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庄园时,已经快点了,两辆豪车先后驶入庄园,徐卿穿着灰色大衣,与佣人站在门口迎接。车子停下,佣人上前拉开车门。沈晏白从车里跳下来。接着是贺雪生。
徐卿脸上染满笑意,亲切道:“来了。快进去烤火,外面冷。”
贺雪生双手搭在沈晏白肩上,望着徐卿,今天的徐卿显得比平时更开心,不过她没有错过她红红的眼眶,她低头对沈晏白道:“白,叫奶奶。”
沈晏白也不拘谨,眼睛咕噜噜直转,十分有灵气,他脆生生喊道:“奶奶。”
徐卿第一次见到沈晏白,据是沈存希收养的孩子,看着十分讨喜,她笑着点了点头。“真乖。”话间,沈存希从另一边车门下来,贺东辰与云嬗也从另一辆车里走下来。
徐卿看见贺东辰,神色一怔,没想到他会来这里。但很快的,她又恢复如常,她向众人一一打招呼,“沈先生,贺贺先生,你们也来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来到贺雪生身边,静静地打量着徐卿,徐卿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有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他:“夫人,未经邀请,我们唐突前来打扰,请见谅”
沈存希之所以一定要跟着贺雪生来,是因为他知道这位夫人经常去找她,他必须亲自来确认,她对依诺是一种什么心思。
“没关系,雪生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徐卿的话意有所指,触到贺东辰冰寒的目光,她的心悸了悸,看向贺雪生,道:“你们快请进,别站在外面,雪生,你身体不好,更不能站在风口上受风,快进去。”
徐卿步下台阶,温柔的挽着贺雪生的手,明显感觉到如芒在背,她叹息一声,她的儿子把她当仇人一样防备着,可是她竟觉得开心,他们母子三人终于团聚了。
虽然雪生一点都不知情,她却已然感到满足。
沈存希跟在他们身后,司机拎着贺雪生准备好的礼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庄园里的别墅。别墅里烧着壁炉,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
别墅的装修奢华,金碧辉煌的,佣人捧着瓜果陆陆续续的过来,将瓜果放在茶几上,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贺雪生打量着四周,像是来到9世纪欧洲贵族的宫殿里,这别墅外面看着简朴,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沈晏白对壁炉很感兴趣,一进了别墅,就冲到壁炉前玩耍,壁炉的火光映得他脸红扑扑的。
徐卿招呼他们坐,这才发现贺东辰根本没有进来,她微扬的唇角缓缓僵滞,他来是来了,到底还是跨不过心里那一关,不愿意踏进这里来吧。
别墅外面,云嬗和贺东辰站在车边,云嬗是作为贺雪生的贴身保镖过来的,她看着贺东辰阴晴不定的神色,离得这么近,她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问道:“你不进去吗”
贺东辰嘴角微微下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道:“我去抽支烟,你先进去。”
完,他转身朝前面走去,庄园很大,有牧场,还有果蔬基地,空气质量清新,他信步而走,来到前面的草莓园,这个时节,正是摘草莓的时候。
一颗颗又大又红的草莓挂着上面,像一个个红灯笼。贺东辰心情烦躁,并不想走进别墅,不想走进那个女人的家。
他掏出烟盒,拿了一支烟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幽蓝的火光,衬得他眼底多了一抹黯然。
云嬗没有跟上去,她看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明明满腹心事,却偏偏装作没事人一般。她摇了摇头,没有跟上去,而是抬步进了别墅。
徐卿坐在贺雪生旁边,佣人端来几碗冰血燕,她拿了一碗,捧到贺雪生面前,温婉道:“雪生,尝尝血燕,这是我早上起来守着熬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贺雪生连忙接过去,“谢谢夫人。”
贺雪生低头看着碗里的极燕,徐卿对她太好,好到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她却已然把她当成了亲闺女一样疼。
“趁热喝,冷了不好吃。”徐卿催促道,她太瘦了,她常常担心风都能把她吹走。役有妖巴。
