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诺离开法院,只觉得身心俱疲。严城瞧她情绪不太对劲,他关切道:“宋总,发生什么事了,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可能是累了。对了,下午公司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就不回公司了,你把企划案带回去,告诉他们按照贺先生的要求改。”宋依诺站在车旁,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却仍旧耐着性子和严城交待清楚企划案的修改方案。
严城点了点头,“好,我会让他们加班修改,明天早上把修改好的企划案放在你办公桌上。”
“不用了,严大哥,这个项目交给你跟进。”宋依诺摇了摇头,贺夫人对她的敌意实在太明显,虽然她问心无愧,但是能回避的,就尽量不亲自过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严城诧异地望着她,她去洗手间之前,还没有这个意思,怎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难道是
“好,我会跟进这个case,宋总,您若累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你先回去吧。”完,宋依诺转身,迎着寒风向前走去。严城望着她的背影,她的衣角被寒风带起,显得赢弱不堪,双肩所肩负的重量,似乎要将她的肩膀压塌。
他总觉得此刻看见的宋依诺。浑身上下透着前所未有的消极。
宋依诺走了很久,直到脚趾头上传来清楚的痛楚。她才停了下来。城市在寒风中屹然而立,她站在热闹的城市街头,却仿佛遗世**。
她只不过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想要过得幸福一点,为什么突然就与世界为敌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针对她,就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被这个城市所抛弃在阴暗的旮旯里。
她捧着脑袋,连清雨、贺允儿、宋子矜以及贺夫人被恨意扭曲的脸不停浮现在她眼前,她双手用力挥着,嘴里低叫着:“走开,走开。我不会被你们同化,走开”
可是耳边传来她们阴森邪冷的声音,“宋依诺,你抢了我老公,我会看着,看着你遭到报应。”
“宋依诺,你抢了我喜欢的男人,害我怀上别人的孩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一定会把沈存希抢回来。”
“宋依诺,四哥不爱你,他爱得是我,你把他还给我。”
“宋依诺,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家庭,你再敢出现在东辰和贺峰面前,你就等着声败名裂。”
那些声音在耳边交错着,那一道道身影不停出现在她面前,她额上冷汗涔涔,她捂住耳朵,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不要再了,你们走开。”
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悦耳的铃声响起,宋依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连忙掏出手机,甚至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喂,沈存希,救我。”
电话那端的男人忽然一怔,女人的声音透着惊惶与害怕,还有一种濒临崩溃的虚弱,他连忙道:“依诺,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宋依诺看向四周,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急得直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哪里,有人骂我,还有人要杀我。”
“好,你冷静一点,告诉我你附近有什么建筑,或者是路牌标示。”男人刻意将声音放柔,以免让她听到他焦急的声音更紧张。
宋依诺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她将看到的建筑与路牌标示告诉了对方,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依诺,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过去。不要挂电话,你和我你中午吃什么了”
“我中午吃的咖哩鸡饭。”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鸡肉很嫩,饭粒长长的,很香。”宋依诺尽量将中午的感觉复述出来,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让她想些美好的事,不要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
“得我都流口水了,那例汤呢”
“例汤是乌骨鸡汤,里面放了当归,很好喝,有外婆炖汤的味道。”宋依诺回味着那股味道,竟渐渐地从消极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你很想你外婆吗”
“嗯,虽然我和外婆的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是她是这世上最慈祥的老奶奶,她教会了我什么是家。”宋依诺眼前的世界,不再是灰暗的,已经逐渐变成了五颜六色。
然后她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道声音,“依诺,现在转过身来,我就在你身后。”
