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们迅速离去,沈存希双手撑在桌子上,满心沸腾的怒火无处可发泄,一转头,就看见赤脚站在卧室门口的贺雪生,他神情一顿。 心里的怒火顿时消匿于无形。
他快步走过去,来到她面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低声道:“别墅里虽然有地暖,但是寒从脚底起,下床还是穿上鞋子才妥当。”
贺雪生怔怔地盯着他,她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压抑,她手指捏着他的衬衫襟口,上面绣着银线,很漂亮的纹路,她不安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沈存希垂眸看了她一眼,几步走到大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搁在被面上的手,她的手已经恢复了温度。
“依诺。你见到他了,对吗”沈存希强压下满心的嫉妒,监控拍到画面,却拍不到他们的对话,他们了什么连默一直抱着她,她却一点反抗都没有,他们
贺雪生倏地抬起头来,刚才她在卧室里听得不太分明,只知道他在发脾气,她很少看见他这样暴怒的模样,让她感到害怕。
“他是谁”贺雪生问道。
沈存希凤眸微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可她的神情却满是迷茫。他蹙眉道:“你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吗”贺雪生疑惑地望着他。
“你走出宴会厅后,遇到了什么人,你真的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昏倒”沈存希心里十分诧异。按理这不可能,可她的模样不像在骇人。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昏倒了吗”
“是,你昏倒了,依诺,连默来找过你,你一点也不记得了”沈存希不想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连默能顺利进入这里,接近她,以后这种事情也同样会发生,他们必须夫妻同心,否则他不知道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
贺雪生心里震惊极了,“不,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不可能来找我。”
沈存希眯眼看她,他忽然站起来,转身走出去,打电话让人送台新的笔记本电脑过来,他拔下u盘,不一会儿,严城送来了新的笔记本电脑,他将u盘插上电脑,转身走回卧室。
将电脑放在床上,他点了播放。
电脑上的画面不甚清楚,但是已经足够让宋依诺看见那张略显阴柔的俊美五官,她的手用力揪紧被面,是他,真的是他
她感到不寒而栗,看见他抱住她,不知道在低语什么,她头疼欲裂,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大脑,她捧着脑袋,情绪失控,“拿走,拿走,我不要看。”
沈存希见她反应激烈,他连忙将电脑合上,担忧地望着她,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依诺,你别激动,冷静下来。”
贺雪生不停往被子里缩,将自己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仿佛这样就能感到安全。那不是梦,是真实的,连默真的没死。
怎么会这样
沈存希见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即使隔着被子,他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这不合常理,她不记得和连默见过面,现在看见监控录相,她的反应不该是害怕,应该是高兴他没死。
可她明显是恐惧的,这是为什么
“依诺,别把自己藏起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沈存希柔声诱哄道,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不想再猜来猜去,才会让她感到这样害怕。
贺雪生缩成一团,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沈存希拭探着去扯被子,她就会情绪激动,大声尖叫。沈存希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怕她会伤害自己,只得拿手机给秦知礼打电话。
秦知礼赶到度假别墅酒店时,已经是一个半时以后了,她被保镖请进来,就看见贺雪生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沈存希坐在床边陪着她。
她快步走进去,沈存希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她,“来了她已经睡着了。”
“怎么回事”秦知礼问道。
“我怀疑连默给她催了眠,她不记得见过连默的事,我把监控录相播放给她看,她情绪十分激动,一直在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后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拒绝接受外界的一切。”沈存希眉宇间有着深深的疲惫。
秦知礼眉尖一拧,“让她休息,我们出去再谈。”
沈存希抿了抿唇,他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大手轻抚了一下她冰凉的脸,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温柔的吻,然后转身出去了。