贺雪生莞尔,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还没来得及尝,沈晏白就跑过来,问道:“生,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贺雪生就把那勺血燕喂给了他,家伙囫囵吞枣一般,咽下血燕,末了还了一句,“甜得起腻,我不喜欢”
贺雪生尴尬地看了一眼徐卿,怕徐卿伤心,她连忙尝了一口,道:“还可以啊,甜度刚刚好,夫人您别放在心上,这孩子和他爸爸一样,不喜欢吃甜食。”
“谁我不喜欢”沈存希在旁边插了一句,他将脑袋送过去,示意她给他喂,贺雪生心里尴尬,又不能在众人面前扫他面子,只好喂了一勺给他,他尝了尝,道:“还不错,有劳夫人费神了。”
徐卿没有把孩子的话放在心里,她温婉的笑了起来,“沈先生太客气了。”
贺雪生捧着水晶碗,口口的喝着血燕,徐卿坐在她旁边,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沈存希没有错过徐卿的表情,他心里疑惑,突然想起之前严城给他的资料,依诺的亲生母亲也极有可能姓徐,徐卿也姓徐,她望着依诺的目光温柔宠溺,这并不像是一般交情,倒像是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
再想起贺东辰的反常,难道这位徐夫人就是徐家二姐,依诺的亲生母亲
一旦心里生了疑,便觉得处处都有可疑,徐卿刻意接近依诺,都找到了理由。而看依诺懵懂的样子,她似乎并不知道。
他眯了眯眼睛,眼角余光瞄到云嬗进来,却不见贺东辰,他低声对依诺道:“我出去一下。”
也不等她话,他径直站起来往外面走去。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们今天都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她又不上来。
沈存希一走,徐卿就更自然了,她端起一盘糕点送到贺雪生面前,把她当孩子一样哄,“再尝尝糕点,四姐做的糕点,连外面糕点坊的师傅都比不上。”
贺雪生放下碗,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满足的点了点头,“确实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也别吃太多了,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一会儿吃不下东西。”徐卿完,又道:“你要是喜欢,我让四姐多做一点给你送去。”
“那太麻烦了,尝尝就好。”贺雪生连忙拒绝道。
“不麻烦不麻烦,云秘书,你快过来做,不用拘束”徐卿招呼云嬗坐,云嬗婉拒,她心知自己的身份,最后还是贺雪生叫她,她才过来坐下,却是很拘谨。
沈晏白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这里每一样摆设都别具匝心,价值不菲,可对孩子来,却过于沉闷无聊,他跑过来吃了几块糕点,赖在贺雪生身边,央求道:“生,你带我出去逛逛,这里面不好玩。”
徐卿想和贺雪生话,就叫来佣人,让佣人带沈晏白去农场摘草莓。一听到要去摘草莓,沈晏白眼睛都亮了,拿着篮子就和佣人出去了。
贺雪生无奈道:“孩子好动,给夫人添麻烦了。”
“这是得哪里话,你们一来,我这家里都热闹了许多,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麻烦。”徐卿笑盈盈道。
贺雪生笑了笑,没有再多什么。
沈存希走出别墅,寻了许久,才在草莓圃前寻到贺东辰。他双手斜插进口袋里,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今天天气极好,天高云阔,阳光洒落下来,身上暖洋洋的。
两人都是人中之龙,站在一起气场强大,光辉可遮日月。沈存希笑着打趣道:“怎么躲这里来了,让我一顿好找。”
“你不守着雪生,出来做什么”贺东辰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掐灭了烟,扔进了一旁的活水沟里,烟蒂顺水飘走。
他又拿出烟盒,抖了一根出来递给沈存希,沈存希敬谢不敏,“打算戒了。”
贺东辰看了他一眼,男人戒烟,大多只有一个理由,他收回来含在嘴里,:“沈存希,你少在我面前得瑟,没有过我和我爸那一关,你别想娶到雪生。”
“依诺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我不需要再娶。”沈存希道。
贺东辰点燃了烟,长长的吸了口,吐出长长的烟雾来,那动作别提多性感,他薄唇微勾,道:“在你户口本上的是宋依诺,她的户口在法律上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贺雪生,你不给她名份,是不会被法律承认的。”
