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希的话并未传达到宋依诺耳中,宋依诺在拘留所里,度过了她的新婚之夜。;;;;;;;;;;;;;
她靠在冰冷的墙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幽暗的灯,只觉得浑身冰冷。连清雨是怎么滚下楼去的。她已经记不清了,耳边徘徊不去的是她恶毒的诅咒。
她闭了闭眼睛,止不住眼里绵长细密的嘲讽,她可真是拼命啊,就为了拆散他们,竟不惜拿自己的命去赌,赌赢了又能怎样他们是亲兄妹,沈存希身边没有她,会有别的女人,他们之间一辈子都不可能。
她甚至恶毒的想,连清雨那一摔。最后摔成了傻子或者植物人,一辈子都不要醒来恶心人
思及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竟再也收不住。狱警听见她凄厉的笑声。背后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她走过来。低斥道:“笑什么笑给我闭嘴”
宋依诺没有闭嘴,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因为她知道,她所在意的不是连清雨作死的设计她,而是她料准了,沈存希不会站在她这边。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实啊他们的爱情,原来根本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狱警见她又哭又笑,脸上的妆糊成一团,看起来惨不忍睹。她心中竟升起怜悯,她叹息道:“你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自己婚礼上杀人,你再恨那个女的,也不值得你赌上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宋依诺抬头睨向狱警,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我的幸福到底在哪里”
狱警被她问得愣住了,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宋依诺垂下头,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凄惨,才会连狱警都怜悯她,她想,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如此悲惨的一刻了。
沈存希之所以能伤到她,是因为她还有心,而从现在起,她的心已经被他的冷漠剜去了,再也不会受伤。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隐约间还有手铐相碰的声音,在这阴暗的地方,显得格外惊心。狱警低斥的声音传来,然后有两名狱警押着一名人犯从她的牢房前走过。
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人也正看向她,那人吹了声口哨,语调轻松的调侃道:“哟,连新娘子都来坐牢了,莫不是传中的黑寡妇”
“废话少,进去”隔壁的牢房打开,那人被狱警推进去,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狱警上了锁,转身走开。
宋依诺收回目光,神色苍凉,黑寡妇她与黑寡妇又相差多少
薄慕年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力量,但是因为人证物证确凿,再加上沈老爷子干预,警局上层很为难,无法批准保释。
薄慕年得到回应,他气得用力将书桌上的件挥落在地,双手粗鲁地拉扯着领带,不能将宋依诺保释出来,韩美昕会恨他一辈子。
恨这个字他承受不起。
他拿起座机,迅速拨通一个电话,开口便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早上,我要你把宋依诺保释出来对,以我的名义,若是她逃了,我去替她坐牢”
完,他砰一声挂断电话,火气十足。
韩美昕是被书房里的动静给惊醒的,沈存希将车开走后,她心中郁火沉积,直接哭晕过去,然后被薄慕年带回了别墅,此刻她连鞋都没穿,赤着脚站在书房外面,听到薄慕年的那句“若是她逃了,我去替她坐牢”,她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伸手按在门上,稍微用力就推开了门,她站在门边,看着书房里如困兽般狂躁的薄慕年,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哀恸,“他们不让保释是吗”
薄慕年抬起头来,看见她身姿单薄,赤着脚站在门外,他心口酸疼,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到沙发旁,将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拾起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大掌轻轻摩挲她冰冷的脚丫。
她的脚巧白皙,十分漂亮,还不足他巴掌大,他心中怜惜,低低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保释出来,你别着急。”
“我怕,薄慕年,我怕来不及。”韩美昕眼眶酸涩,视线一度被泪雾模糊。拘留所是什么地方就算好端端的出来,在心里也会有一辈子的阴影。
“美昕,除了我,四也会全力营救,不要怕,不会有事的。”薄慕年盯着她的脚丫,心里却没有底。沈老爷子拼了命要置宋依诺于死地,就算他们动用薄家与郭家的力量,也只能暂时将宋依诺保释出来。
那么多目击证人,还有关键的人证物证,这对宋依诺来,就是一个死局,除非他们找到新的证据,否则免不了她的牢狱之灾
“不要和我提他”韩美昕气愤道,她以为依诺的幸福只有沈存希能给,结果到头来,沈存希却给了依诺绝望。
“美昕,不要对四太苛刻了,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亏欠多年的妹妹,他夹在中间最为难。”薄慕年低声道。
