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我唯一

作者:卿筱

   沈存希紧紧搂着她,幸好他机智,否则现在不知道他们要闹成什么样。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碎纸片上,他知道,就算依诺现在妥协了,这件事也会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时不时的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剧,沈晏白怎么就变成了他的孩子他怎么就作茧自缚了呢

  “依诺,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我可以失去全世界,唯独不能失去你”沈存希哑声道。

  贺雪生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她会努力去克服心里这一关,努力去接受沈晏白是他的孩子,努力和他在一起,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为止。

  过了许久,沈存希才放开她,他转身去穿衣服,经过刚才那一闹,他神情疲倦,有许多事情堆积在脑海里,一时理不清。

  贺雪生坐在床前凳上,呆呆地看着他换衣服,就连他站在她面前穿贴身衣物,她都没有像以前那样羞窘的回避,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存希心里一点也没有为止感到高兴,因为她的目光穿透他,不知道在看哪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穿好衣服,他拿着领带蹲在她面前,将领带放进她手心里,他道:“依诺,帮我系领带吧。”

  贺雪生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慢慢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手里酒红色的领带。想起这条领带是她七年前买给他的,系的次数多了,都旧了,边上磨出毛来,他竟还在用这条领带。

  “你那么多领带,为什么喜欢这条”贺雪生抬眸望着她。

  沈存希的手指按在她掌心里,他轻笑道:“那么多领带,你也只给我买了这么一条。依诺,以后的每一条领带,都由你给我买,可以吗”

  贺雪生呼吸哽咽住,她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她握着领带两端,伸手给他系上。她不会那些繁复的系领带方式。只会一种,还是他教的。

  她给他系了个简单的商务领结,摆弄得好看一点,她:“沈存希,我们去买领带吧。”

  沈存希一愣,随即点头,“好”

  两人早上本就已经耽误了,也不在乎耽误一天。车子停在佰汇广场外面,两人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去逛专柜。

  沈存希最喜欢的一个意大利手工定制专柜,在佰汇广场最惹眼的专柜里,他们走进专柜,导购姐立即热情的迎上来,笑吟吟的向他们打招呼。

  专柜一个区域里有很多的领带,各种各样的,贺雪生拉着他来到领带区域前,拿了一条灰色斜纹的领带往他胸前比,她抬头望着他,目力所及,是他性感的喉结,以及打理得干净的下巴,再往上,是他菲薄的唇,以及高挺的鼻梁。

  沈存希的五官深刻,有点西方人的深邃,看起来格外的英挺。她对上他幽深的凤眸,笑吟吟地问道:“这条好看吗”

  沈存希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她早上缩在墙角抗拒他靠近的模样,总觉得此刻的她那样的不真实,“嗯,你选的都好看。”

  导购姐在旁边夸赞道:“这条领带是今年的主打款,沈先生系着比明星都好看,贺总的眼光一向独道。”

  贺雪生却不太满意,她将领带放回去,又拿了一条黄色波点的领带,颜色太嫩了,将沈存希衬得年轻许多,她选了好几条领带,最好拿了一条淡粉色,比了比,她想起什么,又将领带搭回去,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

  沈存希一直盯着她,自然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他道:“怎么了”

  “选来选去,还是觉得酒红色的最好看。”贺雪生随手拿了一条领带在他胸前比试,恰好就是酒红色的,沈存希宠溺道:“那就买一打的酒红色。”

  “那不行,你是大老板,天天系同一款的领带,别人会我没眼光。”贺雪生完,对导购姐道:“把刚看过的都打包起来。”

  导购姐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打包领带了。

  贺雪生将沈存希脖子上那条旧的领带取下来,换上新的领带,还是打了一个简单的领结,然后把旧的领带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沈存希见她转身去刷卡付钱,他弯腰默默将那条领带捡回来,让导购姐包起来。他心里明白,她觉得以前的好,是因为现在物是人非。

