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1986

作者:月色

  啥叫躺着也中枪,李燕现在是深有体会。大姨妈到访的前三天,难受的啥都不想干,这身体不舒服连带着脑袋也成了浆糊,宿舍里失窃事件发生了两天她愣是没觉察这枪口已经往她这边偏移了。

  直到有人开始拿异样的眼光看她,三三俩俩聚一块儿小声的议论,还总是在背地里,只要她一来立马停止。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出不对劲儿来,私下里她就问姜宏波:“八姐,你老实跟我说,她们是不是背后在说我?”

  姜宏波言词闪烁,不肯正视她:“她们都是在瞎说,你别搭理就行了。”

  一直相处了这么久,当然知道她不是个擅于说谎话的人,那不自然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李燕已经有些生气,平常两人关系不错,不希望这种时候还有事瞒着她。

  可能也是这两天憋得够呛,姜宏波一咬牙,气愤道:“这帮人真是有毛病,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瞎怀疑,我都说了你不是那样的人,她们还在背后瞎嘀咕。周伟娜说前天她放镯子你看见了,昨天上午你又是一个人在宿舍里,嫌疑最大。”

  “所以她怀疑是我偷了她的镯子?”

  “嗯,我怕你知道了生气,也没跟你说。”

  李燕气得‘嗤’声冷笑:“她脑袋有毛病了,什么事儿都能往外胡咧咧吗,她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拿的了?”

  “行了,你也别太气了,清者自清,管她们几个说什么呢,怀疑你的毕竟是少数,宿舍里大部分人还是相信你的。”

  李燕虽然气得慌,可到底周伟娜没有当着面指着鼻子来质问,那她就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干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儿,只能是全当不知道了。

  她这边按压住了火,可有人却不想就此消停,愣是把这件事给闹得挺大。

  学生科科长张万行在建校那是威风八面,在学生眼里那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级的人物。可这样的一个人却没有什么子女缘,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个二十多岁半傻的儿子张诚,之所以说他半傻是这小子有时候傻了巴叽,有的时候还挺正常,一阵儿一阵儿的属于不定时性发作。

  张诚长得大脑袋蒙蒙眼儿,五短身材,一看就知道属于弱的那个群体。就这样他爹还亲得了不得,生怕自己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特意安排在身边拿眼就能看见这才放心。

  校长副校长那向来都是只管对外的大事儿,平常学校里的这事锁碎事务全权由他来负责。也是身份地位搁这摆着,加上他有点儿黑道背景,校领导也给他面子,对于张诚进学生科管些小事儿的行为采取默许态度。

  别看张诚人不咋地,但他有个有能耐的老子,但凡是学生科的事儿不管大小他都能说上话,老师学生看他老爹的份儿上也不好太得罪他。

  张诚这小子傻归傻,可就愿意听好话,别人要是夸他怎么怎么厉害,这件事儿别人不能办就他能办,这类的奉承话一巴结,那就看他小腚掀掀就来了能耐了,比谁都积极,他要实在是办不了的事就回家磨叽他老爹,张万行疼他,不是事关重要小来无去的也就答应了。

  其实张万行也知道这些学生在利用自己儿子,可是为了哄他高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有这么个傻儿子他也实在是没招儿。

  这一来二去张诚的虚荣心极度膨胀,刚开始到学校连正眼跟人说话都不敢,到了后来那是挺胸抬头走路一阵劲风,一般人都不稀得搭理。

  要说这小子是半傻,有的时候他也挺精明,知道势利眼儿,对于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学生,那也是直往前凑拉近关系。而这其中又以十六舍的那几个为最,像是李吉、余威光这都跟他挺‘铁’。这种关系当然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础上,张诚借此提高自己的地位,而他们则是利用他在学校里能够更方便。不管怎么定位,彼此有事求到对方头上,那还是真的挺好使。

  十七舍失窃案发生的第二天,余威光找到张诚,说他女朋友周伟娜的玉镯在宿舍里丢了,让他帮忙给查一查。按理说宿舍里丢了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这也确实在学生科所管理范围内。

  可是平时丢的也都是些小来无去,什么饭票啊洗发水啊衣服鞋啊,再不就是现金,五十块一百那都算是挺多了,像是玉镯子这么贵重的饰物还是头一次。

  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捉脏,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是警察叔叔们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行动,更何况只是有着管理监督权限的学生科了。按照往常出现这种状况,那都是学生科老师带着两个学生会干部,走过场的例行询问两句,跟着就再没有下文了。可是,这回这回的情形有些不同。

  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比较自在,春天的气候也好,很多人都到操场上活动,选择待在宿舍里人很少。十七舍的女生们也不例外,吃完了晚饭后就有人开始要往外走。

  “你们先别出去了,等会儿学生科的人过来。”丢了镯子的周伟娜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坐在床上拿着勾针用毛线在勾着条男式围脖儿。

  “学生科的人过来干吗,我怎么不知道?”身为舍长李淑云觉得学生科如果有事儿得最先通知她才对。

  老五纪红跟周伟娜走得比较近些,事先已经听到点儿风声,接言道:“你就等着呗,哪那么多的话,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呀,是不是为了镯子的事儿?”有反应快的马上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

  “周伟娜,你给报告上去了啊?”

