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七十年代蜕变

作者:YTT桃桃

   “爹娘”

  毛是属于夏家人中反应速度最快的,可她此刻有点儿傻眼,还是身上披的外套差点儿滑下去,她才反应过来。 

  “你们咋来了呢”毛问完也明白了,公公那一张泛着凉气的严肃脸,婆婆张嘴就要大嗓门:“你姑夫季玉”毛上前一大步,顾不上什么婆婆儿媳了,捂住苏美丽的嘴。

  夏爱国从未有过的严厉眼神,射向毛。

  毛却镇定下来声道:“爹、娘,跟我来我们屋,妹妹刚哄睡两孩子,还没睡熟呢,我、,我啥都知道”

  无论是当爹的、还是苏美丽这个亲娘,他们走在上都探头看了眼拐角的那个屋,看见那个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光,而此时夏天正在给孩子们念着睡前故事,哄着。

  夏秋吱吱呜呜,苏美丽有气没处发,张嘴就是一句:

  “你也磕巴要不是你姑夫跑去通知我和你爹户口的事,是那个季玉生的,伯煊两口子闹了点儿矛盾,让我们尽快来给带孩子,我们啥都不知道呢

  矛盾矛盾用得着我们来看孩子吧,到什么程度了”

  夏秋叹口气:“甜甜要离婚。”

  苏美丽嗖地一下从坐着改站在屋地中间了,“什么离婚过家家呢不嫌磕碜啊谁家打一块堆儿去了都没离,她俩能有那严重”

  夏爱国一巴掌拍炕席上:“你们刚多大点儿真把自己当成一家之主大家长了自己都摸着石头过河,这事儿不告诉我们你们眼里还有父母吗”

  毛随着夏爱国一句句质问脸色发热,她强撑着自己不去想她的那份委屈:

  “爹、娘,你们户口是那个季玉生不是甜甜的同学整的”

  苏美丽气儿媳气的不行,是这事儿的时候吗要不是看在她外孙子的面上。她早就冲出去找她闺女好好问问了,谁有功夫听儿媳在这里墨迹

  她冷哼:“哪个同学谁能有实在亲戚办事儿利索痛快,咋回事儿别扯那个里根楞”

  这就是夏爱国、苏美丽云山雾罩、不知道详情时最初的态度。

  毛:“我妹妹都受伤了,不是妹夫打的,是另一个女人。”

  夏天拍着孩子们胸脯,看到他们呼吸平稳了,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悄悄滑落。烫了她的心。冷了她的情。

  她这辈子啊,她都不敢以后还会不会有对不起孩子们的事儿了,她不敢承诺了。

  踏上了出国这条路。代表着更多的责任背在身。

  她还记得几十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几十个人中只有两名女性,她才知道她的“特别”。

  她见到了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大领导,他对大家:

  “一万个农民兄弟才能养活一个留学生学成归国的步伐要加快”

  是啊。上一批由于各种原因,有的回。有的没回。

  她卡在了一个关键点上。

  七九年,两国之间才将“关于派遣留学生作为正式协议签署载入史册”。

  可想而知,她们这一批将被大肆宣传。

  万里留学撞击科学火花,这一批人代表着国家将拉开了大规模派遣留学人员的序幕。留学史从此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纵然有再多的舍不得,夏天用手背擦干了泪,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她觉得别哭了,没用。

  她自己清楚的记得当时在开会时。她那一身热血在涌动。她就是一个心狠的母亲、自私的人

  哭,有时候是自己给自己的安慰,别扯着孩子们这道大旗哭了,改变不了任何事实,还不如抓紧最后的时间干点儿有用的事儿

  苏美丽觉得那不该是她认识的叶伯煊

  她听着毛站在夏天立场的讲述中,苏美丽简直不能接受。

  苏美丽脚步虚浮,她没拍巴掌、没拍大腿的嚎哭,更是没有大喊大闹,她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她的哭声都憋在了嗓子眼里。