  从专柜里出来,沈存希握住她略有些冰冷的手,商场里暖气开得这么大,她的手却一点温度都没有,他道:“接下来想去哪里”

  “我要回去上班了,沈存希,你也回去吧。”贺雪生道。

  沈存希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好,他道:“那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你公司里事情还多,你回去吧,我先上去了。”完,她抽回手,转身往电梯间走去。沈存希站在她身后,目送她远去,唇边的笑意缓缓落了下来。

  依诺,你突然给我买这么多领带,是什么意思

  回到办公室,贺雪生只觉得疲惫,云嬗跟进来,提醒她有几份件需要紧急处理,下面都等着。贺雪生翻开件时,突然想起什么,她拿钥匙打开抽屉,抽屉里装着几盒长期避孕药。

  她拿起拆开的那盒,吩咐云嬗,“云嬗,你帮我倒杯白开水进来。”

  云嬗刚转身,又被她叫住,她转过身去,就见她将所有的避孕药都扔进了垃圾桶,她诧异的挑眉,有些不理解她的行为,“雪生姐,你怎么”

  “你找到白若的下落了没有”贺雪生抬眸望着她,现在只有找到白若,才能证实沈晏白是不是她的孩子,若是的话,她闭了闭眼睛,耳边又响起那句话,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

  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这个事实已经是铁板钉钉,勿庸置疑了。如果白若不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那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是谁

  沈存希口口声声他只睡了她一个人,甚至以死相逼,证明他的清白。如果他真的背叛了她,他不可能去做dna鉴定,还把信誓旦旦的鉴定报告拿给她看。

  所以就连沈存希也不知道,沈晏白就是他的儿子。

  她记得,沈存希对沈晏白一点也不好,她多次和他过,既然收养了他,就要对他负责,他依然我行我素。

  “没有,她藏起来了。”云嬗摇了摇头,就凭白若一个人,她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帮她。

  贺雪生蹙紧眉头,“她为什么要藏起来”

  “我不太清楚,雪生姐,你为什么要找她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云嬗觉得奇怪,白若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却又让贺雪生如此在意。

  “她有可能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贺雪生顿了顿,“而沈晏白是沈存希的亲生儿子。”

  “什么”云嬗吃惊地望着她,这反转也太大了,“你是不是搞错了,还是因为你被误导,就怀疑沈晏白是沈存希的亲生儿子”

  “不是怀疑,是真的,沈存希做了亲子鉴定,他和沈晏白是父子。”贺雪生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没弄明白。”

  云嬗惊讶极了,“会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为什么你想什么就来什么也许是有人拿这件事挑拨离间,你不是你总听到有道声音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也许那人早就预谋好了,要动摇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也怀疑过是不是鉴定报告出了问题,但是不可能,国外的鉴定机构具有权威性,在鉴定报告上做手脚,量刑很重,一般没有人敢这样做。再加上沈存希一定是秘密让人将样本送出去,除非他身边的人不可靠,否则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贺雪生分析道,她相信鉴定报告没有出问题,否则沈存希不会那样惊讶。

  “那这么,你相信了既然沈晏白是他的亲生儿子,那谁是沈晏白的母亲”

  “白若”贺雪生斩钉截铁道,“我在洛水镇找到了白若的病例,她曾生过一个孩子,白若找到依苑,求兰姨收留她,她千方百计接近沈晏白,就足以明她是沈晏白的母亲。”

  云嬗都被绕糊涂了,她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不被贺雪生带着走,从这一团乱中理出一个头绪,“等一下,你你在洛水镇找到白若的病例,洛水镇离桐城千里迢迢,她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沈总身边去”

  “我之前想不通,现在想通了,因为沈存希是孩子的父亲。”

