”
陈滔滔的好心情一子就都没了,他觉得碰上这种事情就等于一只脚踩进了粪坑里,心情都是一样一样的。
头顶上方的天空一就被拉黑了。
“谁把人放进来的?”陈滔滔笑着问身旁的助理,助理皱皱眉,马上把人放进来的前台就被拎到电梯前了。
“你si不si傻?”陈滔滔问眼前的人。
小姑娘初出社会,这也不过是第二份工作,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被招进来,有点呆萌的感觉,试着和陈滔滔讲那人多可怜多可怜,这样的官司陈滔滔一打一个准儿。
“陈律师你就帮帮她吧,她儿子很惨的,那些人渣才应该判无期……”
陈滔滔一脚进了电梯里,助理跟着进来,助理站在陈滔滔的前面准备刷卡上去,陈滔滔推开身前的人,指着电梯门外的那位:“去办手续,滚蛋走人。”
这话他说的都是客气,傻子还出来上什么班,那么愿意惩恶扬善,你去当包青天呀。
你去当超人呀。
“我马上打电话过去,这太不像话了,怎么把这样的人给招进来了,到底是怎么面试的,什么歪瓜裂枣都要。”助理感觉到陈滔滔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场。
助理出了电梯快速走在后面,等到到了办公室前,又快速为陈滔滔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解约的话,可能手续上会有些麻烦……”
“你跟我说合同有麻烦?你再讲一次。”陈滔滔抬头。
“这个合同我会处理的,请您放心,我马上让她滚蛋走人。”助理从善如流的说着。
搞法律的嘛,自然会留着洞子给自己钻,那份合同呢拿出去可能就是天衣无缝的,对他们来讲,叫人滚蛋走人,不让你赔点钱就算是幸运的了。
讲白一点,别说是不是初出社会的,就算是社会老鸟,耗时间耗精力和一个专业的团队作对,是不是划算?总要预算成本的吧。
陈滔滔挥挥手,他又推了几个案子,目前就是休息的状态,每天来这里散散心而已。
助理出去的时候,门外又进了人,双方打了招呼,助理转身将门带上。
“坐。”陈滔滔指着眼前的位置。
陶克戴刚刚从三亚了回来,一口热饭都没吃上,又赶了回来。
“又炒了一个?”他回来就听说了,那姑娘面哭的挺可怜的,哭的是梨花带雨,对于他们这样的老爷们呢,多少会有点怜香惜玉的心,要是滔滔再碰上了,那姑娘就惨了,这家伙的人性向来都是负数。
脾气又不好。
陈滔滔没有心情提刚刚的那个人,陶克戴也就直奔主题了,“刚刚的事情我有人听说了,该着了,这个官司你必须得打。”
这是处罚。
陶克戴说着案子的详细,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的案件,总之就是犯了法吧。
“我可以不当律师的。”陈滔滔砸了一个杯。
杯子从他的手上了出去,摔到地上砸得稀碎稀碎的,看得出来是真的火了。
“进来吧,杯子掉地上了。”
陈滔滔的助理很快重新又走了进来,快速的打扫好了战场又退了出去,他跟着陈滔滔这几年,碎杯子没少清理,每一次陶克戴的说法都是陈滔滔手滑,每一年他都会手滑个几次,没一会儿新的杯子补充了上来。
陶克戴强忍着笑,轻咳了一声:“他手滑。”
助理点头,表示赞同:“这天太热了,手心有汗,我的杯子也经常掉地上。”
“我不打爱谁谁打去,有本事来咬我啊,叫那些老头子都去死。”
陶克戴的肩膀一怂一怂的,将手里的东西推到陈滔滔的眼前,这样的案子也不算是少见了,女性员工被自己的领导强口,强口了五次,终于忍受不了告诉了自己的丈夫,丈夫将那个领导杀了,现在判了无期。
“那些老头子可是让你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这里。”
陶克戴将文件推了过去,起身:“个星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休息三天左右,提前和你打声招呼。”
“工资照扣。”陈滔滔头也没抬。
说到钱上,他的反应永远都是这样快的,事务所里的员工也曾私这样评论陈滔滔,说他是个钱串子,恨不得长一百只手去抢钱。
陶克戴摇摇头,早就习惯了,扣就扣吧。
淘淘这人,怎么说呢?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外表和内心是两码事,他是有些龟毛,不好弄,但人呢……
陶克戴走出去没有多久,接到陈滔滔的电话,他换手拎着自己的包。
“你想怎么打这个官司?一审已经判了来,是无期,十五年?”
“没有赔偿,十年。”
“十年?”陶克戴的手撑在自己的头上,陈滔滔就是陈滔滔,这样的大话你也敢说:“但愿这次,你不会跳到桌子上对审判长进行侮辱了。”
“扣你工资。”
陶克戴笑笑的挂了电话,接来又有的忙了,世人都说陈滔滔是个财迷,是个只认钱的卑鄙小人,但就是这个卑鄙小人帮着多少家庭讨回了公道?如果他愿意卑鄙到底,兴许一次他再也不用帮那些他认为穷的要死的人打官司了。
陶克戴转路去见了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吴哲,吴哲的情绪还算是稳定,直言不讳他是故意杀人,他只恨自己没有早早杀了那个人渣。
陶克戴要到了自己想要的,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问了吴哲一句:“你知道你老婆自杀了吗?”
一直带着冷静面具的吴哲,那张完美的人皮面具开始出现裂痕,吴哲红了眼睛,出事儿以后他也埋怨过妻子,为什么第一次不说?
他情绪激动,用头撞着桌子,看管人员将他压回到椅子当中。
“吴哲,坐好。”
中间吴哲情绪还是激动,看管人员将他的双手扣在了椅子的两旁,陶克戴也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吴哲。
“我老婆怎么样?我老婆怎么样?”
被按住,坐回椅子当中,吴哲的情绪似乎又稍稍冷静了一些,他知道出不去,知道自己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后悔的是自己怎么早不知道,早点知道早点就弄死那个王八蛋。
“万幸的是救了回来。”
吴哲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救回来,他也不敢想以后了,这个家算是彻底毁了。
他们结婚两年,往好了想,他坐几十年的牢出来,还讲什么以后?对未来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了,现在也不清楚她活了来是幸还是不幸,她自己能扛过来吗?
家里的人能理解吗?
他的父母会怎么去看待这个儿媳妇?