贺东辰不提,沈存希还没想到这个。虽然他们都知道贺雪生就是宋依诺,但是在法律上,两个名字却是的个体。所以他得再娶她一次,真正意义上,她才是他的老婆。
“行,明天我就叫人准备聘礼,这次我要风风光光的将她娶回家。”沈存希神情严肃道。
“风风光光倒也不必,只要不再出意外就好。”贺东辰这话一出,沈存希思及七年前的婚礼,不由得膈应,瞪着他道:“你就不能点好的”
“我这是大实话。”贺东辰补刀。
“”沈存希无语极了,他移开视线,看到远处沈晏白挽着篮子蹦蹦跳跳的过来,他后面跟着庄园里的佣人,他道:“我刚才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前段时间,我让严城去寻依诺的亲生母亲,只有徐家二姐最有可疑,她曾失踪了好几年。刚才瞧见徐夫人,我发现她和依诺有些相像,这位徐夫人,不会恰巧就是你和依诺的生母吧”沈存希老神在在地望着贺东辰,看见他的神情,他几乎已经猜到,自己的不离十了。
贺东辰眉峰蹙起,“长得像就是母女那我发现沈晏白长得也挺像你的,难道他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沈存希脸色一变,不悦道:“大舅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这话要让依诺听见,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不是你像就有血缘关系么,我不过是举个例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贺东辰定定地审视他。
“我就依诺一个女人,根本不怕冒出一个私生子来,倒是你,你可得担心,什么时候就出来一个私生子让你头疼。”沈存希信誓旦旦道,沈晏白是怎么来的,他心里一清二楚,根本就不会往私生子上面想,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沈晏白是他的儿子。
因为完全不可能
贺东辰被膈应得不轻,眼见着沈晏白走近,他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道:“雪生知道了吗”
“徐夫人还真是”沈存希后面的话没有出来,贺东辰已经猜到了他要什么了,他点了点头,没有打算瞒他,“是,她就是那个女人。”
沈存希瞧着他,他俊脸上有着浓浓的厌恶与憎恨,原来贺东辰早就知道徐卿就是他们的亲生母亲,难怪他连屋子都不愿意踏进去。
“你不打算告诉依诺”贺东辰应该很早就知道徐卿的身份了,他却一直隐瞒不,是不打算和徐卿相认,也不打算让依诺与徐卿相认。
这一家子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句不肯透露,非得他查到蛛丝蚂迹来对峙时,才肯对他实话。
“告诉她有什么好处雪生一直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她知道徐卿是她的母亲,必然也知道我们是她的亲人,如今我们冒不起任何失去她的风险。”贺东辰手上一用力,一根烟被他折成两半,掉落在路中间。
沈存希眉尖一蹙,“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失去她,而不是相认呢”
“现在还不是时机。”贺东辰双手插进裤袋里,看着在地里摘草莓的沈晏白。
沈存希摇了摇头,“依诺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既然我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找到了,我不会再隐瞒她,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一切。”
“沈存希”贺东辰不悦地瞪着他,“你知道雪生知道真相会付出什么代价么”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再隐瞒她,她应该知道。”沈存希神情严肃道,有些事情隐瞒起来,是为了对方好,但是这是件喜事,也许依诺会抵触会生气,但是她很快就会接受自己的身世。
她已经孤单了太多年,与亲人相认后,也许对她的病情也有帮助。
“你”贺东辰恼怒极了。
沈晏白离他们很近,看他们表情难看,他拿着剪刀站在那里,问道:“爸爸,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摘你的草莓。”沈存希道。
“哦。”沈晏白低下头去,拿了一颗大大的草莓,拿剪刀剪下来,他兴奋道:“爸爸,这颗草莓好大,我要送给生。”