  “雪生姐,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云嬗抽了一张a4纸,在纸上画着图,理智的分析,“你看啊,白若是沿海城市的人,那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学校里,离桐城千里迢迢,不可能来到桐城和沈总有一夜情什么的。好吧,就算我们怀疑他们有一夜情,然后她怀了孩子,她为什么不拿孩子要胁沈总给她一个名份,那个时候你已经出事了,她完全可以凭着肚子里的孩子上位。可是她没有,这不合情理。还有,她怀了孩子,却不回家生孩子,反而跑到洛水镇那样荒僻的地方,这也于情不合。生完孩子,她又跑回桐城,把孩子扔在依苑外面,这更加荒谬,她怎么就知道桐城有个依苑,依苑里还住着有钱人,愿意收养她的孩子,而不是直接扔进孤儿院更何况,没有一个母亲,舍得扔掉自己的孩子。”

  云嬗一边,一边在a4纸上画着,她是局外人,不会考虑感情因素,单从事情的角度出发,比他们身在局中的人头脑更清晰。

  贺雪生心里明白,云嬗得对,“可是孩子是沈存希的,白若也生过一个孩子,她为了孩子才进了依苑,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白若有可能真的生过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是不是沈晏白,那就不一定了。或许这是别人的设的局中局,有人一直暗示你,沈晏白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那么就足以明,他可能早就知道,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孩子,然后用白若来迷惑你。我一直觉得白若这个人出现得太诡异,时机掐得刚刚好,等你开始怀疑她了,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有意来证明,沈晏白就是沈存希背叛你的证据。”云嬗虽没有见过白若,但是以女人的直觉,她就是一个心机婊。

  贺雪生看着纸上的字,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突然站起来,道:“不行,我要去依苑问问兰姨。”

  兰姨是第一个发现沈晏白的人,或许她能从她身上知道一些什么。

  云嬗连忙跟上去,提醒道:“雪生姐,你和沈总能够重新走在一起不容易,不要轻易怀疑一个那么爱你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沈总完全没有背叛你的理由。”

  贺雪生心中一震,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沈存希对她的情意,为什么她却看不清了

  沈存希回到沈氏集团,严城匆匆走进来,他将一份名单放在他面前,神情凝重道:“沈总,这是交通局里与连家有过交往的人的名单。”

  沈存希拿起名单看了一遍,连家在桐城的人脉不容觑,警局与交通局都有人。当年连老爷子遭受重击身亡,若他没死,桐城一定会被他搅弄得风云变幻,连氏未必能灭于他之手。

  他眯起双眸,“现在与连默还有来往的是哪些”

  严城指了指标注了黑点的,“标注了黑点的都是与他有过来往的,七年前,连默还是律师,他曾为交通局一个职员打过一场官司,这个职员对他心存感激。沈太出事那晚,正好是他当值。据那晚电子眼被关闭,他还受到过处分。”

  沈存希看着那个名字,曾经的职员,如今一跃变成交通局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眉间多了一抹阴戾,“让他身败名裂”

  “是”严城道。记役以血。

  沈存希看着其余几个名字,指着其中一个,“这个是怎么回事”

  “他们调查的时候,把可疑的名单都列了出来,我问过这几个人,当晚他们也当值,只是他们不在一个交警大队,城内电子眼监控中心也没有设在一处。据那晚除了警局附近的几个交通要塞的电子眼关闭,就连出城高速的电子眼也失灵了。”

  “什么意思”

  “我仔细对比了地图,那条线路正好是从警局出来到出城高速的电子眼,有人为了让沈太彻底消失,抹了所有的信息。”严城道。

  警局爆炸之后,沈存希也有可能会怀疑沈太没死,从而展开天罗地搜查。对方抹了所有监控录相,就算他们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得到蛛丝蚂迹。

  这也是他们之前一再调查都受阻的原因。

  沈存希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们是连默的人”

  “似乎不是,他们与连默没有直接联系,并不听从连默。”严城完,看着沈存希欲言又止。

  沈存希冷声道:“有话就”