吴哲的脑子很乱。
“救回来了,救回来了……”吴哲喃喃的说着,好像并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乱的很。
“你的父母对一审不服已经上诉,二审委托的是陈滔滔律师为你打这场官司。”陶克戴等了半响,见对方没有任何的声息,挑挑眉头,原来还有人不认得陈滔滔呢,他以为说出来这个名字,对方会痛哭流涕。
“我不想打了。”
打官司三个字对吴哲起不到任何冲击的作用,几审他觉得自己都是无期了,他也会觉得不公平,别人怎么对他们就都可以,他反抗就要被法律制裁,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你必须要打。”
陶克戴离开看守所去医院探视阮新梅,阮新梅自杀救回来以后就一直住在医院,她家里人说她情绪不是很稳定,陶克戴征求了医院和家属的同意以后来到了医院。
阮新梅所治疗的医院恰恰就是明月目前所住的那一家,这家医院呢在本城绝对算不上是最好的,但收费算是比较合理的,典型的名气不大。
司机载着陶克戴进了院内,医院的新楼还在建设当中,司机和陶克戴聊着八卦。
医院现在拼的也是名气,拼外来的爹妈,这附近以前不怎么好的那家挂上了x大的名牌以后,看病的费用就直线增长,别管是什么病,进来就顺便拍个片子吧,腿脚的病也让你去拍个胸片,你又不能不拍,名气大的恨,医生的水平啊,也就那么回事儿,自己把自己当个人了。
“这家医院到是有好医生,不过过两年也就跑干净了。”
现实就是,现在谁都要靠钱活着,没钱就只能去喝西北风,当好人有啥用啊?
这家医院以前就有很多的专家,后来都跑到别的医院自己包门诊去了,那赚的肯定比医院给开的多。
陶克戴笑笑,只觉得这司机能侃,送到住院处门口。
“十五块。”
陶克戴利落了付了钱,快速进了住院楼,他找到阮新梅的病房,在门上敲了两声,里面好像没有声音,他推门进去。
“你找谁啊?”后面有个女人手里拿着饭盒,脸上看起来紧绷绷的,眼睛有些红,据他推测,可能是哭过。
“我是吴哲二审的律师助理,我叫陶克戴。”
对方起先是听的迷迷糊糊的,也有可能是根本没听进去,心思没集中在这上面,但是听见了吴哲两个字浑浊的眼睛立马就变得清凉了起来。
“律师你救救我们家吴哲。”对方拉着陶克戴的手就要跪,跪现在简直就成了吴哲母亲的家常便饭,她家里没有钱,更加不要说什么社会关系,她和丈夫谁都不认识,儿子现在判了无期,儿媳妇要死要活的,她自己都觉得活不去了,没有活着的希望,她能有的也就仅仅剩了跪,最为直接的表达方式。
陶克戴接住对方。
一审的详细情况就目前来看,吴哲的律师的大方向是没有错的,被害人对引发本案有责任,被告人以往无任何违法的犯罪记录,是初犯也是偶犯,被告人主动交代犯罪事实,犯罪过程,认罪态度良好,具有悔罪表现,一审法院认为被告人吴哲无视国法,故意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应依法予以惩处。
一审判决情况,第一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被告人吴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zz权利终身。
二:被告人吴某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19万元。
吴哲的母亲擦着自己的眼泪,她都哭不出来了,哪里还有眼泪,干巴巴的老手,干巴巴的脸,19万?这辈子她都没赚到过这么多的钱,现在让她赔?她儿媳妇被人强口啊?怎么还是他们的错?
“我看过吴哲的口供……”
陶克戴和吴哲的家里人沟通着,说着说着,吴哲的老婆阮新梅突然坐了起来,她披头散着发,嘴唇上都是干皮,抖着唇看着陶克戴,好半响嚎头大哭了出来。
“别哭了,有好人了,我们也有盼头了……”
她也知道杀人肯定是负责的,谁都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这个代价真是太大了……
被告人吴哲不服一审判决,依法提出上诉,被告人吴哲委托陈滔滔律师作为其二审辩护人,陈滔滔开始见被告人,开始全面阅卷。
陈滔滔挽着自己的袖子,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他没有回到他那个高级的窝里,躺在他很贵很贵的被子里面感受着属于贵的那份温暖,而是坐在办公室里在为他的当事人找漏洞?
“陈律师,吴哲的母亲人在楼,说是想见……您。”
“不见。”
陈滔滔出口拒绝,他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陶克戴离开自己的位置,都这个时间了,老人过来都没车了,说不定是走过来的,总要见见的,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事实上吴哲的母亲现在整个人也是蒙的,自己都不清楚手里提着这个锦旗是来做什么的,官司还没有打,她儿子的判决也没有来,现在让她感激陈滔滔。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陈滔滔是谁,也不能理解天上是真的就掉馅饼了,她运气就是这样的好,砸到她头上了,她认为自己现在倒霉的要死,无缘无故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
陶克戴看见那面锦旗就知道是谁干的了,目光转移到助理的脸上,助理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什么都没有做。
“请帮我转交给陈律师。”
也没有说什么特别感激的话,其实心里也是觉得没什么希望的,法院还能改口啊?官司不都是这么打的吗?人生无望了。
陶克戴拎着手里的锦旗,这锦旗做的有点意思,上面弄满了发,看样子至少得有几十个,陶克戴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弄不好就有88个。”
大家也确实很累了,喘口气喝杯咖啡的功夫,真的就有人无聊的去数了数上面的发字,还真就是88个。
“好了,休息差不多就要进入正题了。”
七点多陈滔滔的脚横在办公桌上,身上盖着自己和梅菜干一样的西装外套,名牌,这是名牌。
手机震动,他接了起来。
吴哲的测谎没有通过,陈滔滔让吴哲反口,和阮新梅确定,事情发生之后,吴哲曾经警告过彭商,几次。
是彭商不听警告。
三个小时以前—
“陶律师……”阮新梅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她现在是成夜成夜的睡不着,但自己的病房突然出现两个男人,她还是吓了一跳,她没有见过陈滔滔,都是陶克戴来医院问她一些细节的。
“这位是陈律师,吴哲二审的辩护。”
“陈律师……”阮新梅的话还没有落地,陈滔滔就开口了。
“你的丈夫知道你被强口以后,去警告过彭商对吗?”
