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我唯一

作者:卿筱

   贺雪生回到办公室,云嬗跟了进来,瞧着她红润的脸色,她打趣道:“这一晚没回,看起来水色都好不少,果然还是沈家的水养人啊。”

  “竟知道调侃我吧。”贺雪生瞪她一眼。将包搁在办公桌上,脱下羽绒服,云嬗接过去,在落地衣架上挂好。

  贺雪生从包里拿出那叠照片,云嬗看着照片,问她:“你和沈总谈好了”

  “云嬗,他的情况,与你的差不多,可是我脑子里很混乱,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贺雪生苦恼地看着这些照片,她知道她应该相信他,可是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叫她不要轻易相信。

  “雪生姐,脑子乱了,那就跟着心走。再了,七年前。你与沈总相处过。他是一个城府深沉不折手段的人吗很多巧合,之所以是巧合,一定是别人精心设计过。如果沈总真的做了这么多事,他会轻易让你揪住他的辫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目前为止,虽然诸多证据都证明沈存希在场,但是正因为如此,反倒能洗脱他的嫌疑。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该执着于该不该相信沈存希,而是调查谁把照片送来给我,又想达到什么目的,是吗”贺雪生在椅子上坐下,她眉头深锁,一筹莫展。

  “对,对方一再拿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动摇你对沈总的信任。他想达到的目的无非是让你们分手,如果你真的怀疑沈总,并因此与他分开,不恰好正中敌人下怀。”云嬗靠在办公桌旁,伸手拿走她手里的照片,一张张翻着。

  贺雪生抬头望着她,“云嬗,你觉得什么人会这样做”

  “我和大少爷分析过原因,这件事也许还要倒回到七年前,那个处心积虑想要分开你和沈总的人,他有可能是男的,也有可能是女的,但是不管他是男是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分开你们,让你和沈总痛不欲生。”云嬗神情疑重。

  “更让我们感到不安的是,他至今还未露出狐狸尾巴来,我们对这个敌人一点也不了解。”

  贺雪生咬着下唇,“会是连清雨吗”

  “连清雨有这个动机,但是她没这个能耐,我们倒是怀疑一个人,只是”云嬗迟疑地望着她,不知道该不该。

  “谁”

  “连默”云嬗完,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神情,她除了怔愣以外,倒没有别的什么特殊表情。

  贺雪生摇头,“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

  “雪生姐,你亲眼看见他死了吗”

  贺雪生闭上眼睛,神情有些激动难忍,她斩钉截铁道:“云嬗,当年他为了把我从歹人手里救出去,他被那些歹徒枪杀了,你不知道他为了我付出了什么,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他,绝不会是他”

  云嬗抿了抿唇,看她这么激动,她不应该再刺激她,贺东辰曾过,贺雪生的精神世界是后来经过漫长的时间重新构建起来的,很容易崩溃,但是她想知道一个真相。

  “雪生姐,你先不要激动。”云嬗弯腰,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她轻声细语道:“当年所有人都知道,警局发生爆炸,你遇难,就连沈总与大少爷都被迷惑住了,没有人知道你被人带走,那么连默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向他求救了。”贺雪生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腥红,她痛苦道:“我给沈存希打电话,他不肯来救我,我才打给了连默,没想到他真的会来救我。是我害死了他,云嬗,他不可能害我。”

  云嬗一愣,本来最大的疑点是连默怎么找到她的,如果是她主动求救,那么连默出现在她面前,就不再是疑点。

  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据我所知,当年与你交情最好的是韩律师,为什么你没有向韩律师求救,而是向一个已经设计陷害过你的连默求救这不合常理”

  贺雪生瞪着她,神情严肃泛冷,“云嬗,你现在是在审问我吗”

  云嬗心中一惊,她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想了解多一点东西,走出眼前的迷雾,如果我的问话方式让你不高兴了,我换种方式问。”

