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沈宅,宋依诺下车,寒风迎面扑来,她冷得打了个寒颤,紧紧了围巾。;;;;;;;;她才向别墅走去,刚走了几步,就看见贺允儿迎面朝她走来,她身后跟着两名佣人,拎着两只大行李箱,看样子是要离开沈宅了。
宋依诺停下脚步,等她走近。
贺允儿身姿削瘦,比嫁进沈家时瘦了很多,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都挡不住她的瘦弱,她走到宋依诺面前,微微一笑,“四嫂,下班了。”讨刚丽才。
宋依诺一怔,贺允儿这一声四嫂,不再像往日那般有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语气平和,连神情都平和下来。那晚事情的真相,似乎将她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点了点头。“嗯。”
她看向佣人手里拎着的大行李箱,她问道:“你要走了吗”
贺允儿回头看向沈家的大宅子,眼中难免流露出几分不舍,她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宋依诺,她:“我是解脱了。”
从执念中解脱出来,才发现那几个月的自己变得有多狰狞,幸好她醒过来了,在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以前。
宋依诺静静地望着她,在她脸上隐约看到了释怀,“你和遇树”
“我们离婚了。”贺允儿神色坦然,似乎还带着几分自嘲,“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因误会而结合。现在误会解开,也是时候该还他自由了。”
“允儿。”不知为何。宋依诺心里感到有些悲伤,生命中一些人来来去去,看似不重要,走的时候总是会给她留下一些东西,“对不起”
“该对不起的人是我,这段时间我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着我身边的人,我为我的不懂事向你道歉。”贺允儿弯下腰,诚恳的道歉。
宋依诺心中难受,她连忙伸手扶起她。
贺允儿抬起头望着她,她苦涩一笑,“我知道你揭穿大嫂的阴谋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朋友厉家珍。但是我还是感谢你将我唤醒。从噩梦中醒来,我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去恢复,所以你和四哥的婚礼,我恐怕没办法参加了,祝你们幸福”
“谢谢”宋依诺轻声道,忽然之间,以前憎恨她的人都祝她幸福时,她的心却反倒沉重起来。
贺允儿摇了摇头,她话已完,便侧身向停在车位上的车子走去,宋依诺站在路边,看佣人把行李箱放入尾箱,看她坐进车里,她心口像是沉着一块寒铁,不出的难受。
贺允儿将车倒出来,透过后视镜,她看见站在路侧目送她离去的宋依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熄了火下车,她缓缓走到她面前,“也许我并不应该和你这些话,就当时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吧。”
“什么”宋依诺诧异地望着贺允儿。
贺允儿忽然倾身凑到宋依诺面前,她低声道:“心连清雨,她不简单。”
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依诺站在路上,只觉得四周寒意无孔不入,她手脚冰凉,看着贺允儿的车驶出沈宅大门,缓缓消失在门前的柏油马路尽头。
过了许久,她才转身向沈宅走去。这是她在婚礼前最后一天住在沈宅,家里一如前几日的冷清,她回到卧室,思虑着刚才贺允儿的话,她让她心连清雨,她该从何防备起
连清雨与沈家人血脉相连,她若真要对付她,岂是她防备就能避免的
她摁了摁太阳穴,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心绪不宁,越接近婚礼,那股不安就越强烈。她起身走到书房,这里也配备了电脑,她打开电脑,登录寻人站。
沈存希并没有注销账号,所以登进去就已经是登录状态,他的账号后台一封消息都没有,她心里有几分失落,她有个最大的梦想,希望结婚的时候,有父亲牵着她的手走过红地毯,将她交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手里。可是这个梦想,在与唐佑南结婚的时候没有实现,与沈存希结婚的时候更不可能实现了。
她儿时的照片放上站许久了,却无人问津,可见丢掉她的亲生父母,从未试图找过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既然不爱她,为什么又要把她生下来
宋依诺沉沉一叹,她看了看没有动静的后台,鼠标滑向右上角,在她点叉的同时,后台多了一封未读消息,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关闭了页面。
当晚,宋依诺没有下楼吃饭,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杂志,偶尔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10点、11点、12点,沈存希始终没有回来。
宋依诺拿起手机,翻出他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最后等得实在太困了,她握着手机睡着了。
一晚上的梦境光怪陆离,有一头怪兽在她身后紧追不放,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得筋疲力竭,怪兽始终跟在她身后。
她不想跑,又不想被怪兽吃掉,她嘶声叫着“沈存希,救我”,却无人理会她,任她从草原跑到荒漠,再从荒漠跑到悬崖断壁前。