阮新梅有些茫然的看着陈滔滔,吴哲怎么可能……
陈滔滔有些不耐烦,他最讨厌的物种,二百五,傻子,缺心眼子,就目前来看……
“是的,我丈夫警告过彭商。”
阮新梅快速的道,是的,陈滔滔说她才想起来,那时候彭商只是骚扰她,吴哲曾经警告过彭商。
阮新梅快速的讲着,不是因为心中有牵挂的人,她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陈滔滔低头,阮新梅往后退,她不知道陈滔滔要做什么,意识的行为,陈滔滔说:“被害人对本案发生存在明显的过错,被告人是在被害人屡屡刺激而又不听警告的情况才做出本案行为。”
“……是,我丈夫警告过彭商。”
陈滔滔站回,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晚安。”
陶克戴要和阮新梅把话讲清楚,他不是陈滔滔,利弊都要讲清楚,一旦出了漏子,倒霉的人是谁,你清楚我清楚,有些话不需要讲那么明白的。
吴哲翻供势必就要重新问询,陶克戴的作用呢,就是讲会被问及到的问题一一告诉吴哲,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他也许会有一线的生机,自己笨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所以才有了陈滔滔接到电话,吴哲的测谎没有过。
吴哲案二审现场。
陈滔滔认为原审法院认定吴哲与彭商在本案的作用没有明显的主次之分,量刑明显不公不当。
其二:被害人对本案发生存在明显过错,被告人是在被害人屡屡刺激而又不听警告的情况才做出本案行为。
“本案是因被害人导致民间矛盾激化引发犯罪,被害人强行与上诉人妻子发生xx为,恶意破坏上诉人的家庭,导致上诉人家庭支离破碎,并对上诉人的警告不予理会,严重激化了上诉人的心灵,才导致上诉人做出的过激行为,试问家中如果发生如上的之事,谁人可忍受?我要强调的一点是,对于被害人的行为,上诉人在案发前并不是没有警告,而是警告了被害人多次,请注意,这是比那些没有交涉、没有征兆的杀人案件社会危害性要小,被害人对于上诉人的警告完全不予理睬不当回事,这才激怒了上诉人,最终导致本案不幸发生。”
“原审法院只是认为被害人与上诉人妻子阮某某存在不正当关系是直接引发本案的因素,对上诉人在量刑时予以酌情考虑,我方认为被害人对本案发生存在严重的过错,是直接引发本案的重要因素,在对上诉人量刑上减轻处罚的幅度应该很大,元神法院判处上诉人无期徒刑实在过重,应该为判处有期徒刑。”
“结合本案案情,被害人存在严重过错,并且过错在先,上诉人吴哲在本案中的行为属于罪行严重但不属于罪行极其严重,故对上诉人吴哲不宜判处无期徒刑,上诉人系初犯、偶犯、归案后认罪态度良好,有深刻的悔罪表现,原审法院遗漏了采纳该条意见,属于不当。”
“既然原审判决十八页第二段采纳律师观点即认定被害人对引发本案有责任,那么被害人也应该承担一定比例的民事责任,原审法院判处被害人不用承担本案民事责任,属于错误。”
“综合以上本案事实和情节,原审法院判处上诉人无期徒刑量刑是在太重,恳请二审法院全面审查本案,对上诉人减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也好让上诉人早日回归社会,重新做人,回报社会!”
吴哲的案子,是一个辩护成功的案例,最终由无期徒刑改判为有期十年。
“陈律师最近有没有看一个叫明月的案子……”
陈滔滔离开法庭,结果是他早就猜想到的,没有惊喜没有意外,尽管吴哲的测谎没有过,他依旧将这件案子拿了来,这是他处罚的最后一件案子,如果接来他对法官没有任何藐视的话,也许将来他就不需要为这些人继续打官司。
陈滔滔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兴奋,眼前的几个记者问什么的都有,刚刚问他什么案子的那个,他就特别想问她一声,她si不si傻?
他是雷锋吗?
什么案子他都接,那他也累死了。
“对不起,陈律师要回所里了……”
陶克戴拥着陈滔滔走出法院,他那辆刺眼的车就停在附近,陶克戴低声说着:“最后一件了,如果你忍得住的话,我想接来你会清闲很多。”
“你时间很多?”陈滔滔挑眉。
陶克戴摊手,转身离开,他的车停在陈滔滔的后面,他和陈滔滔的想法不同,他赚钱是为了养家糊口的,为了老婆能走出去不愁没有钱花,孩子不愁家庭不好,陈滔滔赚钱是为了什么,他就搞不清楚了。
陈滔滔坐进跑车里,手指敲在方向盘上,他这车买了不到半年,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觉得特别的亏,越想越亏,他可以接几十万几百万丝毫不费力的案子,为那些有钱人戏弄戏弄那些没权没势的,依靠着他所学的将法律玩弄在鼓掌之中,赚个轻轻松松的钱,然后继续买车,买金条买什么都可以,他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停留在这个案子上,他一毛钱都没赚到。
陈滔滔越是想越是觉得屁股面有根针,扎的他坐立难安,他玩着手里的手机,不停的点着。
陶克戴和陈滔滔是顺路,跟在他的后面,见他的车开了出去,慢慢启动车子,开到半路,见陈滔滔的车停在路边,有个大长腿的美女走到车窗前弯着腰好像和滔滔再说些什么。
陶克戴来了兴趣,女朋友?
陈滔滔的私生活简直乏味可沉的紧,除了对钱有兴趣,其他的他都没兴趣,这回看来是开窍了?
美女胳膊上挎着一个包,长得不好不坏,不能算是大美人,但也绝对不是不好看的,挺顺眼的。
美女瞪着自己的眼睛,她也没想到,自己叫辆车竟然叫来一辆跑车?
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车都出来拉活了?
出来拼单了?
“你走不走?”陈滔滔不耐烦的看着车窗外的人,他最讨厌的就是女人,磨磨唧唧的,如果不是顺路,不是为了赚点钱,你以为他愿意拉?
“走走走。”
美女开了车门上了车,没有多久,陈滔滔的车又停了来,陶克戴亲眼看着前面的美女对着陈滔滔的车大骂出口,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装b你也像样点,开着跑车来拼单,你他妈的当老娘是鱼丸涮呢,偷开别人的车跑我这里秀优越感来了,我告诉你……”
陶克戴推推自己鼻梁上的墨镜,摇摇头。
陈滔滔的车绝尘而去。
吴哲的案子还是引起了轰动,为明月的律师点着报纸。
“能把他弄出来,一切就都解决了。”
罗颖琳拧着眉头,她从来不相信什么大腕一类的说法,不过就是混的年头多些,关系多些而已,这个时候换律师,也很容易引起明月情绪上的波动。
这一次开庭不到十分钟,对方律师申请延期,这已经是第三次的延期。
“这样拖去不是办法。”
律师何尝不知道,但没有办法,她阻止不了。
所以她才说要请到陈滔滔才是办法。
“你知道陈滔滔打的上一个案子吗?”当时她是听前辈讲的,听的时候觉得特别的戏剧,当律师的这样也可以?竟然对着法官大喷特喷,最后竟然什么事情也没有,据说陈滔滔的家世不太一般,据说他家里长辈都是大状,积累了一些人脉,据说……据说的事情太多,不知道哪件事情是真的,哪件事情是假的,但有一件是真的就对了,陈滔滔是个流氓律师。
罗颖琳和明月的代表律师去过陈滔滔的事务所,可惜根本见不到人,这家事务所和一般的事务所完全就是不同,就差没有在脑门上贴着钱字了,而且这样敛财的行为竟然没人去告?