  “娘娘我、我,别再问一遍让妹妹寻思了,明天就走了。咱们好好给她带孩子。”毛手快眼快,一把扶住苏美丽,离近了,她也就听清了苏美丽嗓子眼里的话:

  “我闺女过的这是啥日子啊咋还被人挠了,她这是被逼走的”苏美丽难过伤心,可她还是没有将毛的离婚二字放在心里。

  她的思维是,商量商量伯煊,别欺负甜甜了还不行吗给那女的送进监狱以后见不着面了,伯煊的心也就收回来了。

  她这么大岁数了,啥没见过,被逮住的,远了不就夏,那张巧不是该咋地还咋地嘛

  毛听到苏美丽这样话,实话,心里有点儿不痛快。

  夏爱国两手背在身后,倔强的背影,他直接推开挡在门口的苏美丽,要往外走,他要去叶家问问问问亲家

  夏秋急了:“爹、爹毛毛的是事实,可是不全赖伯煊,你得听我她有偏见”

  “你才有偏、偏见”敢爱敢恨、泼辣且厉害的毛拧眉喊道。她非要掰扯出来她到底哪错了

  “你给我闭嘴”这一次夏秋真火了。

  没完没了是吧这咋还不依不饶瞎白话呢他爹娘听糊涂了,当父母的再一搅合还有好没好

  苏美丽哭的动作一愣,不是那回事儿

  夏爱国手指颤抖:“你痛快给我”完不解气,一个个还是大学生呢,上去对着夏秋的后背就是一巴掌。

  “爹,咱先眼前事儿,那事儿先放一放。甜甜托同学办你们户口。为啥让我等她走了再给你们拍电报来照顾孩子就是不想在你们面前再解释一遍。

  我觉得甜甜也糊涂着,爹让她糊涂着吧,等飞走了,代表国家学成归来,就想清楚了,卡在这时候那没意义”

  苏美丽拿衣袖擦干眼泪,她感觉心凉:“她婆婆家连点反应都没有我照顾行。可他们不能连孩子都”

  夏秋觉得他头了咋不叶家连叶叔都登门三趟了你跟人家叶婶还撩脸子撒谎。她白对你好一场了,添乱”

  毛倒平静了,她对夏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爹要踢你了,毛声音平平的接话道:

  “甜甜闹闹和碗儿都和叶婶关系一般,关键是亭子过两个月就生了,她婆婆有点儿爱犯偏心的毛病。怕到时去那边儿,碗儿和闹闹还得被送、送回来。

  还有一点就是叶婶儿上班。舍不得那身白大褂,时间久了,交给她她再心烦,交给保姆带着更是不成。偶尔去那边还行,所以才要接、接你们过来。”

  夏爱国听着这些东一句西一句的,他只挑重点。

  他家姑爷干了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的事儿。还是个当初撞他闺女撞他外孙子外孙女的,姑爷事发后没咋露面儿。亲家一家来了几趟不同意离婚,闺女出国要去外面见世面学习。

  夏爱国点点头,他是没消化所有的消息,可他却探头瞧了一眼,发现孩子们睡觉那屋灯灭了,书房那屋灯亮着,他比苏美丽镇定的多:

  “别那些了,闺女一走就是那么长时间,咱俩先看看她,嘱咐几句,你别哭鸡尿嚎的,当娘的点儿体己话

  咱俩去告诉她,让她放心好好学习”夏爱国完,率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夏天撕了又写、写了又撕,她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劝自己要控制住情绪,正当她提笔重新写道:“叶伯煊”三个字时,夏爱国和苏美丽推开了屋门。

  夏天惊愣住,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同,是谁通知她爹娘来的他们即便接到户口被调走的消息,也该此刻在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因为那叫真正的搬家,而不是

  夏天眼神看向夏秋和毛,毛对她摇了摇头。

  苏美丽看见夏天这样的反应,瞬间捂住了嘴,她想捂住自己的哭声。

  这孩子从参军那天起,苦自己咽,给家去信都好。现在

  苏美丽扑上前,对着夏天的肩膀就是一拳:“要走了我和你爹要是赶巧不到,你就不想娘啊你个狠心的死丫头”