  贺雪生疲惫地挥了挥手,“关于连默,我不想多,我哥哥应该告诉过你,他的死是我这一辈子的心结,不要再试图把脏水往他身上泼,他不会害我”

  云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她点了点头,“是,我明白了。”

  “出去吧。”贺雪生将照片拿回来,拉开抽屉锁进去,云嬗见状,也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也不再逗留,以免让贺雪生心生反感,心理学上称,一旦一个人对你失去信任,那么就很难再找回来。

  贺雪生看见她走到门边拉开门,她突然道:“当初我确实想过向美昕求救,但是我不想她因为我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才没有惊动她。”

  云嬗站在门边,她当初会这样想,也得过去,可隐隐之中,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忽略的。

  照雪生姐这样,她确实是被歹徒抓走了,再加上她的精神世界曾经崩溃,她一定经历了许多非人的折磨。那么之前她和大少爷的假设就不成立,是他们弄错了,还是雪生姐的记忆出了问题

  记忆

  云嬗望向贺雪生,真的是她记忆出了问题吗可她的精神世界确实崩溃过。

  云嬗一时被困在一个迷团里找不到出口,她收回目光,转身出去了。

  一声轻响,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平静,贺雪生坐在办公桌后,云嬗一番话问得她心中杂乱,她抽出一张4纸来,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了“沈存希”三个字。

  她把最近的事情一件件梳理下来,从卖部店主被杀开始,每一件事都写了一个标签,在后面进行标注疑点。

  卖部店主被杀疑云,沈存希去过现场,他是光明正大的去的,没理由那个时候动手杀人,而他刚离开,卖部店主就被杀了,只能明有人在他后面杀人灭口,为了嫁祸给他,所以这件事他没有嫌疑。

  沈晏白被绑架那天她甩开云嬗以及保镖,后来绑匪提醒她,她身后有人跟踪,她发现那个人的存在,将他甩开,她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是绝不会是哥哥派来的人。

  这些天,她留意过,那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哥哥这边的保镖似乎知道他的存在,却放任他跟随,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是沈存希的人。

  所以出事那天,沈存希才会迅速找到她。

  那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她没有和沈存希实话,她不是被老秦打晕的,是被人用乙醚迷晕的,那个黑暗里的男人,让她感到有几分熟悉。

  第二件事,是同一天,赫宇被暗杀,哥哥被陷害,那时沈存希根本就不知道赫宇的存在,也不知道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那么他没有理由找人去暗杀赫宇,更没有理由去那个区里毒杀目击证人。

  第三件事,便是女警失踪案,与之相连的是警察局局长亲口供认沈存希,当时她昏了头了,如今细想,那人是有刻意栽赃沈存希的嫌疑。

  可是追查那名女警的事,除了云嬗,就只有沈存希知情,这要与他无关,似乎又有点牵强,可要与他有关,却又无法成立。

  贺雪生拿起红色的笔,一个一个划掉,又在后面添了一长串的论证,到最后,她把自己也绕糊涂了。4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她看了半晌,将纸团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将自己重重的甩进真皮座椅里,如果连默没死,这一切有可能是他做的吗可他真的死了吗侧写师手里的那张素描,以及她在跑车里和街边,都曾看到过那道熟悉的身影。土匠女才。

  连默,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贺雪生一开始怀疑连默,她的头就开始疼痛起来,她捧着脑袋,脑子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痛得快爆炸。

  她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再怀疑连默,那股钻心的疼痛竟奇异的消失了。

  她想,可能是她今天想的事情太多了,脑子已经超负荷运转了,暂时就不想了吧,不定很快就会好,很快就会没事。

  她自我安慰着。

  看到垃圾桶里的纸团,她想了想,弯腰捡起来,将纸撕成碎片,然后拿到休息室的卫生间里,放在马桶里冲下去。

  有些东西不能留,一旦留着,就会变成永远止境的祸害。

  沈存希挂了电话,他没有回沈氏,而是去了贺氏。

  秘书通报后,请沈存希进去,贺东辰坐在办公桌后,一身深色西装,衬得整个人器宇轩昂,他站起来,邀他在沙发坐,然后吩咐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沈存希在他对面坐下,两个男人在气场上旗鼓相当,贺东辰挑眉望着他,“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我听启鸿集团与新宋氏已经联合起来要向你下手了,你还这么清闲,是要把那两老头子气死”