无人搭理他,等他走远了,沈存希才道:“前几天出了一件事,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我怀疑连默没死。我和依诺过,但是她的反应很奇怪,情绪有些崩溃。她额头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贺东辰想起早上去依苑时,看到她额头上起了痂的伤,他神色凝重,道:“你不该刺激她,她一直认为是她连累了连默,害他死了,所以心里有很大的负担。”
“我原本只是想问问她,我希望她能向我敞开心扉,这样我们做事至少能事半功倍。如今什么都靠查,查来的东西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连我们自己都弄不懂。”
“是,我们现在只能靠查,因为就算让雪生知情,她也帮不上任何忙,因为我们无法确定她的记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贺东辰道。
“所以这也是连默的高明之处,他最卑劣的手段都用在了依诺身上,依诺还瞒在鼓里,把他当成好人。”沈存希恨道,他们的敌人要是连默,那么就要容易得多,偏偏他们的敌人不是连默,而是依诺的记忆。
“如今我们除了静等连默出现,没有别的办法。”
沈存希微微眯起双眸,“我有种直觉,他很快就会出现了。”
“保护好雪生,不要掉以轻心。”贺东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或许沈存希得对,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让雪生知道自己的身世,比瞒着她好。
“我会的。”沈存希点了点头。
那边沈晏白摘了满满一篮子草莓,他满头大汗的从田埂上过来,三人一起回了别墅。刚到别墅外面,一辆军车驶了进来。
三人站定,沈晕白眼睛发亮的盯着军车,崇拜道:“我喜欢这个车。”
军车在别墅门口停下,立即有勤务兵跳下来,拉开后座车门,一个威严的老者从车里下来,他穿着军装,看到他们三个,眉头皱了一下。
贺东辰与沈存希的势力虽然都在桐城,但是对京城的大人物还是有所认知,自然认识眼前这个男人,男人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打量他。
他比新闻里看到的更加高不可攀,一双虎目精光湛湛,浑身散发着高位者的强势气息,他扫了他们一眼,心有不悦,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
“来了”他道,语气疏离。
贺东辰点了点头,里面有脚步声传来,几人回头望去,就见徐卿走出来,看到站在台阶下面的男人,她眉尖微蹙,她快步迎上去,道:“你怎么来了”
郁以政看着她,今日的她格外的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他突然出现,她神情有些慌张,但是他就是感觉得到,她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不是面对他时,刻意戴起来的面具。
“这边有事,刚好路过,打扰你的聚会了”郁以政声音寡淡,甚至没有一点起伏。
徐卿心里惶恐,尤其是贺东辰还站在那里,她语气艰难道:“没有,我是担心你在,孩子们会放不开。”
“孩子们”郁以政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苦涩难当,他不动声色地往里走,“都进来吧。”
徐卿看向贺东辰,贺东辰神情淡漠的移开视线,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窘境,徐卿道:“都进来吧,外面冷。”
完,急急地追着郁以政进去了。
沈存希先前不知道徐卿就是依诺的母亲,这会儿知道了,总是有些不自在,他抬肘撞了撞贺东辰,道:“进去吧,总是要面对的。”
贺东辰看了他一眼,抬步走进去。
郁以政的到来,让气氛显得十分诡异,贺雪生与云嬗连忙站起来,看到郁以政时,两人心里都十分惊讶。身在富贵人家,也不是没有机会见到权势滔天的人,但是却很少见到常常出现在新闻上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道:“首长好”
“不用拘谨,坐吧。”郁以政的目光落在贺雪生身上,多了几分探究之意,打量了几眼,他收回目光,往楼上走去。
徐卿知道,她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已经被郁以政破坏了。她招呼他们坐,然后快步上楼,追着郁以政进了书房,她气急败坏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郁以政解开纽扣,脱下军装搭在椅背上,不悦地盯着她,“徐卿,我在这边有政务。”
