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生盯着那水珠,困难地咽了咽唾沫,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她盯着他修长的大腿,愣愣道:“你不冷么”
同床这么久,沈存希岂会不知道她这个目光代表了什么。 他慢慢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下身去。大手插入她的头发里,慢慢往下,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头向下压。嗅着她的发香,温热的薄唇贴在她耳侧,哑声道:“想了”
“噗”一下,贺雪生的脸像是着了火一般,又烧又烫,她慌张得想站起来,却被他另一只大手按住了肩膀,她脸红得要命,羞窘道:“沈存希,我先出去了。”
沈存希哪里会放过她这么久没碰她,他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他大手微微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顺势压了上去,脑袋悬在她头上方。眉目含笑,“我想了,给我,嗯”
贺雪生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们虽经历了无数次床第之欢,可她每每面对他的索要,还是会像第一次那样慌张,她尴尬得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沈存希,现在是大白天,白日宣”
到最后一个字。她顿了一下,脸颊越发烫得惊人。
沈存希的手指从她的下巴滑落到她精致的锁骨上,眸光深邃,他薄唇微勾,轻笑道:“白日宣什么”
贺雪生咬紧了唇,到底脸皮薄,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又被他推了回去,他眸色更深,里面隐隐跳跃着火光,看得让她触目惊心。
有时候直接做,还不觉得有什么,偏偏他要做不做,拼命勾引她。反而让她感觉来得更快,尤其是他的那些情话,让她的心脏都快麻痹了。
他张嘴咬了她的唇一下,哑声催促道:“啊,宣什么”
唇上一阵酥麻,贺雪生浑身哆嗦不已,身上泛起细的鸡皮疙瘩,她闭上眼睛,豁出去一般,低声道:“淫”
沈存希逼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眸里欲念翻涌,他俯下身去,吻住她的红唇时,他低声道:“现在就给你看。”
贺雪生觉得沈存希就是一个妖孽,在这种事情上,她从来没有占过上风,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此刻被他吻住,她呼吸滞住,全凭本能的回应他的吻。
唇齿相依,她尝到了薄荷味道,还有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端,让她心跳加速,她抬起手,慢慢环住他的腰身。
沈存希搂着她,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吻得越发失控,气息越喘越急,然后倏地,他停了下来,鼻端那股异香,扰乱他的心神,他很不想去想,但是那股香味,他在连默身上闻到过。
他趴在她肩头,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贺雪生睁开眼睛,双眼迷离,她感觉得到他有多渴望,可是他却突然停下来了,她不安的轻唤:“沈存希”
沈存希一条手臂撑起自己,另一手轻拍了拍她的脸,嗓音磁性沙哑,“依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完,他从床上下来,伸手将她也拉了起来,贺雪生怔怔地望着他,这种情况在之前是没有的,只要他想要,哪怕她浑身汗味,他也不在乎,怎么突然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存希已经将她推向了浴室。她大概是被他吻得头脑不清醒,当真宽衣解带,拧开花洒站在下面。
洗了一半,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样也太不知羞了,好像迫不及待想和他
移门打开,沈存希拿了一件睡裙进来,贺雪生吓得连忙抱住自己,沈存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没想和她共浴,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坐在床边,拿起床头的烟盒,拿了一根烟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卧室里烟雾缭绕,他抽着闷烟,沈存希,你承认吧,你在乎得要命
贺雪生洗完澡,她拿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来到洗手台边,她拿起睡裙,睡裙单薄,根本什么也遮不住,穿了比不穿还要诱惑人。
她咬了咬唇,感觉得到沈存希今天不高兴,她又看了看睡裙,还是鼓起勇气穿上。
沈存希听到移门声,他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转头看去,看见包得像棕子一样的贺雪生,只剩下两条白皙的长腿。
他眉尖微蹙,站起来走向她。
贺雪生站在门边,看他气势万钧地向她走去,她吓得后退了一步,背抵在移门上,她不自在的抚了抚头发,孰不知这样的举动,落在男人眼里,也是充满诱惑的。
沈存希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大手握住她的手,手指一用力,浴巾滑落下来,露出里面极致的风景。黑色的睡裙,白皙的肌肤,黑与白在视觉上造成了冲击,让他瞬间便激动起来。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火,从她身上掠过,贺雪生羞耻得红了脸,下一秒,就被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向房间中央的大床。
结束后,贺雪生神情恹恹地躺在被子里,今天的他一点也不温柔,似乎在发泄着什么,弄得她很疼。她有些委屈,翻了个身背对他。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心情莫名的烦躁,想要抽烟,又怕呛到她,他滑进被子里,冰冷的肌肤贴上她温热的肌肤,明显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
