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1986

作者:月色

  这次的绑架事件,几个参于者是死的死,残的残,关的关。只有重伤后保住一条命的郑铭洋处置的最轻,因为有李燕和勒小东两人的证实说情,他被判了三年。又在住了一个月后因为身体的原因,被保外就医,剩下的刑期被施以监外执行。

  瘦子比成子要好多了,至少他那玩意儿没有残,在里面的日子也就是时常挨顿揍而已。

  成子的监牢生活则要精彩的多,别看他凶狠,可在那种地方比他凶比他狠的人有的是。每天早上醒来开始,就有人开始排着队的找他麻烦。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被好好的侍候了几遍,晚上还能有力气爬到床铺上睡个安稳觉就算是奢侈了。这种日子在经过了半年多,某一天的早晨,狱警发现了他死在了自已的床铺上。官法的说法是他心脏性猝死,只有同牢房的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没有人会说出去,也不会有人去深究。

  至于白欣然,她被起诉绑架、持枪杀人、身体重伤害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处于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然而,她却没等上两年,只在里面待了两个月不到就畏罪自杀了。死的时候,她浑身上下全是新旧交叠的伤疤,一张脸早已经面目全非。经法医鉴定,非人为耐系自残结果,猜测其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而事实情况如何,怕是只有她本人知道。

  这些都是日后发生的事情,李燕在知道了几人最初的结果后,再也没有去过问。因为她很清楚勒小东睚眦必报的个性,对于得罪他的人,下场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只是对于郑铭洋,她开口求了情,这才让他放过一马。

  勒小东起初还担心因为设计郑铭洋的事,李燕再生他的气,可是看她最终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全副心思都扑在了小宝宝身上,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托了儿子的福,这才没有被怪罪。

  儿子出生后三天名字才起好,大名勒子君,由姥爷李大中托人树的名。小名由李燕起的叫宝宝,朗朗上口,比较好记。

  宝宝满月的那天,勒小东在大安阁摆了十几桌,亲戚朋友凑到一起来喝满月酒。勒宝山和柳絮云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特意给小宝宝戴上了长命锁。

  这些年,勒小东跟他们的关系始终是不冷不热。勒宝山倒是没表示什么,柳絮云却认为是李燕从中作梗,有意破坏他们母子的感情。既使是现在有了孙子,这种心思仍然没有消淡多少。

  背地里跟勒宝山说:“别以为生了个儿子我就会承认她,未婚生子也不嫌丢人的慌,还大张旗鼓的摆酒席,是打算以此逼我们接纳她吧?哼,我偏不如她的意。就这么拖着,看谁能耗过谁?”

  “得了,这些年你还没气够啊?你以为你能说得算,小东他真要跟她结婚,你根本阻止不了。没看见吗,这孙子都生了,我们却是最晚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小东他根本没把我们这当爹妈的放在眼里。”在这件事情上,勒宝山也很生气,怎么说他都是孩子的爷爷,都摆满月酒了才通知他,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管是谁的意思都挺过份。

  “要我说就是李燕在背后坏,咱们儿子小时候是个多听话的好孩子。自从跟她认识后,就跟咱们越来越疏远了。以前还能隔三差五的见上一面,现在几个月也不露个脸儿,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想想我都觉得难过。”柳絮云抽抽嗒嗒掉了几滴眼泪。

  “自己儿子这个样子,那你能有什么招儿?他现在可再不是小孩子,你怎么管怎么是。都三十岁的人了,也已经当了爹,就算再你再不同意,他该结还是得结。”

  “哎,宝山,你说他们在一起这么些年了,现在连孩子都生了,怎么还不结婚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咱们不知道啊?”

  “那谁晓得,现在这年青人思想都古怪,没听说还有人不要孩子子,叫什么‘钉扣’一族,我就奇了怪了,这跟钉衣服扣儿有什么关系?就说他们能不能耐吧,连传宗接代的大事都能给抹了。这要是他们家老祖宗还活着,那还不得给生生气死喽?要我说,管他们结不结,只要给我勒家传了香火,爱咋地咋地吧。”

  “你心还真挺大,我可受不了,好好的儿子就被那小狐狸精给夺去了。你说说小东这么好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就死心眼儿的看上她了呢?”

