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希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他神情暴戾,每一拳都打在致命处,恨不得将这个男人挫骨扬灰。此刻手臂被宋依诺抱住,他咬着齿关冷喝道:“让开”
贺雪生不敢放手,沈存希已经失去了冷静。她不能放任他,在她心里,被连默威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沈存希因为她而坐牢,她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罪。
“不要,沈存希。够了,我们回去吧。”贺雪生不愿意放手,即使连默该死,她也不能让沈存希染上他肮脏的血液。
沈存希揍过连默的手垂在身侧,握紧,松开,又握紧,反复在努力克制着情绪,他的眼神很恐怖。连默看出了一个男人偏执的占有欲跟愤怒,他冷冷地笑起来,挑衅道:“沈存希,你护不了她,你从来就护不了她。”
沈存希捏得拳头咯吱咯吱响,身体里每根神经都在颤动,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跟来,是否明天早上他拥有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思及此,他眸中掠过一抹寒芒,一拳朝他面门砸去。“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去死吧”
“不要”贺雪生失声呐喊。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沈存希杀人,不能让他的手为了她染上肮脏的鲜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阻止他的疯狂。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挡在他的拳头前。
沈存希这一拳头蓄满了力量,贺雪生冲过来时,他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拳头砸在她胸前,只听见一声闷响,贺雪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顾不上疼痛,拼命摇头,“沈存希,我不要你的手染上鲜血,不要”
那一声闷响,比揍在他身上还疼。沈存希惊慌失措地收回手,看见她吐血,他连忙将她抱起来,神情充满戾气,“为什么要替他挡下这一拳,他刚才差点杀了你。”
贺雪生脸色苍白,移动时全身都疼得直颤,她吸了吸气,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她浑身又冷又疼,“沈存希,对付他有许多办法,可是我不要你出事,你绝不能出事。”
如果连你都出事了,那么这个家该怎么支撑下去我需要你,白需要你,就算再恨,你也保护好自己,这才是我想看到的。
沈存希心头原本还充满怒意,连默欺辱她,还差点杀了她,她居然为这个人渣挡他的拳头,可是这会儿听到她的话,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他沉着脸,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他睨着因痛苦蜷缩在地上的连默,他恶狠狠地补上一脚,“连默,我警告你,我的女人,绝不容许你染指。”
连默闷哼一声,他闻言大笑起来,笑得浑身直颤,疼痛让他的笑容扭曲,他看着沈存希抱着贺雪生扬长而去的背影,他眼里浮现强烈的恨意。
云嬗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她穿着军靴,这一脚用尽了全力,连默顿时笑不出来了,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厉道:“连先生,你最好祈祷老天保佑你,否则你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完,她轻松的收回脚,转身离去。
车里,沈存希收敛了所有的戾气,抱着贺雪生一言不发。凌晨时分,他并没有睡很沉,她起床出去,他就醒了,他知道她在门外待了一阵,然后回房换衣服。
这么晚了,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等她出了门,他才换上衣服匆匆跟上去。
大半夜的马路上,他远远地跟着前面那辆黑色轿车,开车的人十分警惕,他一度被甩开,所以才会晚到几分钟。
到达老法院外面,他看见她穿过马路朝连默走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刚从他的床上下来,就跑来见连默,那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他远远地盯着他们,他们似乎在争吵,然后他就看到连默朝她出手,那一瞬间,他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来不及将她从鬼门关拽回来。
此刻他抿着薄唇,一句话都没有问她,贺雪生倚在他怀里,感觉到男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狂躁的气息,她微微闭上眼睛,胸口很疼,连吸气都疼。
云嬗看了一眼后视镜,车厢里的气氛十分古怪,她不知道该什么,只能开车往医院驶去。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沈存希率先下车,弯腰将贺雪生从车里抱下来,大步走进医院。一系列检查后,护士将贺雪生推进普通病房里,沈存希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云嬗则去取报告。
报告拿回来,她伤势不轻,内脏出血,需要输液。医生开了液体,护士取了药过来给她输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更加诡异。
