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回来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连毛写信问他,他哏啊,也没有告诉一声。就打算给毛来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想的挺好,可他太不了解自己的未婚妻了,那是个消停老实的吗?人家今儿个进城去找他了。两人一个登上了回城的车,一个买了回乡的票,走岔道了。
夏秋脸上都是笑模样,看着他爷爷奶奶,正要开口话回答夏老头的问题呢,刚撩起门帘子,就听见他娘闷声哭的声音。
夏秋刚一露面,就正好看见他爹正在挥巴掌,她娘正往后躲着。
“爹!你干啥呢!”
夏爱国的巴掌在儿子面前,挥不动了。
“秋啊,秋!”苏美丽顾不上丢脸了,两手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夏秋扔掉包裹,两大步就走到他娘面前,一手拍着他娘的肩膀,满脸怒气地质问夏爱国:
“爹!你凭啥要动手打我娘?您可真行!我娘这些年……你看看她这半头白发,你看看她这双手,你咋能下得去手?!”
都养儿能防老,夏秋的方式也是其中一种。
苏美丽被她大儿子几句话得更是难过不已,拽着夏秋的胳膊哭得停不下来。
而夏秋怒视着夏爱国,一步不让,大有一种你敢动手打我娘,我就非得要护着的架势。
苏美丽意识到自己这段日子嘚瑟大劲了,她被捧得不知道几斤几两重了。
三个月两个月的不显,时间一久,由于夏天经常给娘家邮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别身边这些同村人了,就是夏姑都跟着瞧新鲜,苏美丽的心慢慢变得发飘。
经济条件提高的体现,无非就是吃喝穿以及兜里那俩钱,苏美丽这些方面比其他人强了很多了。做事话自然就更有底气了,自认为就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头。
苏美丽穷苦了一辈子,又好面子,再加上当妈的都爱显摆自家孩子的优秀。别夏天了,就是夏冬出门,她也爱听别人夸一句夏冬聪明。本性的劣根,人之常情。
……
夏大伯喝得东倒西歪,在啰里吧嗦的教导李群发如何当好这个大队书记的问题上。不停歇地指导,李群发心里早就听烦了,他来夏家是为了扬眉吐气的,不是听训当孙子的。
“爹,一人一个当法。都像你似的,也不一定是对的,要不然……”
李群发喝得满脸通红,夏却越喝脸越发白,听到他大姐夫这一句,赶紧打断喝道:
“你啥意思啊?你爹不如你是吧?我告诉你李群发!要不是因为我。有你特么啥事儿啊?还来我家臭显摆?显着你了?!”
夏大伯听完大女婿的“心里话”,忽然斜着脑袋抬头看向李群发,用一种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向他。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郑三彩拿着粮食推开了家里门,依旧摆着一张严肃的脸,面无表情的,进屋也没探察一下情况,开口就冷淡地道:
“还喝呢!天天灌大酒,喝得你孙子哇哇叫唤饿。你也不管管!去老二家要粮食,又被你弟媳妇给埋汰一顿,我嫁你啊,算是瞎了眼了!”
从夏大伯被撸下来村干部那天开始。郑三彩就用这种冷冰冰嘲笑的口气话,她习惯了。
再加上前段日子她弟弟和妹夫上门闹事儿,愣是给夏家兄弟都给打得挂了伤,最后夏家也没怎样,她更是底气十足了,想啥时候埋汰夏大伯一顿。都不用想台词,张口就能来。
可今天郑三彩很倒霉,她赶在夏大伯心火正熊熊燃烧的时候,夏爱华一跃而起,站在炕上,一伸手就扯住了郑三彩的头发,揪着郑三彩的脑瓜,半托到了炕上……
很突如其来的出手,却也在夏、包括李群发的意料之中。俩人只愣了一瞬,就赶紧上前拉架。
男人打人不喊不吵吵,只闷头动手,可每每出手一次,也够女人喝一壶的。
在农村,或者在一部分男人心中,敢捶就捶媳妇一顿,这叫汉子,有能耐!甚至会被这类肤浅的同类爷们举起大拇指佩服。
夏大伯也有这样的心理,他上一次忍了,这一次不打算再惯着郑三彩,如果不是夏死死地抱着他的腰,郑三彩甚至都难以想象她被打后会啥样。
夏大伯隔着李群发的拉扯,又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郑三彩坐在地上,隔了两米远还被吓了一哆嗦。
孩子哭,女人哭,好心邻居登门了,纷纷推开夏大伯家的院门,进来劝着。
可有一个人动都没动,拿着木梳对着镜子,哼哼着二人转梳着头发,那做派就像这家里死人了,也和她无关,张巧对着巴掌大的镜子无声地笑着:“活该。”
……
夏爱国看着苏美丽抱着她自己的被褥在下炕,侧头看了看屋门,声道:
“搬走就跟你俩儿子一块堆儿住吧,有能耐别搬回来!你别指望我能去倒动你这点儿家伙什!今儿个要不是秋儿回来了,我准饶不了你!眼看就要当姥姥的人了,你自己寻思寻思吧。”
屋里的夏老头烫着脚叹气,老太太拍炕席道:“你呀你,越老越糊涂了!你就该直接骂爱国一嗓子,指定吵不起来!冷锅冷灶的,家里都没个人话,你满意啦?这眼瞅着就过年了,一年到头就图个顺顺利利。唉!我得出去瞅瞅去!”
夏老头急了:“你干哈去?人家两口子备不住好了!你自己生的儿子,啥样你不知道啊?要不是那么惯着,能有今天吗?”
老太太扑打扑打卷起的裤腿:“我瞅啥?我瞅瞅秋儿去!谁管那俩吃饱饭干仗的!这毛啊,一点儿不听,走就走,这个野啊!我就闹不明白了,一个丫头,这家里就像搁不下她了似的,心够大的了。秋儿那傻子一准儿去村头等毛去了,我给送件衣裳!”
老太太捧着棉袄,出屋碰见站在房头抽烟的夏爱国“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老太太这一辈子最烦老爷们仗着有力气打老婆的人了。有理理,没理冷着她,这都行,爱动手这毛病,她年轻时没少遭罪,每每碰到这样的事儿,她就恨夏老头。
梨树村的村口,此刻有俩黑影正在拥抱中,寂静的羊肠道上回荡着“啧啧”声,以及毛的痛斥声:“我的舌头呀,你咋咬人!”
老太太眯着眼睛站在远处瞅着,看见旁边的自行车,还有她新给毛做的红花大棉袄,拍了一下大腿叹道:“哎呦天儿呀!这俩不害臊地!让人看见再被逮走劳教!”
“跟奶奶回家!冻死你俩得了!”
夏秋挫败的搓脸,他可是刚抓住毛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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