宋依诺依言转过身去,然后她真的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他逆光站在,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他身影挺拔颀长,五官在一片金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却格外叫人安心。
宋依诺拿下手机,她快步跑过去,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双手主动地环住他结实的腰身。男人被她冲撞得后退了两步,一脚撑在地面上,才缓住了冲劲,额上却疼出了冷汗。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她的热情出乎他的意料,此刻抱着他的她,就像是一只即将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可怜动物,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还没落在她肩上,就听她低低道:“沈存希,我好害怕,好害怕被逼得失去自我。”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快要迷失在深渊里。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锋锐地唇角弯起了苦涩的弧度,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她抱着,如果只能这样感受到她的温度,那么就算是被当作替身也无所谓。
许久,宋依诺终于察觉了不对劲,鼻端萦绕着的男性气息并不是她平常所熟知的,就连怀抱也不一样。她松开手,抬起头来,看见男人的那一瞬间,她失声道:“连默,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连默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的苦涩越发浓厚,似乎是苦胆破了,让他苦不堪言。
宋依诺下意识退开了一步,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她别扭的转着纽扣,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刚才以为你是”
“没关系。”不想听到她把那三个字出来,连默急忙打断她的话,也避免自己的心再受一剑。
气氛有点紧绷,宋依诺低头看着脚尖,忽然不知道该和连默什么。
已经是下班时间,街上行人变得多了起来,大家神色匆匆往公交站走,似乎赶着回家。连默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他看着她不自在的模样,他道:“依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宋依诺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最近精神紧绷,所以出现了一些幻觉。”
“和在美国被绑架的事情有关”连默轻蹙眉峰,这是俗称的创伤应激症,有些人是一开始表现出来,有些人是经过长时间压抑而越来越严重。
宋依诺在美国被绑架了,还差点被炸死,这种恐惧经过自身情感的长期压抑,很有可能会变成一种精神疾病。
宋依诺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回国后,虽然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但是她心里的不安还是存在的,有时候半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似乎又被人绑了炸弹,丢弃在阴森的坟墓里。
她虽然害怕,却从没有告诉沈存希,她不想让他担心。
“我以前是律师,也学过心理学,依诺,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失眠多梦,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连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以免漏过什么。
宋依诺被他赤果果的审视盯得有点撑不住,她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高楼,她:“嗯,常常从梦里惊醒,最近也会出现一些幻觉,像电影里的被害妄想症,或者是别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神情绷得太紧,缺少休息,才会越来越严重。”
连默摇头,不心牵动背后的伤,他疼得微蹙了下眉头,“不是,依诺,你这是创伤后应激症,没有及时找心理医生调节,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刚好认识一位心理医生,我给她打通电话,看她还在不在办公室,她在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
“连默”宋依诺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拨通了电话,她望着他,心里始终无法对他调换头发样本的事情释怀。但是在她情绪最崩溃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恰恰就是他。
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缘分
宋依诺发愣的片刻功夫,连默已经与心理医生约好,马上带宋依诺过去。他挂了电话,目光深幽地望着她,“依诺,我朋友的办公室就在这附近,过一条街就到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我”宋依诺迟疑,早上她问严城找心理医生,是为了连清雨,没想到下午就轮到她去看心理医生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也许连清雨并没有想做什么,是她把她想得太坏了。