  “行了,我看你也别再瞎寻思了,以前就拗不过来,现在孩子都生了,那就更说不听了。看在李燕给咱们生了个孙子的份儿上,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嗯,我就是瞧不上她,说破大天来也是这样。”

  两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勒小东也在跟李燕求婚。说好的孩子生了两人就结婚,这次李燕倒是没拒绝。宝宝过完了百天,两人挑了个日子就去领了证。

  就为这事儿邹铁好一顿笑话,当初他和孙乐乐俩人先上车后补票,孩子上户口的时候,他又跟人家各种别扭,以至于让他们家孩子当了挺长时间的黑户。没少挨李燕和勒小东的笑话,这回可算是轮到他笑话回来了。

  用他的话说那就就是,邹宝宝好歹也是结了婚以后生的娃,黑户是黑户可也是婚生子。可是勒宝宝呢,不光是黑户,那还多了项私生子的名头。证都没领的娃,不是私生的是什么?

  就为这勒小东差点儿跟他动手,最后还是李燕给出的主意,把他派到外省出差三个月,中间以各种借口不让他回来。当时正值盛夏,那地方热的要命,三个月下来邹铁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热和辛苦还在其次,主要是想他们家乐乐和孩子,这点最受不了。等他知道了事态并不是真的那么严重,根本就是这两口子在背后搞的鬼,大骂勒小东和李燕两人卑鄙,合起伙来算计他,把两人给乐得不行。

  虽说是这证领了,法律上而言确实是夫妻了。可是,这婚礼还没有办,勒小东总觉得不踏实。时不时的磨叽下李燕,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办一办?

  李燕只是说不急,等她身材恢复好了再说。话是这么说,勒小东就没看出来她哪里没恢复好?比起生宝宝前还要瘦,小腹平的根本看不出来生过孩子。就这她还不满意,依他看就是推辞。不过,他又不敢说的太硬气,万一再弄巧成拙了,她结都不结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年根儿底。勒小东再问,她又说天气太冷,穿婚

  纱不好看。那倒也是,哪个女人不想穿得美美的出嫁,大冷的天儿确实什么都不大方便。

  就这么着又过了小半年,到了四月份,春暖花开了,新人们全都在时候扎堆结婚。

  勒小东就说:“老婆啊,现在气候正合适,咱们就把婚结了吧?这么多年了,也该给我个名份了?”两人证虽然领了,可也不能见着人就告诉人家这件事吧?挺多人都在劝他,李燕都把孩子给你生了,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个交代,别再考虑了,赶紧把她娶回家吧?

  他们哪知道,他可是比谁都着急,又不好直说这是李燕没同意,问题不在他身上。可这种事关乎男人面子问题,怎么好坦白,只能把这黑锅背到底了。

  倒是李家人很给力,全家总动员的在做李燕的思想工作,催着她赶紧的嫁人。

  身边的人都在劝她,只要碰了面第一次事就是说这个,李燕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她真的不是故事要拖,证都跟勒小东领了,还能不跟他过咋地?

  问题是她有顾虑啊,就勒小东那妖孽的长相,穿个拖鞋大裤衩都别有味道,那要是正经收拾一番那还不得俊翻了?结婚那天,她是真心的不想被人说,那个新娘不如新郎吧啦吧啦。倒也不是她自卑,就想着拿出最好的一面来站在他的身边,完成人生中这件大事。

  这段时间里,她也在积极的锻炼,因为本来的底子好,这样用心的结果自然效果明显。将近一年的时间,她自认为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结婚了。

  终于盼得她点了头,勒小东兴奋不已,担心她再反悔似的赶紧把婚礼的日期给定了,就定在下个月的初八。巧合的是正好赶上勒宝宝周岁生日那天。婚礼和周岁宴一块儿给办了,收到请贴的人都不禁失笑,直说这两人真够奇葩的。

  婚礼三天前的傍晚,李燕开着车去了海蓝小区。

  勒家的豪宅在洛文芝去世后,落到了勒宝山的手上。那个精明阴狠的老太太厉害了一辈子,晚年却过得孤独凄凉。最疼爱的女儿进了监狱,唯一的儿子又不靠跟前,身边除了佣人保姆没有半个知近人。除了一日三餐,没人跟她说话交谈,电视成了唯一的陪伴。

