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最终没有接下这张百万元的支票,并直接说明了这件事她并不知情,让余家父子去找勒小东和邹铁。当然,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含蓄的说主事的人。余威光或许不知道,余致远却是最清楚不过了。要不是惧着他们的名头和手段,对于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大可不必拉下脸来又是赔笑又是赔钱的。
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她有多圣母多清高,钱是好东西啊谁会不爱?可问题是,她要是真的收下了那张支票,就得时刻提防着走在路上不被人打闷棍绑票儿了。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一百万,那绝对的实打实,特别是对没有任何经济收入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她可不想被哪个没有钱打游戏的小子绑了票诈出油水来好去买装备。直接把余家父子引走,一来是解除了这种危险,二来也显得她比较无辜。
只不过,这风头却是出尽了,想挽回也是不可能了,也就随之任之,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吧。
当天下午她就给勒小东和邹铁去了电话,这件事就算打住了,周伟娜这边道了歉就让她继续留在学校,余威光那边开除学籍再收了精神赔偿也就结了。对他们来说无论从精神、肉体、金钱这三方面都给予了处罚,而之于她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可以了!
与此同时,开发区某部队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季云正在听别人的汇报,只是跟公事却沾不上半点儿关系。
“……据大安阁的服务员说,那天吃饭的有三个人,后经我调查核实确实是你猜测的人。而且,他们三个还不止一次的碰面,前两天又在牡丹厅吃了顿晚饭。还谈到了资金缺口的事,就你说那姑娘好像要帮着张罗。”
季云一直听着,由始至终都在沉默,脸色如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上次跟李燕见面时,她含糊其词的说跟人一起合伙做生意,是谁却没有说。当时他就怀疑了,却并没有追问下去。回头就找了人调查,想要弄个明白到底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准确的,李燕确实跟勒小东还有交往,而且还在刻意的隐瞒他。这个事实让他觉得非常非常的不痛快。
“有件事我不知道用不用跟你说一下,最近‘远帆’建设余家的工地上频频发生事故,听说跟黑涩会有关。余家还在建校读书的公子也正在受黑道人威胁,据可靠消息说这背后是勒氏掌权者和邹市长的那位私生子有关系。”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哦,这个我倒没有详细打听,说是跟余家公子的女朋友叫什么周什么娜的有关。”
季云闻言心中一动,道:“是不是叫周伟娜?”
“哦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季云沉吟了下,道:“这样,你回去把这件事尽快打听清楚了再来告诉我。”
“好。”
两天后的周末,季云又跟平时一样拎了几斤水果到了学校。因为之前就已经约好了要去俱乐部练习,所以李燕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把运动服早早换好等着。
两人没在宿舍逗留多久,放下水果说了几句话就离开学校,直奔经常去的那家健身俱乐部。
按照习惯,每次交手对打之前都要做些准备热身运动,进入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稍稍活动些身上就会出汗。
两人都脱掉了外衣,李燕穿着短袖的绵T恤,季云则是一件黑背心。没有外套的遮挡,身材好坏自而然的就会显现出来。
李燕长时间练习瑜珈,身材修长匀称,肌肉紧致,纤腰不赢一握,每个部位都适到好处,可以说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而季云则属于外表和体型不符的那种人,长相挺斯文,身材却是刚劲有力,穿着外套时还不觉得怎么样,衣服一脱就露了出来。
李燕觉得今天的季云有些不太对劲儿,像是心里有事不太爱说话,锻炼时那沙袋打得‘砰砰’响,跟它有仇似的分外用力。
“季云,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做完热身后两人上了擂台,李燕忍不住问他。
季云轻笑了下,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你想多了。”
他虽然在微笑,可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显的有些假。尽管李燕感觉到这一点,可是他自己不想说,那她也没有必要非逼着他倾诉不可。全当没有识破,任他这样吧。
就算关系再好再亲密的夫妻俩,那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不想被第二个人知道。
李燕识趣的没再深问,两人你来我往的开始交上了手。
以前大多数时候季云都在让服她,就算一只手也不会太用力,以配合她的攻击动作做出适当的回应和讲解。从每次的练习中,李燕都能或多或少的有所收获。这俨然已经成了两人对战的一种方式。
只是这一回,却大不相同。
李燕将攻出一拳,季云侧身抓她的手腕,顺势往怀里方向一带,趁她朝前抢的姿势直接将手臂别到了身后,往前一推。
“啊——”李燕发出短暂的惊呼,整个人被推得扑到了台子上。双手掌心拄地,就要来个侧翻身,身体将要支起来,后背猛然而来一股大力,把她又压了回去。
李燕挣扎了几下都挣不脱肩膀上的压力,最终认命的道:“好了,这把我认输。”
季云微顿后,松开手直起身。
李燕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拉开架势不服输的道:“好了,我们再来——”
季云没接话,只冲她招了下手,示意随时可以开始。
半分钟后,李燕再次扑倒在了台子上。这回比之前更惨,右侧连手臂半连身体都被季云钳制住。有进步的是她在倒下之前,把对手也用脚给勾倒了。
只是这样却更动弹不得了,季云几乎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右手臂还被扭在身后,在他有力的手掌里紧攒着,根本挣脱不了。
李燕尝试的挣扎了两下,都被他强势的镇压了。
季云从背后紧贴压制了她的身体,温热的呼息喷在了耳朵后,声音里略显暗哑的道:“怎么样,能挣脱起来吗?”
