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经由没关的窗一阵一阵吹进来,浮动初一的发荡漾成海波的弧度,她心阵阵发凉。
“这机器用的是最先进的马达,高纯度的分离技术用它就能够完成,像胡萝卜素的萃取,玫瑰精油等类似的萃取,非常高效快速……”
初一油走在这间不大的研究室内,边听着皮特讲解。
皮特的办事效率很高,一晚上便将他的研究室搞得七七八八了,初一应邀来到他的实验室参观,并提出意见改进。
转了一圈以后,初一扭头对皮特,“还不错,无论是设备,还是环境都非常的好。祝你生意兴隆。”
皮特温润笑着,朝初一伸出手,谦虚又谦和,“初一,医学的东西我不是太懂,有些东西还需要你的指教。”
初一笑,“这个没问题,要知道当今社会有多少人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对医学的开发就是对患者生命的保障。”
自身的痛苦不知要持续到何时,引领医学前进的她至今没找出解药。
或许,本就注定好了吧,她不是普通的女子也不会拥有简单的幸福。
屋里的女人笑容恬静,眉眼间的轻松柔和他见过的次数都很少,她为何又要对皮特绽开这样的笑容。
酸涩的怒火在堆积堆积不断堆积,上升上升不断上升,紧紧扣住方向盘的手用力至深,胸口不停地起伏着,试图压抑。
下一秒,他开门而出,径直上了二楼,把初一护在自己怀身后,他怒吼皮特,“谁允许你接近初一的,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吗?”
话落瞬间,狠狠一拳头飞了去,皮特被打倒在地。
那满腔的酸涩又岂是这一句话能清楚的,陆温彦欲上前再打他,却被初一给拦住了,纤身躯挡在皮特前面,她高昂头颅,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她认为不可理喻的男人。
“你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打人,凡事不经大脑,冲动行事,我算是看错你了。”
原本就有一腔怒火还没有发泄,初一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俊目喷火似的泛红,他要吃咬得咯咯作响。
“你问我凭什么一上来就打人,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他该打!”
闻言,初一也要暴走了,不过她死死压了下来,平静看着他。
“皮特是我的朋友,他请我来帮个忙,这有什么不对的。还有,你不觉得这最近变了吗?完全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陆温彦了。”
细想这些日子陆温彦的变化,隐约心痛之感上下起伏。
男人都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时候,拼命想要得到,得到了却弃如敝履,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天长地久,通通都是假话!
这话一出,心痛的又何止是初一一人,陆温彦比她更心痛。
他变了?初一居然他变了?难道她对他的了解就只是这样?
他不过是想保护她,想让她有幸福生活而已。如果这就是错,那么他的确是错得很严重。
皮特揉着发痛的嘴角,走到两人中间,低头认错,“陆温彦,初一,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一心想着我的研究室,大清早的就把初一给叫过来,更不该不给你打电话报告行踪。”
初一一把拽过他,“你没有错,错得是他,不用给他解释。陆温彦,你让我明白了原来爱情就是这样,现在我们都试过了,我俩根本就不合适,还是早点分开最好。”
她声音低沉,却又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可辨,听在陆温彦耳里,心里,血留了一地。
爱情就是这样?若世间真有后悔药的话,又何必爱上,坚持至今,即便痛苦也仍要坚持?
不合适?她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一味从自身角度出发,和旁边的男人言笑晏晏,况且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处心积虑的皮特,她可知道他心里的痛苦。
隐忍的怒气再也隐忍不下去了,陆温彦拽住初一往外面拖。
强按上了车,油门一踩,车就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
车内气压低迷,隐藏的怒气蓄势待发,初一扭头看向窗外不语,心下酸涩一片。
良久,在陆温彦稍稍压下一点怒气的时候,他开口:“初一,我叫你离皮特远一点是有我的目的的,你为什么不听,冠冕堂皇的理由太多,演戏的太多,你不见得能窥探所有。”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皮特是在演戏呢?我有什么好让他图的,他接近我的目的在于何处?你才是一天没事情想多了。总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再这么下去,我们就真的只能分手了。”
分手以后,她过回她原来平静的生活,心无杂念,专注走下去,如净水一般,无悲无喜。
语毕瞬间,陆温彦猛踩刹车,两人集体往前倾。
他转头,厉眸盯着初一,一字一顿,“初一,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耐心被耗尽,在这么下去,他真不知会发生多少不可预料的事情。
认真的眸里带着的是不解,满满全是质问:“你也同样在挑战我的耐心,皮特回到他学习生活过的地方发展有什么不对,你作为同学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要我帮忙?陆温彦,算我以前看错了你,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本你的心眼这么。”
一句话彻底把战火点燃,陆温彦瞪着她,“是我才真正的看错了你,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爱!”