折腾了一个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医生和护士离去,云嬗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两人,她转身走出病房,给他们腾出话的空间。
她倚在墙壁上,拿出手机,点开相册,贺雪生离开贺宅前,给她打了电话,让她马上开车到老法院外面拍照,她看着照片,当时并不知道贺雪生是要拿自己当诱饵,否则她怎么会放任她以身犯险
贺雪生躺在病床上,折腾了一夜,她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气温很低,液体输进血管,冷得疼,她不知道该什么,便撒娇打破沉默,道:“沈存希,我手背疼,液体输进去很冷。”
“忍着”沈存希低喝一声,她立即闭上嘴,不再嚷疼。
沈存希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极不甘心,却又心疼,他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出病房。不一会儿他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热水袋。
他将热水袋压在输液管上,这样液体流进她的血管里就是温热的,不会像刚才那样疼。
贺雪生看着男人脸色虽还不好,但是每个动作都十足温柔,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他按在床边的大手上。
沈存希大手动了动,她以为他要收回去,连忙握得更紧。沈存希瞧着她那股赖皮劲儿,轻轻叹息了一声,极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出去见他”
贺雪生还没有做好告诉他一切的准备,即使今晚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可是就算她现在不,他揍了连默,这件事迟早也瞒不住。
她抿着唇,不话。
沈存希气得不行,他用力扯回手,怒气腾腾地瞪着她,“依诺,是不是要等到有一天我替你收尸时,才让我知道一切”
贺雪生咬着牙关,半晌,她才用抽科打诨的方式道:“新年第一天,你就咒我死。”
沈存希的凤眸被怒火烧亮,他看着她脖子上一圈淤痕,心疼得无以复加。每次她出事,他都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他明明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他没有怀疑过依诺半夜三更去见连默是对他有情,甚至怀疑她为连默挡拳头的动机,她那么爱他,那面墙上那些反反复复的抠痕已经代表了她对他的心意。
他若还怀疑她对他的感情,那么他真不配得到她的爱
“依诺,你最近心事重重,是不是他拿官司的事威胁你”沈存希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有把柄在连默手里,那件事就算证据确凿,法庭上连默也奈何不了他。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是。”见他还要追问,她连忙道:“我好疼,不想话,我想睡觉。”
沈存希气血翻涌,恶狠狠地瞪着她,不是官司的事,难道还有别的事,让她不得不去见他他知道她有意瞒着他,“依诺,我们是夫妻,出了什么事不能共同面对”
贺雪生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起来,眼眶有些发热发烫,她紧紧的闭上嘴,不肯半个字。她不想对他撒谎,也不想告诉他这件事。
沈存希瞧着她这个样子,真是恨不得揍她一顿,他冷笑起来,“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值得信任依诺,我们之间经历了多少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与我坦诚相待”
贺雪生用力咬紧牙关,他在失望些什么,她懂。可她不敢,刚才他差点杀了连默,要是让他知道连默那里有她的照片,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转过身去,拿背对着他,沈存希看着她的后背,心里压着一团火无处可发泄,他腾一声站起来,转身大步走出病房,哐当一声甩上门。
云嬗站在门外,看见沈存希脸色铁青地走出来,她立即站直了身体,沈存希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从依诺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他只能从云嬗这里下手。
两人走到安全楼梯口,沈存希望着她,道:“你跟在依诺身边时间最长,她最近很反常,你知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云嬗想起那天贺雪生去咖啡馆见连默的情形,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雪生姐不想的事情,没人能从她嘴里问出任何东西。”
“这么确实有事发生”沈存希冷冷地看着她。
云嬗沉默以对。
“今天晚上,你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吧,看见依诺被连默掐着脖子,你没有第一时间出去救她,她吩咐你做了什么”
“雪生姐让我去拍照,把当时的情形拍下来,她有用。”云嬗道。
沈存希想起洛水镇那个地窖,他神情冷酷,“依诺不会好端端的去招惹那个疯子,你要么和我实话,要么就等着被解雇。”
“她想用这些照片告连默谋杀。”
“拿自己作饵她什么时候蠢得这么无可救药了”沈存希怒不可遏,她以为凭这些照片就能将连默困住她简直太天真了
云嬗抿着唇不话,今晚的事实在太冒险了,可这是贺雪生的命令,她只能服从。
“云嬗,再有一次,你明知道她去见那个疯子而不阻拦,你就自己去向贺东辰请辞”沈存希狂躁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一定还有什么事,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我明白了。”云嬗今晚也吓得够呛,那个时候沈存希没出现,她也会过去,就是因为如此,贺雪生才怪刺激连默。