  尽管住着毫宅,吃穿不缺,有人服侍,可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却没有半点幸福可言。余生都得在床上和轮椅上度过,对谁来说那都是除了煎熬还是煎熬。

  当初曾放下的豪言壮语有她洛文芝在的一天,李燕就别想时勒家的门,倒是一语成谶,她死了,被她嫌弃的人就要嫁了。

  柳絮云和勒宝山怎么都没有想到李燕会选在这种时候登门,在他们以为,就算要来见他们,那也应该是在婚礼过后,以着胜利者的身份,耀武扬威而来。

  李燕的出现实在大大的出乎两人的意料,眼见她两手空空,来意不明,不禁疑问重重。

  可毕竟来者是客,又是顶着孙子亲妈的身份,即使对她不甚满意,也不至于拒之门外的地步。

  勒宝山让佣人泡了茶端上来,把李燕让坐到了客厅里,柳絮云坐在旁边织毛衣,只抬头看了一眼,爱搭不理的继续干她的活我和。

  “燕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吃饭了吗?”老婆不出声,勒宝山哪能还不招呼,除非是打算真的跟他们断绝关系。不过,这样的招呼也只是客客气气,常规性的问候,并无家人应有的温暖热呼气儿。

  李燕喝了口茶,微笑道:“还没吃呢,就等着过来蹭勒叔你们的饭呢。”

  柳絮云撇了撇嘴,道:“说的那么近乎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相处的多好呢?行了,用不着客套,直接说吧,你来有什么事儿?”她可不会相信那么蹩脚的借口,平常年把月都不说句话的人,蹭的哪门子饭?

  李燕渐敛了笑容,道:“既然勒婶你问了,那我就不妨直说吧,我今天过来是想请求你们去参加我和小东的婚礼。”

  勒宝山和柳絮云同时一愣,跟着后者先开了口,轻哼了声:“是你们自己要结的婚,又不是我们同意的,我们凭什么得到场?”话是这么说,可是暗里却还是挺动心的,怎么说他们就勒小东一个儿子,他结婚他们这当父母的不到场确实挺遗撼。可转念想到儿媳妇是李燕这小狐狸精,又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也都反对这些年了,冷不丁的转变也不是那么容易。只要是到了现场,那就代表着承认了她的勒家媳妇的身份,间接表明他们俩口子认输了吗?

  勒宝山觉得柳絮云的口气太硬,说的过于直接了,缓和气氛的打哈哈道:“那个燕子啊,你看我和你婶前一阵子定了个旅游团,也就这两天出发。我们事先也不知道你们的日子定下来了,要是知道的话怎么也得错开,你看看现在这可倒好,碰一块儿去了。你说,这要是不去,那些钱可就白瞎了。再说我和你婶早就盼着这次旅游了,要不那天我们就不到场了?”

  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亏他能想得出来?这要是平常李燕也就装糊涂的附和了,可是这次不行。轻笑道:“不就是几千块钱吗,勒叔要是舍不得,我双倍补给你们。旅游什么时候都能去,这结婚一辈子可就这一回,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我还是真心希望两位能够亲自到现场。”

  “说不去就不去,你说破大天也没用。”柳絮云摔下手上的毛衣针,拉长了张脸道。

  勒宝山点了根烟抽上,低头不语。

  来之前李燕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肯定是场硬仗,倒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不大喜欢我,不希望我做你们儿媳妇。可是小东他是你们的儿子,他的婚礼你们真的忍心不去参加吗?”

  勒宝山动作一僵,紧跟着大口的吸着烟,一不小心被呛得猛咳了几声。

  柳絮云怒道:“这还不都怨你,要不是你嫁给我儿子,我们也不用这么憋屈,连自己儿子的婚礼都不能露面儿?都是你这个小狐狸精勾引着我儿子,让他跟我们生份,连自己爹妈都不要了。这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老话一点儿都没错说。”似说到伤心处,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

  勒宝山按熄了手里的烟头:“行了,都别说了。燕子,你回去吧,我们是不会到场的。”他也是生勒小东的气,生孩子的时候最晚通知他们,结婚也是连招呼也不打,日子定下来了才告诉他们,这是压根儿就把没他们太当回事儿。儿子不给老子服软,难得还得老子给儿子赔不是吗,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勒叔——”