客厅里,沈存希与秦知礼相对而坐,她正在看监控录相,越看越惊心,“他催眠的手法,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从这段录相里看得出来,清醒时的宋姐对他十分戒备,但是一旦被催眠,就会任他予取予求。”
“砰”一声,沈存希一脚踹在茶几上,他冷声道:“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废话的,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脱离他的控制”
秦知礼神情凝重,“沈先生,连默能轻易催眠宋姐,明之前她被他催眠了很多次,就像毒瘾一样,时间越长,就越不容易清除。”
“你的意思是你毫无办法”沈存希目光凌厉,语气嘲讽道:“你一个专业出身的,竟输给一个业余的,你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秦知礼被刺了一下,心知他现在心情不好,话刺耳,她不和他计较,她道:“我学心理学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害人。”
沈存希此刻已经烦躁到极点,他腾一声站起来,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要和我逞口舌之能,你救不了她就早点承认你无能,不要耽误我找别人。”
秦知礼气得吐血,这男人还能再刻薄一点么“我只难,并没毫无办法。”
“那好,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依诺不再受连默的催眠”沈存希盯着她。
秦知礼看向卧室方向,道:“釜底抽薪。”
宋依诺现在的情形很不观,她对连默产生抵触,明存在她记忆里那些回忆并非全是真实的,至少关于连默的部分,是有虚假的成分在。
他们只有让她彻底想起那些被覆盖的记忆,她才不会再受连默的控制与催眠。
只是这件事的难度非常大,要找回她的真实记忆,就必须与她现在所认定的记忆产生冲突,而她并不能确定,到那时候,后果会是什么。
连默把毕生所学都拿来用在宋依诺身上,而这到底还是她种的因。如果当年她不对他那番话,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想到利用宋依诺的弱点。
送走秦知礼,沈存希回到卧室里,他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熟睡中的脸,此刻的她睡得极为安祥,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想到她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想到她曾经受过的苦,他心如刀绞。
“依诺,我要怎么做”
卧室的门敲响了,沈存希手指顿了顿,良久,他收回手,站起来走向门口,“哐当”一声拉开门,站在门外的保镖看到他阴沉的神色,心中莫名惊骇,连忙道:“沈总,已经追踪到了,他住在城北的富人别墅群里。”
沈存希凤眸微眯,眸底闪烁着噬血的光芒,他抬步走出卧室,将门合上,“你们守在这里,外面的人跟我去城北。”
他要去会会他,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下去。
度假别墅酒店某栋别墅里,银欢坐在沙发上,手指捏着红酒杯,轻轻摇晃着,色泽鲜亮的红酒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她倾身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挑高了眉,眼中流露得意之色,她接通,“怎么样了”
“喝到那杯酒的,不是贺姐,而是贺大少。”
“砰”一声,银欢手里的红酒杯坠了地,应声而碎,红酒泼洒在白色的羊绒毯上,格外刺目,她攥紧手机,猛地向地上掷去。
手机弹跳了两下,屏幕碎裂,她气得浑身发抖,她精心设计的一切,就这样功败垂成,她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宋依诺,让你逃过了一劫,下一次,你别想再逃开。
贺东辰喝了那杯酒以后,很快就感觉到浑身躁热难耐,他是宴会的主人,今晚喝了不少酒,并未疑心到是台上那杯酒有问题。
此刻他脸色潮红,看什么都蒙了一层暧昧的光芒。他向对面的生意伙伴告辞,转身往门外走去。蓝草一早就注意到他不对劲,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
宴会厅外寒气逼人,海风吹过来,贺东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人有几分清醒,他扶着柱子,越发感到自己不对劲。
他刚要走,脚下一个踉跄,下一秒他被人扶住,他转过头去,看到一张精致的脸,眼里有刹那的迷离,他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哑声道:“嬗儿。”
蓝草浑身一震,她怔怔地盯着他,他刚才在喊谁谁是嬗儿
还不待她反应,她的下巴被他握住,染着酒气的薄唇侵袭而来,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她心跳加速,所有的抗拒都在他的激吻里化作乌有,她嘤咛一声,沉沦在他高超的吻技里。
他们身后,云嬗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穿堂而过,吹得她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她就那样看着他们热情缠绵的拥吻,一颗心疼得厉害。
云嬗,你瞧,从头到尾,你不过是跳梁丑而已。
三辆豪车停在了城北一栋别墅外面,司机下车打开车门,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以及熨烫得笔直的西裤。