  “能不报吗,那镯子挺贵的呢,不行还得报警?”纪红有意无意的往李燕这边瞅了眼:“这要是谁拿了就赶紧交出来,都一个宿舍住的别弄得太难堪了?”

  休息了两天,总算不那么难受了,李燕捧着杯红糖水在那喝着,知道这是说给她听的也心里冷笑,搭理都没搭理她。

  姜宏波看在眼里,不愤斥的道:“让学生科的人查查也好,省得有人背后瞎乱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亲眼见着了呢?要真是证据确凿那就直接拿出来,含沙射影的算怎么回事儿?”

  她在宿舍里一向都是个老好人儿,人缘是最最好的那个,性格也温和很少发脾气,如果不是真的生气了,怎么也不会面红脖子粗的说上这一通。

  李淑云也跟着附和道:“对啊,查清楚了对谁都好,省得冤枉了好人,让真正的小偷逍遥法外。”

  “对,对,查查对。”

  看大家都这么说,那几个背后议论的也不想出头得罪人,全悄不同声的没了动静。

  周伟娜勾织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不阴不阳的道:“谁偷我镯子谁心里清楚,别以为装得挺无辜别人就不知道了,我是看在大家一个宿舍住着,不想弄得太僵才没说出来,自已没数吗?”

  李燕吹了吹热气,道:“你既然都知道是谁那就别瞒了,说出来吧,也让大家听听?”

  “李燕,我说偷我镯子的人,你跟那觉什么警啊同,是不是心虚了?”

  李燕冷笑:“我行得端坐得正,我心虚什么?倒是有人说丢东西了,是真的丢了还是自己藏起来了,那可就说不准了?”

  “李燕,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撒谎了?”

  “哟,恼羞成怒了,是被我说中心事了?那么贵重的镯子,要是我的话不随手戴着也得找个箱子锁起来,随随便便就放在枕头底下可见你并不是很重视,说是传家宝到底是不是的谁也不知道,地摊上十块钱买的我看也差不了多少。”

  “哎你——”周伟娜一时气结的站了起来,指着李燕没了对付的词儿了。

  大家这一听李燕说的有道理,这镯子真要是周伟娜说的那么值钱那还不得当眼珠子一样的爱护着,怎么会随便的往枕头下一丢。住宿舍的人都知道,身上不要戴太多现金,怕得就是有小偷儿。像她们大多把一个月的生活费存起来,随用随取,就算要丢也丢个小头儿,几百块钱都知道这么做,那上万块的东西不得更小心了?

  原来还挺同情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怀疑起来。就连纪红也有些动摇了,不仅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多事儿了,丢镯子的又不是她,跟着瞎凑什么趣儿?

  几句话就把局面拉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李燕觉得挺满意。其实她也不是有意要埋汰周伟娜,那镯子她之前也看了,也就是一般绝对达不到名贵的程度,多说能值个一千两千,弄不好几百块都是它。之所以说是地摊货,那完全是夸张的说法,为的是达到拉票的效果。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张诚那矮冬瓜似的五短身材出现在门口,在他身后跟了两个学生会干部。周伟娜的男友余威光走在最后。

  张诚走到宿舍中央,抬高下巴巡视领地似的睁着那始终像是没睡饱一样的蒙蒙眼四下里扫了一圈儿,确定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这才开口道:“你们宿舍丢东西了,你们都把包打开,我要检查看看是谁偷了?”

  就算是警察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也不敢这么干,可他倒好说得理直气壮,半点儿没觉得不对。

  大家也都知道这就是个半傻儿,就算有理跟他都说不清楚。虽然觉得挺反感有些受羞辱,可是谁都没放声。都知道这种时候最不能做的就是出头鸟,不想被枪打那就得老实儿着点。

  建校的生源都来自本市,都不是太远,最长也就一个月回次家,近些的就每周都回去。所以大部分人都只带了当季的衣服,行礼都不是很多,差不多每个人也就一个拎包或者一个行礼箱。

  张诚带着身后的学生会干部朝着每个打开的箱、包里看看,动作相当的敷衍,从头看下来还没用上半分钟。一圈儿人都看完了,等到了李燕这里,余威光在后面咳嗽了声走过来,低头在张诚耳朵边上说了句话,也就三个字‘就是她’。

  张诚立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昂着大脑袋审犯人似的质问李燕:“昨天你自己在宿舍都干什么了,是不是当小偷儿了?”