“他是你朋友你当然替他话。”韩美昕抽回脚,不让他碰,她赌气道:“我不要你救依诺,我自己会想办法救,到底,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没事的时候把爱挂在嘴边,遇到事就这也为难那也为难,那他怎么不娶他妹妹得了,还娶依诺干什么。”
“韩美昕,你不要无理取闹”薄慕年头疼。
“我就无理取闹了怎么滴你要护着你朋友你就去护着好了,依诺我会救,不劳你薄大少操心”韩美昕完起身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刚走了一步,就被薄慕年拽住手腕扯了回去,他深吸了口气,敛了怒气,低声下气道:“我没不救,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韩美昕低头不吭声,薄慕年刚要话,手背上一阵湿热,他低头看去,就看到手背上越来越多的眼泪,他心中大疼,他偏头去看她,她躲开不让他看,他叹息一声,“宋依诺这个局是死局,人证物证都齐全,只等提审备案,由公诉方交由法院,直接就能定她的罪。今天在场的人很多,目击宋依诺推连清雨下楼的不知道有几个,媒体已经报道出来,这桩案子太引人注目,一时半会她脱不了身,除非我们找到新的证据。否则就算将她保释出来,她也免不了受牢狱之灾,你明白吗”
韩美昕怎么可能不明白正是因为她明白,她才格外揪心。她相信依诺没有推连清雨下楼,但是不代表法官也会信,现在的证据对她十分不利,一旦连清雨死了,就是死无对证,她坐牢就坐定了。
“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做才能救她”韩美昕急得直掉眼泪。
薄慕年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他双手温柔的托起她的脸,温软的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他:“美昕,不要慌,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去见她,让她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不要漏掉任何细节,我会想办法提交新的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
韩美昕连忙站起来,她抹掉眼泪,“好,我马上去见她。”
完,她转身向书房外走去,薄慕年的手僵在空中,他看着那道迅速离去的身影,心里轻轻一叹,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许还不及宋依诺一根手指头吧。
医院里,急救室外面,沈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担忧地盯着急救室门上方亮起的红灯,六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他要让宋依诺给她陪葬
沈遇树倚在墙壁上,院方已经连下三封病危通知书,最后都抢救过来,据后后脑勺的伤势严重,再加上肋骨断了两根,有一根直插进肺叶里,需要割除一半的肺叶。
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从血库里调来2000cc的血浆,情况十分危急。
老爷子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催沈存希来医院,最后一通更是雷霆大怒,“沈存希,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是你的亲妹妹,她若是死了,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对得起我吗”
或许是这句话震慑住了沈存希,半个时后,沈存希到了医院。他依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脖子上的领结早已经不见了,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的耷拉着,他眉目间多了一抹深刻的悲恸。
沈老爷子斜睨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为了个女人,你是不是连家人都不要了”
医院里虽然有暖气,不比外面寒冷,但是到底是寒冬腊月,沈存希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容易着凉。沈遇树脱下大衣,披在沈存希肩上,他道:“大哥,保重身体要紧。”
沈存希哪里还感觉得到外界的寒冷,他的心已经寒凉彻骨,宋依诺的不见,让他绝望让他心寒。如果她在他面前,他很想问她,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沈存希站在那里,身体如紧绷的弓弦,他转头看着沈遇树,沉声道:“遇树,你在这里守着,我回家一趟。”
沈老爷子腾一声站起来,怒瞪着他,“你要去哪里六没出手术室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沈存希看了沈老爷子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沈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手里的拐杖戳得地面砰砰响,他瞪着沈存希的背影,“沈存希,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沈存希脚步一顿,复又迈开来,迅速消失在前面的走廊尽头,沈老爷子全身脱力般跌坐在椅子里,气喘吁吁道:“逆子,逆子”
沈遇树收回目光,此刻最艰难的便是大哥吧,愧对多年的六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刚新婚过门的妻子因为故意伤人罪被捕入狱,他要如何去平衡,才能既对得起六,又不让新婚妻子受尽委屈
沈存希离开医院,驱车回沈宅。宋依诺不见他,他无法从她嘴里知道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必须回到事情发生的现场,找到新的证据,证明依诺是无辜的。
半个时后,沈存希回到沈宅,客厅是凶案现场,已经被警察封锁取证。沈存希站在门前,想起早上时的热闹非凡,此刻的冷清与萧瑟让他心中大痛。