沈存希步下车来,他提了提衣襟,看着笼罩在黑夜里的别墅,像潜伏在夜色里的野兽,要吞噬一切般,让人感到压抑。
沈存希眉目泛冷,身后保镖迅速下车,跟着他走入别墅里。
仿佛知道他会来,别墅里灯火通明,沈存希走进去,身后保镖呈一字排开,十分霸气。
连默穿着浴袍站在二楼缓步台上,刚刚得到消息,沈存希带人闯了进来,他冷冷地睨着他,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时火花四射,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
沈存希双手插在裤兜里,薄唇微掀,冷冷吐出一个字,“砸”
保镖立即冲过去开始砸了起来,客厅里的古董花瓶、名人字画,瞬息间就被砸成了废墟。而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楼上的连默,眉目间深刻着嘲讽。
碎裂声此起彼伏,连默冷冷地看着,有保镖冲进来,两方人马冲突打了起来,别墅里顿时陷入混战中,连默慵懒的开口,“沈存希,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两方人马实力相当,均有挂彩,可不管他们怎么拳来脚往,都没有伤到沈存希一点,沈存希缓缓步上楼梯,沉声道:“对付卑劣之人,不必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
连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些年来沈存希始终是他的心头大患,每当他快要感动依诺时,他就会跳出来阻挡他的路。好啊,既然她那么舍弃不下他,他就让她回来,亲手弄死他,到那时,她的心才会真正向着他。
看到沈存希,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是么可你确定,你今天能全身而退”连默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
沈存希步上二楼缓步台,他站在连默对面,冷嗤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不是为了与你同归于尽的”
连默耸了耸肩,“能与你同归于尽,也是我的荣举,不是吗”
沈存希眸里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出手如电,一拳朝连默挥过去,连默也不是吃素的,往旁边一让,避开了他的攻击,他幽幽笑道:“看来你真是被刺激得不轻,怎么样喜欢我送你的大礼么”
沈存希被他激怒,拳头朝他面门砸了过去,连默伸手接住他的拳头,他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你到底对依诺做了什么”
“我对她做的事情可多了,亲她,抚摸她,她的身子我哪一处没有见过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她在我身下怎么被我爱得欲仙欲死么”连默一点也不在乎刺激沈存希,看他被他刺激得发狂,他心里就高兴。
“无耻”沈存希确实被刺激得不轻,他几乎肯定当年的事是连默一手策划,内应是老爷子和连清雨,他把依诺带走的那两年是空白的,此刻从他嘴里吐出这些字眼来,他整个人都处于暴怒的边缘。
他的脚迅疾踢过去,连默防住了上面的进攻,膝盖被他的皮鞋踢中,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身体撞在缓步台上的摆件上,上面的古董花瓶应声而碎。
他咬紧牙关,才勉强忍住了疼,“你不知道她动情的时候有多美,浑身都像染了朝霞一样,让我忍不住想狠狠疼爱她。她没告诉过你吗她最喜欢我从后面”
沈存希理智全失,明知道连默这些,有可能是为了刺激他,他还是怒的红了眼眶,眸底满是杀气,他疯狂的扑过去,“我杀了你”
连默闪躲得很快,他知道怎么让沈存希失控,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受自己爱的女人被别人碰。可激怒了他,看见他眼底腥红的杀意,他竟有几分害怕与兴奋。
终于有一天,他也能让他如此嫉妒如此失控,他原以为,只有他会在嫉妒与不甘中腐烂。
沈存希与连默扭打在一起,他出拳极狠,完全不曾防护自己,每一拳都砸在连默的致命处,此刻他就像被激怒的野兽,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拳脚相向间,沈存希身上挂了彩,连默被他打得吐血,他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死死的卡住他的脖子,额头青筋暴起,每用一分力,他俊脸上的阴狠就深一分,“我杀了你”
此刻的他,毫无疑问的要置连默于死地,他什么都听不见,没有听见门外传来的警铃声,没有听见警察冲进来,他眼中只有垂死挣扎的连默,他就是魔鬼,他要杀了他
他已经变得疯狂,脑海里全是那些不堪的画面,一幕幕从眼前掠过,每一个画面都刺激得他发了狂,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他和依诺都解脱了。
连默听到楼下传来的声响,他逐渐放弃了反抗,下一秒,沈存希被人钳制住,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将他从连默身上提了起来。
连默趴在地上用力咳嗽起来,像濒临死亡的鱼突然回到水里,死里逃身,他蜷缩在地上,边咳边道:“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他想杀我,快把他抓起来。”
沈存希被警察制住,他扑腾着要扑过去,目眦欲裂的瞪着连默,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连默,你给我等着,我沈存希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过你”