前有万丈深渊,后有怪兽追逐,她已无生路。当怪兽张开血喷大口要将她吃掉时,她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深渊,怪兽忽然幻化成人形,却是连清雨站在悬崖边,冲着她诘诘的笑着。
“啊”宋依诺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额上冷汗涔涔,她茫然地直视前方,片刻后,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眼前没有怪兽,没有深渊,她重重的喘了口气,偏头看向身边,床褥整齐,沈存希竟是一夜未归。
她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里有种不出来的空寂,婚礼的前两天,沈存希竟连家也不归了么正想着,卧室的门忽然咔嚓一声打开,她刚才还念叨着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容颜清俊,衣服还是穿着昨日的。
宋依诺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向衣帽间走去。她站在衣柜前,搭配今天要穿的衣服。
沈存希不声不响地跟着走进去,他倚在门边,也没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她。
宋依诺心里蓄了一肚子的火,她拿了一件毛衣,又拿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以及一条黑色打底裤,然后弯腰拉开抽屉,拿了一套内衣裤出来,她起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门口被他高大的身影堵得严严实实的,离得近了,甚至能感觉到他大衣上裹挟进来的寒气以及淡淡的酒气,她寒着脸道:“让开”
沈存希没让,他一夜未归,也没见她打个电话来询问,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他恼了一晚上,这会儿看见她,恨不得掐死她。
他双手环胸,目光清冷地睨着她,带着三分痞气道:“不让。”
宋依诺气得抬起头来瞪他,“一大早的你是不是来找架吵的”
“吵架总比无视强。”沈存希还是没让,语气里怨气冲天。
宋依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想要挤开他出去,奈何他像铜墙铁壁一样结实,她用尽全力,他还纹丝不动。她恼得红了脸,怒气冲冲道:“我数三声,给我让开,3、2”
她话音未落,沈存希忽然出手搂着她的腰,粗鲁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毫无章法的吻着她的脸、唇,并且逐渐有失控的趋势,沈存希恨得牙根直痒痒,无视他是吧,好,他就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天
呼吸里全是男人身上凛冽强势的男性气息,以及浓郁微醺的酒气,宋依诺仅愣了一秒,就激烈反抗起来,他把她当成什么了,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不想理了就一夜不归。
“放开我,沈存希,你放开我”宋依诺扭开头,躲开他的唇,却躲不开他的强势进犯。这个时候,她不想和他亲热,也没心情和他亲热。
她越是躲,沈存希就越是用力,唇烙在她脖子上,很快烙下一连串的吻痕,他声音低哑,冷冷道:“怎么去见了连默一面,就当起了贞洁烈女,碰都不给我碰了”
宋依诺的心被他这句话给刺得生疼,她气得要命,一夜不归的人是他,狠话伤人的还是他,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一声,卧室里沉寂下来,宋依诺抬头慌乱地盯着沈存希,他的目光渐冷,又似夹杂着冲天怒火,要将她焚烧殆尽。
她心惊胆颤,没想到自己会失控打她,沈存希邪魅的盯着她,微勾起唇角,“打我”
宋依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没有道歉,弯腰正欲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就被沈存希拦腰扛起。宋依诺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拼命挣扎起来,“沈存希,你放我下来。”
沈存希一言不发,扛着她走到大床边,将她扔上去。宋依诺摔得头晕眼花,眼角余光看他正在拉扯身上的衣服,她吓得不轻,急忙翻身。
刚翻了一半,脚踝就被他的大手扣住,他微微使力一拽,她便被他拽到他身前,他的身体严丝合缝的压了下来,他的声音冷如冰,“敢打我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了。”
宋依诺仓皇地看着他,他大掌握住她的睡衣,用力一撕,裂帛声起,她丝质的睡衣被他撕成两半,他的薄唇碾压下来,像是碾压在她绷紧的神经上,她用力推他的脑袋,却被他大手握住,高举过头摁在被子上,他的动作丝毫未曾停顿。
“我不要,沈存希,你不能强迫我。”这个时候的欢爱没有任何意义,她也不想。
沈存希没有理会她,动作越发孟浪,卧室里很快响起宋依诺的尖叫声,“沈存希,你这个混蛋”
一场欢爱,让两人都精疲力竭,宋依诺倦倦的蜷缩在被子里,出气不均,身体的余韵还未消失。沈存希移过来,结实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捞进怀里。
她没有力气再挣扎,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眼眶热热的,心里酸酸的,有些委屈。
沈存希见她不话,消极的抗拒他的靠近,他的脾气随着刚才一通发泄,是彻底不见了踪影,他吻了吻她的耳背,哑声道:“我一夜未归,你就不担心我出事吗”