罗颖琳听说过一些陈滔滔的传说,不过都是一些不入流的,那样的人她也没有兴趣知道,这次是被逼到份儿上了。
就在第三次嫌疑犯申请延期之后,上中某家无良媒体突然报道了一片文章,为了达到吸引人的目的,将标题一改,十五岁少女意外流产,到底是谁的责任,突然之间铺天盖地的新闻像明家三姐妹袭击而来,坐在电脑后的群众开始恶意的揣测明月事件,恶语中伤,诋毁。
明月的名字被隐匿了,但知道详情的人都知道里面说的就是明月,明兰气的又是哭又是想去解释,可络的力量有些时候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这次不同于第一次,翻江倒海的诋毁几近逼疯明兰,明兰活到现在才明白,并不是人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内心,这个世界上行存在着很多生长在阳光之后的人,仅凭着只言片语开始恶意揣测他人,随意的做着落井石的事情。
幸运的是,明月情绪不稳定,这些东西都不会让她看,还会有很多的好心人来关心她,呵护她,她还能站得起来,愿意走到法庭上去指正凶手。
明兰现在深信,如果石头不砸在自己的头上,永远都是个人只扫门前雪。
“明月呢?”明珠从外面回来,明兰幽幽当然抬起头,她就要被气死了,被那些乱说的人气死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带着批判的面具对着明月横加指责。
“睡了。”
“你嗓子怎么了?”
明月的事情以后,明兰的例假就有些不正常,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好像从明月从学校被送进医院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她自己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情,家里都要家破人亡了,来不来例假算得了什么?
“你说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有些时候不是她想不开,而是有些人逼得她想不开,这个世界太坏了。
明珠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桌子上,这是给明兰开的药。
“再痛苦也要活去,因为痛苦让我坚持去。”
明兰不明白,也听不明白,明珠摸着老二的头,转移开话题:“一会儿把药喝了。”
明兰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也不清楚自己喝了以后能起什么作用,更加没有心思去追问。
明月其实没睡,而是看书呢,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她看书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冷静来,会让自己的脑子稍作休息,手指翻着书页,眼眶里的眼泪却越聚集越多,滴在书页上。
“哭了?”
明月擦眼泪,眼眶附近也都破皮了,总是擦总是擦,擦的次数多了就变成这样了,意识的去遮掩,想对着明珠笑笑,唇角却难以牵起。
“没有。”
“和你二姐一起吃饭?”
明月摇头,说自己不饿。
她总是感觉不到饿,一天两天不吃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吃不吃对于她现在来讲也没有任何的分别,明月捏着手里的书,她背对着明珠,突然开口说。
“姐,我……”
明月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她看书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有种隐隐的念头,她想弄死姚可可,豁出去了,她知道自己是讨不回公道了,她也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可她等不去了。
“你说。”
明月闭闭眼睛:“我想让姚可可死……”
明珠听见了明月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动,仿佛明月说的就是今天天气好好这样子,明月趴在桌子上,她的手抠着桌子,她情绪激动的时候,手一定要抓着什么,不然很容易就疯狂起来。
“我想弄死她……”
“然后呢?”
明月没想过然后,然后她被判刑,她去死什么样都无所谓,她认了。
“没有人能帮我,我……”明月打嗝,然后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现在就有这样的毛病,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有虱子,觉得哪里都不够干净,一想的时候这个房间就待不去,向外冲,这里不安全,这里不干净。
“明月……”
明珠追着明月到门外,明兰听见声音冲了出来,看着明月这样子,蹲在地上抱头哭。
她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她妹妹……毁了。
疯了就是早晚的事情。
“大姐,我不想在这里待着……”明月的鼻涕却比眼泪流来的更快,不流眼泪是因为不想伤大姐的心,大姐讲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可现在……
“你要姚可可死是不是?她死了你就安静了是不是?”明珠甩开明月的手,推开明月,转身就走,明月距离明珠的距离是最近的,反应也是最快的,抱着明珠的后腰,明兰也跟着抱着明珠的腰。
“姐……”
“姐……”明兰抖着音儿,明兰太清楚明珠的个性,让她出去,她就回不来了。
“明月你得记着,你不是谁的责任,你活不活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想让你活着,你却觉得痛苦,你要知道有还比你更加痛的人,活着比死难多了。”
明珠的手扒开明月的手指,明兰没留神,就让她走了。
“明珠……”明兰破着音喊着,明兰伸着手去抓,想要把明珠给抓回来,你给我回来,你回来……
“你还没闹够是不是?活着觉得痛苦,那就去死,你去死吧去死吧,你不是要去杀她吗?现在就去啊,现在就去……”明兰抓着明月的头发,反手几个耳光照着明月的脸就抽了去:“我让你要死要活的,我让你一口一个活不去了,我让你要杀人……”
明月被蒙了,明兰最后一巴掌挥出去,自己也没有站稳,人向后仰,明月去拉她,明兰上脚对着明月就去踹。
“你大姐现在去杀人了,你满意了,你不敢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不敢……”
明珠敢的,明珠敢的……
明兰坐在地上,看着头顶嚎头大哭。
明月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却已经看不到明珠的影子了,楼根本没有她。
*
姚光年带着姚可可上门,姚可珍见到这个孩子,只觉得肠胃都堵住了,她不喜欢明家的那三个丫头是不喜欢,但也不代表她喜欢眼前这个狠毒的丫头。
姚光年说姚可可的手续已经办的七七八八了,很快就要送姚可可离开了。
姚可珍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官司不是还没有打完吗?”
这样能离开?
姚光年也不好讲话说的太过于明白,这个案子明月没的打,姚可可也一定不会有事儿,如果姚可可有事情的话,那么身后的那个人就等于被定罪了,这个道理他不信姚可珍不明白。
说这话呢,姚光年接到电话,他不方便带姚可可过去,只能拜托姚可珍。
“这可不行,我马上就要去学校……”
姚可珍自然是推脱的,放在她家绝对不行的。
姚光年只当没有听见一样,嘴里说着麻烦了姚可珍,快速的就离开了,姚可珍想去追,人已经没影子了,她看看姚可可,心里不屑的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长能把孩子教育成这样子?
依着她看,姚光年也没觉得对不起谁,道歉只是迫不得已,摊上了没有办法,现在有了更大的靠山,他还需要对明月表示歉意吗?
姚可可穿着鞋就进了子里。
“你把鞋换了,我家不能穿鞋进门。”姚可珍道。
“说道真多。”姚可可用鼻子哼了一声,她没把姚可珍当成长辈,她们俩是一个辈分的,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需要恭敬的。
“不爱待滚蛋。”
姚可可翻着大白眼,将身体抛进沙发里,随手拿过来遥控器,开了电视。
“家里有喝的吗?”
“没有。”姚可珍带上门板,看着姚可可她只觉得诧异,一点悔过的心思都没有吗?“你不觉得你对不起明月吗?”
“我对不起她?”明月果然就是姚可可的地雷,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诉说着自己对明月的恨意:“不是因为她,我会被人……不过老天爷是公平的,哈,她得了脏病,我怎么就那么解气呢?我看她这辈子是不是还能嫁人,我看她还能活去不,她这样的人就应该一死百了,还去告诉媒体,现在怎么样了?她是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脏,我马上就要出国了,她能把我怎么样?我未成年,谁能拿我怎么样?我的律师都讲了,我是无罪的。”“我真不知道你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样教育出来你这样的孩子,如果我是你的父母……”干脆掐死算了。
一点悔意都没,犯了那么大的错,法律制裁不了你,呵呵。
姚可可的眸子澈亮,她一直都是这样,悔恨?