  沈存希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他薄唇微勾,“先让他们热热身,免得让他们我不懂得尊老爱幼。”

  贺东辰眉眼带笑,“让他们听见你这番话,非得气死不可。”

  沈存希目光幽深,如一汪深潭,深得看不见底,“是他们先招惹我,就别怪我心慈手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宋振业被打压得爬不起来,没想到最后还是凭借女儿卖来的钱,又东山再起。如今虽然老秦已死,对他却没什么影响,不过是在圈子里风评差了些。要是再破产一次,他可就没有女儿可卖了。”贺东辰冷笑道。

  宋振业这个老东西,做男人失败,做父亲也失败,一想到雪生曾在宋家遭受的折磨,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不是还有一个沈唐启鸿么”沈存希轻笑道,这两人是亲家的时候,还没这么亲近,反倒现在团结得跟亲兄弟一样。

  “就你那哥哥要不是你父亲和唐佑南在背后帮衬着,他只怕早就不行了。”提起沈老爷子,贺东辰微微倾身,盯着他,“七年前那事,我给你提个醒,要是没你父亲的搭把手,那些人未必成事。”

  沈存希心中一凛,他盯着贺东辰,自然知道他的“七年前那事”指的是什么事,“你是老爷子早就知道连清雨不是六了”

  “你不要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很显然,你父亲挺喜欢你那个冒充的假妹妹。据把沈氏的20股份都给了她,你未必没有得到消息。”贺东辰看着他这样子,就有点不敢把雪生交给他了。

  沈家是什么地方,蛇鼠一窝

  “我不在乎”沈存希不希罕沈氏的20股份,当年之所以没有把这些股份拿到手里,是不想把父子之间的情面做绝了。

  到底是生养自己的父亲,他对他再狠,他也不能恩将仇报。

  “你是不在乎,可是这20股份凭什么给她要给也应该给你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对了,我听你把她送出国了”贺东辰不是刻意去留意关于他的消息,是不经意知道的。

  “你这算不算得上桐城的诸葛亮,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沈存希打趣了一句。

  “刚好碰上,不过据她被人劫走了,这该不是你念旧情故意的吧”贺东辰的语气虽然多了一丝玩味儿,但是神情再严肃不过。

  “我确实是故意的,但不是念旧情。在她陷害依诺时,我就与她再没半点情分可言。”沈存希一脸严肃道。

  “你与别人的事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想干预什么,但是如果你敢让雪生受气,别怪我丑话在前头,我绝不轻饶”贺东辰声音掷地有声。

  沈存希望着对面的男人,“天地可鉴,我与雪生重逢以来,到底是谁给谁气受”

  “你活该”贺东辰笑骂了一句,紧绷的气氛倒是缓和下来。“昨晚,我爸和我过了,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们没想瞒你。”

  “是我知道得太晚。”沈存希答道,他早就该觉得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有深思。

  “少来这一套,你现在心里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以前把我当假想敌,没少在心里骂我吧。知道雪生是我妹妹,你应该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少个情敌了。”贺东辰瞪着他,就觉得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天专程到这里来,可不就是为了耀武扬威来的。

  沈存希笑吟吟地看着他,“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和依诺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一直想不明白,你对她既然不是男女之情,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

  “这就是你肤浅了不是,谁就非得是男女之情,才能对她好”贺东辰靠在沙发背上,一副大舅子的派头,想到以后沈存希还得叫他哥,他心里就暗爽

  沈存希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你们还是不打算和依诺相认”