声音里竟也有按捺不住的委屈。
他昨晚其实回来了,一直在车里坐着,等着她打电话给他,结果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当真一通电话都不曾给他打过。
宋依诺身体轻颤了一下,她:“你那么嚣张跋扈,能出什么事”
沈存希低笑,这丫头还在生气呢,“起嚣张跋扈,刚才是谁给了我一耳光惹我生气,连哄都不来哄一句,你这当老婆的太失职了。”
“老婆不哄,情人才哄。”宋依诺的了一句。
沈存希扳过她的脸,看着她乖戾的神情,他吻了吻她的眼睛,“你不是我的情人吗”
“领了证了,就不是了。”宋依诺心里还生着气,才不肯轻易原谅他。
沈存希轻叹一声,翻身压在她身上,垂眸看着她,让她的目光无处可躲,“依诺,你明明知道连默就是我的逆鳞,你为什么偏偏要触碰”
“唐佑南还是你的逆鳞呢,只要每个接近我的男人都是你的逆鳞。”宋依诺知道他昨天的一通脾气不是无缘无故的,但是她想不明白,连默从来没有进局,如何就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威胁
更何况他这样的反应,其实就是不信任她的表现。
沈存希无奈地看着她,“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离他们远一点”
“沈存希,你这样不公平,当初连清雨还不是你妹妹的时候,你把她带回家,我都没什么,为什么轮到我了,你就要这么苛刻”宋依诺抬眸盯着他,他们已经不止一次为连默吵架了,她不想再这样死循环下去。有些人有些事,总有无法避免的时候。
“你觉得我苛刻,那你不问问他是不是居心叵测”沈存希眉峰拧紧,目光骤冷,本就缓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他是不是居心叵测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你,如果你信任我,信任我对你的感情,你不会无端发脾气。”宋依诺掀开他,从床上坐起来,她的衣服已经被他撕碎,她只得捞起他的衬衣穿上。
沈存希挫败地盯着她的背影,他粗鲁的抓了抓头发,道:“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你们在一起就会感到恐慌,好像你会跟他走一样。”
宋依诺心里一凛,她系纽扣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去望着他,“沈存希,我们是夫妻。”
完,她起身下床,走到衣帽间门口,弯腰捡起衣服,转身走进浴室。直到她洗完澡出来,沈存希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她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边,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
沈存希仰头望着她,没话。
宋依诺接着:“夫妻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任何人都拆不散,除非我们自己,你明白吗”
沈存希久久都没有话,宋依诺也没有再什么,他那样聪明,怎么会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有些关系的失衡,绝不是外力的破坏,而是内部的崩塌。
他会恐慌,到底还是不信任她。
“你去洗澡吧,我先去向爸请安。”宋依诺完,转身走出卧室。
耳边传来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卧室里彻底安静下来,沈存希仰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良久,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明天就是婚礼,宋依诺向沈老爷子请了安后,就要离开沈宅回依苑去住,等着明天沈存希来迎她过门。吃过早饭,沈存希和宋依诺一起出门,走了一段路,宋依诺忽然想起给董仪璇的请帖还放在书桌上,她让沈存希等她一下,她回去拿。
沈存希伸手拽住她,问她把请帖放在哪里,然后让她在车上等,他回去拿。宋依诺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目光轻移,落在远处张灯结彩的沈宅。
身后传来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宋依诺转身望去,看见连清雨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静静立在她身后,恍惚看去,像是鬼魅一般。
宋依诺一阵心惊,她忽然想起贺允儿昨晚和她的话,她眉心微蹙,“清雨,这么早”
“是啊,睡不着,出来走走,四嫂今晚不会回来住了吧”连清雨看着她,天寒地冻,她肤色极好,眉梢眼角都带着一抹独特的风情,那是被男人滋润出来的。
“嗯,婚礼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我们不能免俗。”宋依诺道。
连清雨眉眼弯弯,她笑道:“那我就不送四嫂了,四嫂一路好走。”
宋依诺望着连清雨俏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总觉得她这话得奇怪,又有几分不出的诡异。她刚要话,沈存希已经由远及近,连清雨:“四嫂,外面冷,我先回去了。”
宋依诺侧身站着,看见连清雨与沈存希了几句话,然后沈存希向她走来,将请帖递给她,“你要亲自给璇姨送过去吗”
她伸手接过去,翻开请帖,看着上面的名字,她点了点头,“嗯,虽然我们不是亲生母女,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依诺,你以为后还有我,不要难过。”沈存希倾身搂住她的腰,轻声安慰道。