  “我调查的时候,发现他们曾与老爷子见过面。”严城完,心里有些忐忑,七年前连清雨从楼梯上摔下来,老爷子就坚持报警带走沈太,他也许早就知道连默的计划,并且十分配合他。

  沈存希刚才看见严城欲言又止时,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什么,此刻见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冷冷一笑,“果然是他。”

  “沈总”

  沈存希挥了挥手,制止了他接下来将要出口的安慰,七年前他就知道,老爷子不喜欢依诺,可笑他还以为他接受了他,甚至听从他的意见,让婚礼在沈宅举行。

  如今回想起来,那是他做过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严城看着他,只觉得凄凉,到底什么样的父亲,才能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来“沈总,如果没什么吩咐,我先下去了。”

  沈存希摇了摇头,“他做出再多极端的事情来,我都不会感到意外,你不用刻意回避。”

  严城同情地望着他,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他都背负了些什么被自己亲生父亲怨恨着,甚至到死都不原谅,他实在太可悲了。

  过了一会儿,沈存希道:“严城,做dna鉴定的事,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没有,我没有假手他人,鉴定报告出问题了吗”严城不知道鉴定报告的内容,拿到头发标本,沈存希不用刻意瞒着沈太,但是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任何人都没有提过,包括他的妻子。

  “沈晏白居然是我的儿子。”沈存希此刻都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成了他的孩子了

  “什么”严城诧异地望着他,随即斩钉截铁道,“这绝不可能”

  沈存希看着严城,觉得有些好笑,依诺看见鉴定报告时,怀疑他与白若有染,反倒是他身边的秘书,坚信他的清白,他自嘲一笑,道:“鉴定报告没有问题的话,他就是我的儿子,虽然我不知道中间哪里出了错。”

  严城有些反应不过来,“少爷是兰姨捡回来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

  “也许有人偷了我的精子也不定。”沈存希自嘲道,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唯一碰过的就是依诺,所以沈晏白若不是依诺生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偷了他的精子。

  闻言,严城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他想得太认真,以致于脱口而出,问道:“沈总,你和沈太做的时候戴套吗”

  沈存希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认真思索,偷精子的可能,是他被迷晕了,或者是戴了套,让人有了可趁之机,可是七年前他与宋依诺好得蜜里调油的,也准备要个孩子,怎会戴套再他根本没有被人迷晕过,所以这个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严城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是不戴套的,“也许真的是报告出了问题,要不再重新验一次”

  “再验一次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怎么办”知道沈晏白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没有喜只有惊,当年兰姨抱他回来时,那么的一个,他一直跟在他身边,由他带大,他竟从不知,他会是他的亲生儿子。

  之前贺东辰依诺怀疑沈晏白是他背叛她的证据,他只觉得荒谬,如今有亲子鉴定为证,他突然觉得,他是他的亲生儿子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不可能一样吧”严城也拿不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像布的一个局,慢慢将他们引入局中,对方的意图如此明显,抛下这么一个大饵,如今就是收的好时机。

  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沈存希蹙紧眉头,“不管怎样,再验一次吧,如果亲子鉴定报告没有问题,那么就要重新调查这件事。”

  沈存希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宋依诺,所以除了鉴定报告有问题,他想不出别的理由,“这次把依诺的样本一起送过去,如果沈晏白是我的儿子,那么他的母亲只会是依诺。”

  严城心里震惊,他连忙点头,沈总对自己有多自信,才会斩钉截铁的出这番话就算明知道沈太生的是个女儿,而女儿已死,他也毫不怀疑沈晏白会是他和别人的孩子。

  严城出去了,沈存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阳光明媚,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希望重做dna鉴定还来得及。

  贺雪生回到依苑,沈晏白正在花园里追兔子玩,他的脸迎着阳光,额上沁出颗颗晶莹的汗珠。看见车子驶进来,他停下来,扭头望去。

  贺雪生从车里下来,就听到孩子又惊又喜的尖叫声,“花生”