悔恨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死到临头,才会浮于表面的东西,那是求生的手段,现在她没有罪,法律给了她清白不是吗?她为什么要悔恨?她当然可以开开心心的面对每一天,故意的扯起来唇角,她也听自己妈念叨过姚可珍的事情,大姐就别臭二姐了,你是什么好货?
“我可真感激你不是我的父母,如果我妈去抢别人的丈夫,那我就剁了她,这样臭不要脸的事情也不是谁都能干出来的。”
姚可可就是玩横的,她不管姚光年和张鲁姚可珍之间是怎么回事儿,她想说就说,不忍着。
姚可珍的面皮气的抖了抖,却又静了来,似乎理智回笼。
和一个小姑娘扯嘴皮子,没劲儿,她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和这样的人讲的再多也等于白费嘴皮子,就好比明家的那个老二,有些人就是听不懂人话的。
姚可珍拒绝和姚可可有任何形式的沟通,到了中午才发现家里没有吃的,糊弄一口也糊弄不成,饿着姚可可?
“我带你出去吃,穿衣服走吧。”
……
张鲁砸了手中的杯子,满手都是血,好在的是,没有外人看见。
窗外的光线昏暗,随着乌云的遮掩时不时的出来、进去。
张鲁的眼中冒着大团的火焰,后牙槽几近咬碎,这是第一次,他恨不得掐死明珠那个畜生,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在她出生的时候就直接扔进粪坑里淹死,也省得留着她长大了来威胁自己,想起来明珠刚刚打的那通电话,张鲁不知道今天第几次咬紧了牙关。
张家老宅,外老狗围绕着门槛转悠着,哼哼着,被它这么一哼,倒是有点入秋的凉意,一声一声的哀呼。“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有这样的孙女……”内明珠的奶奶满脸的眼泪。
老人家这辈子伤心的次数屈指可数,张鲁他爸过世算是一次打击,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死了也只能是死了,日子还得过去,那些旧事就不提了,过去那些年了,前一段明珠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几刀,彻底把老太太给刺激了,她对明珠那是真的死心了,觉得这样的孩子太过于自私,为了做给她看,什么都敢做,如果再有一次她就让她去死,你自己都活腻歪了,你威胁谁呢?
可这次明珠换招式了,她不是寻死觅活,而是……
奶奶躲在子里哭,这孩子够狠,比狼还狠,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拿着刀子捅你,她却一点都不会感觉到疼的。
*
姚可珍带着姚可可买了吃的回家,她停好车,姚可可嘟囔着,嘴里嫌弃姚可珍的车:“看我爸对你家的那个样儿我还以为你家多了不起呢,总说你家有钱,怎么还开这车?”
姚可可认得车,老早就接触了,她爸也是一辆接着一辆的换,她妈的那些朋友哪个开的不是好车,姚可珍的这车在她眼里可不就成了破车,她看的自然就是表面。
“你车吧。”姚可珍懒得理她。
这孩子嘴也碎,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多,在她身上完全就体会不到内涵这种东西。
姚可可拎着袋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停车场,却没有看身后。
明珠是跟着车进来的,为什么能这样容易的进入小区,这也得益于这小区的业主,关着大门天天刷卡,大家都闹情绪,有些忘记带卡的还得猫着头从行车道进去,久而久之大家都找物业闹,闹来闹去干脆就门口的大门前脚垫了一小块石头,这样门关不严,随便进,有门岗,但门岗也不会每个人盘问,都这些年了,也没见小区进来过什么坏人之类的。
明珠手里也提着一个袋子,完全没有去看门岗里面的人,跟着那辆车直接进入。
姚可珍等了一会儿电梯,也不知道楼上的人做什么呢,电梯迟迟不来,她没有耐性继续等去,指着楼梯和姚可可说:“走上去吧。”
也没几层。
姚可可抱怨了一句,两个人就上去了,整个过程就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姚可珍掏出来钥匙开门,打开门让姚可可进去,就在进去姚可珍才要带上门的瞬间,几乎就是秒动,姚可珍的身体预警响起,站在她眼前的人是明珠。
明珠?
脑子里危险的信号都没响起,姚可珍几乎也预示到了自己有危险了,怎么预示到的她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不好,刚要带上门,关上门就不用怕了,身体的反应总是诚实的,速度却没有明珠来的快。
“明……”
那个珠字还未出口,迎头接住了明珠的一板砖。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这东西,明珠是怎么变出来的,刚刚没有的。
一整块砖带着属于砖块特有的味道,罩着她的天灵盖就砸了来,姚可珍只觉得耳边热乎乎的,意识伸手就去摸,一手的血,而姚可可在看清明珠的脸以后尖叫,不可抑制的尖叫。
她被明珠打过,她有些害怕明珠的狠劲儿。
人就是这么回事儿,狠的怕不要命的。
姚可可上手去抓门板,她要关门,姚可珍她根本就顾及不上,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管不管的问题,直接舍弃。
明珠一脚就踹了过去,姚可可其实也有点小厉害,不然在学校怎么可能称王称霸那么久,不过她面对的都是不敢吭声的,敢吭声的还手都是在校学生,都是初中生,打架能怎么打?加上她人多,自然就把对方给撂倒了,可明珠走的不是这个套路,姚可可的这点力量到了她眼里就连屁都不算了。
姚可可胡乱之间抽了明珠一个耳光,上手去抓明珠的头发,明珠却是对着她的腹部狠狠几脚踹去,姚可可就连抓着明珠头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肚子疼,一抽一抽的疼,一旦感觉到疼了,有畏惧感了,就更加不敢上手了,想要逃,转身,却还是晚了,明珠刚才拍姚可珍的那板砖直接敲到她后脑了,姚可可被明珠踹倒在地。
“听说你要出国了。”明珠平静的说着。
姚可珍只觉得不好,要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念头。
“救命啊,杀人啊……”姚可可放声喊着,撕心裂肺的喊着。
杀人,救命。
“明月喊救命的时候你什么感受?”明珠耗起姚可可的头发照着墙面去砸。
砰砰砰!
那种声音听的姚可珍浑身冒冷汗,那不是耳光的声音,好像是骨头和什么碰触的声音,啪儿那声响就不停的传进她的耳朵当中,一一的回荡。
明珠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她单腿抵在姚可可的后腰,姚可可脑子现在已经不好使了,有东西勒到她脖子上的时候她才惊恐万分的看着明珠,伸手去拉,这就是人的意识反应。
“你要干什么?”
“原谅不原谅你,那是上帝的事情,我现在送你上西天。”明珠的语调沉缓,每个字拉开的时间都像是算计好了一样,语音有些上调。
“这是犯法的……”姚可珍喊着,她此刻已经被明珠吓的魂九重天,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了张鲁说的那句话,张鲁对那三个女儿的评价都不是很好,明珠是个伪君子,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卸她的那层保护色,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明珠竟然要杀她?
她杀人进去了,她就不怕随后明月就会跳楼死了?
她到底知道什么了?