“你知道我今天要宴请雪生,你故意回来搞破坏,让他们拘谨的是不是你有政务,你可以不回来。”徐卿恶狠狠地瞪着他,她好不容易可以和女儿亲近,他为什么要回来
郁以政目光凌厉,语气强势,“我们是夫妻,贺雪生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回来看看她有什么错”
“我”徐卿竟无言以对,她随即道:“你要真把她当成你的女儿,你不会和我父亲一样,帮我瞒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徐卿,我也被蒙在鼓里。”郁以政目光软了下来,当年他娶她过家门时,甚至不知道她曾经嫁过人,还生过孩子。他什么都忍下来了,只希望她对他全心全意,可是这些年来,不管他怎么退让,她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那是他无论多么优秀,都超越不了的。
“我不相信”徐卿的神情十分尖锐,她道:“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不要下来,你在他们会不自在,等他们走了,我有话和你。”
郁以政静静地看着她,她却已经收回目光,转身出去了。
郁以政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书房门合上,他拿起桌上的砚台想要砸出去,可他已经过了年少冲动的年纪,咬了咬牙关,还是将砚台放了回去。
徐卿下楼,佣人过来可以用午餐了,徐卿强笑道:“大家都饿了吧,你们第一次来,我待客不周,还望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贺雪生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方向,问道:“首长不下来吃饭么”
“他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不用管他,走吧,去餐厅用午餐。”徐卿完,来到正在吃草莓的沈晏白面前,弯腰将他抱起来,沈晏白看着瘦,其实挺沉的,她亲切道:“白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沈晏白扭捏着从徐卿怀里滑到地上,他道:“我吃草莓吃饱了。”
徐卿笑道:“冷的东西不要吃太多,伤胃,雪生,云秘书,沈先生,贺贺先生,这边请。”
沈存希已经知道徐卿是依诺的亲生母亲,他:“伯母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贺雪生诧异地看向沈存希,沈存希伸手搂住她的腰,也不避讳旁人,他道:“怎么这样看着我,一会儿不见就不认识了”
贺雪生推了他一下,耳根子却红透了。
一行人移步到餐厅,桌上摆着丰盛的午餐,摆盘的讲究,丝毫不逊色于大酒店,可见徐卿对今天的聚会有多上心。
坐下后,徐卿道:“你们不要拘谨,雪生,存希,东贺先生,云秘书,吃吧。”
沈存希看了贺东辰一眼,他笑着对徐卿道:“伯母,东辰比我,您就叫他名字吧。”
沈存希突然对徐卿这么热络,桌上其他不知情的两人纷纷看向他,贺东辰俊脸黑下来,他瞪向沈存希,警告他不要多事,沈存希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徐卿尴尬地望着贺东辰,“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
“不会,叫先生多生分,您是不是”沈存希拼命拍丈母娘的马屁,实际上也是想拉近贺东辰与徐卿之间的关系,他们母子三人相认,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徐卿是怕贺雪生看出什么来,才会那样客气的称呼贺东辰,这会儿沈存希递了台阶来,她就顺着台阶下了,“好,你们别客气,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着,她夹了一只虾放进贺雪生面前的碟子里,道:“雪生,尝尝看好不好吃”
贺雪生点了点头,刚拿起筷子,就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众人转头看去,看见郁以政走进餐厅,他身上穿着一件格子毛衣,里面是一件军绿色的衬衣,不似刚才穿军装那般威严,多了些平易近人。
徐卿看见他过来,柳眉皱起,眼底多了一抹不悦,她刚才明明已经了,让他不要过来打扰他们用餐。郁以政无视她难看的脸色,他走到主位上,吩咐佣人添副碗筷。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在众的都是人精似的人物,都感觉到一些微妙的气氛。徐卿捏紧手中的筷子,用力过度,手指都发白了,她盯着郁以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你不是已经吃过了”
