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姿前一晚加班,错过末班地铁,去了甄意的公寓借住。早起路过甄意的房间,见她已梳洗完毕,正对镜穿衣。
杨姿倚着门栏问:“这么早,干嘛去?”
“调查案子。”甄意说得简短。
言格发现,医院登记表显示吴哲的妹妹送他入院,却没有联系方式。另外吴哲行李里有一个平板,装了部恐怖电影《惊魂尖叫》。是宋依演的。诡异的是里面有宋依从楼顶摔落到31楼尖棱上的画面,同样的空墙黑洞黑色数字。
言格说,这也是警察怀疑宋依的原因之一。但因太蹊跷,所以之前没提过。
送吴哲进精神病院的是宋依吗?
可甄意莫名想到唐裳的妹妹唐羽。这么一想,她也有杀人动机!甄意决定去找唐羽,而言格也希望从她那里了解吴哲的详细背景,联系他的家人。
杨姿问:“听说宋依追加代理费了,之前说你的那些人都快气死了。”
甄意倒大方:“等这案子结了,给你买花花衣服,乖。”她在镜子里对杨姿亲嘴。
杨姿配合地嘟嘟嘴:“最近顺利吗?新闻都要爆炸了,听说真要打刑事案。越来越多的人怀疑宋依和林子翼的被害有关。”
“那,新闻说最近宋依在干嘛呢?”甄意对着镜子涂鲜艳的口红,声音模糊。
“淡定地在中心城区拍戏呢,看上去挺人正不怕影子斜的。”
“嗯哼。”是甄意建议宋依继续淡定工作的,说这叫士气。
杨姿揪头发:“有小道消息说她不是表面看的那么单纯,说她介绍唐裳做外围,和林子翼有牵扯不清的包养关系。估计她拍戏也不安稳。”
甄意没怎么听,手伸进衣服里抓胸,费力地揉了揉半天,叹气:“塑形内衣都挤不出沟来。”转眼盯着杨姿的胸,像狗盯着包子,“阿姿,给我点儿肉吧。”
杨姿扑哧笑,打量甄意。
el黑白色紧身套裙,利落优雅的职场盘发,黑色英伦小帽。她私不修边幅,可每每梳妆完毕就像打磨过的钻石,精致璀璨;又像顶级门店橱窗里的假人。
杨姿暗羡甄意天生对时尚的敏锐嗅觉。这种书本不教的内容,她不知该去哪里学。
“意,你今天打扮的太超过,要去勾引谁?”
甄意心一跳,笑:“没,我一直都低级二缺又庸俗。”
话这么说,心里却想,考虑到她对男人的标准,目前真正入她眼的也就言格一个,再加上在精神病院的一番话,心理层面的沟通也很通畅。既然如此,放着不动手,她还叫甄意吗?
她把自己打扮得连头发丝儿都是精致的,立在路边等言格接她。汽车停靠路边,他绅士到了习惯里,车给她开门,却并没有因为她今天格外漂亮而多看她一秒。或者,他都没注意她的不同。
她不知道,在他的印象里,她一向都是花花绿绿,蓬蓬生机的。
他不欣赏,甄意也半分不泄气,穿给自己看心情也好啊!什么女为悦己者容,应该是女为悦己而容。虽然不是杨姿那样出色美貌,她也要让自己每天漂漂亮亮地过。
唐羽住在城中村,当初因为打官司要用钱,卖了按揭房搬到这里。居住条件一落千丈。到了边缘地带,车就进不去了。
言格和甄意步行前往。城中村道路狭窄,路边的旧楼房挤成一团,半空中晾衣绳把天空切割成不规则的小块小块,挂着一串串晾晒衣物,女人的胸衣男人的裤衩迎风飘扬。
推着油炸食品的早餐车经过,甄意斜身让道,轻轻碰了言格一。
目不斜视的他垂眸看她一眼,她今天的确耀眼,四周是嘈杂的贫民窟早晨,她却蹬着高跟鞋走在t台上,光芒万丈;让他莫名想起一幅画,破败的废墟中,精致的芭蕾女郎亭亭而立。
他不是瞎子,并非看不懂。
她撞见他注视的目光,咧嘴笑了,眉色舞地调戏:“美吧?”