“看来我是真不行啊?”练了这么久还是没办法跟他对打超过一分钟,甚至他连三分的能力都没使出来。李燕觉得有些泄气的趴在了台子上。
热身加上对打消耗了她的体力,额头鬓角已经被汗水打湿,身上也都出了些薄汗,感觉衣服都粘在了身上。后背还贴着那么个人体火炉,简直都燥热得不行。
李燕刚想说她认输了,让季云起来,再重新打过。
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听得他幽幽的道:“燕子,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紧贴着她的颈侧,除了呼吸李燕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他嘴唇上温度。身体为之紧绷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感觉有些尴尬的扭了扭身体,李燕道:“你先起来——”有什么话非得赶在这个时候说,真的有这么着急吗?
这回季云并没听她的话起身,低不可闻的唤了声:“燕子——”
“啊?”李燕直觉回头。
下一秒,他温热的唇就落了下来。跟以往的蜻蜓点水不同,这个吻有些强势,甚至于带着几分暴虐的味道,擒住她就开始疯狂的展开攻势,大口吞噬着唇瓣津液,追着软滑的丁香吮咬纠缠。像怕她退却逃避,大手从后面绕过来托住她的侧脸,硬是板着不让她转回头去。
李燕只能勉强的发出‘唔唔’声,一只手还背在身后,紧紧的被他铁钳似的手掌握住,身体还被强压着,稍动弹下就换来他更进一步的压制。
“放开我,好难受——”挣扎的呼喊冲到嘴边尽数化成含糊不清的唔吟声。
这无疑是种催化剂,压在身上的人微震了下,紧接着是更加凶猛的狂吻吮噬。
鼻息里充斥着他男性的气息,汗水混合着唾液嘴里尝到咸咸暧昧的味道,灼热的呼吸不断的喷在她敏感细嫩的脖颈处,带起阵阵酥麻感,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声,偶尔伴随着低沉嗯吟的鼻音。
两人认识以来,从未见到他如此失控,刚才她就觉得今天他有些反常,看来确实如此,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李燕怕挣扎再刺激到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任他亲吻。
季云吻了一阵子后,见她不再反抗慢慢松懈了手上的力道,动作也变得放轻起来,由先前的急迫疯狂变成了细水涓流的缠蜷温柔,不稳的气息也跟着渐趋平稳。
李燕终于得了空隙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么反常的行为只说明他情绪波动比较大,到底是因为什么向来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失控?
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季云抬头声音低沉暗哑,道:“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才对,燕子,你还把我当成你男朋友吗?”
李燕一怔,道:“当然,不然的话你认为我为什么会趴在这里任你又亲又咬,嘴都被亲吐噜皮了也不放声?”
被她这句滑稽的说法给逗乐了,季云胸膛发出震动的闷笑声,翻身伸出手把她拽了起来,两人一起坐在擂台上。
“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因为什么?”
季云转头看她:“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在生你的气?那你就好好反省反省,这段时间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李燕想了下:“好像没有喂,要不你给提个醒儿呗?”
季云板着脸转身她:“镯子的事是怎么回事儿,你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反倒需要别人来帮忙?燕子,我老实的告诉你,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李燕民恍然道:“哦,原来是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那也不是我找他们过来的,我原先是想跑出去给你打电话,后来不是问题解决了吧,就寻思着你部队里的事儿挺多怪忙的就没告诉你。”
听到这话,季云紧绷的脸色缓了缓,道:“就算是你出于体谅我的原因,那我也不领情。我情愿你找我,就算再忙再累那我也乐意,谁让你是我女朋友呢?”