郁以政定定地望着她,直到她眼里浮现一丝乞求,他才收回目光,拉开椅子坐下,和蔼道:“难得家里有客人来,担心你一个人招待不周。”
徐卿咬了咬牙,他在这里,才会让他们拘谨吧不过徐卿完全多虑了,在座的几人谁不是见惯大场面的,再加上郁以政脱下军装,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并不会让他们感到拘束。
佣人很快添了副碗筷过来,郁以政招呼大家吃菜,贺雪生心里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这对夫妻有种貌合神离的感觉。
吃完饭,郁以政接到电话,吩咐佣人去楼上拿他的军装下来,穿上衣服走了。徐卿长长的吁了口气,怕郁以政在这里会破坏气氛。
沈晏白坐不住,要贺雪生带他去牧场,贺雪生只好穿上外套,迎着外面的寒风,和沈晏白去牧场。沈存希不放心他们两个,跟着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徐卿、贺东辰与云嬗,云嬗起身去卫生间,留下他们母子俩,徐卿看着贺东辰冷硬的侧脸,她道:“东辰,谢谢你,没有在雪生面前拆穿我。”
贺东辰冷冷地看着窗外,“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雪生。”
“不管你是为了谁,我都谢谢你。我是一个无法饶恕的母亲,能这样看着雪生,我就心满意足了。”徐卿轻声道。
贺东辰想起刚才郁以政打量他的眼神,他道:“你丈夫好像不太欢迎我们”
“没有,你别多想,他身居高位,本来就是这样冷情,如果他哪里让你不高兴,我代他向你道歉。”徐卿慌张道,原本好好一个聚会,偏偏就让郁以政搞砸了。
“不必,我心胸没那么狭窄。”完,贺东辰站起来,双手插进裤袋里,往门外走去。
徐卿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急急地喊了一声,“东辰,当年我丢下你,真的是情非得已,你奶奶”
“这些理由都不能成为你抛夫弃子的理由,如果你是想要得到我的原谅,那么抱歉,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贺东辰快步走出别墅,迎面扑来的寒风让他快要窒息。
屋里的徐卿,看见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她全身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脸,一时泣不成声。四姐走过来,低声安慰道:“夫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少爷对您的怨恨太深,需要时间才能化解,您别伤心,他迟早都会认您的。”
徐卿掩面而泣,“都怪我,我是个失败的母亲,对东辰和雪生,我没有尽到一天当母亲的责任,四姐,现在才来弥补,会不会太迟了”
“夫人,您别这样想,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四姐道。
徐卿只是叹息,还来得及吗东辰那么恨她,恨得连话都不想和她。还有雪生,每次看见她感动的模样,她心里就有深深的罪恶感,她懦弱地不敢告诉她,她就是她的母亲。
她害怕,怕她会像东辰一样恨她,不肯原谅她。
云嬗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好听到徐卿和四姐的对话,她脑子里轰然作响。她从未想过,徐卿会是贺东辰与雪生姐的母亲,难怪她天天给雪生姐送饭,就是为了要得到她的谅解么
沈晏白在庄园里快要玩疯了,这边有牧场,牧场里养了马和奶牛,沈晏白在法国学过骑马,回国后沈存希很少带他去马场,这会儿看见马格外兴奋,跳着叫着要骑马。
贺雪生不同意,他没有骑马装,结果家伙把书包打开,里面是应有尽有。见他拿出骑马装,贺雪生一阵无语,难怪他死活要背书包过来,看来是早有准备。
牧场里的驯养员牵出一匹温顺的母马,沈晏白换上骑马装,看起来英姿勃勃,贺雪生拿手机拍照,拍完了把手机给沈存希,让他帮他们拍几张美美的,她要传到微博上去。
两人摆着各种ps,玩得不亦乎。
拍好照片,驯养员牵着母马,带沈晏白去遛圈。贺雪生走到沈存希身边,她拿走手机,翻看刚才的照片。沈存希站在她身后,伸手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他怀里,他吻了吻她的头发,瞧她兴味盎然的翻看照片,心里有种被无视的不悦。
他伸手拿走她的手机,调换到照相功能。贺雪生转过身来,伸手去抢,“我还没看完,把手机还给我。”