“安静,沈先生,我们怀疑你暴力伤人,还有谋杀的嫌疑,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名警察出示了证件,然后让手下带他下楼。
连默坐在地上,咳得翻天覆地,见沈存希不停挣扎,还是被警察扭着往楼下走,他垂下眼睑,唇边掠过一抹狡诈的笑意。
沈存希会来找他,在他意料之中。毕竟度假别墅酒店的监控不是摆设,他们也并未在短时间内攻占。所以这一出诱敌深入,他在回来时就想好了。
一旦沈存希找上门来兹事,他的手下就会立即报警,正义人士不都崇尚用警力办事所以他是故意刺激他,让他失控。
他还真是爱宋依诺啊,听了他的话,那么容易就失控了,真是让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他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扶手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存希被警察往别墅外推搡,楼下一地狼藉。沈存希带来的保镖见他被抓走,都纷纷跟了出去。
他掩住眼睑,真是不忍心呐,堂堂沈氏总裁落得被警察欺负的地步,唉,看来真是不能犯法呢。
快要走出别墅时,沈存希忽然回头,透过众人看向站在二楼缓步台上的连默,他眸光深沉,警察涌进来时,他就清楚的知道,他中了连默的激将法。
可是他并不后悔,要再来一次,他依然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连默,我和你的战争从此刻起,正式拉开帷幕,我沈存希在这里对天发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警察将沈存希与闹事的众人带走,其中一名警察来到连默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连先生,还请你跟我们去趟警局,协助调查。”
“当然,我去换件衣服。”连默阴柔的俊容上漾起一抹和善的笑容,脸上挂的彩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那名警察见了,却只觉得寒从脚底起,哪有人笑得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
沈存希打架斗殴,意图谋杀的事情第二日就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媒体记者蜂涌而至,来到警局外面蹲守第一手资料。
一整晚的审讯,沈存希极度不配合,让审讯他们的警察头疼不已。
而受害者连默不答应和解,其背后拥有的强大律师团声称要告得沈存希坐牢。而沈存希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称其诬告,他们还要告连默意图谋杀,两方律师团吵得不可开交。
沈存希与连默都受了伤,两人都验了伤,沈存希身上的伤不重,都是皮外伤,连默伤得很重,断了一根肋骨,脖子上的勒痕很严重,这样上了法庭,对沈存希十分不利。
可不管利不利,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这是薄慕年的。
薄慕年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时,正偷偷摸摸想要摸到韩美昕床上,结果还没摸上去,就被一通电话拆穿了,他带着律师团过去,在审讯室里见到了鼻青脸肿的沈存希。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宴会上的同流倜傥,薄慕年一看见他,就满腹怨气,手指戳在他俊脸上的一块青紫上,疼得他眦牙裂嘴直抽气,“轻点行不行,很疼啊。”
“叫疼的都是娘们儿,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疼”薄慕年不客气的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打架斗殴,要么就直接弄死他,我出钱给你打官司,给你弄个正当护卫。结果你居然还被他算计着关进来,你也出息了。”
沈存希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从一开始连默的目标就是他,否则他手下有黑客,分分钟黑了别墅的监控,结果不仅在监控里留下他的身影,就连他所在的具体地址都那么轻易的被他查到,看来他事先就有部署。
他咬紧牙关,“他羞辱依诺,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算计我,我也要揍死他。”
“你几岁了还是三岁孩么以为拳头就能报复四,你不了,拜托你用用脑子行不行”薄慕年瞧着他死不悔改的模样就头疼。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让他们兄妹把他吃得死死的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
“要是美昕让人羞辱,你能坐视不理”沈存希反问道。
薄慕年竟无言以对,他虽不知道连默了什么话,把四刺激成这样,但是如果换作是韩美昕,他估计把对方揍残,下辈子都不会人道才罢休。
可是现在是警局,这件事不能僵持着,否则对他们没好处,他腾一声站起来,怒道:“你打架还打得有理了”
沈存希梗着脖子,欺辱他可以,但是他不容许任何人欺辱依诺。
薄慕年头疼欲裂,他重新坐下来,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我知道宋依诺是你的心肝是你的宝贝,别人不许诋毁她半个字,可你也要分析分析时局,要整死他的办法很多,何必动拳头”
“打他我爽”
“”薄慕年真想转身走人,快四十岁的男人如此任性,他也是没辙了。“行,你爽,那你就在这里面壁思过吧。”