  这一宿,苏美丽的身边躺着夏天,夏天的身边躺着她的孩子们;

  这一宿,夏爱国坐在院子里,守了一夜,他这个当父亲的心,被各种事情冲击的,最后只化为三个字:“舍不得。”

  这一宿,叶伯煊和张毅坐在徐才子的宿舍,在徐才子絮絮叨叨的劝解中,他彻底怒了、多了、烦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用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宣告:

  “爱那是个什么我就是再稀罕你、稀罕到骨头里,但我不能低到尘埃里

  我告诉你,夏天,不在理想中壮烈,就在现实中苟活,而我,只选择前者爱特么怎么着怎么着

  离婚边儿去”

  五月七日的这个清晨,一个少年在马路上疯跑,他的书包随着跑动的姿势在左右晃荡着,他手里紧紧地捏住一封从他哥哥手中抢过来的信。

  夏冬满脸泪痕,有急有怒。就因为他曾替姐夫出头,所以被姐姐抛弃了吗全家人只瞒着他

  他要找到姐夫

  谁姐夫不好,他都要站在姐夫这面

  这个逃学的少年冲进了叶家,撞到了刚回来的叶伯煊怀里。

  苏美丽看见夏爱国眼圈儿红了,她看着那两个厚厚的日记本,叹了口气,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落寞地问道:

  “甜甜写了啥”

  夏爱国的泪滴砸向了那娟秀的字迹。

  “如果闹闹犯错误,不要先骂他,他的性子倔强,可他从不平白无故的欺负其他朋友,要先耐心听他解释”

  “碗儿会在衣兜里藏糖,她会装睡,然后趁大人不注意塞嘴里,切记,每晚都要翻她衣兜”

  闹闹忽然穿着蓝格子睡衣跑了进来,他扯着夏爱国的衣服袖子,他来不及惊讶为什么姥姥姥爷在,他只慌乱的问道:

  “今天是七号今天是七号七号”

  闹闹跺脚,一个手指霸道的指着夏爱国:“妈妈呢”随后胸脯终于颤抖了起来。

  宿醉后的张毅揉着额头问刘芸:“你大清早的看天抹眼泪有病有事事,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刘芸笑中带泪回答:“还有一个半时,夏天就要飞走了。真好。”

  宋雅萍身上还系着围裙,她一路跑追了出去:

  “伯煊”

  她看着瞬间没影子的汽车,她无力的放下胳膊,她儿子刚才的样子要疯了,然后她无神地进了院儿,脱口而出习惯性骂道:

  “连我都没告诉一声,家子气就是家子气孩子们心太狠了”她的嘴里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国内各大报刊、电台记者,国外媒体,尤其是一行人即将奔赴的美国记者,此刻早已整装待发在机场等候,他们在等着夏天一席人进入采访拍照。

  叶伯煊胡子拉碴,没洗漱,浑身上下散发着酒味儿,是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

  他宿醉过后,此时此刻,脑袋里是空白一片,他除了猛踩油门,其他没感受。

  今日的京都机场略显喧嚣,只见一个身着军绿色衬衣略显邋遢的高大男人,在向机场内跑动时差点儿滑倒。

  两次,两次因为绊脚而差点儿摔了跟头。

  叶伯煊气喘吁吁地跑到国际航班区域,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叶伯煊看着在镁光灯下作为留学生代表的夏天,正在用着他听不懂的英语

  他怯懦的悄悄后退着,他的两腿是从没有过的无力,直到他退到了他认为的安全距离。

  夏天用英语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为学习美国先进的科学技术而来,促进两国人民友谊而来

  夏天的表情,是叶伯煊随着时间的百转千回后,早已忘记的那份自信骄傲,浅笑言兮,无怨无悔。

  一个柱子的后面,站着一个高大的优质男人,可这个优质男人的胸膛在无声地起伏着,他哭都是高昂着头。

  就像一个傲娇的孩子在大人发现他哭了,他却:

  “我没哭”

  他把手中那封未来得及开启的信攥湿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