连默似乎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他柔声安抚道:“许多人认为,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承认自己有精神病,其实不是这样的,心理医生主要是根本我们自身的情况作良性诱导,让你从挫折与创伤中走出来,从心理上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减轻思想负担。”
“我”
连默上前一步,心翼翼握住她的手,鼓励道:“依诺,曾经那么多的挫折,你都战胜了它们,走了出来,这一次你一定也不想输对不对让心理医生帮助你,就当是与知心好友聊一聊,你要实在感觉不舒服,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宋依诺咬了咬唇,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连默带她来到心理咨询中心,一位穿着职业干练却又不失时尚的漂亮女人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到来,她笑道:“学长,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算起来我们也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你存在感这么强,想忘记很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宋依诺,依诺,这是我大学的学妹,季知礼。”连默道。
宋依诺伸手与季知礼握了握手,“季医生,你好。”
“宋姐,久仰大名,欢迎欢迎。”季知礼很热情,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漂亮,一笑倾城,得大概就是她了。
“谢谢。”
“我们进去吧。”季知礼放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诊室,宋依诺回头不安地看着连默,连默向她点了点头,“依诺,去吧,什么都不要担心,把你心里的困惑告诉知礼,她会帮助你。”
宋依诺咬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绞紧,季知礼注意到她的动作,知道她现在很紧张很焦虑,她推开诊室的门,请她进去。
宋依诺走进去了,季知礼在她身后关上门,她指着一旁的贵妃榻,对宋依诺道:“宋姐,请你躺上贵妃榻,放轻松,我是来帮你的。”
宋依诺脱了鞋子躺在贵妃榻上,季知礼拿了薄被来盖在她身上,然后拿了一瓶能让人神经放轻松的精油倒进熏香灯里,室内慢慢飘起这股幽香。
季知礼坐在贵妃榻旁的椅子上,她看着宋依诺,声音放柔,“宋姐,现在请闭上眼睛,让脑子放空,什么都不要想,慢慢放轻松,想象自己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远处青山绿水,偶尔有几只白鸽从蔚蓝的天空飞过,风景很美好,世界很美好。”
宋依诺依言闭上眼睛,想象着季知礼所的景象,但是怎么都进入不了那种场景,她双眉紧蹙,额上冷汗冒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像是濒临绝境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
季知礼看着宋依诺坐起来,这是第一次她对病人实施催眠失败,宋依诺的心防很强。
“宋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对病人的资料绝对保密,你来这里咨询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现在我们再来一遍,ok”季知礼声音依旧柔美,不给她任何压力。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我最近心里压力很大,在美国被绑架只是一个诱因,让我产生压力的是周围的人,她们让我觉得爱上一个人是罪恶。”
季知礼注意到她的身体在贵妃榻上移动,这是不安的表现,随即她到爱上一个人是罪恶时,她双手交叠环在胸前,那是一种寻求保护的姿态,她似乎正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
“依诺,我能这样叫你吗”季知礼想要走进她的内心,就必须拉近与她的关系,比方从称呼上,喊某某姐绝对没有叫她名字显得亲切。
宋依诺点头,“可以。”
“ok,刚才听你,你在美国被绑架,你能得再详细一点吗绑架后,你的心理上是否产生了负担”季知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不让她感到排斥。
“应该是有,我被救回来后,感觉绑架我的人随时会从窗户或者厕所或者卧室里跳出来,再把我打晕,塞进行李箱拖走。”回想起那段噩梦似的经历,宋依诺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季知礼倾身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俏脸上缓缓流露出的恐惧,她:“依诺,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没事了,别怕,别怕。”
宋依诺慢慢平静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我经常梦到那晚的情形,我梦见有无数的冤魂从地里爬出来,要把我拉进去,我常常被吓醒,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只有天亮了,我才敢闭上眼睛睡几分钟。”宋依诺道。
“你会做噩梦,是因为你还没有从那种惊吓中缓过神来,再加上你性格倔强,不愿意告诉身边人,越是压制恐惧,你就越会在梦中表现出来,依诺,学长应该已经和你过,这是创伤应激症,没事的,把你的恐惧宣泄出来,你就会轻松很多。”季知礼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把我当成值得你信赖的朋友,把那天的经过告诉我,然后就从心里彻底遗忘,再也不要记得,好吗”季知礼的声音很温柔,像三月的春风,值得人信赖。