  沈晏白跑过去,扑进她怀里,牢牢抱住她,仰头望着她,“花生,你今天这么早下班么是不是想我了,回来看我”

  孩子的神情有些扭捏,贺雪生低头望着他,之前只是怀疑时,就觉得他长得与沈存希相像,现在知道他就是沈存希的儿子,才发现他真的和沈存希长得很像。

  眉毛、眼睛,还有不高兴时抿着唇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这是沈存希的孩子啊,看见他,她竟奇异的讨厌不起来。

  沈晏白从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生性敏感,见贺雪生一直盯着他看,他心里就发毛,“花生,你又吓我了,好的不这样看着我,你话不算话。”

  贺雪生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情绪掩饰住,不管他是不是沈存希的孩子,他都是无辜的,她道:“兰姨在吗”

  “兰姨在后花园里除草,你找她做什么你不是回来陪我玩的”沈晏白不满的瘪嘴。

  贺雪生稍稍推开他,“你自己玩会儿,我去找兰姨。”

  沈晏白站在那里,看她往后花园走去,他脸拉得老长。

  贺雪生来到后花园,一眼就看见蹲在花丛里除草的兰姨,她慢慢走过去,兰姨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望去,看到贺雪生,她笑了一下,“太太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贺雪生站在兰姨身后,看她除草,桐城的天气很温暖,阳光洒落下来,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兰姨一边除草一边道:“少爷天天念叨你,问你怎么总不回来看他,是不是不要他了。我还没见过他这么黏一个人,就连白”

  提到这个名字,她才惊觉自己了什么,她连忙闭上嘴,忐忑的望着贺雪生,“瞧我年纪大了糊涂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太太你别往心里去。”

  贺雪生的心拧了一下,她笑了笑,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兰姨,没关系的,我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兰姨站起来,问道:“你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你什么时候捡到白的,那时候白多大”贺雪生问道。

  兰姨认真回忆,“我记得捡到少爷的时候是八月份,那个时候天气很热。至于少爷有多大,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他脸上的胎毛都还没有脱落,对了,先生把捡到他那天,当成是他的生日,就是8月8号。”

  贺雪生皱紧眉头,胎毛未脱,明孩子还不足一个月,“除了时间,你还记得你捡到他时,他有没有别的特征,比如身上穿的什么衣服”

  “有,他的衣服我一直保管着没有丢,想着以后万一有一天用得上,我去给你找。”兰姨转身往佣人房走去。

  贺雪生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兰姨洗了手,就去翻衣柜,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婴儿服来,衣服的布料与做工都很精致,不像是没钱养不起。

  她捧着那叠衣服,鹅黄色的衣裤,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孩子身上的奶香,衣服与帽子都与白若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事情太过巧合,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白若真的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吗如果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身份也曝光了,为什么不积极争取要回孩子,反而要躲起来

  可如果不是,为什么洛水镇的医院里有她生过孩子的病例,而她偏偏找到了这里来贺雪生百思不得其解。

  兰姨见她盯着衣裤发呆,她感叹道:“当年捡到少爷时,他一双眼睛长得可像你了,我把他抱给先生看,先生抱着他痛哭一场,之后病情竟奇迹般的好转了。”

  贺雪生怔了怔,“你白时候长得像我”

  “是啊,现在不太像了,大概是与先生生活得久了,现在反倒像先生多一点。”完,她意识到什么,惶惶不安地看向贺雪生,她道:“太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白就是沈存希的亲儿子。”贺雪生道。

  “不可能”兰姨激动地站起来,“太太,你别胡思乱想,我敢对天发誓,这孩子是我捡回来的,不是先生的孩子,他们长得像,是因为相处太久,不是有句话的,夫妻相处久了,都会有夫妻相。”

  贺雪生抬头望着激动的兰姨,平静道:“沈存希做过亲子鉴定了,他和白有血缘关系。”