  提到这事,贺东辰神情变得格外凝重,“我和父亲考虑过,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现在我们冒不起失去她的风险。”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沈存希问道。

  “不用。”贺东辰一口回绝了。其实家里所有人都知道雪生是贺家的孩子,父亲让他们守口如瓶,谁敢在雪生面前乱一个字,就永远驱逐出贺家。

  贺夫人那样闹腾,都只敢在父亲面前闹,也不敢真的豁出去,在雪生面前吵。

  有时候,他倒希望有个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不管到时候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后果,都好过现在这样被吊着不上不下的强。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倒也没有再多什么。他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贺东辰送他去电梯间,他忽然道:“有件事,雪生应该没有告诉你,那晚她摔了手机,是因为有人给她发了彩信,彩信是一张动图,她拿刀插进了你的心脏。”

  沈存希望着他,薄唇紧抿,“你是有人想要以此来威胁她和我分开”

  “我不知道这张动图明了什么,是威胁还是预示,总之,我认为你应该知情。”贺东辰如今与沈存希开诚布公,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沈存希更心疼雪生。

  他是她的哥哥,他再不舍这个妹妹,也希望还有人能够带给她幸福。

  “我知道了,不管是威胁还是预示,就算有一天我死在她手里,我也甘之如饴。”沈存希情真意切道,却不料自己会一语成谶,当真会有那么一天。

  贺东辰什么都没,目送他进了电梯,电梯下行,沈存希靠在金属壁上,眉宇间多了一抹忧色。虽然贺峰与贺东辰口里着暂时不想与依诺相认,但是两人心里却并非不渴望的。

  至亲就在面前,却不能相认,这是什么样的折磨他不知道,但是却不想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总该要打破一下平衡,谁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呢

  贺雪生下午接到一通电话,是沈晏白的班主任打来的,沈晏白在学校与人打架,让她去学校一趟。挂了电话,她心里疑惑,这电话怎么打到她这里来了

  不过她没有多想,拿起包与羽绒服匆匆出门。云嬗连忙跟上,开车到学校时,已经快五点了,学放学早,学校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孩子往校门口走。

  贺雪生与云嬗来到一一年纪教师办公室,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大声训斥,“这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教养,把我们宁涂涂打成什么样了你这个没人教的野孩子,还瞪什么瞪”

  贺雪生走进去,那位家长还在骂骂咧咧,话越越难听,她眉心微拧,走到沈晏白面前,看他脸上青一块块,心里蓦地一揪,她蹲下去,还要再检查他身上的伤,他突然大发脾气,“你走,我不要你来,你走啊”

  完,他用力推了一把,贺雪生没有提防,被他推倒在地。家伙看见她坐在地上,脸上掠过一抹歉意,眼眶亦是红红的,随即转身飞奔着跑出了办公室,喊都喊不住。

  那边的母子俩看见贺雪生被推倒,脸上都带着幸灾祸,那女人道:“真是没教养,什么样的家庭教出这样的孩子,别把整个班的素质拉低了。”

  云嬗伸手扶贺雪生起来,贺雪生让她去追沈晏白,她则看着那女人,那女人穿着貂毛大衣,浓妆艳抹的,就跟怕人不知道她家有钱一样,十根手指头都戴满了金饰,一副暴发户的嘴脸,看她的眼神,都是拿眼尾瞟的。

  贺雪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没见过这么装逼的,她温婉道:“这位家长,您口口声声的教养,那么您的教养又比一个孩子高多少”

  “你”那女人气得翘起兰花指,“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样话我老公是交通厅的厅长,信不信我让他叫人给你开罚单,罚死你”

  贺雪生瞧着她那素质低下的样子,也不想再和她多废话,动不动就搬出自己老公来,也不怕在外给自己丈夫惹事生非,“老师,我刚到,还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位老师看贺雪生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将刚才打人的事了一遍,可到底还是有些畏惧那女人的权势,她用很隐晦的词语道:“他们本来在开玩笑,结果就打起来了。”