宋依诺看着她温柔的眼睛,不知不觉就开始讲述那天发生的事,季知礼一直鼓励她,听她完,她伸手轻轻抱着她的肩,给她温暖,“依诺,都过去了,没事了,别害怕。”
宋依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完那天发生的事,压在她心里的沉重似乎也轻减了不少,可是一想到宋子矜和连清雨她们,她的心又开始变得沉重。
季知礼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看她表情由轻松再度转为沉重,她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宋依诺垂下目光,她:“我很爱我的未婚夫,但是在我们身边,有太多不赞成我们在一起的人,她们给了我很大的负能量,让我感觉我和我未婚夫在一起就是错误,是罪恶。”
“依诺,爱一个人没有错,你们相爱,并且在一起,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所以你不要因为别人什么,而产生动摇,坚持你最初的想法,你会得到幸福。”
“季医生,谢谢你抽时间听我倾述,我现在感觉好了很多。”宋依诺道。
“不客气,学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会有这样消极的想法,确实是因为你曾被绑架过,所以你缺乏安全感,再加上最近环境的变化,与来自外界的压力,你承受不住情绪崩溃,这是很正常的,不是什么心理疾病,只要好好调养,放松心情,你会好起来。”季知礼认真分析。
“我这里有种熏衣草精油,是宁神养气的,你回去在睡前滴两滴在熏香灯里,它可以让你一夜安枕无梦。白天工作时,觉得疲累了,也可以熏一熏。”季知礼站起来,去柜子里拿了一瓶精油过来递给宋依诺。
宋依诺接过去,道:“谢谢你,季医生。”
“以后遇到心理上的问题,你随时来找我,依诺,有时候不要把自己的心守得太紧,该依靠身边的人的时候,就不要假装坚强,那只会让你心里的负担更重。”季知礼:“你心里在恐惧什么害怕什么,你可以告诉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有时候倾述也是治愈心理疾病的良药。”
“谢谢,我明白了。”宋依诺站起来,季知礼打开门,两人一起走出去。
连默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见她们走出来,他站起身来,目光凝向宋依诺,发现她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他眉峰微蹙,“好了吗”
他一直盯着宋依诺,话却是和季知礼的。
季知礼观察着连默,她发现连默似乎很喜欢宋依诺,从她们出来,连默的视线就没从宋依诺身上移开。她心里叹息,学长在情爱方面总算开窍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嗯,依诺的情况只是压力过大,形成的焦虑症,这是都市人都会有的轻度焦虚症,适当放松一下,有空去做做瑜伽,或者约朋友去看场电影,去郊外散散心,就没有什么问题。”季知礼笑道。
连默定定地看着宋依诺,她的气色确实比刚才来时要好很多,看来季知礼真的能帮到她,“知礼,谢谢你,耽误你下班了,正好现在是晚餐时间,一起吃饭吧。”
季知礼看了看宋依诺,她欣然点头,“好啊,难得学长请吃饭,不去蹭一顿都对不起自己,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宋依诺看着季知礼重新回到诊室,她收回目光,迎向连默的视线,她道:“你朋友很专业,和她倾述了一番,心里确实好了很多。”
“能帮到你就好。”连默温润的笑道。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连默,忽然不知道该什么好了,上次在美国,她已经和他得很清楚。有些人可以原谅,却是不能再信任,但是今天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却还是选择了信任他。
连默见她垂下目光,他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去,幸好季知礼很快出来了,她:“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晚餐选在希塔的旋转餐厅,这里是个有情调的地方,最适合朋友聚会或者是情侣约会,这里一天的营业额高达几百万,而且经久不衰。
除了食物美味以外,服务态度也是一流。
三人在靠窗的位置旁坐下,宋依诺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存希打来的。她抬头向两位表示歉意,然后拿起手机向走廊走去。
宋依诺刚走,季知礼就严刑拷问连默,“学长,你是不是对宋姐有意思距离上次你多管闲事,好像还是因为韩美昕。”
连默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没有,你看错了。”
“我才没看错,你看着她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人家给吃了,学长,我听宋姐快要和沈存希结婚了,你要再不赶紧追,就没机会了。”季知礼怂恿道。
连默放下水杯,他看向窗外,看着楼下的风景,他道:“一直都没有机会。”
“噗,你和我开玩笑吧,我记得读书那会儿,你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就连韩美昕都追着你屁股后面跑要追你。沈存希虽好,你也不差,你卯足了劲儿去追,指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季知礼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就想看看连默追女人是什么样。
“她已经心有所属。”连默低低道。
“其实我觉得宋姐和沈存希的关系也未必牢不可破。”季知礼忽然来了一句,基于对病人病情的保密协议,她并不能得太多,但是她感觉到宋依诺和沈存希的安全链接出了问题,否则宋依诺不会觉得他们在一起是罪恶。
“什么”
“没什么。”季知礼摇了摇头。
宋依诺走到走廊里,她回拨回去,电话响了许久,才被人接起,那端响起女人的声音,“喂,四哥现在不在,你是哪位”