挽在他臂弯里的娇美新娘成为犯罪嫌疑人,而被害的却是他的亲妹妹。
他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联,依诺的动机是什么她没有理由推连清雨下楼。那么连清雨呢依诺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她陷害依诺的动机是什么
假设依诺的是事实,为什么监控录像里是依诺推连清雨下楼难道像上次一样,监控录像被人改了
思及此,沈存希连忙转身向别墅的监控中心走去,他们一直将目光聚焦在监控录像上,却忽略了有人篡改了监控录像,如果是这样,那么监控中心必定会留下证据。
沈存希快步走进二层楼,一楼的监控室里,安保人员正在值班,看见沈存希走进来,两人连忙站起来,“四少。”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走到监控屏幕前,问道:“哪个监控是监控客厅方向以及二楼缓步台的”
“1号、4号、7号。”其中一名安保人员连忙答道,今天下午警察当场抓走了四少奶奶,大家以为四少也相信是四少奶奶是杀人犯,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查。
“调出这三个监控。”沈存希道。
“是,四少。”那名安保人员拿鼠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其中一个监控录像,沈存希接过鼠标,弯腰滑动鼠标,将监控录像的时间拖到下午宋依诺回房前,然后点击播放。
他一边看一边询问:“下午当值的是你们两个”
“是的,今天当值的是我们俩。”那名安保人员拉了张椅子过来,请沈存希坐,沈存希没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画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1号监控摄像头正对一楼楼梯到二楼缓步台,清晰的拍摄出当时的情景,宋依诺上楼,过了几分钟下楼来,然后在二楼缓步台站定,与连清雨话。
连清雨背对摄像头,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看得出来宋依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然后失控将连清雨推下楼去。她们站在缓步台上至少了半个时以上,这半时里,她们了些什么,为什么依诺的情绪会失控
沈存希心里疑窦丛生,他又吩咐安保人员调出4号监控画面,同样拖拽到宋依诺回房的时段开始播放。4号摄像头在客厅西侧,主要是监控客厅的,但是可以同时将二楼缓步台拍摄到。
画面里,可以看到是连清雨拉住宋依诺,还能看到连清雨的侧脸,但是摄像头离得太远,甚至看不清两人的神情,半个时的画面,与1号监控摄像头所拍摄的画面差不多,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外面天色已经黑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呼呼的刮着,徒添了几分悲凉之意。
沈存希没离开,两位安保人员也不敢去吃饭,只得等着沈存希看完监控录像,再去泡碗方便面吃。沈存希调出7号监控画面,依然没有发现。
他心里越来越焦虑,三组监控拍摄下来的画面,都是依诺将六推下楼,竟一丝破绽都没有。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了,真的是依诺失手将六推下楼的
这个念头刚从心头冒起来,就被他否决了,依诺太善良,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他也绝不相信她会这样做。
沈存希凭着心里对宋依诺的认知,他重新查看了一遍监控视频,因长时间紧盯着屏幕,他眼眶酸涩胀痛,太阳穴隐隐抽痛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看完第三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远处传来沉沉的钟声,钟声敲了十二下,已经12点了。
他转身看见身后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安保人员,时间不早了,他再看下去也不会发现任何的破绽,他站起来,退开椅子的声音惊醒了两名安保人员,两人连忙站起来,“四少,还要继续找吗”
两人心里其实一直在犯嘀咕,人证物证俱在,不知道四少还要找什么找可以让四少奶奶脱罪的证据么四少对四少奶奶可是真爱,就是可怜了六姐,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把这三段监控录像拷贝下来给我,我带回去看。”沈存希沉声吩咐道。
安保人员连忙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新的u盘,将录像拷贝下来,然后将u盘递给沈存希,沈存希接过u盘放进大衣口袋里,转身离去。
安保人员见他走远,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四少真是痴情,想必今晚他是睡不着了。”
“换作是你,你能睡着四少真可怜,洞房花烛夜,新娘却锒铛下狱了,杀的还是他的亲妹妹,我要是他,此刻不知道有多难受。”另一名安保人员怜悯道。
“你怎么就确定人是四少奶奶推下去的你别忘了,下午我们都不在监控室里,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凭监控录像,那也作不得准。”
安保人员乙闻言,心惊肉跳的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你别胡八道,监控录像还做得了假,上面拍得清清楚楚,是四少奶奶把六姐推下去的。”
“我不和你争,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法官会主持公道。”安保人员甲完,捂着肚子,叫道:“饿死了,你要不要吃方便面,我顺便帮你泡一碗。”
“谢了。”
贺峰与贺东辰在婚礼结束后就离开了,当他们晚上从新闻直播里看到宋依诺被警察带走时,贺峰当即就激动地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能轻易的牵动他的心,只知道此刻他最想见到的就是她,只要她安然无恙,他便心安。