沈存希咬了咬牙关,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他还是不肯的,他连忙叫住他,道:“老大,先把我弄出去啊。”
“你那么有能耐,自己想办法出去。”薄慕年倒没再往外走,而是转身过来,看见他俊脸上青紫交加,他道:“外面已经快掀翻天了,你这个样子出去,保管明天就上头条。”
“我还在乎上什么头条”
“是,你不在乎,你不要脸”
“”沈存希瞪着他,他到底是来保释他出去的,还是来嘲笑他的,他隐约感觉到连默设这个局,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一定会利用舆论导向,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他的个人声誉直接影响到沈氏集团的股价,那么他一定会趁虚而入。
连清雨手里有沈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手里有百分之四十五,他倒想知道,连默需要倾多少财力,来购买沈氏的股票。
螳螂捕蚕,黄雀在后,到时候蚕死谁手,还未尝可知。
而这个时候,他必须亲自坐阵,否则他之前苦心筹谋的一切,都将打了水漂。能不能让美国贵族财阀放弃连默,就在此一举。
薄慕年瞧着他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心里抖了抖,就算是最亲近的兄弟,有时候他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团队,你很快就可以保释出去。”薄慕年打破沉默道。
沈存希回过神来,笑吟吟地望着他,“好兄弟,谢了。”
薄慕年一脸嫌弃,“算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贺雪生醒过来时,她头疼欲裂,昨晚某些画面从脑海里闪过,快得她抓不住,她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四周的家俱摆设,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掀开被子下床,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礼服,一时束手束脚的,极不自在。
她拉开门走出去,坐在客厅里的云嬗连忙站起来,将手机藏在身后,她镇定地望着她,问道:“雪生姐,你醒了我让服务员送来了早餐,你吃一点。”
贺雪生走出来,云嬗已经换了比较中性的衣服,她突然想起昨天看见的那一幕,她道:“云嬗,你没事吧”
云嬗一愣,随即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先去梳洗,这是佣人送过来的衣服。”她弯腰拿起一个精美的袋子递给她。
贺雪生接过袋子,见她有些强颜欢笑的模样,她也没再问下去,转身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动作忽然顿住。
某些已经遗忘的画面再度闪过,连默,沈存希,对,她醒来没见到沈存希,他去哪里了
她匆匆洗完澡,拿起浴袍裹上,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快步走出来,云嬗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关注沈存希打架事件的进度,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见贺雪生赤脚奔出来,神色惊惶的看向她,问道:“沈存希去哪里了”
云嬗捏着手机,那端传来询问声,她了一句待会儿再打过去,然后挂了电话,她缓步来到贺雪生面前,神情凝重,“雪生姐,沈先生被抓起来了。”
“什么”贺雪生腿软,撑住一旁的扶手,才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云嬗见她脸色苍白,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了一遍,“据沈先生痛揍的人,是消失已久的连默。”
“是他”贺雪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昨晚在视频里看见他,她才终于相信他确实还活着,可沈存希怎么会找到他,还和他打了起来,甚至被警察抓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具体出了什么事,恐怕只有沈先生知道,他现在还在审讯中,消息传出,他的个人名誉受到前所未有的公众危机,沈氏股票开盘直接跌停。”云嬗道。
贺雪生这时哪里还管得了沈氏,她关心的是沈存希。她匆匆转身,回到卧室里三两下换了衣服。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乱了方寸,甚至连妆都没化,就挽着包往外走去。
门口的保镖似乎又增加了,她也没在意,快步往别墅外走去。
云嬗连忙跟上去,她道:“雪生姐,现在事态未明了,沈先生吩咐过,让你在别墅里休息,不要乱走。”
两次,连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接近贺雪生,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害怕,除了加强保镖人手,时时不离身的保护,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防备那个如幽灵一样的男人。
“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待得住,我要去警局。”贺雪生激动道,她就是个祸害,与他重逢后,她害了他多少次
她一次次的远离,又一次次的情不自禁的靠近,是否有一天他真的死在她面前了,她才会彻底醒悟