他神态安然:“你工作时都穿成这样?”
“言医生,你是在夸我吗?”她不答反问,笑容更大。
“你是在*吗?”
“想的美。”甄意扬起眉梢,抬着巴走到前面去了。
言格风淡云轻,眼里却闪过细微的柔和。
“不过谢谢你让我跟过来。”甄意时不时回头,“你约唐羽了解吴哲的家庭背景做登记,她才配合。要是我说来调查,她一定避而不见。她性格激烈,和唐裳还真不像。”说完,停了一秒,声音低去,“有些地方其实也像。”
言格跟在她身后:“律师事务所通常会有心理咨询师?”
“嗯,我们老板就是,他很专业。”
“你咨询过他吗?”
“我好得很,干嘛要咨询。”她似乎很抵触。
言格不问了。
很快找到唐羽的住处,在一栋七楼高的小产权房里,每层都分割出数不清的小房间。楼道里全是炊烟味。
唐羽的房间就是一室,电饭锅,简易衣柜和床都挤在一起。真不知道那300万用去哪儿了。唐羽只约了言格,所以看见甄意很意外。
她九点半上班,没时间寒暄。
言格拿着表格向她打听吴哲的家庭情况父母住处联系方式。
“怎么还住这里?”甄意故作随意地问。
唐羽脸色不好:“唐裳用命换来的钱,是给我享受的吗?”
甄意四处看。房间很小,东西很多,却一点儿不乱,收拾得很整齐。窗台上养了几盆花,开得灿烂。床底塞着玩偶,床头摆着和姐姐唐裳的合照。墙上则贴满各种照片,她和形形色色的男女勾肩搭背。这不奇怪,她在帝城一家健身房当教练。
“我记得你的工作是隔日,晚上十点半班。挺累的。”甄意语气看似无意。
“嗯。”
“今天是双号。唔,案发那天星期六也是双号。你10点半班,而2小时车程外的林子翼会在11点死去。”
背后没有声音,甄意都不用回头:“哦,看来那天你请假了,不在健身房。”
唐羽冷声:“我生病了一直在家休息,邻居应该有人看见我。”
“你应该是傍晚请假,那时在这里看到你的人不能做不在场证明。”甄意盯着照片墙看了很久,两根手指夹住一张照片,慢慢转身,“啊,我见过这个男人,ecstasy会所的店长,叫索磊。”
照片上身着紧身运动衣的两人搭着肩,立在跑步机旁。
“学员,有什么稀奇的?”唐羽说。
“的确不稀奇。”甄意把照片粘回墙上,学员里不乏和唐羽肢体接触更亲密的。
“我们都已经得到赔偿了,还杀他干什么?”
甄意:“我记得你说那些钱全给父母养老,现在看,你的确这么行动着,真像交代后事。”
“警方都没问我,你怀疑什么?”唐羽彻底黑脸,“有这么多闲情来调查我,不如多操心你的委托人宋依,法庭还没开,络就开始攻击她了,你不该多花心思替她摆脱困境?万一宋依受不了风言也……”她越说越火大,近乎斥责,“作为律师,你保护好你的委托人了吗?还是她们不堪重负自杀了你也不会有多难过?”
甄意没有多不自在。只是在言格面前被人骂,有些尴尬。
言格收好表格,对唐羽说:“没问题了,谢谢。”语气平淡得仿佛没听见两个女人的争锋相对。
唐羽客气来:“不用谢,吴哲就麻烦言医生了。”
甄意和言格了楼。
近9点,城中村一派热闹景象。小商小贩挤满巷子,没人管的孩子们上蹿跳。有几个追追赶赶从甄意脚边一溜烟过,她踩着高跟鞋走在砖板路上,摇晃了一。
一秒,手腕就给人握住,温热的掌心,非常有力。
可她还是撞向他,额头从他的衣领擦过,一瞬间,心跳到嗓子眼。她凝着呼吸,抬头看他,目光茫然。
他依旧克己,瞬间松开她的手,可他指尖细腻微凉的触感却刻在甄意的手腕,心似乎梗在脖子里落不来了。
她红着脸做深呼吸。
两人闷不吭声地走了一会儿,他问:“在想什么?刚才,你看上去很开心。”
“哦,我只是发现,唐羽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