贺夫人看见电视里宋依诺因涉嫌故意伤人罪被逮捕,她心里只觉得痛快,这个女人害得允儿那么惨,现在终于遭到报应了。
结果坐在她身边的贺峰二话不就往门外走去,她跟着追出去,追到门外,看见贺峰正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她飞快跑过去,拦在他面前,她厉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去法院,还有些公没有看完。”贺峰面不改色道。
贺夫人冷冷地看着他,“你是去法院还是去警局,你心里清楚。”
“你知道你到底在什么吗”贺峰拧紧眉毛,不悦地盯着贺夫人,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整个人都变得不可理喻。
“宋依诺被抓,你比谁都着急,她是你什么人你要急着去看她”贺夫人怨怼道,和他同床共枕20多年,她岂会不了解他。
贺峰被她噎得不出话来,宋依诺是他什么人,他这么关心她她和沈存希的婚礼,他不顾沈贺两家关系紧张,与东辰出席,现在知道她被抓,他更是心急如焚,这是为什么
贺东辰走出来,看见他们争吵,他道:“爸,您和妈回去吧,我去警局看看。”
贺夫人一听他要去警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那个狐媚子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迷.药,让你们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紧张她”
贺东辰淡淡地扫了贺夫人一眼,什么都没,转身走到自己的座驾旁,拉开车门坐进去,然后发动车子驶离。
贺东辰的车刚驶离贺宅,贺峰用力甩上门,一言不发地走进别墅。贺夫人气苦,她跟着追进去,嚷道:“为了一个杀人犯,你向我发什么脾气”
贺峰什么都没,径直上楼,贺夫人气得直抹泪。贺允儿坐在客厅里,看着母亲抹泪,她轻叹一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妈妈,您这是何苦呢为了陈年旧事和爸闹,宋依诺长得再像那个女的,也不是她,您这么闹,只会让爸爸对她更上心。”
“就是因为你爸爸对她上心,我才怕,怕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你知不知道”贺夫人气急道,完又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脸色苍白。
这件事只有她知道,淑惠当年离开贺家时,已经怀有身孕,她亲眼看见她闻了鱼腥趴在回廊上干呕。
贺允儿闻言脸色亦是一白,她朝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听见她们的对话,她才压低声音道:“妈妈,这话您在我面前就罢了,千万不要拿去爸爸面前。”
“你以为我傻啊。”贺夫人不悦道。
贺允儿:“”
贺东辰来到警局,打着贺峰的名义,居然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牢房。关押宋依诺的地方很简陋,被褥铺在地上,湿气浸上来,那被褥看起来都泛着寒气。
狱警拿钥匙打开锁,朝里面喊道:“宋依诺,有人来看你。”
宋依诺僵滞的眼珠转动,看向牢门,男人逆光而站,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她看不清长相,她怔怔地看着他,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看她
男人长腿一迈,几步走到她面前,他将食盒放在地上,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脸上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十分可笑,他竟笑不出来,他在她面前蹲下来,叹息道:“早上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怎么几个时不见,你就落得如此狼狈了”
宋依诺眨了眨眼睛,将忽然冒起来的热气逼退回去,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哑声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肮脏之地,你不该来。”
她万万没想到,她身陷囹圄时,贺东辰会来看她,他们之间的情谊,还不到这种程度。
男人伸出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不带任何亵渎之意,他深深地望进她眼里,“我不该来,还有谁该来依诺,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宋依诺摇了摇头,“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不要心灰意冷,就算铁证如山,只要我想,我就一定能为你翻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我帮你,好吗”贺东辰盯着她,指尖传来的温度温凉入骨,他解开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的大衣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体温,此刻她才方觉得冷,她没有将大衣还给他,而是拢紧了大衣,汲取那一点点温暖,“人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滚下去。”
“你,我就信你”贺东辰对她的信任来得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想,如果今天来牢房看望她的是爸,爸也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她吧。
宋依诺眼眶湿热,她狼狈地垂下眼睑,她想要得到的不过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哪怕为这几个字粉身碎骨,她也死而无憾,偏偏出这几个字的人,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个人。