宋依诺听出来了,那是连清雨的声音,她怎么会拿到沈存希的手机
“我是宋依诺,麻烦你让沈存希听电话。”宋依诺蹙眉道,电话那端声音有点嘈杂,隐约可以听见是朋友聚会之内的。
“四哥现在不在,一会儿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完,连清雨就挂了电话。
连清雨刚挂了电话,就看见沈存希和沈遇树进来,她连忙将手机放回去,和身旁的贺允儿聊天。今晚是为连清雨准备的晚宴,沈存希下午给宋依诺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
他给严城打电话,严城宋依诺去了法院,就直接回家了。他想她应该累了,就没再强求她来参加晚宴。
他刚坐下,连清雨转过头来,道:“四哥,刚才嫂子给你打电话了,让你有空回她电话。”
“嗯。”沈存希拿起手机,起身走出包厢,给宋依诺回电话。宋依诺正准备回座位,就接到沈存希打来的电话,她连忙接听,“喂”
“依诺,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刚才手机死机了,你打电话我没听到。”宋依诺撒了个谎。
“你回家了吗”
“还没有,和朋友有聚会,吃完就回去,你在家”宋依诺试探的问道,如果在家,那连清雨又回去了,她现在实在有点怕连清雨。
“没有,今晚老爷子给清雨举办晚宴,在外面吃饭,等会儿吃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你不用刻意绕过来,那先这样。”宋依诺挂了电话,她将手机放回包里,然后走回餐厅,在季知礼旁边坐下来。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见她回来,就三缄其口了。好在侍应生上菜上得很快,气氛没有多尴尬。饭桌上,季知礼偶尔聊一些去旅游时的所见所闻,她很会活跃气氛,不会让气氛很压抑。
宋依诺安静的听着,心思却跑远了,一直到吃完饭,她一直在走神。
吃完饭,连默去买单,买完单,三人一起走到电梯前等电梯。电梯很快上来了,三人走进去,连默伸手按了一楼,电梯下行,在下一层停下来,电梯双门打开,宋依诺看见站在电梯外的人。
沈存希和连清雨站在前面,连清雨踮起脚尖和他着悄悄话,沈存希满脸笑意,他们身旁站着贺允儿与沈遇树,他们身后站着沈家的其他人。
几人这样猝不及防的遇见,都始料未及。
沈存希看清电梯里的人时,俊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他目光冷厉地盯着站在宋依诺身旁的连默,他低声问道:“你晚上和他一起吃饭”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是。”
沈存希眼角都要裂开来,他心里满是怒火,“你和他去楼上的旋转餐厅吃饭”
“沈存希,我有交朋友的权利,难道出来吃顿饭都不行吗”宋依诺蹙眉,沈存希的反应太过激烈,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还记得他对你做过什么你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沈存希怒到极致,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场合不对,就和她吵了起来。
他打了那么多遍电话,她都没听见,那个时候她是和连默在一起他们聊什么聊得忘了形,竟连他的电话都没听见
“沈存希,你不要无理取闹,大家都看着,我们回去再,好不好”宋依诺不想和他在这里吵,尤其是当着连清雨和贺允儿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她更不想让她们看笑话。
沈存希愤怒地瞪着连默,连默于他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他无时无刻不想拨了这根刺,他走进电梯里,将宋依诺拽了出来。
连默冷冷地看着沈存希,他冷笑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依诺没有安全感,沈存希,我们不是单独出来吃饭,知礼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你这么刚愎自用,依诺迟早会离开你。”
“连默,不要再了。”宋依诺摇头,不想连默的话更激怒沈存希。
连清雨站在旁边不吭声,她朝贺允儿使了个眼色,此时不添乱更待何时贺允儿冷声道:“看得出来,宋姐和连先生感情真好,你叫他不要了,他就真的不了。”
沈遇树站在贺允儿旁边,他眉心微蹙,压低声音警告道:“贺允儿,你不要信口开河,四嫂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
“四嫂四哥还没娶她过门呢,你就急着喊四嫂,不嫌喊得太早了么”贺允儿讽刺道。
“贺允儿”沈遇树音量稍微提高了一点,显示自己的耐心已经到达顶点。
沈存希脸色铁青,他没有理会连默,揽着宋依诺的腰转身走到另一部电梯前,电梯刚好到,他们走进去,沈存希按了关门键,电梯缓缓关上。
连清雨盯着电梯,恨得差点咬碎了牙齿,她回过头来,看着电梯里的连默,连默却没看她,伸手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关上,将他们阻挡在外。
沈老爷子气得直吹胡子,“简直岂有此理,我就她登不上台面,老四偏偏和她搅和在一起,简直把我们沈家的颜面丢干丢净了。”
沈遇树轻飘飘地扫了沈老爷子一眼,他冷笑道:“如果宋依诺都算登不上台面,不识大体的女人,那么您看上的又好得了几分,一个二个都是伪千金,撒起泼来也没比泼妇逊色几分。”
贺允儿听出来沈遇树在暗讽她,她脸色当即难看下来,“沈遇树,你指桑骂槐谁呢”
“谁接话自然谁,你倒还有点自知之明。”沈遇树看见她脸色骤变,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当初他就不该觉得她可怜,将她娶进门。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眼中只有自己。
“你”贺允儿气得柳眉倒竖,沈遇树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她当初到底是哪根劲搭错了,执意要嫁给他