  贺雪生了解到是那个孩子先骂沈晏白没妈,沈晏白才会动手,然后两人打起来。她看着那孩子脸上的伤,并不比沈晏白轻,她在他面前蹲下,温声道:“你叫涂涂是吗白打你是他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但是你骂他没有妈妈,就是你不对,我希望你能像白道歉,这样大家就还是好朋友了,对吗”

  “凭什么要我儿子给那个野种道歉你谁啊你我儿子伤成这样,我要带我儿子去验伤。”那女人不依不饶道。

  贺雪生拧紧眉头,她站起来,“孩子打架在所难免,自己的孩子伤了,做父母的都会心疼,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辱骂别人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人格有所缺失”

  “你骂谁人格缺失啊”那女人将手里的l扔在办公桌上,挽着衣袖,一副要和贺雪生打架的模样。

  贺雪生没料到会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家长,刚要话,那边班主任已经认出了贺雪生,“我记起你来了,你是贺姐贺氏集团的总裁是你的哥哥”

  那女人闻言,气焰顿时消了几分,再看贺雪生一身打扮,虽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以她天天关注时尚杂志,也认出了这都是某大的限量版,她的气焰又矮了一截。

  贺雪生没有否认,她望着那女人,道:“如果你坚持要验伤,那就一起去吧,顺便给白也验验。”

  那女人一听她是贺家人,那张脸立即就变了,“贺姐,都是一场误会,就像你的,孩子打架在所难免,不打不相识嘛,不用验伤了。”

  “你确定,万一你家孩子回头有个头疼脑热的,别又怪到我们头上。”

  “瞧贺姐这话得就太见外了。”那女人的态度一百十度大转变,她走过来挽着贺雪生的手腕,悄声道:“贺姐,我听你们佰汇广场最近拿到了意大利某奢侈的代理权,你看回头能不能给我个折扣什么的”

  “”贺雪生默。

  从办公室出来,贺雪生径直往钢琴室走去,果然在门边看到云嬗,云嬗给她打手势,示意沈晏白在里面。她叹息一声,快步走过去,推开门进去,在钢琴下面找到了满脸青沈晏白。

  她在他面前蹲下,低声道:“我不是和你过,力是相互的,能动嘴的就不要动拳头。”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沈晏白气得大叫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愤怒地瞪着她。

  贺雪生无奈地看着他,“既然不想看到我,为什么叫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

  心思被拆穿,沈晏白恼羞成怒,他气得直跺脚,“我才不想看到你,你走开,呜呜呜,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贺雪生心头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一时痛不堪言,她伸手去揉沈晏白的脑袋,家伙正在气头上,抓着她的手,往她手腕上狠狠咬下去。

  贺雪生疼得一阵激灵,却没有缩回手,任他发泄心里的怒气。那天他装作不理她,其实是希望她去理他吧,结果她真的走了,他就以为她不要他了,所以这几天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可发泄。

  沈晏白嘴里尝到血腥味,再加上贺雪生一直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就走,他慢慢放开她,看到她手腕上两排的血牙印子,他慌张地看着她。

  贺雪生看着手腕上两排血牙印,皮开肉绽的疼,实在揪心,可当她看到那张不安与慌张的脸,她脸上却只挂着温婉动人的笑意,“这是什么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饶是沈晏白再生气,这会儿都不免心存内疚,他看着不停沁出血珠的牙印儿,他像做错事了一般,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疼吗”

  “疼啊,可是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疼我也要收下,是不是”贺雪生不想让他心存负疚,于是用很轻松的语气道。

  沈晏白不知道自己还能什么了,他垂下头,捧着她的手腕往伤口上吹气。那暖暖的风吹在她手腕上,也像是吹进了她的心里,那股疼痛化开了,变成了淡淡的甜意,她收回手,看着他,道:“现在可以跟我出去了吗”

