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理亏,哪还敢去反驳?
郑海洋仍觉着不解气的道:“一样一都是干预算的可表现却是天差地别,你看看人家李燕,一次就过了造价师考试。再瞅瞅你,跟小学没毕业的民工一个水准。可别怪我没警告你,这次的证要是没审过,你这工作也就别干了,趁早卷铺盖走?”
“部长你放心,不是还有次补考机会吗,我这回肯定再不会出差错了。”
“能不能过,你自己就看着办吧。”郑海洋对他实在没有话可说了。
李刚暗叹自己真是够倒霉的,这种事情也能碰上。
事隔一个月,到了补考这天,李刚特别加了小心,答完题后检查了两遍,然后按下了提交键,眼看着提交成功字眼出现后,这才离场。
他不知道的是,等到考场内人都走干净了,监考的老师这才四下瞅瞅,慢悠悠的到了一台电脑机子前,弯腰从主机里抽出张硬碟装进口袋里,若无其事的走出考场。
一星期后,负责检证的办事员再次找到郑海洋时,那张脸都黑成了锅底。他在金五建设已经工作了五个年头,算是位老员工了。这还是头一回工作出现失误,拖他后腿的竟然还是预算部的员工,这怎么有让他不生气?
“郑部长,我真的很怀疑你们预算部的人员录取条件有问题。像这种人怎么能够进得了公司,真的不是谁开了后门吗?”
“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安排他进公司的吧?”郑海洋也很恼火,为了这件事他真是没少挨公司其他人的白眼儿,有这种下属真是件丢人的事。
办事员没放声,冷笑了声,意思是说那谁知道是不是呢?
郑海洋气愤道:“你用不着怀疑,就算有人开后门,那人也不是我。当初是谁面试的他,稍一打听就都知道。有能耐你找姓白那女人,跟我犯不着大小声儿?”
“哼——你是他领导,我不找你找谁去?这证检不合格作废了,你让我怎么办?要是上头来检查,到了他这里出了问题,公司再挨罚那我可负担不起。”从业人员没有上岗证,要真是出现问题查起来那可不是小事儿。
郑海洋冷哼了声:“你放心,用不着你负责,他很快就不是我下属了。”连个证都没有,这工作还怎么干?就算别人不说,那他也得走人。不说别的,光是闲言碎语就受不了。
回到预算部,郑海洋找到了李刚,把结果直接说了,他当时就惊叫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明明就按了提交,我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会错。”
“错不错的谁也不知道,只有你心里最清楚。反正结果就是这样的结果,证是废掉不用用了,你看怎么办吧?”
“不可能会是这样,我不相信,我要调卷儿?”
他这一口一个不可能,不相信,郑海洋实在是烦了,拉下脸来喝了声:“要调卷查那是你的事,跟公司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开除了,不用再来上班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可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就算上头的领导不说什么,那也不可能再让他留下来了。不然的话,整个预算部都跟着会被质疑能力问题。
李刚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有资格也没有脸面再留在公司,只是就这么走了确实不甘心,他实在是太冤枉了。就算要走,那也得解释清楚了再走。不然背着这样个名声,出去了找工作也会受影响。
满心觉着自己是有冤无处诉的他去了三十楼,要求见一下郭五槐。后者倒是抽空见了他一面,听到事情的原委后,只说了一句话:“你说你冤枉,那别人都顺利的答合格了,怎么那电脑就跟一个人有仇啊?”
只这一句就让李刚彻底熄了火,是啊,都是同样电脑答题,不是他的问题难道还是电脑的事吗,而且还两回都是?这种概率未免也是太低了吧?也难怪别人都不相信,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那天是不是又忘记点确认键了?