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李燕好言安抚道:“好好好,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季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扫到她微肿的红唇,想到刚才亲吻的滋味,眼神不觉的变得黯沉,迟疑了下轻言道:“燕子,你那毛病好没好?”
李燕微愣后随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道:“嗯,好不少了,至少你刚才亲我的时候没觉得恶心想吐。”调皮的眨眨眼,嘻嘻笑了下。
“……那你说,我是不是可以考虑更进一步了?”他的身体往前倾,凑在她的耳朵边儿带着些许勾引意味的轻声道。
李燕本来是想装傻跟他打混过去,可是不争气的是耳朵根儿不自觉的都红了,不用多说了,她这是听明白了。
季云不放过的加把劲儿的追问她:“燕子,你说我可不可以考虑下?”
这句话可以默认为,我们把滚床单干这件事归纳入行程计划表,依你看怎么样?
李燕就觉得这脸上烧得呀都快要着火了一样,眼前就是没有镜子,要是能看见这脸肯定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其实男女交往最后终归得走上这一步,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她也不是世事不通的小孩子了,这点事儿还是看得挺开。可问题是这还是头回有人当着面的询问她的意见,含蓄倒是挺含蓄,本质内容却是一样的,这倒是让她该怎么回答?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李燕暗里直吐糟,小样儿,不就是想困觉觉吗,又不是没睡过男人,当老娘怕你啊?
“……嗯。”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了,干脆把脑袋一低脖子一缩装死蝲蛄。
季云看她这样子,稍显失望的叹了口气:“好吧,是我太急燥了,你再适应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接受?”他以为除了害羞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异性接触心理障碍在作崇。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怎么说她才十八岁,对于这种事小姑娘不接受也是情有可原。如果不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也不会冒然提出来,完全可以再等个两三年。他绝对不承认那是因为吃醋,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如姓勒那小子,是极度缺乏自信的表现。
李燕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在她心理上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滚床单什么的真的不太适合,最好是往后推一推。
当然,这些她是不可可能跟季云仔细说明的,就让他误以为是她害羞好了。十八岁的大姑娘矜持下也无可厚非,尽管她对此嗤之以鼻,毫不以为然。若是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估计会惊掉下巴了吧?
最终季云也没有主动去问李燕是不是跟勒小东合伙作生意,为什么没有跟他说明白这件事上,他也只在心里头闷着。而李燕也忽略了一件事,季云是怎么知道镯子这件事,甚至连勒小东和邹铁插手帮忙都一清二楚?
两人心里各自揣着心思,无形之中就产生了隔阂。恋人间就贵在坦诚,最避讳的就是相互猜疑。一旦有了这样的初始,争吵也就相去不远了。
周日的旧货市场一条街,人来人往热闹不已。街道两旁充斥着贩卖各式旧货的摊位,摊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在众多种类繁杂的摊子里,有些兴起不久的行当。
随着国家票证供应物资制度的取消,这两年开始兴起粮票收藏热。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收藏风相继刮起,什么邮票、古旧钱币、像章、古董等等这股风潮席卷了整个中原大地,上到官员大款,下至贩夫走卒,都在叨咕着收藏。一些有生意头脑的人瞅准了时机,倒买倒卖也赚得盆满钵满。
经济造就行业,古旧物兑换店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冒了出来。
大凡懂点儿行的人都知道,街边摆摊儿的那都是小打小闹儿,看着人多热闹,真正大家在后头儿呢。能选在古旧街上开店铺的那都是有些实力的,随便叫出一家来做个几十万的生意都没有问题。真要说到上百万上千万的那可就是屈指可数了。
李燕来之前已经打听好了,在这些店面里边最有实力的就算是‘古老轩’和‘聚宝斋’了。这两家古玩店可以算得上是老字号,信誉度可以算得上是有保障。
原本他们是经营古董字画,可是这两年各种收藏风刮起来,市场上也炒得火热。商人吗,当然是哪里有利可图就往哪里吗。所以,除了之前的种类外,又额外新增了几项。反正也是左手进右手出的买卖,只要能挣钱多费些工夫也不差个什么。
当天勒小东要去工地上,李燕就找了邹铁陪着她一起过来。这家伙土生土长的市里人儿,对哪儿哪儿都挺熟,有他带路倒也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