宋依诺,你已然配不上他了啊。连默的出现,那些你极力忘记的肮脏的过去,都会出现在众人面前,到那时,你还有何脸面面对他
云嬗拦不住她,只能让人跟着她,她想,此刻警局外面已经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了,那么多人,她根本没把握能护得了她周全。
可贺雪生顾不得,她要去见他,她要知道他此刻安然无恙。
一个半时后,车子驶入警局,今天天气阴冷,沉沉的压在人心头,教人喘不过气来。
云嬗预料得不错,警局外面蹲守着记者,有记者认出了贺雪生的座驾,扛着摄像机奔过来,将她们的车围得水泄不通。
身后陆续驶入三辆奥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们迅速跑过来,将记者们拦住,云嬗这才打开车门,率先出去。
闪光灯此起彼伏,对准贺雪生拍摄,贺雪生一张素颜在镜头下格外憔悴,有记者问道:“贺姐,请问你对沈先生打人事件有什么看法”
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醒来看不见你,听你跟人打架了,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沈存希身体一僵,下意识就想起连默的那些话,他不得不承认,就算那些话是无稽之谈,还是让他心里有了些阴影,他垂眸,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沾沾自喜道:“我没事,你应该看见,他被我修理得很惨。”
贺雪生无语地看着他,此刻的他不是快四十岁的男人,而是个热血当头的少年,她轻叹道:“沈存希,你怎么和白一样,动不动就挥拳头”
“怎么,打了他你心疼了”沈存希脱口而出,待他意识到自己了什么时,他抿紧了薄唇。
贺雪生心里一震,只觉得他这话得格外的阴阳怪气,她皱眉道:“你在什么啊”
“没什么,我们回家。”沈存希揽着她的腰,神情有种不出来的别扭,明明心里就在意得很,偏偏当着她的面什么都不出来,只管憋在心里腐烂。
沈存希,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贺雪生偏头看他,今天的他很不对劲,看他没受多大的伤,她才放下心来,边跟着他的步伐走,边问道:“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看他不顺眼。”沈存希不期然又想起了连默的话,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烤,烤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起来,先前没有一拳头捧死他,他真是后悔。
贺雪生瞧着他眉宇间闪过的阴戾,心中沉沉的,像是压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他分明就话中有话,可是她却猜不透。
那边警察叫他们过去签保证书,沈存希是被保释出去的,连默不会轻易放过他。至少在舆论上,也会占尽先机。
律师过去处理,沈存希则搂着她往警局外面走去。闪光灯扑面而来,媒体记者十分兴奋,一个个尖锐的问题砸向沈存希。
沈存希一开始并不理会,只是护着贺雪生上车,可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沈先生,据你们打架的起因是贺姐,是不是贺姐与连先生有什么私情,你才会把怒气发泄到连先生身上。”
贺雪生感觉到拥着她的男人浑身一僵,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沈存希已经松开她,大步走向发声处。那里站着一个男人,扛着相机,对着沈存希不停猛拍。
贺雪生看见,沈存希的神情近乎暴戾,捏得拳头咯咯作响,他一把揪住那个男人的衣领,声音里压抑着磅礴的怒气,他道:“你什么”
“贺姐长得如此水灵,让人看着想入非非也很正常,我相信对于男人而言,她漂亮又性感,只怕也是难把持住。”男人的话全是冲着贺雪生去的,目的在于激怒沈存希,让他当众失态。
沈存希咬碎了一口牙齿,他抡起拳头就朝那男人挥过去,“你再敢侮辱她一句试试”
贺雪生没想到矛头突然对准她,她看见沈存希暴怒的模样,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沈存希,不要,上车吧。”
沈存希握着拳头的那条手臂被他抱住,他挥不出去,他勃然大怒,神情狰狞至极。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不停传来连默得意的笑声,他眼眶腥红,映入眼睑的是那男人格外刺眼的笑容。
他握紧拳头,一拳头砸过去,那名记者被打得鼻血长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相机摔落在地上,沈存希像来自地狱的撒旦,恶狠狠地瞪着这些记者们,他俊脸阴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今天的事,你们谁敢在报纸杂志上乱写一句,我定让你们在桐城混不下去。”吗布名划。
贺雪生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暴戾的模样,心如刀绞。他不惜开罪媒体记者,尽只是为了维护她,她闭上眼睛,沈存希,你在乎人言的对吗
车里,贺雪生坐在后座上,她偏头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满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总觉得沈存希变了,可到底哪里变了,她又不上来。
他是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从来不喜欢暴力,今天却接二连三的出手,他会失控揍了连默,会失控揍了记者,都是因为她吗