最终,李刚还是没能找到考了两回鸭蛋的原因。离开了金五建设,一如预想的那样,到了别的公司去应聘,人家刚开始还觉得他在这么大公司干过挺不错,等到知道他连基本的专业上岗证都没有,还以为他在撒谎说大话,第一印象就很不好,接连应聘了几家都没戏。
实在没办法,只得等下次预算员资格考试,弄到了证再说了。但愿到时候别再这么点背儿,碰上台坏电脑,怎么着也得先检查好了再用。
他把接连的失利归结于运气,丝毫没有想到这里面存在着人为因素。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阴了,还感叹这一年的背运。
相对于李刚的失意,李燕则是春风得意。相继把两个得罪过她的人用了非常手段给整走了,着实暗爽了把。再加上顺顺当当的把造价师证拿到了手里,这真是好事一件接着一件,想不高兴都不行。
要知道,造价师证含金量之足,远非专业上岗证可比,就算不工作,光是押证每年可以拿到的钱就比一般上班还要高。由此可见此证的份量了。
就算是金五建设这样的大公司,整个预算部里除了她也就只有郑海洋一人拿到了该证。不说别的了,单就为了这本证,公司都得拢络住她,在这里的前途有了足够保证。可以说是此证在手,建筑业横走。这么说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夸张。尤其是现在拥有此证的人数还非常的稀少,即便是再过几年,此类考试的难度也同样不会缩减,能通过的人实在是有限。
这是李燕第二次拿到这个代表着专业水平,甚至说是荣誉的证件了。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欣喜若狂,可也是非常的高兴。还因此特意在酒店摆了一桌,请了部门的同事戳了一顿以示庆贺。
原本还有人质疑她的能力,这回也算是彻底服了。都是干这行的,谁都知道这个证有多难考,有的人考了多长时间都考不下来。人家一次就报了四门,而且还全部通过,这样的能力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能行,那得需要付出常人几倍的辛苦。
就连郑海洋都很佩服李燕,直开玩笑说:“这真一浪追一浪,后浪把前浪拍在了沙滩上。李燕,你这个后辈实在是太优秀了,让我们这些前辈们都有危机感了,再不努力真得被你给比下去了?”
这句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李燕回答的也很讨巧:“部长,就你你说的,我再好那也是后浪,再快也追不过前浪去。我充其量就是有点儿小聪明,运气比别人好些,真要说起来又怎么比得了前辈们呢?以后哪里有不明白的地方还需要部长和前辈们的提携关照,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哎,李工你客气了。”有能力又不傲慢的人是非常受欢迎被认可的,到哪里都是一样。
郑海洋也笑着道:“李燕,你不用太过谦了,你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这次的加薪报告我已经给你递上去了,没什么意外的情况下很快就会批下来。”
“哦,是吗?那部长你费心了,谢谢!”
“应该的,不用客气。”这次的加薪完全是冲着那个证去的,就算公司这边不做表示,那人家也完全可以拿到外面去,押证也是不少钱。可以说这是行业规矩,大家都知道,没有谁会有异议。换句话说,就算有人嫉妒,有能耐自己也去考个,一句话就兑囊住了。
一听说这个,大家都向李燕表示祝贺。加薪可是件好事儿,对于上班族来说没有比听见这个更令人开心了。
李燕当即表示报告要是真的批下来,加薪的第一个月工资她到时候拿出来一部分再请次客。众人自然高兴,跟着起哄表示赞同。
跟上司同事搞好关系,这是混迹职场的必要手段。李燕从来不甘人后,做得还算不错。
年底的时候,李燕第一次出席了勒氏的股东大会。
因为非典的影响,勒氏的总体收益情况较之往年大幅度的下滑。按照往年分得花红的比例来看,这次的数目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各股东虽然嘴上都没说什么,可是表情也都不是很好看。作为总决策者,勒小东手上握有超过半数的股权,有着决对掌控权,别人就算有什么不满那也不敢公开跟他拍板龇牙。
李燕手上握有勒氏开建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这两年又吸纳了了些集团的一些散股,加起来也有百分之五,可以算是个大股东了。这次之所以出面,也是考虑到收益问题,以勒小东的性子,稍有人提出疑问,他肯定会发脾气。担心再闹得不愉快,影响了内部和谐,有自己人在场最起码可以缓和下局面,有了这层思量,这才破天荒的出席。
像是这种年度总结会议,有人提出意见也属于正常,怎么说人家都投了钱在里面,过问下去向也是应该。这也就是勒小东是掌权,都知道他的手段狠辣,都挺忌惮的。换成了别的集团公司,恐怕早就乱哄哄的议论开了。
眼下有个别人提出质疑,也是极其小心,看着勒小东的脸色,语气也很和缓听起来没有那么生硬。也就是那么开口一问,要真是不想回答,那也没有什么脾气这种。
邹铁向来是担当着润滑剂的作用,由他率先做出了解释:“大家也都看过报表了,今年的情况实在有些糟糕。集团下属的各个买卖几乎都不理想,建设那里更是压了大笔的资金在里面,年底大家还能拿到钱已经算不错了,就是这些还是勒总自己掏的腰包,财务根本抽调不出资金来。数目少是少了点儿,可总聊胜于无啊,还希望大家都能理解?”