明珠的回答,却很简单粗暴,双手扯着鱼线,鱼线勒着姚可可的脖子,双手两面用力,单脚蹬在后面的墙上借力,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姚可可的手死命的横在鱼线边缘,这种时候她的力气明显就和挠痒痒一样,那鱼线有些发滑,她已经拼了命去挣扎,明珠现在把她勒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她自己的手是什么样的。
“去死吧。”
“明珠你冷静……”姚可珍手捂着自己的头,她不想劝的,可事到临头真的在她眼前杀人,这……
姚可珍一直都认为冲动的是莽夫,杀人是犯法的,杀了她你只是痛快一时,随后你的人生就彻底毁了,用陪葬的方式解恨,能做出来这样选择的人那就是个二百五。
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当的一声儿门开了。
楼几个保安正在奔着这栋楼跑过来,刚刚接到业主的电话,说是听见有人喊救命了,他们自然要上来看看。
电梯门缓缓打开,姚可可都已经在翻白眼了,明珠从后方挨了一记耳光,将她的身体打偏了偏,低垂的睫毛倏然一动,视线和来人对视而上。
张鲁对着明珠的面门又是一巴掌,紧跟着又一巴掌,将明珠打偏了几步,姚可可蹲在地上喘气,努力的呼吸着,姚可珍只觉得心脏都漏停了,她特别想抱着张鲁哭,你的这个女儿她就是疯子,是个神经病。
啪!
一连五个耳光,明珠没有还手,只是每次挨完打她都会将视线调整回到张鲁的脸上。
“我要报警,我这里有人要杀人。”
张鲁拿着电话冷静的报警,姚可珍站在原地,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就短短几秒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姚可可彻底昏死过去了,明珠也躺在地上了,只有她一个人好好的。
电梯门再次打开,里面几个保安出来一看现场。
“这是怎么了?”
“我已经报警,等着警察过来。”张鲁先是开声,然后质问保安,为什么人现在才赶过来?“我每年交物业费就是为了给你们混吃等死的吗?”
张鲁的火气飙升,他突然一发火把眼前的这些保安唬的一愣一愣的,还是有点能呵斥住人的架势,保安也不敢得罪,只觉得太阳穴跳跳的疼,今天不能善了了,遇上硬茬了。
物业最怕的就是事儿多的业主,闹起来那是真的没完没了。
姚可珍看着地上的那块砖头,事情发展到现在,都已经超出她能接受的能力范围之内了,她一直都认为张鲁浑身的那种氛围叫涵养,叫知识叫……原来也并不是的。
张鲁从房间里拿出来姚可珍的包,递给她一条毛巾,压低声音说着什么,保安已经抬着姚可可和明珠楼了。
姚可珍瞪着眼睛,她手上的毛巾都红了一片。
“她拿着板砖照着我的头就砸,她是想砸死我……”
明珠这绝对不是无意的,她是故意的,她今天来就是想杀人。
她流了这么多的血,不知道会不会死人,张鲁说什么玩意儿?
张鲁看着地面说:……
姚可珍感觉有温热的东西黏到自己的手上,顺着她的眼角流,她的眼睛睁不开。
……那是多久之前?
明珠对着她说,“我要送明月出国,这个钱你出……那我就弄死你女儿……”
有些不太美好的东西不适合去回想,一旦回想的话,就没有办法忘记,有些经历铭心刻骨。
……
警察做着笔录,但做到后面,他们就没有办法了,这已经超出了派出所的管辖之内。
姚可可哭着喊着指着明珠大叫:“她要杀了我……”
她形容着明珠是怎么拿着一条线差点勒死她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线,她现在就要求警察把明珠抓起来枪毙。
“还问什么问,你们都是吃屎的吗?我家每个月交那么多钱的税,就养你们这帮白吃饱,抓了她去枪毙啊……”
警察问着姚可珍,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从物业那边该问的已经都问了,这个小区也是有意思,监控到处挂着,竟然没开,白天就是摆着看的,晚上才开,自然什么也看不见,明珠几点进的大门,门岗一点印象都没有,说白一点门岗也讲了,他当时也许是看电视也许是和别的业主讲话当中,真的就没留心,对明珠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没有人看见过明珠,能敲门的都敲了,要么就是敲半天说自己是警察,好不容易给开门了,没见过,不认识,要么就是打死也不给开门,管你什么警察不警察的,三个字,不知道。
姚可珍半响吭声了。
“……她当时疯了一样的去打我的继女,两个孩子就打成一团了,我劝架当中还挨了一砖头……”
“不是,是可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这个孩子她的三观扭曲……”
姚可可听见姚可珍的话,照着姚可珍就要去抓,嘴里喊着:“我弄死你这个贱人……”
话说的就别提多难听了,姚可可这丫头心坏,心肠不好,但却不属于有心计那伙的,当着警察的面什么都敢说,不管是不是有证实过的,反正她听家里讲的就全部都突突了出来,姚可珍父母……姚可珍抢张鲁逼死前妻……
因为张鲁出面提交了证据,姚光年行贿他的,姚光年在张鲁的面前直言不讳的承认了姚可可所犯的罪行,明月案当中的第二被告姚可可并不是清白的。
几份录音被抬到了台面上。
有些证据,只是在挥手之间,有些公道要之不得只能另辟蹊径,有些阴暗无关于道德,有些伤痛只能藏于心底。
明珠的神色自若,痛得太深以至于那份痛里面参杂了一丝的愉悦,愉悦快速的柔和了她的五官,唇角含笑。
她的表情看得人百转心肠,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她在笑,她竟然在笑……
王永强见到明珠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的脸蛋第一次出现这样柔和的样子,她总是特别冷静的那种范儿,像是五六十岁的大婶,好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场的岁月洗礼,可她明明就是个小孩儿。
“明珠,你觉得姚可可打了你,可信吗?”
意识的他就不相信,只是现在没有证据而已,姚可可倒霉,找不到任何的人帮她作证,明珠身上的那些伤很好理解,可以是自己打的,也可以是别人打的,至于她继母为什么要帮她说谎,现在也查不出来。
姚可可人不能走,明珠却可以回家,王永强拦住明珠的去路,前面可能是明兰和明月的哭声,哭的很惨,明兰向来善于哭,伪装的哭,撒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哭,她已经锻炼的成精了,明月的哭声更加直接一些,她是怕了,是悔了。
人生有三条路,一条是正确的前进路,还有一条就是另辟蹊径的邪路,最后一条则是两条的交接之间,晦暗不明,她今天犯了错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来日她就可能抱着万幸,抱着自己的小聪明走到邪路上去。
明兰和疯婆子似的,警察问什么她就是各种呛声,一句好话都没有,问急了就质问警察到底能做一些什么实事?明月的案子拖了这么久……这丫头牙尖嘴利的,你也吓唬不住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还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该问的都问不出来,明月那就更别说了,一问就哭,一哭就情绪激动,一激动就要抽,真不敢往问了,等于最后半天什么都没问到,只能让她们去接明珠,上面已经结束问询了,因为张鲁的证据,姚可可已经被拘了。
明珠表情不变:“借过。”
“是你打的姚可可不是吗?”