宋依诺笑了笑,“我没有难过,上车吧,一会儿你把我送到酒店就好,我一个人上去。”
沈存希公司里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他没有反对,拉开车门让她上车,然后坐上去。将宋依诺送到酒店外面,沈存希道:“你送完请帖就回依苑去,今天我就不过来了,明天早上来接你。”
“好,那拜拜。”宋依诺下车,朝他挥了挥手。
“我看着你进去。”
宋依诺没有多话,知道有时候扭不过他的坚持,便转身向酒店里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内,沈存希才收回视线,吩咐老王开车。
宋依诺乘电梯上楼,自从上次去医院探望过董仪璇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她。此刻站在房间门口,她心里忐忑不安,毕竟是她对她有所隐瞒。
许久,她才抬起手按门铃,门铃响了几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董仪璇站在门口,看着站在门外的宋依诺,她脸色骤变,当下就要甩上门。
宋依诺眼疾手快,伸手摁住门,她急声喊道:“妈妈”
“我不是你的妈妈,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董仪璇移开视线不看她,她知道她把怨气迁怒到她身上,对她不公平,但是她心里的怒气还没消。
宋依诺心里有些难受,她也曾真心把她当成母亲,却没想到现实对她这样残忍,“我明天要结婚了,我希望您能去参加。”
“我不会去的。”董仪璇冷声拒绝。
宋依诺低头看着手里大红的请帖,她口苦心也苦,她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瞒着您,请您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太渴望亲情,太渴望母爱。也许您会觉得我厚颜无耻,但是若让我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隐瞒您。请帖我放在这里了,我会等您来。”
罢,她将请帖放在门边的鞋柜上,然后松开手,转身落寞离去。
董仪璇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些不忍,她叫住她,“进来喝杯水吧,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宋依诺脚步一顿,她转过头去,欣喜地望着她,董仪璇已经转身进屋了。宋依诺走进房间,董仪璇正在厨房里倒开水,她站在房间中央,想起董仪璇第一次给她做饭,虽然最后她进了医院,但是那份母爱她却一直铭记在心。
董仪璇端着杯子出来,将热气腾腾的水杯放到茶几上,她轻声道:“过来坐吧。”
宋依诺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她捧起水杯,滚烫的杯身驱散了她掌心的寒冷,她抬头望着她,道:“您想问我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董仪璇在宋依诺对面坐下,她望着对面的女孩,低声道:“跟我你外婆的事吧。”
对于母亲和孩子,她都有愧,当年若不是她将她们抛下,也许囡囡不会死,妈妈也不会因为伤心过度而哭瞎了眼睛,这一切都是她的罪孽。
宋依诺低声开始讲述有关外婆的事,董仪璇安静地听着,外婆领养宋依诺后,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外婆病重,逐渐视物不清,就将她送去了宋家。
如果她是真的囡囡,也许爸爸会将她捧在掌心,也许她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只可惜命运弄人,她不是真的囡囡,只是一个替身。
“外婆去世时,我还,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外婆了,对不起”宋依诺愧疚道。
董仪璇摇了摇头,“你不用和我对不起,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她有了寄托。”
“您”宋依诺诧异地望着董仪璇,也不怪她也不恨她了吗
董仪璇看着她,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她,所以她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不愿意告诉我,不是你所的自私,而是怕我知道真相会承受不住吧”
“我”宋依诺低头,她没想到董仪璇竟看透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依诺,遇事不是隐瞒就是对对方最好的方式,有时候真相才能让对方彻底解脱。”董仪璇站起来,在她对她倾注了感情时,才发现她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恨她的隐瞒,因为她把她想得太脆弱。
“对不起”宋依诺歉疚道。
董仪璇走到落地窗前,她看着窗外萧瑟苍凉的景色,她低声道:“你走吧,明天的婚礼,我恐怕没办法参加了,祝你幸福”
宋依诺将水杯放回茶几,她站起来,看着董仪璇的背影,她心里有种不出来的悲伤,她眼眶发烫,“谢谢您,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妈妈,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叫您了,再见”
宋依诺拿起包,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心口像是被撕裂般,疼得快要炸开来,她多么希望她们是真母女,只可惜一切都是她的奢望。