贺东辰在她身边坐下,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湿纸巾拆开,然后心翼翼地帮她擦脸上脏污。宋依诺没有动,她的脸很凉,几乎没什么温度,擦掉那一层花花绿绿,幽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更是比纸还白。
贺东辰又拿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她的脸,然后又帮她擦了擦手,他打开食盒,将食盒递到她面前,低声道:“吃点东西吧。”
宋依诺垂眸盯着食盒,食盒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她从早上起,就没吃什么东西,一直饿到现在,腹中早已空空。但是她没有胃口,吃不下去。
贺东辰拿起精致的筷子递给她,看她憔悴的模样,他柔声道:“就算吃不下也吃点吧,不要虐待自己。”
宋依诺听话的接过筷子,慢慢吃起来。贺东辰望着她斯的吃相,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在他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她坚强得令人发指。
同时,他心里清楚,她之所以不在他面前哭,是把悲伤逆流在心里。她越压抑痛苦,他就越担心,担心当她承受不住时,这些痛苦会反噬她的心智,到那时,只怕才是真正的悲剧。
宋依诺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搁下筷子,心事重重地看着紧闭的牢门。
“依诺,再吃点。”贺东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嫩牛肉送到她嘴边,她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了,贺先生,谢谢你来看我。”
贺东辰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她在下逐客令。他放下筷子,轻声道:“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压抑在心里。”
“我没事。”宋依诺垂下眸,有人愿意来看她,她已经知足了,至少她没有众叛亲离,“你走吧,这种地方你不该久待。”
贺东辰将食盒盖上,他放在地铺边上,叮咛道:“食盒有保温的作用,能保温到明天早上,你要是饿了,就填填肚子,明天我再来看你。”
宋依诺喉间哽咽,她拿下大衣递给他,贺东辰接过去,重新罩在她肩上,他:“一会儿我会让狱警给你换新的棉被,你什么都不要想,等我接你出去。”
宋依诺仰头怔怔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贺东辰定定地回望着她,良久,他道:“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太像她了。”
贺东辰起身离开了,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铁门重新关上,她拉紧身上的大衣,却再也感觉不到温暖。又过了半个时,铁门打开,狱警站在门边,扬声道:“宋依诺,出来。”
宋依诺将大衣拿下来叠好,然后抱着走出去,她跟在狱警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外面天色黑压压的,风雪铺天盖地,寒意无孔不入,她冷得拉紧了身上的大衣。
走了几分钟,才来到审讯室,狱警推开门,她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看见她来了,韩美昕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握着她冰冷的手,“依诺,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吧”
她一迭声的问完,宋依诺还没有哭,她已经哽咽出声,“对不起,我们暂时无法保释你出去,你别怕,薄慕年已经在想办法,你很快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
宋依诺握紧她的手,听她薄慕年在想办法,她的心又冷了冷,原本就不该有所期待的,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牢里没什么不好,有吃有住,还有单间。”
韩美昕瞧她得这么轻松,就像是去度假一样,她气得笑了,“我都担心死你了,你还有心情笑,过来坐吧。”
她的手冰凉,脸色也异常惨白,并不像她得那样轻松,她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她:“刚才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连清雨的手术已经结束,后脑颅骨断裂,缝了30多针,胸口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插入肺叶,做手术摘除了一半肺叶,还有左手和右腿骨折,直到送进重症监护室,都还昏迷不醒,医生她失血过多,造成脑损伤,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数,就算醒过来,也有可能一辈子瘫在床上,她也算是自作孽了。”
宋依诺并不关心连清雨的情况,她从楼梯上滚下去那一刻,她就应该已经料到这种结局,她低声道:“我没有推她下楼,我问心无愧。”低尤贞技。
“依诺,我相信你,我现在是你的辩护律师,从现在的人证物证来看,对你十分不利,再加上连清雨昏迷不醒,法官会习惯性的偏向弱者,而且公诉方肯定会攥着监控录像不放,所以我们的胜算微乎其微。”韩美昕神色凝重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们在二楼缓步台上了将近半个时的话,你们聊了些什么你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从你们的对话里找出突破口。”