  兰姨不停摇头,“这不可能啊,白姐是少爷的亲生母亲,先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少爷怎么可能是先生的”

  贺雪生心中一刺,“白若长得有些像我,他们会不会”

  “太太,我不知道为什么亲子鉴定会少爷和先生是父子,但是我确定一件事,先生不会对不起你。七年前,你们感情正浓的时候,他不会,你出事后,他更不会。有件事,大概没有人跟你提过。”兰姨本不想多嘴,但是祸是她闯出来的,她不想看到贺雪生误会沈存希。

  “七年前,在你的葬礼上,先生曾割腕自杀,要追随你而去,要不是薄先生他们感到不对劲,冲上山去,恐怕现在你们已经天人永隔了。”

  贺雪生耳边轰然作响,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到“割腕自杀”四个字,她眼前浮现一幕幕,那日晚会,薄慕年正打算和她什么,沈存希冲出来阻止,他的表情显得那样慌张,那时候薄慕年打算和她的就是这件事吧

  他左手腕上的丑陋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吗

  她竟不知道,他曾为她自杀过。

  她抖着唇,眼前升起一团团雾气,将她的视线模糊,“怎么会”

  “太太,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可以去证实,先生以前不喜欢戴宽表带,为了遮住左手上的疤痕,他才换了宽表带的腕表,先生对你的感情真的很深,从医院回来,他就一病不起,躺了快九个月,几乎已经病入膏肓,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心病,没药可医。就连薄先生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果没有少爷,也许他真的会死。”

  贺雪生捂着眼睛,眼泪打湿了她的掌心,她一直怀疑他对她的感情,怀疑他利用她,怀疑他出轨,怀疑他背叛她,可天知道,他有多爱她

  她错怪了他,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贺雪生泣不成声,在她怀疑他的时候,他会有多难过在她和他分手的时候,他会有多伤心她竟一直在伤害一个这样爱她的人,宋依诺,这样的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可是现在的你,只能加倍的爱他,才能弥补你欠他的情。

  贺雪生丢下衣服,哭着跑出佣人房,兰姨站起来,追了过去,“太太,你去哪里太太”

  兰姨追到前院,眼睁睁看着她坐上车,车子驶出依苑。她急得不得了,完蛋了,她又闯祸了,这次先生定不会轻饶了她。

  她跺了跺脚,转身往别墅里跑去,她要给先生打电话,太太要是出了什么事,她难辞其咎。

  她给沈存希打电话,没人接听,她又给严城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她急得跺脚,怎么关键时刻,他们都不接听电话。

  她急得直冒汗,在心里祈祷,太太千万不能有事,太太千万不能有事

  偌大的别墅里,飘荡着钢琴声,声音空洞,几乎连不成调,只让人觉得诡异。黑色钢琴前,男人身着白色西服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摁着琴键,虽是不成调的音,但是却也听得出来,那是歌剧魅影的主题曲。

  白叔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来到钢琴前面,他神情凝重道:“少爷,我们在交通局的人被拎了出来,因为滥用职权,已经被立案调查了。”

  男人的手指一顿,眼神阴戾,冷声道:“与七年前那场爆炸有关的人,都已经清理完了吗”

  “清理完了,他找不到一丁点证据来指控是我们做的。”白叔连忙道。

  连默重新弹了起来,这次曲调倒是连贯上了,“沈存希现在就是一条疯狗,见什么咬什么,让他去闹吧,他不动手,我都会动手除了他们。”