在吵架的时候,没有人会选对方想听的话,愤怒的初一和陆温彦也一样,都着言不由心的伤人话。
“不爱就不爱,分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话落,初一利落下车。
异样的感觉从心中升起来,从不曾想过他竟然是如此自私的人,自私到了这一种境界。
也罢,分手那就分手吧,正好不用再被情绪所牵绊。
裴寒轩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咬着苹果的嘴巴不自觉张大,呆愣的问:“就这么结束了。”
“我还有什么办法,不管我怎么她都不相信我,皮特是有目的而来的,偏偏我现在查不出他有什么目的。”陆温彦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无助。初一是真的生气了,他不知该怎么办。
“静一静吧,老五,着急是不会把事情给处理好的。”裴寒轩惋惜的拍拍他的肩,捡起地上的苹果洗了洗继续吃。
陆温彦坐在他旁边,皱眉紧锁,脾气也暴躁,冷沉一张脸如千年寒冰,一副要把人给吃了的表情。
他抬头看裴寒轩,“你现在该怎么办。”初一是万万不能失去的,皮特这个劲敌也是必须要除去的。
裴寒轩快速解决完一颗苹果,做好投篮的姿势对准垃圾筐一扔,苹果核在空中画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以后准确掉落,“静下来好好想想吧,我帮你调查皮特。”
几天,陆温彦都没有回去,抑郁的心在沉闷的空气更显沉闷。
“老五啊,去酒吧吧,俗话一醉解千愁,醉了让自己清醒清醒。”记忆中的裴寒轩这么道,痛苦的表情在脸上是那么沉重。
于是,他果真来到了酒吧。
一杯杯红酒没入口,翻涌的心未得好歇,震耳欲聋的音响响彻这个酒吧,陆温彦坐在酒吧最繁华的地带。
“初一,终于好了,庆祝我们开张吧。”皮特笑得很灿烂,很满足。
于是,他们来到了酒吧庆祝。
对于初一表示的不解,皮特只是随便敷衍了两句,“酒吧闹腾,最适合庆祝了。”
于是他邀约几人,一同来了酒吧。
阳光帅气,穿着不菲,一直以来都是女人们追逐的焦点,特别是如同陆温彦这般一个人喝闷酒的人。
扭着纤细的腰肢,换上醉甜美的笑容,美女要了一杯烈焰。
淡蓝色浮着冰的液体,酒香入鼻,陆温彦端详着面前的酒,眼神很直,一点都不关注他身边的美女。
“想必你应该是失恋了吧,这杯酒最适合你了,熊熊烈焰撞进冰层,碰撞火花层层燃烧”
未等美女介绍完,陆温彦仰头,蓝色液体全部没入口中。白酒的辛辣,冰的凉彻心扉,红酒幽怨的香味一同袭击了感官。
随即,陆温彦的眼睛变得血红,不知是因为酒辣还是有其他原因。
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爱一个人就注定要受这么多苦吗?看着老大,他就该知道,爱会有多痛苦。他累了,真的不想再继续爱下去了。
他的爱在她看来完全是一不值,也许现在他的爱对初一来,只不过是负担而已。
初一平时很少会来酒吧,平淡而又规律的生活中,她坚持修身养性,对酒吧更是深恶痛绝。
忽又想起前段时间陆温彦在酒吧被她误会的事情,心里便更难受了。
书上得好,男人没得到的时候是一个样,得到后又是一个样,结婚又会是另一个样,连续下去的越来越差,陆温彦也是这样的吗。
一颗凉透的心要如何挽回,裂缝的感情又要怎么复原?
光晕流转下的酒吧,面容忽明忽暗,初一跟在皮特身后,往包厢里面走。
皮特业务还未扩展,在这里的朋友也不多,包厢里人并不多。
点上一杯柠檬汁,初一选择了坐在角落里面,静静听喧闹的声音。
皮特玩得很开心,尽可能的融入在喜庆的氛围之中。
作为一名老板,要么就是高高帝王,让所有的人都心甘情愿臣服在你角落,要么就是和蔼可亲的丞相,抓住每个人的优势劣势,加以利用。
皮特做不到帝王,就只能做丞相了。
初一懂,却不涉及,不求名,不图利。走上研究这条路最开始是为了自己,后来是为了组织,她一向是冷漠的,不相关的人的生死对她来,什么都不是。
病痛折磨无穷无尽,身处世界之中,她看了太多生病的人受尽病痛折磨最终含恨而终,她看透了人间冷暖,无钱治疗的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她也曾想管过,可是仅凭她一人之力,又能管得了多少呢。
“初一,你在想些什么,大家正在玩游戏呢,你要不要来一个?”
初一微笑摇头,“不必,我看着就好。”
皮特理解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初一不喜欢玩闹,安安静静早就习惯了。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痛,初一悄悄走出包间去洗手间。
她不穿高跟鞋,软软平底鞋挂在脚上,加之她本身走路又轻,酒吧哄闹细的声音根本就听不见,她众人身后走过,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酒一杯一杯喝着,越是喝酒越是清醒,越是记得那份痛苦。
蒙头灌酒的人不曾注意旁边美女的表情。
怎么还不醉呢?难道用量不够?
扇子般的假睫毛闪着,忽明忽暗灯光之下是她含算计的眸子。
她一般用量都很足,不过五分钟铁定醉倒,然而这个都已经喝了十分钟了,怎么还不倒呢?