  “都说了叫你走,听不懂华国话吗?”柳絮云指着门口,道:“赶紧给我走,以后都别来了,这个家不欢迎你。”抢走自己儿子的女人,没叫她滚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李燕坐在那里脸色有些难看,被人下了逐客令,是谁都不会太高兴。

  见她不动弹,柳絮云尖声道:“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让人轰你出去?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就在她尖声叫嚷的当口,房门‘嗑噔’了声,门锁被人拿钥匙转开。下一秒钟,厚重的防盗门被人拉开,勒小东冷着张脸大步的走了进来。

  客厅里的三个人全都愣住了,柳絮云更是保持着手指着李燕的势,侧头看他,连手臂都忘记收回来了。

  “小东,你怎么来了?”在愣过神儿后,李燕直觉的开口道。她走的时候特意避着勒小东,没让他知道。难道他过来也是为了婚礼的事吗?

  儿子几个月都没上过门儿了,柳絮云难掩激动的唤了声:“小东——”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凑近些。

  勒宝山虽然没出声,可那明显放柔了的表情透露了想要跟儿子近乎的心思。

  勒小东只是扫了他们一眼,直接走到李燕身边,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拉:“走,跟我回去——”

  “……小东,等一下——”李燕挣扎着往后拽,来这里的目地还没达到,她不能就这样轻易离开。

  “还等什么,留在这里受他们羞辱吗?”勒小东低喝了声:“为什么偷摸过来,不告诉我一声?”他都已经说过了,即使没有他们的到场,这婚礼也会办得同样热闹,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他的话呢?

  李燕被他看的不自觉的发虚,避开了视线垂下头去。

  勒宝山和柳絮云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个在演戏呢。本来因为勒小东到来而喜悦的心情,因为他冲口而出的那句话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勒宝山刚要出声教训两句,却被柳絮云给抢了先。

  “小东,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难道是我们拿刀逼着她过来的吗?你既然知道我们不喜欢她,那就管好了,别再让她出现在这里,省得我们下逐客令,被你说羞辱了?”柳絮云气的一屁股坐回了皮沙发上。

  勒宝山也跟着沉声道:“你今天过来要就是为了她,那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真是个不肖子,还以为他是过来认输服软的,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婚礼倒不是不可以考虑去看看。可弄了半天是过来找媳妇的,亏他还暗自高兴了一场。

  勒小东的声音更冷,回头跟李燕道:“听见了吧,都不欢迎你,自讨没趣的过来干嘛?走,跟我回去——”这回下定了决心似的手上力气也加大了,扯着李燕‘突突’的直往前。

  “小东,小东,你听我说——”他加大了力气,李燕使劲儿的往后拽。

  “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只笨鸟有时候固执的他恨不能掐死她。

  李燕异常坚持,回握住他的手臂,下定决心的道:“小东,你又何必再假装不在乎,其实你也盼着他们能来不是吗?”

  勒小东浑身震了下,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表情。

  勒宝山也柳絮云也被她这句话给弄得愣了下,随即看向勒小东的目光多了某种不一样的柔光。

  李燕转头看向他们,郑重道:“勒叔,勒婶儿,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这些年你们也表现的很清楚了。对于我来说,你们喜欢与否并不是很重要,只要小东他对我的好那就足够了。三天后就是我和小东的婚礼,我本来可以不用过来的看你们的脸色的,可是我却来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那心眼儿多着呢,谁知道你是为什么?”柳絮云扭了脸哼了声。

  勒小东握着李燕的手掌用力的紧了下,后者知道他生气担心,回握了下,示意他不要紧。

  李燕轻声又接着道:“小东他是个有心事不爱嘴上说的人,自从婚期定下来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严重。别看他表面上好像跟你们不太亲近,其实心里头全都装着呢。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接连几个晚上他在梦里都叫着‘爸妈’,他要是心里不记挂着你们,又怎么会不住的念叨着?”

  勒小东皱眉看着她,那意思好像是在问,我有吗?这阵子他确实有两天没睡好,也仅限两天而已,哪有她说的这么严重吧?