他的心像是被人拿了一根羽毛在心里扫了扫,又酥又软,他头挨着她的,是一个交颈缠绵的姿势,“怎么了”
贺雪生闭上眼睛,这男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在她心里却留下了隐影,她低声道:“你有心事对吗”
他从警局里出来,就有点阴阳怪气,她明显感觉到,问题的症结在连默身上。
“为什么这么问”沈存希声音沉沉道。
贺雪生抿了抿唇,她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明亮的卧室里,他肩上还有她刚才留下的抓痕,她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是因为连默吗”
闻言,沈存希目光里掠过一抹阴鸷,只是一瞬间,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他狂妄道:“他也配”
贺雪生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什么,沉默许久,她:“你今天很粗鲁。”
沈存希一怔,随即挑眉望着她,眸底的促狭让她有些无地自容,他哑声道:“怪我不温柔”
“”贺雪生移开视线,脸颊一阵发烫,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几乎从来不会把情绪带到床上,如果你把情绪发泄在我身上,那么明这件事让你很在意,沈存希,你能告诉我,你在意什么”
沈存希张嘴想反驳,竟反驳不出来,她得没错,他几乎从来没有把情绪带到床上,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发狠的对她,听她在他身下叫喊、哭泣,他竟前所未有的满足。
似乎只有他,才能让她有这样激烈的情绪。
他平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心里在介意什么,刚才连默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徘徊,那样嚣张跋扈,让他甚至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她。
可是此刻,面对她的询问,他却半个字都不出口,要怎么出口,才不会伤了她而问了,他又会相信吗
不,他不会相信,因为秦知礼过,她的记忆是真是假,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他又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
所以,他把这一切交给时间,时间会让他心头的妒意消失。
他转过身去,将她搂进怀里,“依诺,答应我,不要和连默接触,他太危险了。”
贺雪生明白,他不会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沈存希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一愣,就听她道:“其实我觉得奇怪,连默救过我,我要知道他还活着,应该非常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会感到害怕与恐惧。”
沈存希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一手支着自己的脑袋,他垂眸望着她,“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也不知道,沈存希,我是不是很坏啊。”贺雪生理不出头绪来,哪有人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感到害怕的
沈存希眸光轻闪,连默给依诺催眠,强行灌输别的记忆给她,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看来,他得和秦知礼好好谈谈了。
“你不坏,或许你潜意识里就觉得他是危险分子,所以你更应该远离他。”沈存希故意这样道,就是要让贺雪生能离连默有多远,就要有多远。
贺雪生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无语地望着他,这人可真是不遗余力的诋毁别人。
一整天,沈存希陪贺雪生在床上消磨了,哪管外面已经闹翻了天,他自过他潇洒的日子。贺雪生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她下意识伸手摸向旁边,床上温度已凉,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偏头看着旁边空空的被窝,沈存希已经起床了,她抓了抓头发,起身拿起折叠在床头柜上的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她朝门口走去,拉开门,一颗球滚了进来。贺雪生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这颗球是个人。
沈晏白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仰头望见贺雪生,他咕噜噜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亮,道:“花生,你终于醒了,我等得花都谢了。”
孩子软糯的声音落入耳朵里,有着委屈与心酸,贺雪生心里一揪,她在他面前蹲下,正打算摸摸他的脑袋,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解脱了。”
贺雪生整个人一僵,怔怔地盯着沈晏白,耳边幻音重重,让她头疼欲裂。她猛地缩回手去,抱着脑袋,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沈晏白吓得不轻,他抓住贺雪生,焦急道:“花生,花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孩子焦急的声音传来鼓膜,贺雪生慢慢平息下来,她气喘吁吁地望着面前的沈晏白,脸色十分苍白。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会不会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