  李燕真是气得肺都快炸了:“我在宿舍干什么没有必要向你交代?”被人指着鼻子问是不是小偷,再无动于衷那就真的是圣人了。虽然知道这时候跟张诚对着干是件不理智的行为,可是她又哪里能忍得了?

  张诚道:“你要是不说就让警察来抓你?”在他简单的思维里,有人一煽乎就相信了,这时候一门心思认定了李燕就是小偷,对于坏人就得抓进监狱里去。

  “好啊,那就报警。”于其在这里跟他这种人胡缠蛮缠,倒不如让警察介入来得爽快些。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说要报警了,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周伟娜突然插嘴道:“李燕,你就别再嘴硬了承认了吧,我们都在一个宿舍住着,我真的不希望你被警察带走,老老实实的把东西拿出来,这件事儿就算了结了?”

  李燕一记眼刀子飞过去:“收起你的假好心,想往我身上泼脏水,门儿都没有。”

  余威光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哈,周伟娜你确定东西在她箱子里吗?”

  “嗯,她就一个箱子,要是偷了肯定得藏在里头。”

  听她这么说,余威光没再迟疑,上去一脚就踢翻了行礼箱,富二代的横蛮在这里充份显现出来。

  这无疑于骑在她脖子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李燕柳眉倒竖,眼露厉芒,握紧双拳就要上前动手教训这个叼炸天的家伙。刚往前迈了一步,就听见有人‘咦’了声。

  周伟娜最先扑过去,从一堆衣物里将露出一角的镯子拿了起来,下一秒就发出了惊呼:“啊——”被她捏在手里的是一小截断掉的玉镯。她不敢相信似的又是一通翻找,很快就发现了另外的几截儿。

  “威光,完了,镯子碎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她‘呜呜’的哭声和声泪俱下的控诉:“李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偷了也别把它毁掉啊?”

  李燕都愣了,在碎镯子露出头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这是被人给阴了,明摆着是栽脏。

  从周伟娜一系列不合常理的行为来看,八成就是她干的。可问题是现在东西实打实的在她箱子里发现了,这么双眼睛都看见了,想要辩解也只会苍白无力,越描越黑。

  这边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走廊里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隔壁十六舍的几个男生最先到的,其中就有李吉一个。从头到尾看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皱着眉沉思了片刻,转身朝外走去。

  李燕现在可以说是百口莫辩,皱紧眉头想着这中间可能出现的症结所在,可是却一时无果。

  张诚可得意坏了,肥短的手冲着两学生会干部一挥:“把她带走——”完全一副古代商贾富户命令家奴的作派,把李燕当成了罪犯一样。

  “走吧,去办公室把事儿说清楚了?”两人过来就要押着她。

  “闪开,我自己会走——”李燕也知道现在得找地方把事儿说明白了,不能就这么被按个偷东西的罪名。不洗白了那可是一辈子的污点。

  张诚是个傻子,跟他说不出五说不出六。发生这种事,肯定学生科得出面,他一个人是不行。百分之百科长和三个老师都得到场,最终做出决定该怎么处理?

  只有是有大脑清醒的人在场,那就不怕说不明白,李燕快速的想着对策,迈出门去的刹那,似有所觉的转回头朝着宿舍里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周伟娜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

  张诚让两个学生会干部把李燕带到了办公室后就去通知其他学生科老师。他这么积极无非是想让别人表场上他慧眼识‘贼’,这么轻易的就把人给揪出来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孙励闻讯最先赶了过来,跟着就是沈祥,两人都住在学校宿舍抬脚就到。这个时间老师都已经下班了,杨波和张万行都已经回家了,暂时只能由他们俩个先问问情况,最后的处理还得等到明天人都在才行。

  事件的双方一个是四班学生一个是二班的学生,孙励和沈祥两人又刚好是各自的班主任,在场倒也比较合适。

  孙励在听到这件事情后着实吃了一惊,觉得这事里面肯定有误会。自从上次李燕又是送蛤蟆又是借钱后,他就意识到这个学生家境一定很不错。尽管她一直表现的都很低调,可是仔细留意下就不难发现。

  老师都喜欢会来事儿的学生,他也不例外,对于李燕的印象那是相当的好,直觉的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当他第一时间赶过来,还没等坐下就着急的张口问道:“李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说你偷人家镯子?”

  见他出面李燕才稍稍安心,苦笑道:“老师,我被人给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