沈存希将手机举得高高的,满脸兴味地盯着她,阳光下,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染了胭脂一般,他道:“亲我一下,我就还给你。”
贺雪生瞪他,“大庭广众之下,别人看见会不好意思的。”
“不亲就不给。”沈存希微微俯下身,薄唇凑过去,神情多了几分无赖。
贺雪生咬着下唇,她朝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他们,她踮起脚尖,飞快的亲了下他的薄唇,刚要撤离,就被他按住后脑勺,他情不自禁的加深这个吻。
他深深地吻她,手指在手机上一连点了十几下,将这个吻拍了下来。
贺雪生双手捉住他的衣襟,以免自己跌倒在地,他勾画着她的唇形,在她唇齿间一番掠夺,过了许久,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目光流连在她红肿的唇上,眼底尽是暧昧的笑意。
贺雪生靠在他胸膛上,他的心跳很快,慢慢的,与她的心跳连成一线,扑通扑通,她微张着嘴,用力呼吸新鲜空气,躲避着他格外热烈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跳才平复下来,她抬头望着他,道:“手机给我。”
沈存希大方的将手机还给了她,见她垂眸点开照相功能,他笑吟吟地搂着她,欣赏刚才偷拍的照片。贺雪生看见照片,她耳根子一红,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照的”
“刚刚。”沈存希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她脸上的温度很高,几乎可以煎熟一个鸡蛋了。
贺雪生心中羞赧,她攥着手机,角度选得刚刚好,阳光洒落在他们周身,有着淡淡的光晕,两人唇齿相依,都沉迷在这个吻里,表情生动。
她一张一张往下翻,就像一个动图一般,把他们刚才的亲吻直播下来。贺雪生脸上着了火一般,又烧又烫。他们接吻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却是第一次这样被拍摄下来,让她更直观的看到自己被他吻时,那享受且满足的模样。
这让她感到羞耻,她伸手点了下删除键,上面立即出现一个对话框,她还来不及删除,就被沈存希拿走了手机,不悦地退出来,道:“干嘛删拍得挺好看的。”
贺雪生伸手去拿手机,她:“我没拍得不好看,就是被人看见了,要惹人笑话的。”
“你怕谁笑话”沈存希不给她手机,他选了一张角度最好的,她的模样最勾人的,弄成屏保。
贺雪生咬了咬唇,不想惹他生气,“没有,不怕谁笑话。”
沈存希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乖嘛,你是我的女人,我们秀恩爱碍着别人什么了,你不是要把照片传微博吗我帮你。”
完,沈存希自顾自的点开微博的pp,上面有账号密码,是自动登录的。登录上后,他长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贺雪生怕他乱来,伸手要抢回手机,他人高手长,将手机举起来,不管她怎么跳,都够不到手机,她郁闷得不行,“沈存希,你别乱上传照片啊。”
沈存希长指迅速移动,编辑了几个字,然后点击上传,微博发布出来,他垂下手臂,将手机递给她,笑眯眯的样子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给你,传好了。”
贺雪生瞧着他脸上的笑,心里莫名一窒,她看着新发布的微博动态,编辑的字是旷古的惊艳一吻,下面九张照片,全是他们接吻的照片。
贺雪生满头黑线,这人秀恩爱都秀到微博上去了,“沈存希,我都了让你别乱传”
她话音未落,手机不停传来短促的铃声,贺雪生眼睁睁看着这条微博的点赞数量猛增。她忘了告诉沈存希,她的微博不是普通的微博,是佰汇广场的官方微博,是营销号。
他任性不打紧,这照片一传,就等于对整个桐城宣布他们的恋情,虽然他们在一起已经不是秘密,她还是不想让太多的人关注她的私生活。
“什么声音”沈存希探头过去,她的微博消息提示已经爆棚了,转眼间点赞已经上万,还有评论。
沈存希拿走手机,点开评论,“照片好仙”
“俊男美女,求博主身边的美男的电话,求约”
“博主好美,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诸如此类的评论,很快就刷了上千条,可见这个微博在桐城的火热程度,他唇边噙着笑意,神情却格外认真,他道:“不错啊,他们都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依诺,要不要再嫁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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