看见吓白了脸的沈晏白,她虚弱道:“白,我没事,别怕。”
“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沈晏白并不知道刚才贺雪生经历了什么,他只想关心她。
贺雪生站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沈晏白很懂事的搀扶着她,像搀扶着一个老太太一样,“花生,我扶着你,你就不会摔倒了。”
贺雪生心里莫名感动起来,她被沈晏白扶着下楼,兰姨看见她下来,她道:“太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用吗”
贺雪生的目光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沈存希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失落,像是知道她在找什么,沈晏白道:“爸爸出去了。”
“哦。”贺雪生应了一声,沈存希打人事件造成的不良影响只怕很深远,他出去处理后续事宜是应该的。
沈晏白瞧她那失落样,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哼,多大的人了还学学生打架,还被抓进警察局里,真丢脸”
贺雪生瞧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她轻笑道:“对啊,所以白以后也不能用拳头解决问题,要用智商碾压对方,知道吗”
“你们大人都讲究言传身教,爸爸打人,我以后也可以打人。”沈晏白挥舞着拳头,最近他已经收敛了许多,很少与同学打架了。
贺雪生摇了摇头,“刚才谁打架丢人了”
“我没。”沈晏白吐了吐舌头,他撑着脸,忧郁道:“我只是觉得爸爸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还上了报,太丢人了,走出去都不敢和别人那是我爸爸。”
听他这一,贺雪生看到茶几上放着报纸,她拿起报纸一看,封面上正是沈存希被警察抓走的照片,她皱了皱眉头,昨晚沈存希去找连默,难道这一切都在连默的算计中
她突然想起在警局里,连默那句半含警告的话,她心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沈晏白见她发抖,他连忙问道:“花生,你冷吗”
贺雪生无法和一个孩子解释自己心里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只得点了点头,哪知下一秒,沈晏白就将她抱住,他脆生生道:“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贺雪生哑然失笑,却没有推开他。这熊孩子偶尔的举动,真是会暖进人心里去。
沈存希等贺雪生睡沉后,才起身离开。一整夜没睡,又和她缠绵了一下午,此刻他并不觉得累,反而精力充沛。
他下楼时,看见沈晏白在客厅里玩游戏,他叮嘱他不准去打扰贺雪生睡觉,这才换了鞋子离去。
来到沈氏,沈氏内已经乱作一团,看见沈存希,都一哄而上,沈存希看着这些倚老卖老的股东们,他们自诩为沈氏的肱股之臣,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来找他麻烦。
沈存希道:“大家都稍安勿躁,去会议室,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股东们很不甘心,但是得到沈存希的承诺,还是只得转战会议室。送走了股东们,沈存希让严城跟他去办公室。
他步进办公室,脱下御寒大衣随意的搭在沙发背上,严城关上门,拿起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来到办公桌旁,向他汇报情况。
沈存希听完,他冷笑一声,“看来他已经忍不住要来送死了。”
“沈氏在桐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公司,连默向美国财阀承诺,将在半年之内拿下沈氏。”严城道,有沈存希在,他并不担心沈氏的情况。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最近接洽了哪些股东”
严城送上一份名单,沈存希看完,将名单丢到办公桌上,他双手交叉握于胸前,“这些老东西,有多少人答应将股份转让给他”
“正在接洽的股东里原本都看好沈氏,但是因为你个人名誉受损,导致股票大跌,他们恐怕也会心动了。”严城道。
“我知道了。”沈存希站起来,人为利驱之,在商场上众人看重的是利益,而不是情义,他们有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只是有没有站错队,会不会到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才是后话。
严城琢磨不透他的意思,“沈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朱卫最近在做什么”沈存希突然问道。
严城一愣,随即道:“他和名单上这几位股东走得很近,但是却没有传出风声,他在过问股份的事。”
“连默在我身边埋了这么深的一根刺,难怪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误导我。”沈存希如今回想起来,当年在g市,朱卫找到六了,随即把他骗去了z市,那期间依诺食物中毒,是连默赶过去将她送进医院。
只怕那个时候,连默已经在筹谋后面的事。
“你打算怎么做”
“先留着他,他给我安了这么好一颗棋子,不让他绊一大跤,难消我心头之恨。”言及此,他想起连默的那些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捏得骨头咯吱咯吱响。
严城瞧着他冷厉的俊脸,隐隐感觉到沈总好像变了,变得易怒变得暴躁了。
办公室里静默了几分钟,沈存希道:“连默会趁这次的公关危机对沈氏发动进攻,你让人盯紧一点,沈氏只是诱饵,关键的是把他的老巢穴给一举扫平,来个釜底抽薪。”
断了他的后路,让他得不偿失,这才是他的目的。
“是,我会督促他们加进进度。”
沈存希点了点头,办公室里的内线响起来,秘书催他去会议室,他转身走出办公室。
连默回到别墅,佣人已经把楼下的狼藉清理干净,砸碎的花瓶也重新买回来摆好,他粗鲁的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衣两颗纽扣,他将自己扔进沙发里。
然后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直播今天的闹剧,他看见沈存希拥着宋依诺走出警局,嫉妒得发狂,目光恶狠狠地瞪着画面中的两人,恨不得将沈存希环在她腰上的手给砍掉。