  “可是这件事也会牵连上我们,万一他们反咬一口,供出你来”白叔迟疑道,论心狠手辣,少爷比老爷子要狠一百倍。

  当年老爷子虽然囚禁了杨素馨,可他对杨素馨是百依百顺,呵护有加。而少爷,当爱而不得时,他狂性大发,几乎将宋依诺摧毁。

  他不得不佩服宋依诺,意志力坚强,无论在怎样的折磨下,都不曾妥协,让他既怜悯,又同情。

  有些人的爱,是希望,有些人的爱,却是毁灭。

  连默的大手重重的按在琴键上,别墅上空顿时传来尖厉的响声,他挑眉望着白叔,“与那场爆炸相关的人都死了,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供出我有什么用你担心这个,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将沈存希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论钻法律漏洞,他是能手,他没有直接接触过那些人,也没有明确授意,更没有留把柄给对方,法律能奈他何

  白叔抿了抿唇,“还有一件事,宋姐去过洛水镇的医院,听是去找七年前的病例。”

  “她的病例早就已经销毁了,她什么也找不到。”连默冷声道。

  “话是这么,但是我让人把她找过的病例翻出来,我发现了这个。”白叔将一本烧得破烂的病例递给连默,连默接过去,才发现那是白若的病例,他翻开病例,病例大部分被晕开,看不太清楚,他一直翻到最后面,才看到了那段不太清晰的描述。

  他蹙紧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白若这个女人不太简单,少爷你要提防她,以免着了她的道。”白叔提醒道。

  连默合上病例,道:“你派人去调查她,我要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白若拿出那张照片时,他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知道沈晏白是沈存希的亲儿子,是个巧合,自从宋依诺重新出现在电视上,他就一直默默注视着宋依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窥视下,直到沈晏白出现。

  那个孩子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他与沈存希长得太像,于是为了确定心中所想,他拿了两人的头发做了dna鉴定,才发现他们是父子,他派人去调查沈晏白的母亲,得到的答案是孩子是沈存希收养的。

  收养也能养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沈存希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后来老秦绑架了宋依诺,他趁机催眠她,让她怀疑沈存希背叛了她。他一直在等,等她爆发,可他显然瞧了她对沈存希的感情,所以他一直试图动摇她对沈存希的信任,甚至让银鹰黑进她手机里,并且安排歌剧回归的幽灵,再次对她催眠。

  可是他没想到这次催眠的结果,还是没有如了他的意,反而让她决定去洛水镇。他自认他擅于掌控人心,可是他却掌控不了她的。

  她看似怀疑沈存希,其实在脑子里却一直有一个顽固的念头,对他深信不疑

  那天,白若告诉他,她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他就决定利用这件事,击垮宋依诺对沈存希的信任。可是他错了,他毁灭得了宋依诺对沈存希的信任,却毁灭不了她对他的爱,就像五年前一样。

  那一鞭鞭抽打在她身上,连他看了都心痛,她依然倔强的不肯爱他。他输了,早就输了,输给了她对沈存希的感情,输得一败涂地

  既然他毁灭不了她对他的爱,那就让她亲自毁灭沈存希

  白若是不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他没有去验证,只要这个人能帮他铲除沈存希,他为什么不利用可如今,他却不得不防着她。

  “是,少爷,我马上派人着手调查。”白叔完,转身离去。

  连默坐在琴凳上,手指重新在琴键上按着,略有些苍白的手背上泛着青色血管,空气中飘荡着歌剧魅影的曲调,断断续续的。

  阳光从落地窗洒落进来,照射在那张格外阴柔的俊脸上,他微闭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半晌,他猛地睁开眼睛,琴声戛然而止。

  他眼神阴鸷,盯着虚空的某个点,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陡然站起来,快步往楼上书房走去,一番翻箱倒柜,地上掉了一地件,他气喘吁吁的找着什么。

  半晌,他的动作停下来,手边是一张照片,他盯着照片,照片上,他站在宋依诺身后,手搭在她肩上,她怀里抱着一个身穿粉色衣的婴儿。

  他瞳孔紧缩,目光落在那个的婴儿身上,眼里翻涌着暴戾阴沉的情绪。突然,他大笑起来,好得很,好得很,姜还是老的辣,连他都被他给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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