她快步走出酒店,外面寒风凛冽,冷得她直哆嗦,她拉紧围巾,一头扎进了冰天雪地里,脸颊被寒风割得生生的疼,她抹了抹脸颊,掌心湿润,她才发现她已经哭了。
她急走的脚步忽然顿住,她转身望着酒店,她想以后她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
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接通电话,“喂”
“你好,请问是宋依诺宋姐吗”电话那端响起一道客气而礼貌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这里是康意福利院,我是院长的助理胡,院长得了重病,她想见你一面,你方便来福利院一趟吗”
宋依诺攥紧手机,她点了点头,“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宋依诺给韩美昕打了通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接她,然后送她去福利院。韩美昕今天没有上班,晚上要去依苑陪宋依诺告别单身,接到她电话,她连声答应了。
半个时后,她的车停在酒店前,宋依诺拉开门坐进去,冷得脸颊红彤彤的,韩美昕一边开车,一边道:“你怎么不去酒店里面等,冷坏了吧”
“不是很冷。”宋依诺话时喷出一股白雾,可见天气有多冷。
韩美昕摇了摇头,这傻丫头,这个时候还在逞强。车子很快驶出城区,向福利院驶去。两个时后,车子停在福利院前面,宋依诺推门下车。
韩美昕也跟着下车,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机车服,下面一条皮裙,脚下踩着一双长筒皮靴,头发高高扎在脑后,显得十分摩登。
她走到宋依诺面前,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目光落在牌匾上,然后望着里面如教堂一般的建筑,她拧了拧眉,道:“好奇怪,我怎么觉得这里好眼熟,我好像来过这里。”
宋依诺偏头看她,“这里是孤儿院,你有父有母的,怎么会来过这里”
韩美昕摇了摇头,“我也觉得纳闷,但是真的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也许是听我过几次,就觉得这里很熟悉了,走吧,我们进去。”宋依诺挽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走进孤儿院。
天气冷,孩子们都回屋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宋依诺和韩美昕刚走进去,就有人迎上前来,“宋姐,你好,我是胡,院长正在等你,请跟我来。”
韩美昕走进孤儿院,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她对宋依诺道:“你进去吧,我四处转转,在外面等你。”
“好,你别乱跑。”宋依诺叮咛了一声,然后跟着胡进去了,韩美昕在外面乱转,她所见的一景一物,都有一种熟悉感,循着记忆,她甚至知道前面是什么,这感觉太奇怪了,她明明没有来过这里。
宋依诺跟着胡进了院长的房间,院长躺在床上,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院长满脸灰败,已是病入膏肓之相。看见她进来,她吃力的伸手,宋依诺快步走过去,握住她枯槁的手,“院长,我是宋依诺。”
院长看了胡一眼,胡退出去,顺带合上门。
“宋姐,坐”院长眼圈青黑,脸色蜡黄,唇瓣上也蒙着一层薄薄的灰色,连眼睛都已经无神了。
宋依诺依言在床边坐下,她道:“院长,您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
“唉,病来如山倒,上个月院里体检,我被查出来肝癌晚期,去医院做了化疗,结果病情越来越重,癌细胞的复制速度比医生预计的速度还要快,咳咳咳”院长突然咳嗽起来。
宋依诺连忙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扶她起来,喂她喝水,“您别激动,先喝点水。”
院长喝了两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她推开她的手,“我知道我的大限将至,有些话再不就来不及了,让你专门跑一趟,辛苦了。”
“院长您太客气了,您有什么话要和我”宋依诺问道。
院长长长的喘了口气,蜡黄的脸因为痛苦而微微有些扭曲,她:“报应啊,真是报应”
宋依诺没有话,静等院长给她解惑,过了一会儿,院长才道:“那天你来找我,问我有关你的身世,我没有和你实话,其实那条同心结琉璃穗子不是你的,是六送给你的。”
“院长,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当时您为什么要那样”宋依诺没想到院长要和她的事是这个。
“我也没有办法,连家一直给孤儿院捐款,孤儿院才能坚持到现在,为了孩子们不流离失所,我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同心结琉璃穗子是你的。”院长长叹道。
宋依诺眉峰轻蹙,她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连家是桐城的连家吗”
“对,当时我不知道那样的后果,以为就是帮你找到家人,后来我去桐城做化疗,才知道原来你和你的丈夫的关系,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当你知道真相时,你会那样痛苦与绝望,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也许老天是为了惩罚我,才让我得了这样的病。”
宋依诺心中惊骇,连默居然布了这么大个局设计她,连孤儿院这边都设计在里面,他到底还做了什么