清醒,迷糊,清醒,迷糊,终于他又迷糊过去了。
指着面前的美女,他展开灿若星辰的笑,“初一,你来了啊,你可知道你让我有多痛苦。”
每每在希望升起以后降落的瓢泼大雨,每每面对她不解的眼神,他心有多痛苦,非亲身体会是不会明白的。
他选择躲在角落里默默疗伤,一是不想她看见他挫败的样子,二是不想让穆昊焱他们担心。
“我知道你的痛苦。”美女朝着他抛媚眼,扭扭身子。
他看见的却是初一清纯的面容,嗤笑,“你知道我的痛苦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得伤害我了,你知道我的痛苦就不会误会我了。”
落寞从瞳眸中升起来,代替了原本暗沉的光,唇边苦笑弧度是那么大。
是要有多伤心,才能在一杯一杯酒之后,清晰地把心口的伤吐出。
从头到尾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她如磐石的心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女人笑着道:“我的确是误会了你,可是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我不会再伤害你了,现在请让我来爱你。”
女人缀满香水的身子过来,唇轻点,落在他冰凉唇瓣之上,陆温彦皱了下眉头,并没有躲开。
隔了众多身影,她的目光依旧能准确找到他的所在。
他揽着女子,吻得十分动情。
还只会爱她一个人,现如今不是将其他人揽在怀里,做着那些爱做的事情。
蓦地,心痛到无法自拔,痛到她只有捂住胸口,才能将那份疼痛压抑。
眼见为实,她这次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实打实的一个吻,也是实打实的心痛。
落入肺中的空气愈渐稀薄,初一咬唇,跑到了外面。
可外面依旧压抑,她不知该如何宣泄了。
爱情原来就那么廉价,亏她以为神圣不可侵犯,亏她以为要不起就孤独终老。社会的复杂已容不下单纯之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总算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了。
就在这时候,初一的手机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温晴打的。
接通瞬间,泪滴滚落,她急忙捂住唇,才让哽咽之声不能逸散。
“哎,你这是怎么啦,我明明在这里待得好好地,这突然就有了任务。有任务就有任务吧,可偏偏要飞往h市,一走还是半年!离开了你,我怕我完成不了任务。”温晴在电话中假哭起来。
她的假哭让初一那些伤心事全部都上来,泪落得更加欢快了。
一滴一滴的泪落下,那些欢快的,难过的,美好的,伤心的画面全部都涌了上来。
她无法克制,只能任其流淌。
初一半天没有话,引起了温晴的疑惑,她问:“初一,你有在听我话吗?”
初一点头,“有。”
虽然只是一个单字,但哭腔明显,温晴自然是能感觉出来的。
但她不信,初一柔韧且坚强,相识那么多年,她几乎就没见她哭过,这平凡的日子里哪里有什么是值得她流泪的事情。
于是她试探地问道:“温晴,你怎么了,在哭吗?”
朋友的关怀,融化那层薄如蝉翼的坚强,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温晴,我和陆温彦完了。”
话落,接连又是哭声,很大,很大。
哭声久久回荡,宣泄的是她和陆温彦之间的纠缠,诉的是她的痛苦,她的心痛,还有两人的矛盾。
哭是个很好解决问题的办法,哭了下来,初一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可是这却把温晴给急坏了,边拿着手机不停安慰她,边穿了外套赶过来。
“初一,有没有好一点。”温晴递了纸纸巾过来,初一接过,把脸上的泪滴全部擦拭干净。
她深呼吸,浅浅笑容浮现在脸上,“好了很多了。”
呼吸不进去的空气此刻顺畅了很多。
“这怎么回事,你和陆温彦怎么就完了?”这才是温晴马不停蹄赶来的原因。
陆温彦这人她没有接触很多,但大家对他的评价都不错,连灭绝也一定要把他们给凑合在一起。
温晴看着也觉得不错,是个可以交付终身的人。
可这才相爱了多少天,闹出这样的矛盾会不会有些过于快了?
温晴脑袋不够用了。
初一盯着远方的天空,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出来。
五光十色的夜里,静静飘荡着的是浅浅的爱意,浅浅的埋怨,浅浅的痛,将随着夜色的消失而消失。
听完,温晴嘴巴张多大,“天啊,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矛盾?”她怎么觉得这没什么呢?
初一不解,挑眉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晴豪气搂上初一的肩,失笑,“初一,你这是在乎他的表现,而你们之间的矛盾在于我看来了,就绿豆大点事儿。”
这还是事情吗?都已经分手了,没有并肩走下去的信念了,却还是事情,初一不知该如何她了。
果然每个人对爱情的看法都不一样,即使是再好的姐妹,也有意见分歧的时候。
罢了,她能当垃圾桶,倾泻一下情感也就不错了,她本就不该多奢求。
想着,初一挥了手,给皮特发了一条短信,她坦然离开。
正准备长篇大论的温晴赶紧跟上去,就如同推销东西一般在初一耳朵前不停地着。
初一挂着淡笑,对于温晴的话语不予理会。
夜深沉了不少,该熟睡的人进入了梦乡,该喧闹的人继续喧闹着,酒吧中,吵闹不休。
陆温彦和美女吻着,吻着,猛然推开她,迷糊的眸子刹那清澈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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