  李燕在他手心里掐了一把,让他别作声,老实儿的听着就行了。

  勒宝山和柳絮云却是有些动容,勒小东是什么性子他们这当爹妈的当然清楚了,确实像李燕说的那样,这小子打小就是个冷脸子,有什么事根本都不跟他们说,就一个人闷着。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只凭猜测,根本就弄不太清楚。

  在他们认为,勒小东这么多年肯定是记恨着他们,没想到他在心里头还是掂记着,只是嘴上不肯说出来而已。

  李燕见此情景,又加把劲儿的道:“这结婚可是人生里头等的大事,这种时候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陪伴在身边给予祝福?当初我妈还反对我们在一起,那时候我知道我可是相当相当的难受,一边是自己的爱人,一边是生养的爹妈,夹在中间的滋味儿并不好受。还好我妈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点头的那天我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要高兴。将心比心,小东的心情我又怎么能够不理解?他把所有的心事全都憋在心里,自己独自承受,我又怎么能够忍心看他这个样子?叔、婶儿,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自己儿子难受,连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也不肯到场吗?”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勒宝山和柳絮云都忍不住心发酸,后者看向勒小东,眼睛里含着泪花,心疼道:“儿子,你怎么不早点儿说,我和你爸还以为你记恨着我们呢?”

  勒宝山也是眼眶微红道:“你这孩子也是,什么事都搁在心里头,就是让人容易误会。这要是燕子不说,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呢。这些年你跟我们是越来越生份了,一年到头也过来不了几回,这哪还像是一家人哪?”

  柳絮云擦了把眼泪道:“自打我们不同意你跟她在一起,你就开始不听话了,越是长大越闹得凶要。你就连生孩子这么大事情都不告诉我们,直到宝宝都满月了才通知,还是亲戚朋友都知道的情况下。你说说我们能不生气吗,哪有你这样当儿子的?”

  “这个,我可以解释一下——”

  “你解释什么,我在跟我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李燕刚要开口就这被柳絮云斥了回去。

  勒宝山不赞成的朝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说你好歹收敛些,怎么说也当着儿子的面儿。柳絮云豁出去似的大声道:“你不用看我,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看不上她,小东,你说说她有什么可好的,小村子里出来的丫头,要家世没家世,要学历没学历,还不会来事儿,脾气又臭又硬,也就那张脸蛋还勉强能看点儿,可是长得好的女孩子多的是,也不差她一个。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就是那电影明星要是你喜欢,妈也照样能给你娶回来。非得找这么个只会挑拔我们母子关系的狐狸精,你说你怎么就被她给迷住了呢?”这么多年她也没想通,这回算是把心里的郁气一鼓脑儿的全都发泄了出来。

  尽管李燕知道自己没被柳絮云这个婆婆看上,可是这么当面直不笼统的说出来,还是觉得自尊心挺受伤。可这次是自己找上门来,就算受辱那也是自找的,怨不得谁,只能老实的听着了。

  勒宝山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这种事早晚都得挑明了,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倒不如索性全都撕开来,该怎么地就怎么地吧。

  勒小东握着李燕的手紧了紧,看她低垂着眼帘,没有任何辩驳的意思,想到她之所以会站在这里被指责,完全是了为他,她本来可以不必如此的。当即下了某种决定,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冲着对面的柳絮云和勒宝山缓缓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吗,那么好,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小时候你们为了自己的事业把我丢给了爷爷奶奶,打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凡事都得靠自己,指望谁都不行。后来你们把我接到了凌水镇,我以为终于可以跟你们亲近些了。可是呢,你们一个整天只知道做生意,别一个不是打扮就是玩麻将,根本没有真正关心过我。那时候我刚转学换了新环境,谁都不认识,心里直发慌,又找不到人去说,那段日子不知道多难熬。还好我碰着了李燕,就是她一声不吭的挨我欺负,这才让我觉得每天不再那么难熬了。”

  感情我是你闲着没事儿打发无聊的玩具了,还知道那时候欺负我呀?李燕心里直翻白眼儿。

  “……刚开始我也没想到会喜欢上她,都是小屁孩儿在一起除了淘就是作,别的也想不了那么多。小的时候我脾气不好,你们也知道,就连我姐都受不了我,时常跟你们告状。别人都忍受不了我,觉得我牛哄哄的,背地里都在说我的坏话,就李燕没有说过,她是真心把我当作好朋友。就算我经常给她气受,她也还是自始如一的对我好。”

  听到这里,李燕这个汗哪,那时候她只是不想得罪他而已,真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心虚啊!