“院长,那真正的六是谁真的是连清雨吗”宋依诺急道,连默可以设计她是六,也会设计连清雨是六,她记得当时连默也在美国,他会不会调换了dna鉴定报告
“你被董家老太太领养后,六就被连家人领养了,我不知道你的连清雨是谁,但若是连家人,应该就没错。”院长道,“其实我今天叫你来,不仅是要告诉你这件事,还有关于你亲生母亲的。”
“我亲生母亲的”宋依诺的注意力轻易就被转移了,她心底一震,激动地看着院长,“院长,您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其实你是在孤儿院出生的,还是我亲自接生的。我还记得25年前,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一个孕妇晕倒在孤儿院门口,我们将她扶进了孤儿院,因为体弱,当晚她就生产了。当时的情况很危险,胎位不正,再加上她病重,送医院已经来不及。大家都很害怕,那名孕妇求我,一定要救救她的孩子,我咬紧牙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帮她接生。后来孩子生下来了,她却因为大出血晕过去了。”
“她死了”听到这里,宋依诺心都提起来了。
“没有,至少她被人带走时,她还活着。来接她的中年男人穿着非富即贵,那个年代开着劳斯莱斯,并且还有黑衣保镖跟着,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不可思议。但是他们只带走了你妈妈,却留下了你。”院长惋惜道。
宋依诺心里掠过一抹尖锐的痛楚,她颤着声音问道:“为什么留下了我”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抱着你递给那个中年男人,他接过去抱了抱,然后拿了一枚金锁片放在你身上,最后把你还给了我,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车,然后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走了。”院长怜悯地看着她,那户人家看起来很有钱,他们不会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但是最后他们选择把孩子放在了孤儿院。
宋依诺耳边轰隆隆作响,她的母亲家里很有钱,却不愿意带她走,让她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什么
院长从枕头下抹出一个系着红绳子的金锁片,颤巍巍地放在宋依诺手上,“这就是那个中年男人留下的金锁片,我一直带在身边,想要找机会给你,如今我大限将至,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你了。”
宋依诺看着手里的金锁片,只觉得这东西有千斤重,压得她手臂泛酸,“您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不知道,但是我听保镖喊那个中年男人首长,那个中年男人的穿着十分考究,像是大户人家出身,我记得的就这些了,希望这些信息能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院长完话,只觉得浑身疲惫,“扶我躺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宋依诺依言扶着院长躺下,她垂眸盯着她灰败的脸,良久,她轻叹一声,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院长,我会再来看您。”
“去吧,依诺,不要怨恨我没有告诉你真相。”院长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完似乎就睡着了。
宋依诺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出去,穿过长廊,她走出楼,站在台阶上,她低头看着掌心的金锁片,25年前能用得起这么精致的东西,必定是富贵人家,再加上保镖喊那个中年男人首长,他们完全可以养活她,却不带她走,为什么
“依诺,你出来了啊,我跟你,真的好神奇啊,我刚才闭着眼睛走,试着看自己走得对不对,没想到全对了,哪里有许愿树,哪里是操场,哪里是宿舍,居然没错。”韩美昕兴奋道,她明明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熟悉
她完,才发现宋依诺一直盯着掌心的金锁片发呆,她挽住她的胳膊,“依诺,你有没有听我话啊”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攥紧拳头,将金锁片包裹在掌心,她问道:“你刚才什么”
韩美昕翻了个白眼,“没什么,你手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院长送你的”
“不是,据和我的亲生母亲有关。”宋依诺摇了摇头,她的身世一波三折,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找到他们可是当年他们明明可以带她走,却选择将她丢弃,他们会想认回她吗
也许不会吧,25年过去了,他们要找她,早就来找了。
“终于有线索了,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太高兴”韩美昕担忧地望着她,之前她想找亲生父母,却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有线索了,她应该高兴才是。
宋依诺呼了口气,胸臆的疼痛却并没有轻减,她低声道:“他们不想要我,才将我抛弃在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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