宋依诺是他的,他早晚都会夺回来。
门外传来车子的引擎声,不一会儿,连清雨走进来,本来还在开开心心打电话的,看见客厅里满脸阴沉的连默,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匆匆挂了电话。
“哥,你回来了。”昨晚她不在别墅,所以没有亲眼看见连默与沈存希打架,今天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才会匆匆赶回来。
连默脸上挂了彩,显得更加狰狞,她怯生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脸上的伤已经处理了,她道:“哥,要不要叫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你伤得很重。”
“死不了”连默不耐烦道,一话,扯到了胸口,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沈存希下手毫不留情,要不是他护着要害,几乎会被他打死。
他越发狂,就证明他越在乎。他不过几句话,就让他怀疑宋依诺的清白,呵呵,要是让宋依诺知道,她是不是还肯这样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连清雨吓得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多话,两兄妹相顾无语。连默突然站起来往楼上走去,连清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这才敢大口的喘气。
连默比以前更加阴晴不定,不知道哪句话就会触怒他。
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看见沈存希抡起拳头打记者,她心里颤了颤,她也曾见识过他如此凶狠的样子,那时候他掐着她的脖子,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不想再看见他。
吃完晚饭,贺雪生无所事事,帮着兰姨收拾桌子,看见沈晏白在客厅里玩四驱车,她道:“兰姨,你那里有没有白时候的照片”
兰姨擦桌子的手一顿,抬头望着她,道:“我那里倒是有一张,你想看吗”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沈存希带沈晏白离开国内时,并没有拍照片,所以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沈晏白时候的照片。
“我去拿给你。”兰姨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水,然后去拿照片。
不一会儿,兰姨回来了,她将照片递给贺雪生,“这张照片还是我偷偷抱着少爷去照的,那时候先生病得重,抱回少爷后,他的病就开始好转,然后决定移民,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少爷,就拍了这么张照片留作念想。”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沈存希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毕竟这个地方有他最痛苦的回忆。
贺雪生接过照片,她看着照片里尚在襁褓中的男婴,他对着镜头笑得格外开心。这张照片,比白若那张照片里的孩子大了许多,可是五官却一模一样。
她如遭雷击,愣愣地盯着照片里的孩子,当时看见白若那张照片时,她心里隐约就有猜疑,没想到真的是。
她咬着唇,耳边又响起“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这句话,她浑身颤抖得厉害。
兰姨完,感觉到贺雪生不对劲,她连忙唤道:“太太,太太,你怎么了”
她推了推她,贺雪生一下子从迷思中醒过神来,她连忙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兰姨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可既然她没事,她也不好多问,垂眼就看见贺雪生将照片都捏皱了,她“呀”了一声,伸手夺走照片,十分爱惜的将照片抚平,抬头见贺雪生盯着她,她尴尬道:“我就只有这么一张照片,宝贝得很,太太不要介意啊。”
贺雪生抿了抿唇,她转身走出餐厅,步伐有些僵硬,走了两步,她突然转过身去,道:“兰姨,那天我在白姐的房间里也看到一张这样的照片。”
兰姨受惊,手里的照片飘落在地,她怔怔地望着贺雪生,哑然道:“太太,你什么,我听不懂。”
贺雪生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孩子,确定他听不见,她才继续道:“兰姨,你老实告诉我,白姐是不是”
兰姨惊慌失措,她本以为白若走了,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哪里知道贺雪生会再次问起这件事,她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太太”
“她是对不对”贺雪生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走了调,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那么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会是她所认为的那个人吗
兰姨显然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她哪里知道贺雪生会怀疑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她根本想都不敢往那边想,因为是她亲手将孩子抱回来的。
此刻她只是担心贺雪生会责怪她,把孩子的亲生母亲弄进家里来,她慌张道:“太太,你听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怜惜她年少无知,生下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随便扔在了别人家门口,我只是”