  勒小东继续道:“上中学的时候,我开始发现我喜欢她,特别不愿意看她跟别的男生在一起,哪怕只是说句话,都让我觉得嫉妒的慌。为此做了挺多傻事,跟人家打架还住进了医院。妈,你那时候把她骂的那么惨,我也没帮着说句话,还跟着火上浇油。就这样她也没说怎么怪我,和好了以后一点儿都没记仇,她妈每次做新衣服都带着我的份儿,有好吃的她也是第一个想到我。她这样的包容,我怎么能不去喜欢她?”

  李燕偷偷抬头拿眼角看他,貌似说的很动容,悄没声的转回头没敢吱声,她想说,我没那么好,其实你是误会了。可想想,这种时候还是算了吧,他挺激动的万一被给拆了台再怒了可就麻烦了。继续悄没声的当听众。

  跟着他扬扬洒洒的从初中一直说到高中,都是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的概括,总之就是她的好。

  也亏得勒宝山和柳絮云听的认真,一声都没吭,还真是够有耐心的。

  “……再后来爷爷去世,我接掌大权,勒家上下都挤兑我,连你们也不例外,跟奶奶合起伙来给我下绊子。当时因为出货的事,我差点儿死在那上头。后来我跟暗门的丁浩关起门来拜了把兄弟,这才算好了些。”

  “小东,当时我们也是被蒙骗了,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儿子,就算再狠心也不会眼看着你有危险而置之不理啊?”当时的情况,勒宝山现在想起来还唏嘘不已,为了这件事在勒小东面前抬不起头,确实是对不住他。

  柳絮云也道:“小东,你得相信我们确实不是故意的,那时候就寻思不让你接管勒家这些生意,也是我们上了你奶奶的当,还以为她向着你爸呢,实际上却是在帮你姑姑。”只要想到这个,她就来气,那老太太真是够阴险的。

  勒小东看向她,没去理会这些话,而是继续道:“那时候资金出现了问题,银行也在不断的催着还款,我真的被压的透不过气。又是李燕,她变卖了手上的珍藏,凑了两千万给我,而且连个欠条都没让我打,光是这份信任就弥足珍贵,又有几个人能办得到?哪怕是你们也未必肯做得出来吧?或许现在看来,这个数目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可在当时那就是笔救命的钱。就是凭着这笔钱,勒氏又重新活了过来,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局面。你们还怨我把勒氏开建的股份给了她,就凭这两千万,难道我不该给她吗?为此事妈你还把我的脑袋都打破了,你们根本想不到当时我有多么心寒?后来我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又是李燕她照顾的我。那些天她一边要忙着复习考试,一边又得跑过来照顾我,为了挤时间她连饭都吃不好,晚上更是熬夜画图,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一个星期下来,我病好她整个却瘦了一大圈儿。可是你们呢,连句关心的电话都没有一个,怎么能不让我伤心?”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我只是小伤,根本没想到那么严重是吧?”勒小东直接打断柳絮云的话:“妈,你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想跟我承认这个错误,那样会让你觉得没面子。”

  被揭了老底儿,柳絮云脸上一红,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辩解。

  “……你们怨我没把生孩子的事告诉你们,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当时李燕被人绑架,我被人拿着枪指着脑袋,差点儿就死在山洞里头。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李燕羊水都已经破了,险些把孩子生在了道儿上。那种时候我急都急死了,又怎么可能还会想起来通知你们?”勒小东情绪有些激动,喘了口气又接着道:“宝宝出生三天,家里的一些亲戚朋友相继知道了消息,我想你们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却不肯主动过来看一看,非得等到我通知了才来吃满月酒,还直埋怨我告诉的晚了,其实你们早就知道了,我说的对吧?”

  两人被说的一声不吭,勒宝山沉默了半晌道:“绑架的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你们关心吗?”勒小东冷哼了声,他们拉不下脸来,他也有他的骄傲,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燕扯了他一下,当即把被绑架的事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遍。过程里该省的省,该添油加醋的添油加醋,把当时的凶险程度夸大些来说,等到全部说完,老两口已经吓得变了脸色。

  饶是勒宝山也后怕的结巴道:“这真是、真是太危险了——”光是听着都吓得够呛,更别说亲身经历了。

  柳絮云更是干脆哭了起来:“小东,幸好你没事,这要是、这要是——你让妈可怎么办哪?”要是真的出了事,她恐怕得后悔一辈子,到了心结都没解。这么想想,还有什么可看不开的,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勒小东见两人这样,心里也不太好受,道:“这回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了吧?这世上难道还有人比她对我还要好吗?这样的她,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你们来告诉告诉我?”