沈存希坐在她旁边,他满脸寒霜,车里的气氛低沉到极点,就连前排的云嬗都感觉出来。他偏头看她,只看到她的侧脸,她此刻在想什么呢
他突然发现,好像自从重逢以后,他就再也看不懂她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脑子里装了什么。离得这么近,又离得这么远。
他的心情突然烦躁起来,他拿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来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刚吸了一口,嘴上含着的烟就不翼而飞,他转头看去,寒风灌进来,烟被她掐灭扔出了车窗。
他吐出一口烟雾,心情更加烦躁,他也不话,又抽出一支烟点燃。这次贺雪生伸手来抢,却被他拽着按在怀里,她连忙挣扎,却敌他的力气,她急得红了脸,“沈存希,你不要抽烟。”
沈存希哪理她,不仅抽,还故意将烟雾喷在她脸上,看她呛得咳嗽起来,他恶劣的笑了,“味道怎么样”
贺雪生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用尽全力挣开他,然后劈手夺走他嘴上叼着的烟,扔出车外,这还不打紧,她伸手拿走烟盒与名贵的打火机,一起扔出窗外。
她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目光尖锐地瞪着他,“你有什么气,也不用忍着,只管冲我来,虐待你自己的肺算怎么回事”
沈存希心里是有气,这口气不上不下,折磨得他如坐针毡。明知道连默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刺激他,他还是中了计,作为男人,也许他很难不去上当。尤其是昨晚亲眼看见他们拥抱,她却没有推开他。
他嫉妒得不行,一颗心像被扔进沸水里,倍受煎熬。
他转过脸去,不再看她,沉默的发着脾气。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问出尖锐的问题,让彼此都难堪。他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忍,结果到此刻他才发现,他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
贺雪生感觉得到他有话要,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是什么样的话,让他都难以启齿她心里突然感到荒凉。
车子驶入依苑,还没停稳,沈存希拉开车门下车,把开车的云嬗吓得够呛,等她停稳了车,沈存希的背影已经没入别墅里。
她回头,看见贺雪生怔怔地坐在后座,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有种不出来的揪心。
“云嬗,是不是人不能存侥幸的心理”贺雪生突然问道。
“什么”云嬗疑惑地望着她,却见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推开车门下车。
她穿过花园,来到门外,沈晏白从里面跳了出来,他抬头望着贺雪生,问道:“你和爸爸吵架了吗爸爸的脸色好臭。”
沈晏白昨晚贪玩,跑去洗手间玩水了,沈存希找到他时,他衣服都打湿了,不敢出去见他。爸爸看到他时的脸色很难看,让保镖送他回家。
他不敢撒泼,乖乖的跟保镖回来了,以为等宴会结束后,他们也会回来,结果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贺雪生站在门口,看着二楼缓步台,她伸手摸了摸沈晏白的脑袋,然后走进去,径直换了拖鞋,往楼下走去。
沈晏白站在楼梯口,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真的吵架了么难怪他们的脸色都这么难看。
贺雪生来到主卧室外面,有些问题她得问清楚,沈存希很少对她发脾气,至少重逢以后,他就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偶尔的脸色难看,还是因为她提分手。
她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鼓起勇气推开门,屋里衣服扔了一地,从门口到浴室前,男人的衬衣、领带、西裤,还有一条性感的子弹内裤。
她弯腰一一捡起来,看到那条子弹内裤时,她忍不住红了脸。这个男人这么多年都不变的习惯,就喜欢穿这种内裤,据穿起来一点也不舒服,不知道他怎么习惯的。
其实别看他外面禁欲,内心其实闷骚得很,在床上的花样也百出。
思及此,她的脸颊热了起来,她连忙捡起子弹内裤,将衣服扔进脏衣篓里。她坐在床边,想着他今天的阴晴不定,也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连默。
想到连默,她心里就觉得奇怪。以前没见到他时,她心里对他是感激的,脑海里经久不散的是他为了救她,被人乱枪射死的画面。
也许是那画面太过血腥,所以当她看见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连默,她才会觉得那样诡异,诡异得令她害怕。
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亡命之徒,他们怎么可能容他在枪口下逃生还有她看见他时,心里产生的恐惧与颤栗又是为什么
她还没有想明白,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紧接着移门拉开,沈存希从里面走出来,他腰间只围了条白色浴巾,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滚过他的胸膛,滑向他的腹,最后没入浴巾边缘,引人无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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