“是,邹副总你说的都是事实,今年的生意是普遍都不好,可是也有赚钱的啊?像药店、超市这生意都很好嘛,相互抵抵也差不了多少。要说不赚取钱,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是啊,这也太少了点儿吧?比起去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一个声音起,跟着另外有人附和。
当然,这只是少数声音,大多数人还是没出声,都在看勒小东的脸色反应。今天他看起来格外的好脾气,被这么质疑了还能保持着原状,脸色半点都没变,看不出来有要发火的意思。甚至有人还看见他嘴角还隐约挂着丝微笑,实在很让人费解。
个别脑子快的人会联想到坐在他身旁的那位,以前股东会议上没看见过她,可并不影响对她身份上的猜测。
只有少数人还摸不清状况,觉得这位第一次露面的股东过于年青美丽,完全不像是个有能力收够散股收到百分之五股份的人。看她文文静静的样子,说是在校的大学生还更令人相信些。
众人谁都没想到,头次露面的股东会开口发表见解。她一出声,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看向她。
李燕微笑道:“既然大家都发表了意见,那我也想说说自己的看法?众所周知,今年非典闹得人心惶惶,SARS病毒不但侵害了人们的身体,也影响到了人们的思想。这场灾难中,有多少人死去,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我们这些人还能够坐在这里,首先就是种幸运,不是吗?”
想到几个月前的那次事件,众人无不感慨的叹息,说到不幸死去的人们和受害的家人也都唏嘘不已。
李燕黯然的缓缓道:“可能大家都不太知道,勒总所在的小区发现有疑似病例,整栋楼都被隔离了整半个月。可以说相当近距离的接触了次死亡,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他仍然记挂着整个集团的运营,没有半点耽误决策,每天都以电话的方式指挥。没错,勒氏今年的收益不太理想,可这种情形是大环境所造成,并非人为的结果。受损失的不单单是我们勒氏,别家也同样如此。至少我们还有花红可以拿,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很多公司恐怕连工资都发不下来,那样又怎么算,难道不活了吗?”顿了顿,感慨的叹息道:“有的时候我们要懂得感恩,太过贪心并不是件好事。想想那些无缘再在同片天空下呼吸的人们,我们还要为利益多少而去计较,是不是应该感觉到惭愧?能够安稳的活着,这就是种难得的财富啊。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可能明年的今天就会有足够的收获,恐怕到时候数钱数到手软,就该有人报怨为什么给这么多了呢?”
这要是换到平时,恐怕这番话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让人觉得在无病呻吟。可是对于刚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们来说,有的只是心有余悸,想到那时候紧张的形势,人人自危惶恐,活在忐忑不安中,那时候健康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钱财倒真成了身外之物了。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心情还可以清楚的忆及,能够安稳的活着就是幸运。
一时间没有人再出声,似乎都有所感触。勒小东不时失机的开口道:“今年只特例,我跟大家保证,明年的花红肯定会让大家都感到满意。”
这无疑是亲口承诺明年会给予补偿,还有些不满的股东也都不再有异议了。原本就没有什么意见的那些,更是开口表态说,这种年头儿还能有钱可分已经相当不错了,这都要感谢决策者的英明,把损失降到了最低。困难时期还能支撑着这么大个集团,也确实不容易。换了别人未必会做得这么好等等诸如此类的的话。
最终,这次股东大会还是顺利的解决了收益过少问题,没有人再表示异议。相反,大多数人都心存感激。对于勒小东这位掌权者的支持力是有增无减。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有些出乎意料。
散会后,邹铁说李燕:“真是没想到,你这张嘴还真是够能说,硬是让那些老家伙们变了态度?”
勒小东心疼李燕替他操心,道:“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客气的,他们不敢跟我怎么样的。”
李燕道:“俗话说哄死人不偿命,说几句软乎话让他们同情一下并没有什么坏处。若要真的来硬的倒也不是不行,可是他们就算表面上不说,背地里却都恨你,明明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知道?怀着感恩的心情来对待得到的事物,不是要比理所当然认为那就是应该应份得到的更能让他们珍惜吗?有时候一味的强硬,并不能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的稳固,软硬兼施才是统御的根本。”
邹铁感叹道:“李燕,这要是在古代,你绝对是个一等一的谋士。哪个权贵招你当幕僚那绝对是有正确的选择。”
李燕笑着道:“给权贵当幕僚干吗,要当那也得给帝王当,还能名正言顺的捞个一官半职的还能封妻荫子,比起在幕后干工作可强多了。”
“味口还挺大,皇帝身边儿你都敢呆,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吗,弄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活儿,这你也干哪?”
“你不说我是干谋士的料吗,要干就干大点儿的,找皇帝当老大那才叫能耐呢?我说的对吧,小东?”
勒小东斜着看她一眼,凉凉的道:“你去封妻荫子了,那还有我什么事儿啊?”
李燕道:“……”
邹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