  “你还会不要我吗”沈晏白不安地望着她,上次爸爸将他带走,她都没有留他,这次他咬了她,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坏孩子,不再跟他玩了。

  贺雪生闻言,心里一阵难受,她倾身过去,将他抱出来,使力时,扯动了手腕上的伤口,她疼得浑身直颤,却没有放开他,“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可是我咬了你。”沈晏白看着她血淋淋的手腕,上面的血把她身上浅蓝色的羽绒服袖子弄脏了,她却浑不在意。

  “我就当成你送了我一个刻骨铭心的礼物,所以不要内疚了,嗯”贺雪生抱着他,这孩子心灵脆弱,遇事只会用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也是来自于时候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

  “你真的会把这个当成礼物吗”沈晏白指了指她手腕上的伤。

  “当然啦,除了白,没人送我这样别致的礼物,所以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白。”贺雪生哄着他。

  家伙一下子开心起来,他抓着贺雪生的另一只手,兴致勃勃道:“那我再在这只手腕上咬一口,咬对称。”

  “”贺雪生满头黑线,这东西还玩买一送一么

  “我带你去包扎,这么帅的一张脸伤成这样,真丑。”贺雪生顺势抽回手,在他鼻子上刮了刮。沈晏白一下子害羞起来,扭捏着转过头去,“讨厌”

  贺雪生雷得不要不要的,她没再管自己手腕上的伤,先带沈晏白去学校的医务室处理伤口。这会儿医务室还有人,看见沈晏白,那里值勤的医生都认识他了,“沈晏白,你今天又和同学打架了”

  沈晏白抬头看了贺雪生一眼,贺雪生牵着他进去,微笑道:“麻烦医生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我不要她处理,笨手笨脚的,每次都把我伤口弄得好痛。”沈晏白话直接,也不怕得罪人。贺雪生一头冷汗,连忙向那位医生道歉。

  那位医生也没往心里去,把医药箱搬出来,让贺雪生给他上药。她看见沈晏白乖乖坐在那里,平常他哪里静得下来,觉得有趣,就逗他,“沈晏白,这位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吗”

  沈晏白太调皮,那位医生知道,但凡他和同学打架,都是因为那些同学骂他是没妈的孩子,所以才会这样问。

  沈晏白瞪着她,“要你管”随即不安地望着贺雪生,花生是他的,可是他不能,他还太了,肯定会把她吓跑,所以他要使劲吃饭,使劲长大,长成爸爸那个样子,他就能娶花生了。

  那位医生连碰了两个软钉子,此刻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她也不想待在这里惹人嫌,转身出去晃悠去了。

  贺雪生拿碘伏先给沈晏白脸上的伤口消毒,红色的药水把他的脸糊得花花绿绿的,她忍不住想笑,又怕惹恼了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家伙,只得忍着笑,“痛不痛我给你吹吹”

  着,她嘟着嘴往他脸上的伤吹气,伤口凉幽幽的痛。沈晏白看着她这么温柔体贴的样子,忽然问道:“花生,你喜欢我爸爸吗”

  贺雪生擦药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会这么问”

  “我爸爸很优秀,也很有男人味,我要是长成我爸爸那样,你会喜欢我吗”沈晏白心翼翼地问道。在沈晏白心里,爸爸就是一个参照物,是他奋斗的方向。

  贺雪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硬硬的头发扎着她的掌心,手感没有以前好了,她笑道:“你就是现在这样我也喜欢,不用长成你爸爸那样。”

  沈晏白羞涩的垂下头去,花生是在和他告白吗他觉得好幸福

  贺雪生给沈晏白上好药,正打算处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这么深的牙印,家伙咬她的时候真狠,一点也没有嘴下留情。

  她刚拿起棉签,沈晏白就抢过去了,自告奋勇道:“我来给你上药。”