“这么,她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了”贺雪生问完,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大块,她一直在怀疑,却一直不敢去证实,如今看来,这是真的。
兰姨突然就镇定了,她压低声音道:“是,这件事先生不知道,太太,看在我在依苑工作多年的份上,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先生。”
贺雪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耳中嗡鸣,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想要留在依苑,甚至不惜让自己从楼上摔下来。
难怪她要接近沈晏白,难怪她费尽心机想要讨好他,这是多么伟大的母爱,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件事,沈存希又知道多少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白若是沈晏白的母亲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容许她留在依苑,为什么要帮她瞒着她
那段时间她不在依苑,他们又
贺雪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越来越疯狂,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越来越极端,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在旋转,每个都会让她几近崩溃。
她感觉自己的疑心病又重了,她不能再待在这里,这里的气氛让她感到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必须离开。
思及此,她转身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去。
兰姨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心里感到诧异,她这是怎么了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这样激动
贺雪生跑上楼,拿了自己的东西,又匆匆下楼来。沈晏白早就注意到她不对劲,他站起来追过去,贺雪生正在玄关处换鞋子。
“花生,你要去哪里”
贺雪生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沈晏白,那张脸会让她控制不住的联想更多。所以她头也没抬,三两下穿好鞋子,她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我也要去。”沈晏白已经放寒假,成天在家无所事事,无聊得要命。
“不行”贺雪生声色俱厉的拒绝,沈晏白从来没有见她这么严厉过,一时吓得僵在原地。
贺雪生看着他怯生生的模样,心里又憎恨起自己来,她转身跌跌撞撞出了门。她来到车身旁,拉开车子坐进去,对司机道:“送我回贺宅。”
司机没有多想,开车驶出依苑。
车子驶上路,车里明明暗暗,贺雪生靠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如走马观花一般,不停闪现一些画面。第一次见到白若,白若那表面谦卑,实则话里有话。
第二次见到她,她看着她的目光有怨恨也有怜悯,她在怨恨什么,怜悯什么
白若,沈晏白,偏偏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白字。贺雪生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教她如何不胡思乱想
她头疼得快要爆炸了,她捧着脑袋,疼得直呻吟。
司机听到她痛苦的低吟,他问道:“贺姐,你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贺雪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道:“送我去秦知礼那里。”吗欢斤技。
“是。”司机应了一声,脚踩在油门上,车子飞驰出去。
秦知礼刚准备下班,她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如幽灵一般站在那里的贺雪生。饶是她胆大,她也被唬了一跳,她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宋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雪生走进去,脸色十分苍白,她道:“你要下班了”
“无妨,进来坐吧。”秦知礼打开诊室,抬手按了灯掣,诊室内顿时亮如白昼,她在熏香里加了薰衣草精油,这种精油可以让人宁神静气。
贺雪生走进去,神情有些委靡不振,秦知礼看得出来,她情绪很压抑。她没有换上医袍,缓缓走到她身边,“宋姐,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贺雪生坐在床边,抬头望着秦知礼,她低声道:“我遇到一些麻烦。”
“你看,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秦知礼的声音是那种特别柔的声音,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
贺雪生垂下眼睑,她不知道该怎么,脑子里乱作一团,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秦医生,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睡一觉。”
秦知礼看出她并不想,这个时候她不会强迫她,她的情况很复杂,她强行追问,只会让她心生反感,反而不利于她给她治病,她点了点头,道:“好,需要放音吗”
贺雪生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她轻轻闭上眼睛,眼前闪现出几张面孔,白若、沈晏白,还有沈存希,最后都变成了那个的漂亮的女婴,她低低的痛吟,“忆”
秦知礼听得不是很清楚,却知道她一定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她走到播放机前,找了一张光牒放进去,不一会儿,音响里传来海浪的声音。