沈遇树懒得再看她,甩袖走人。
沈老爷子被沈遇树顶撞得脸青面黑,他看着沈遇树转身走人,他喝问道:“你又去哪里结了婚的人还成天不着家,成何体统”
沈遇树脚步微顿,他回头挑衅似地盯着沈老爷子,吊儿郎当道:“夜生活刚刚开始,您我去哪里,自然是去泡妞了。”
沈老爷子差点没气得血管爆炸,“逆子,你当着允儿的面这些混账话,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考虑她的感受反正她只需要沈家五少奶奶的身份供她胡作非为,她巴不得我天天出去寻欢作,别影响她的好事。”沈遇树完,转身就走了。
沈老爷子扶着额头,气得猛翻白眼,还是沈唐启鸿上前一步扶住他,道:“爸,五弟和您开玩笑,您别动气,身体要紧。”
“我看我是活得太长了,什么该见到的不该见到的都见到了。”沈老爷子拿着拐杖重重的敲了下地面,几个儿子里,就数老四老五最叛逆。以前老五还好点,自从逼他和贺允儿结婚后,他就处处看他不顺眼,恨不得让他去见阎王,不气他心里就不舒坦。
“爸爸,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六才刚刚回到您身边,还想让爸爸陪我一辈子呢。”连清雨走过来,扶着沈老爷子的手臂撒娇。讨找以扛。
沈老爷子轻拍了拍她的肩,“还是六孝顺。”
贺允儿气得要命,越是和沈遇树不合,她就越恨宋依诺,如果当初和她上床的人是沈存希,那么现在她何至于活得这么痛苦
沈存希拽着宋依诺的手臂走出希塔,泊车弟已经取了车过来,停在大门外,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将她塞进去,然后“砰”一声甩上门。
宋依诺感觉到他浑身贲张的怒气,看他气势汹汹地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上车。车内的气压顿时下降,压抑得让人喘口气都变得心翼翼。
宋依诺自觉的系上安全带,以他这么生气的状态,她很怕他会开飞车。沈存希发动车子驶离,出乎宋依诺的意料,他没有开飞车,车速平稳,和他满脸的怒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存希死死攥着方向盘,就像是攥着宋依诺的脖子,见她一直没解释,他终是沉不住气问道:“没有什么想跟我的吗”
“你不是相信你看到的吗”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路灯的光线照射进来,车厢里忽明忽暗,也让他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但是他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自嘲。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了,是吗”沈存希下颚绷得更紧,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沈存希,不是每一次我都有力气去解释,我也有会累的时候,你明白吗”宋依诺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每次你看见我和连默在一起,你就暴跳如雷,听不进去解释,你你爱我,可是你真的信任我吗相信我在男女感情上,绝对不会背叛你吗”
沈存希咬紧牙关,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宋依诺见他不吭声,她移开视线,看向前面的车流,苦涩道:“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的神经时刻紧绷,把自己变成了女战士,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她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随意侮辱我。我知道,当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承受这些,但是任谁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又能真正好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我偷了她们家的鸡还是偷了她们家的鸭子,她们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么刻薄”
“依诺”沈存希突然慌乱起来,因为他在她语气中听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消极,“不要管别人什么,她们并不了解你。”
“我太累了,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累得收回对你的爱。”宋依诺转头看着窗外,声音里透着几分苍桑。
“我不准”沈存希看向宋依诺,他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依诺,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收回你对我的爱,我承认我今天有点冲动,那是因为”
“不要解释,沈存希,你知道站在连默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吗”宋依诺打断他的话,随即自问自答道:“她是桐城有名的心理医生季知礼,你不信你可以去查,我下午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是因为我正在接受心理治疗,还有”
宋依诺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精油,她继续道:“这瓶精油是她开给我的,如果你还是不信,那你派人去调查吧,看看我是不是谎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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