  贺雪生唇边挽起一抹笑意,看着他沾了碘伏,心翼翼地往她伤口上滚动,伤口沾了药,有点刺疼,她下意识缩了下手,就见家伙噘着嘴在呼气。

  她心里一下子又软又甜,等他给她擦完药,她一边收拾药一边道:“白,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东西。”

  “我想吃披萨。”

  “好,我们去吃披萨。”贺雪生将医药箱放回原处,然后牵着他走出医务室。她谢过那位医生,带着沈晏白,与云嬗向校门口走去。

  三人刚上了车,贺雪生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看到来电显示,她唇边的笑意深了深,然后接通,“喂”

  “你下班了”电话那端传来男人格外低沉的声音。

  “嗯,已经下班了,你来晚了一步。”贺雪生心情格外好,仿佛前些天的阴霾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沈存希也听出了她的好心情,他唇角上扬,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

  “我带白去吃披萨,就在世纪城对面的必胜客,你过来找我们就行。”贺雪生看见车子已经转过去,报了地址。

  “我刚好在附近,我马上过来,等我”沈存希声音多了些暧昧不清。

  贺雪生脸颊发烫,她点了点头,才想起他看不见,她“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车子已经驶进停车场,今天是周五,来吃披萨的人特别多,大多都是一家三口。

  他们到的时候排了会儿队,才有座位。刚坐下点了餐,沈存希就过来了。他走进餐厅,立即就成了全场的注目焦点,他在众人的目光中打马而过,从容优雅,然后在贺雪生旁边坐下。

  众人纷纷失望的收回目光,唉,这么优质的熟男,看来已经有心上人了,真是可惜

  “爸爸”沈晏白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爸爸一来,就把目光粘在了花生身上,他要不喊他,估计他都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沈存希移开视线,落在沈晏白脸上,看到他脸上贴的创可贴,他眉峰紧蹙,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这是怎么回事,又和同学打架了”

  “是他先骂我,我才揍他的。”沈晏白一脸我揍人有理的模样。

  沈存希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教训他两句,贺雪生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回过头去,看到她正冲他摇头,他忍了忍,没有训他。

  云嬗坐在旁边,她有些不自在,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三口的家庭聚会,她坐在这里就破坏了整个气氛的和谐,她道:“雪生姐,既然沈总过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吃了东西再回去吧,这会儿时间还早呢。”贺雪生留她。

  “不了,还要去向大少爷汇报一点事情,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云嬗起身站起来,她不像一般的女人会提包,她不喜欢这些牵绊,也不爱拧包,觉得不方便,走起来也觉得利落一点。

  贺雪生留不住她,只好让她先走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刚才三人挤在一边的沙发上,这会儿云嬗一走,让出一方的座位,沈晏白道:“爸爸,你去坐对面,这边太挤了。”

  “”沈存希目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的时候,他顺手拉起贺雪生,将她拉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沈晏白目瞪口呆地瞪着他们,贺雪生坐在靠窗边,沈存希坐在靠过道边,沈晏白连忙跟过去,要挤到他们中间坐,沈存希不让,被他闹得烦了,他板着脸训斥道:“再不乖乖坐回去,就别吃了,回家去吃”

  这个杀手锏果然一下子让沈晏白老实了,他气鼓鼓的坐在那里,恨恨地瞪着沈存希,就跟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花生,你过来和我坐好不好,我一个人坐怕”

  “打人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沈存希一句话给他堵了回去,沈晏白憋得脸涨红,却无法反驳,只得扭头瞪着窗外生闷气。

  贺雪生见状,她看着沈存希,道:“你跟个孩子逞什么口舌之快,我过去坐。”

  沈存希见她欲出去,他大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回去坐下,大手却再没有收回去过,他:“让他一个人坐。”

  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按着,像是有意识在戏弄她,贺雪生的脸颊倏地红了,怕被沈晏白瞧见,她连忙伸手要将他的手拉开,结果他却一并握住她的手,食指在她掌心暧昧的画着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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