秦知礼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笔记本,准备时刻记录她的反应。
贺雪生这一觉睡得很沉,一开始愁眉深锁,像是被什么困扰着,接下来眉头展开,似乎梦到了开心的事,然后睡了过去。
秦知礼将笔记本合上,她望着贺雪生,已经可以确定,她曾被深度催眠过。这样的事例,她只在教案上与电影里看到过,生活中却是首例。
她眼中有着深切的担忧,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到她,能不能让她恢复正常。
她今天一定受到什么刺激,才会找到她这里来,她想让她帮她,却又不肯实情,难道还是因为昨晚见了连默的缘故
她从未想过,曾经在她心里如此正直忠厚的学长,如今会变得这样极端,如果在宋依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她是否应该重新去了解一下连默
思及此,她悄悄站起来,走出诊室,关上门,她拿出手机,找人打听连默的电话号码。半个时后,有人发了信息过来,是连默的手机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拨通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里传来嘟的长音,过了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对方接起来,是一道略显阴柔的男音,“谁”
秦知礼下意识握紧手机,她清了清嗓子,道:“学长,是我,秦知礼。”
连默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随即想起什么,他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已经知道她的来意,“知礼,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我还好,你呢我今天在电视上看见你,还不敢相信,听你离开桐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秦知礼和他寒暄起来。
“回来好一段时间了,改天有时间出来聚聚吧,好久没看见你了。”连默替她把话出来。
“好啊,那我请客你付钱。”秦知礼俏皮道,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无形中将关系拉近了几分。
“好。”连默是个相当大方的人,也不会在这方面拘泥于什么,更何况请客吃饭这种事,花不了几个钱。
“那我找好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连默捏着手机站在别墅二楼的护栏前,眼里泛起绵长的嘲弄,秦知礼很聪明,恐怕是在宋依诺那里找不到突破口,才想要从他这里下手。
他真没想到,凭着他和秦知礼的旧交情,沈存希还真敢让秦知礼给宋依诺治疗。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银色的边框,微眯起眼睛,他必须想个办法,让沈存希解雇秦知礼。
他正想着,银鹰从外面进来,他抬头望着二楼上的连默,扬声道:“美国那边要与你视讯会议。”
“我知道了。”连默点了点头,转身往书房里走去。
秦知礼挂了电话,她转过身去,看见站在门边的宋依诺时,她又被她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怎么醒了”
贺雪生拢了拢头发,晃了晃手机,“被吵醒的,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秦知礼心知贺雪生如今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她没有隐瞒,不想生出不必要的误会,“连默学长,我们约好了改天一起吃饭。”
贺雪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神色坦荡荡的,她收回目光,道:“哦,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我送你回去。”秦知礼见她并未猜疑,她在心里暗暗吁了口气。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贺雪生转身走进诊室,拿起外套与包,又走了出来,“秦医生,谢谢你,我睡得很好。”
秦知礼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宋姐,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妨将你心中的困扰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上你的忙。”
贺雪生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包带,她目光有些飘渺,“这是一个死局,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解开,没有人能帮我。”
“不尝试着出口,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一个死局有时候人之所以压力大,是因为想得太多,宋姐,你的压力源自于那些过去,或许释放出来,你就会感到轻松许多。”秦知礼引导她。
有些人的心理疾病,是一开始的隐忍日积月累起来的。宋依诺这种情况虽然特殊,但是只要她肯,让她分辩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么要治愈她就很容易。
所谓釜底抽薪的原则,也是如此,只有找到最根本的问题所在,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贺雪生抿了抿唇,“谢谢。”
秦知礼难掩失望,知道她不会轻易开口,有时候遇到这样的病人,她真想揍他们一顿,可此刻她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引导,“你在熟睡时,曾多次喊过一个名字,我想,在你心里,无人能及得上这个名字的分量。”
贺雪生道:“我喊了谁”
“沈存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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