  两人都低了头,谁也没出声。

  “妈,你说她配不上我?村子里出来的怎么了,我们勒家的祖辈也不都是王孙贵族,村子里种地的也有不少,我太爷爷不就是个农民吗?说到家世,李燕的祖辈也没少作官的。她的太爷爷是清末的翰林学士,认真说起来也算是书香门弟。再看看现在,她妈创立的‘火凰’服饰,单就咱们D市来讲,哪个大商场没有她的专柜?还有她爸,经营的棚菜基地,那全国都有名气。李燕自己呢,大大小小的生意加起来十几个,哪个经营的都不错。她的头脑,绝对不比你们的儿子我差。再来说说学历,没错,她确实只是专科水平,没进过大学。可那并不代表她不优秀,只考一次就过了拿到了全国造价师证,就是本科毕业的人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以她的能力,想拿张本科文凭根本就不是件难事,她只是不想而已。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我实在不知道她到底还有哪里配不上我?在我看来,你们只是端着长辈的架子不肯放下来,又何曾真正的好好的看过她?”勒小东缓和了下激动的情绪,舒了口气道:“没错,我是希望结婚那天你们能够到场,但前提是带着你们对儿子我的祝福,真正的接纳她成为你们的儿媳妇。如果不是,那我也不勉强。这个女人,我是认定了,不管是谁都无法动摇。这一辈子,就是她了。”扯过李燕的手臂举起。

  “小东——”从来不曾听他说过这么长一番话,为的却是她,李燕轻声唤着,温和的笑容里尽是感动的欣然。

  “走了,笨蛋小鸟,我们回家。”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留下的是一室的沉寂和深思……

  五月初八,大吉,宜婚嫁。

  一场豪华的婚礼在D市将落成不久的五星级酒店内举行。鲜花布置的场地里,宾朋满座。优美喜庆的乐曲声,欢笑和祝福不绝于耳。

  伴随着婚礼进行曲的缓缓响起,一身白色婚纱的李燕手捧着鲜花微笑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红毯的那头,勒小东一身白色西装眼含深情的挺直站立。

  在这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望着那彼端的爱人,李燕心中涌出无限感慨。两人从相识、相知再到相恋、相爱,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的事,分分合合几许,最终走到了一起。

  纯真的童年、青涩的少年、懵懂青年,转眼间已过去二十二载,岁月匆匆流逝,所幸有他。

  四下望去,亲人们的笑脸迎迎,尽是欣然的祝福。在众多熟悉的面孔里,有两张跟他血脉相连的至亲,在对上他们目光的那一刻,前怨种种尽数消散在那释怀的微笑中。

  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他就站在那里,等着她将手将出去,紧握住属于他们的幸福。

  “爸爸——妈妈——”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彼端,那是她跚跚学步的稚儿。小短腿儿朝前迈了几步,站不稳的朝前扑。

  “哎哟,我的儿子——”急伸出去的手臂牢牢的把小小的娃儿抱起来,指过来道:“宝宝,看看妈妈漂不漂,我们一起等她好不好?”

  四下里响起阵阵笑声,为这突然出现的小小人儿。

  笑声里,她望向前方的一大一小,心下慰然。家人安泰,有夫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完〉

  ------题外话------

  此文正文部分到此结束,接下来还会有章番外,明天会接着更。

  到此,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完结了。写文这么久,这是最长的一部,一百二十七万字,近三百天的连更,回头想想我真的蛮厉害的。当然了,比起那些个动辄两三百万字的作者们,我只是清粥小菜一碟,完全不够看。不过,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没多少耐性的人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这年头,自己不夸自己,还等谁来夸。)

  最后,我要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各位书友们,谢谢你们一路而来的支持,让我能够坚持的写到最后。特别是时常留言鼓励我的亲们,你们的每一句留言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还有那些从未留过言,却总是把票投过来的亲们,我都一一记在心上,真心的说一声,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