姚可可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出手,再笨的人也不会这样干。“姐……”
“姐……”
明月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明珠走了几步,王永强的声音从后方又传了过来:“学着坏人你就真成了坏人……” 她回过头只是平静地道:“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今天我站在这里,我是受害者,我很不喜欢警察。”
嘴上的功夫可以练,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王永强只能看着明珠领着她两个妹妹离开,楼有警察等着明月再去做一次笔录,毕竟姚可可现在不仅仅是殴打吓唬明月的罪名,没有明珠,谁都弄不了她,只能等着明珠好了陪着去。
明珠站定在明月的膝盖前,停住脚步:“还想杀人吗?”
明月摇头,眼泪瓣子碎成一丝一丝的,说出去她就后悔了,她只是想想,想想,她不敢的,不敢的。
“你记着明月,人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你一句不甘心的话,你大姐二姐就有可能直接去蹲监狱了。”
明月点头。
明珠才要带着她们两个人离开,迎面就接了一记耳光,将她整个人都打偏了出去,左脚一歪,向左移动了几步,张鲁的手劲儿借着力道呢,一记耳光打的倍儿响,狭窄的走廊上响起耳光的声音。
“我弄死你……”明兰上手去打张鲁的脸,她不管是不是爸爸,要什么爸爸,这件事情以后,她的世界就没三观了,今天的事情不停的刺激她,刺激着她,明珠是真的要去杀人了,家都毁了,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这一家子就外人的目光来看,真是可悲可泣,亲生女儿挥着手去打父亲,什么长辈什么尊卑都统统抛在了脑后,当父亲的对着亲生的女儿说着无情的话。
“我生了你出来,还欠了你了,你要的我给你,明兰和明月走,你留,以后你会遇上什么样的事情,是生是死那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既然你要做英雄,我就成全你。”
明珠呲之以鼻,亲情吗?
早就不要的情,丢不丢有何分别。
“我谢谢你。”
“呵呵,我承受不起你一句谢。”张鲁走了两步顿住:“当你有一天成为那个水道里最肮脏的臭虫,他日看着别人风光,自己的生活却不能见太阳,我等着看,等着看你所谓的姐妹亲情。对你,我自然比她们好,你不领情而已。”
“多谢关心,我爱她们,爱到她们现在要,我就能现在亲手把心挖出来。”
张鲁转身带着姚可珍就离开了,明珠抿着唇看着张鲁离开的方向。
姚可珍撒谎是必然,张鲁为什么突然又主动站了出来愿意帮明珠,这点她思前想后,可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原因,看着张鲁最后打明珠的那个劲儿,是真的一点情意都没了,是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
张鲁提交的证据,使得姚可可的位置一子就变得奇妙了起来,明月方紧跟脚步,但是因为姚可可现在未成年的身份关系,恐怕官司打来,即便最后赢了,恐怕法官也会考虑姚可可的年纪关系轻判,能不能判现在还不敢说。
“现在证据有了,能不能判?”罗颖琳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证据就摆在眼前,一告一个准的,怎么还会有第二种情况?
律师也是从自己所接触的一些案子角度出发的,这样的不是没有,鉴于犯罪人年纪的问题,有些法官是会考虑轻判的,给犯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我们能求到陈滔滔,获胜的概率会有多少?”坐在沙发上的明珠突然开口问。
罗颖琳想让明珠不要去想,那人就是个死财迷,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去办这件事情,就算是有,她觉得给了那样的人一点保障都没有,做人最基本的东西,那个陈滔滔都不具备。
律师却回答:“百分之一百,他会有办法让这位姚可可去蹲监狱。”
“你来打这场官司呢?”
“15年以内,或者更短。”
刑法十七条第三款规定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的人(简称未成年人)犯罪应从轻或减轻处罚,第四十九条规定未成年人不适用死刑,首先姚可可的案子不适用死刑,那么最高刑即是无期徒刑,而后刑法又规定了对未成年人应从轻或减轻处罚,故以无期徒刑为最高的刑点从轻处罚,量刑应该是在15年以有期徒刑范围之内。
明珠再次来到陈滔滔的律师事务所,可惜还是见不到陈滔滔本人,上次已经开了一个了,杀鸡儆猴还是起了作用,同情别人就意味着自己滚蛋走人。
明珠和陈滔滔耗上了,白天晚上蹲点,与此同时受害人明月对北区法院提起公诉,北区法院受理以后认为被告人手段恶劣,所引起的后果严重,案情重大,会有可能判无期徒刑,案件需由中级法院审判,请求移送管辖,案子移送管辖时又出现了两种向左的意见。
中院所参考的就是明月律师所担忧的那些,综合所有认为本案不应该移送到中院来进行审判。
……
“这是什么?”a女看着b女突然问着。
b女红了脸蛋儿,进到这样的地方工作,加上情窦初开,她瞧着大老板似乎也没什么女性朋友,平时都是和陶律师一起进进出出的,如果自己能抓住机会的话……
不想当灰姑娘的姑娘不是好姑娘,鱼跃龙门说不定就是一瞬之间的事情,缘分也是很难讲的,万一她和陈律师之间有缘分呢?
a女是进了公司做了三四年的老鸟,她眼中闪过一抹可怜同情,这孩子是心眼不全吧?才会觉得摆在楼顶的就是香饽饽,你可以在全天的男神身上想着麻雀变凤凰,千万不要在陈滔滔的身上去幻想,不然你会吐血的,还会血流不止,他就是个吸血鬼,会榨干你最后的价值然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你
“你知道陈律师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吗?”
b女表示好奇,这个她试着去打听过,可惜没有问出来。
“为什么?”
“你知道他对女朋友的要求是什么?”
b女继续追问。
“他要的不是人,明显你是个活人,所以就别想了,送这些东西给他,你不如送几万块的黄金给他,他一个高兴或许还能陪你吃顿饭。”
b女心里吐槽,几万块的黄金就为了买陈滔滔一顿饭?她又不是脑抽,她要的是罗曼蒂克,是偶遇,是缘分,是一见钟情,不是sb乎乎的倒贴,贴的自己倾家荡产好吧,这完全不符合灰姑娘逆袭的路线。
“我们全公司这么多女的,你觉得大家放着一块香喷喷的肉不动是大家的眼睛都瞎了?事实上不是我们眼睛瞎了,而是这块肉它就是臭的,你想吞去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好的胃,它的外面裹着硫酸,小心烧死自己。”a女拍拍b女的肩膀,有本事你就上,别说没提醒过你,这是渣中的战斗机。
a女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洗手间,b女跟了出来拉着a还在问。
“那陈律师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a一脸的云淡风轻:“你说什么呢?上班时间不要说八卦,回去工作。”
没有多久陈滔滔的助理就来到了b的桌前,大家一见,肉跟着一疼,就说了小姑娘好好的非要做什么美梦,你随随便便梦了一,钱包就被划了一个大洞,何苦呢?