宋依诺双手搁在膝盖上,紧紧攥成拳头,连清雨当时拉着她东拉西扯,全是些无边际的话,她几次要走,都被她拦下,最后她恼了,刚要走,就听到连清雨阴森森道:“四嫂,你和四哥今天大婚,我还没来得及送你礼物。”
当时她已经很不耐烦了,她:“我不需要你送我礼物,你让开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这份礼物是我精心准备的,不送给你,我心难安啊。”连清雨道。
宋依诺戒备地盯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她愠怒道:“连清雨,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闲扯,你要送我礼物,等送走宾客再。”
“那怎么行这份礼物一定要这个时候送给你。对了,这个礼物与四哥有关哦。”连清雨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容让她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干什么”宋依诺彻底被她惹恼了,她拉着她在这里了半天,一句重点都没有。
“四嫂,我们打个赌吧,赌四哥信你还是信我,赌我们在他心里谁最重要,你敢不敢赌”连清雨话时,已经抓住她的手臂。
宋依诺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连清雨今天在发神经,她:“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我是他的妻子,你是他的妹妹,这两者之间没有冲突,你放手,我要下楼。”
“怎么会没有冲突你很快就会知道,四哥会为了我抛弃你。”连清雨完,忽然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楼梯旁拽去,她以为她要将她推下楼梯,用力甩开她的手时,结果连清雨滚下楼去。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连清雨所的打赌,是用她的命来打赌。
“这是个死局,目击证人看见是我推她下楼,就连监控录像里也是我将她推下楼的,美昕,没有人肯相信我,你破不了这个局。”宋依诺哀莫大于心死,她根本不敢想象,连清雨为了拆散她和沈存希,不惜将命搭上。
韩美昕关掉录音笔,听完宋依诺的叙述,她道:“你和连清雨话那段时间,有没有人看见你们”
“没有,婚礼在礼堂那边举行,所有的佣人都调去礼堂帮忙,宅子里没有人。”宋依诺摇了摇头,之前在别墅里,她没有详细明当时的情况,是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了也没人会信她,只会认为她在为自己脱罪。
“她果然是精心准备了,这个女人真是够狠的,对自己也下得去毒手。依诺,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为你洗清冤屈,还你清白。”韩美昕虽然得信心十足,她心里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连清雨重伤且昏迷不醒,依诺这番话放在法庭上,会被公诉方攻击成为求自保胡编乱造,抹黑连清雨,好为自己脱身,难以让人信服。这样的话,就连法官也会偏向公诉方。
除非她找到新的人证物证,能够证明依诺的清白。然而新的人证物证,要从哪里下手去找
审讯室的门被人敲响,韩美昕抬起头来盯着紧闭的门扉,她扬声道:“进来”
门被人推开,一位美女警官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里放着两杯温开水,她将水杯放在她们面前,微笑道:“韩律师,宋姐,口渴了吧,喝杯水再谈吧。”
韩美昕确实渴了,了这么久的话,再加上她心中焦虑,嗓子眼上干得快冒烟了,她道了声谢,然后端起杯子喝起来。
宋依诺也端起水杯喝下去,美女警官见宋依诺将杯里的水喝完,她眸里掠过一抹异色,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接过空的水杯放进托盘,“我再去给你们倒杯水过来,看你们挺渴的。”
韩美昕点了点头,等美女警官出去了,她才继续道:“依诺,连清雨要害你,就一定会有动机,她的动机是什么找到她的动机,我们就能从这方面下手。”
宋依诺凝眉沉思,“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按理不会是这样子的。”
“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的”
“其实我一直怀疑连清雨不是沈存希的亲妹妹,因为我不止一次看见她看沈存希的眼神,不是妹妹看哥哥的孺慕之情,而是女人看男人的男女之情。这次她拿命陷害我,也要让我和沈存希决裂,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宋依诺道。
韩美昕眼前一亮,她兴奋道:“只要能证实连清雨不是沈存希的亲妹妹,她就有足够的动机陷害你。”
“那万一我猜错了呢,他们是亲兄妹怎么办”她亲眼看见连清雨拔下头发给沈存希,他们拿到样本,第二天就直飞美国,没有人有机会调换样本。而且连默之前调换样本陷害她,就明他知道真正的六是谁。甚至昨天院长都过,六姓连就没错。
“先朝这个方向调查,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韩美昕找到突破口,一秒钟都等不及,她站起来道:“依诺,我先去查,你暂时委屈一夜,明天薄慕年就会想办法把你保释出来。”
宋依诺也跟着站起来,她感激道:“美昕,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啊。”韩美昕看着她,忽然心念一动,她伸手抱住她,柔声道:“依诺,别怕,我们会救你出去。”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韩美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如果她知道这一面将是诀别,她绝不会就这样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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