“让我交罚款?”b诧异的看着助理,哪里有这样的规定?
别以为她好欺负,没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她第一次听说,简直可笑至极。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专业?”
助理淡淡的弯了弯唇角,好久没有看见这样有意思的人了,这个事务所里敢反嘴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为你的勇气鼓掌。
助理拿着b女进公司时候所签署的文件,当初所签文件里面涉及一些所谓的保密协议,附加协议,他不解释她自己都不知道人家是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等着她跳呢,她也是学法律的,面皮抖了几抖,刚刚的话说的太满,现在想台似乎又不能,真是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了,现在她相信那面谣传的那句话了,陈滔滔就是个流氓。
“我不干了……”
“那好,赔偿的条款……”
助理回到楼上,说吴哲的家里人想上来谢谢他,上一次吴哲的家人并不清楚陈滔滔代表着什么,但是现在案子落幕了,陈滔滔为吴哲所争取到的,足以让这一家人看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律师。
陈滔滔的脸很臭很臭,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脸。
“你看见什么了?”
助理细心的瞧着,因为他不确定陈滔滔是想让他去看些什么,简单的一扫而过,一脸的好气色,嗯,脸色非常不错,最近应该休息的很好,衣服也是他的品味。
“我瘦了两斤你知道吗?”
助理:……
他哪里能看出来这两斤是从哪里掉来的,他又没有长透视眼。
“是,陈律师为了吴哲的案子早起晚归的,耗费了很多的心血……”顺着陈滔滔的话说。
“我夜不能眠,我的自尊心和自信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我觉得整个人就生活在黑暗当中,我的灵魂被锁在了十八层的地狱当中,多少次我想死却不能,看着美食却没有一丝的胃口,看着阳光却感受不到暖意,你能理解吗?”
捧着心口,现在还隐约的能感受到那种疼痛,绞得他死去活来。
“我瘦骨嶙峋,我这样子比鬼又能强了多少?”
助理:那可强太多了,这样子的叫瘦骨嶙峋?他一直以为这词儿是形容一些饱受内心煎熬的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原来容光焕发也可以用这样的词儿,长见识了。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睡不着的理由是什么呢?
“我打官司竟然不收钱……”陈滔滔真想找到一个怀抱,不管是谁的,然后扑过去无声的哭出来。
助理就站在陈滔滔的身边,他鼓足了勇气才没敢将脸上的笑容释放出来,强忍着僵尸脸……果然还是为了钱,他就说嘛。
“那些人就是不长眼,偏这个时候犯案,他不犯错吴哲不冲动,也就没有这个案子了。”话音一顿:“最近面有个小姑娘貌似是在等你……”陈滔滔翘了翘唇角,声音极轻极轻:“夜总会里的那种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明珠知道这样继续守株待兔去,自己也不一定能要到她想要的结果,可堵不到陈滔滔……一个优秀的律师对一个案子能起到的作用她抬了解,双手用力的紧攥着,因为用力过猛,手掌边缘白紫交加。
她知道每个公司都会有停车场的,明显这件事务所也不例外,她能做的就是每辆车开出来之前,她就横在前面,如果她的命不够长,那么她只能提前去见阎王了。
被骂了几次,她像个鬼一样的突然冲出来,再这样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加班的都盼着早点回家休息。
数不清第几次了,保安终于忍无可忍报了警。
拿着电话站在一旁,也许是电话繁忙没有人接听,也许是和警察方面有什么意见出入的。
陈滔滔的跑车开出来的时候,明珠的眼睛被眼前的车灯一晃,她觉得就应该是这辆了,那辆车的车速很快,一肉眼来看,她冲出去被撞到的几率特别的大。
明珠想,自己终究还是心太软了,咬了咬牙到底冲了出去。
陈滔滔车子的引擎声响动着,明珠就站在他的车前,一动不动,坐在车子里的人没有骂没有动怒,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和坐在车里的人对视,坐在车里的男人只是有些不耐烦的动动他修长的手指,意思简单明了,让她滚开。
“陈律师,我请你帮我妹妹打这场官司。”
这样的开始绝对不只是发生在明珠一个人的身上,这句话陈滔滔听的想吐,他既没同情心也没怜悯心,请问眼前这个和鬼一样的玩意儿哪里冒出来的?想死?想死就去跳江,何必活着让别人做恶梦呢?
见明珠没有动,大灯照在明珠的身上,闪了闪,他才不管会不会闪到她的眼睛。
滚蛋,走开。
明珠感觉有光刺到自己的眼睛上,刺的她眼花,她只能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她不知道坐在里面的是不是陈滔滔,她只是要他和那些人一样,车来骂她,和她说话。
“请你……帮帮我。”
陈滔滔降车窗,他没有听清明珠说了什么,即便听清了也只会大笑三声,你让我帮我就帮,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又以为我是什么?
“滚蛋!”
陈滔滔的脾气不好,他都讲了,因为打了一场没有拿钱的官司,搞的他差点都活不去了,好不容易重拾活去的勇气,又出来一个疯婆子找死,跳楼跳江不行就卧倒在马路上,随便来一辆车直接就能把你撞成稀泥。
明珠跟着陈滔滔的车子一动,她不敢移步,生怕自己动的瞬间陈滔滔开车就走掉了,尽管她不确定车里面的人是不是陈滔滔,这却是他的机会。
“陈律师请你帮帮我妹妹。”
陈滔滔的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隐约怒气,保安跑了过来,上去拉明珠,他就不明白这姑娘是不是有病啊?
有病也别连累他啊。陈滔滔加足火力,想死是吧?我成全你,他咧嘴,多久没遇到过想死的人了,现在的这些人都是打着想死的幌子胁迫别人,从而得到自己某些想要的东西,“我撞你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然后替你免费打场官司。”陈滔滔笑得极其的畅快,身上的血液噗噗的往头顶上乱串,明珠却还是一动不肯动,保安却躲了,他见车后退然后开了过来,他上有老有小的,就算是陈滔滔是吓唬谁,万一真的撞了自己呢?
陈滔滔踩油门,明珠站在原地,静等着他的文。
就差那么零点零零一秒的时间,车子就会从她的身上轧过,陈滔滔的车却突然转了一个小弯,只听见词儿的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那种抓地的刺耳声响彻楼间,虽然是转了弯也几乎是紧贴着明珠的身体,他这次开了车门,几乎就是带着满满的恶意推开了那道门,车门撞在明珠的身体上。
“想死怎么不去跳楼?我觉得我楼顶的景色就非常不错,一子跳去保证你会死,绝对没有存活的可能,还是你觉得你长得很美?大半夜的跑出来站在这里,别人就不忍心撞?家里没镜子吗?”
“陈律师我已经报警了……”
陈滔滔态度极其卑劣的调侃着明珠,从车子里拿出来一杯咖啡对着她的头顶就倒了去。
“哎呀,我忘记了,这有点热。”
他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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