沈存希蹙紧眉头,眼眶赤红,太阳穴刺疼得厉害,他伸手摁了摁太阳穴,道:“你去陪着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云嬗点了点头,转身向病房走去。
沈存希站在安全楼道口,陷入沉思。依诺到底瞒着他什么事她突然拿自己为饵,拍下连默的罪证,她到底想做什么
贺雪生昏昏沉沉的睡去,她睡得很不安稳,又梦到被囚禁那两年发生的事,就像身在地狱一样,让她无力挣脱。
她再醒过来时,病房里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这是新年的第一天,阳光热烈的仿佛要将所有阴暗都驱散。
她偏头望着窗外的阳光,伸出手去,阳光穿过她的指缝,洒落在地上,她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云嬗见她醒来,她走过去,“雪生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贺雪生摇了摇头,她试着坐起来,胸口一阵刺疼,她又摔了回去,连呼吸都是一片痛意。云嬗按住她的肩,道:“你别乱动,你想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贺雪生输了两瓶液体,此刻内急,她刚要话,沈存希推开门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拧着保温桶,神色清冷,目光没什么温度地盯着她。
“我想去卫生间。”贺雪生试着坐起来下床。
沈存希将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进卫生间,将她放在马桶上,转身离开时,丢下一句话,“好了叫我。”
贺雪生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门关上了,阻隔了她的视线。她收回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上,那颗血钻散发着光彩夺目的光芒。
昨晚他们还那么亲密,今天又开始闹别扭了。
两分钟后,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沈存希走进来,贺雪生正在拎裤子,看见他旁若无人的向她走来,她窘得脸通红,赶忙穿好裤子。
沈存希将她抱出卫生间,放在床上,然后去打热水过来,温柔的帮她擦脸擦手。
贺雪生定定地望着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十分温柔,他还在生气吧,生气她不信任他。沈存希将水盆放回卫生间,走过来打开保温桶,从里面端出一碗清淡的米粥,沉默地喂她吃饭。
贺雪生沉默的吃起来,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话,气氛诡异到极点。
贺雪生胸口疼,吃完一碗米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沈存希也没有勉强她,将碗放回床头柜上,抬头静静地望着她。
经过一夜,她脖子上的勒痕更加明显,那一圈勒痕刺疼了他的眼睛。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脖子,感觉到她的肌肤在他指腹下颤抖,他轻启薄唇,问道:“疼吗”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疼了。”
沈存希收回手,“我这些天会很忙,原本打算去法国的行程暂时搁置,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过去。”
贺雪生这才想起,他们原本定于今天去法国的,她心里莫名有些失望,还是强颜欢笑道:“也好,我这个样子也不适合长途飞行,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沈存希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他该庆幸她这么善解人意吗“依诺,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天,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依赖我的。”
贺雪生抿了抿唇,喉咙口涌过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沈存希挑眉瞪着她,质问道:“你知道你真的知道”
“我”贺雪生咬着唇,不知道该什么。
沈存希失望极了,“依诺,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靠我你知道昨晚我看见你被连默卡着脖子的感受吗我觉得我无能,我连我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个什么男人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深的挫败感。”
贺雪生眼眶发烫。
“七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尽折磨,七年后的今天,我依然保护不了你,依然让你受到伤害,依诺,你懂这种感受吗我宁愿连默一切冲着我来,也不要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沈存希哑声道。
贺雪生眼里泪光闪烁,她难过得快要死去了,可是她不能,这件事就算她告诉了他,也于事无补,只不过多一个人痛苦罢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沈存希站起来,“你受伤的事,我没有告诉爸,他年纪大了,禁不起刺激,待会儿,我会把沈晏白送到你这里来,让他陪着你。”
贺雪生看着他拉开门出去,她眼前逐渐模糊,眼泪滚落下来,他对她很失望吧,是她把他变得这样无能,一切都是她的错。
云嬗推门进来,看见她坐在病床上默默掉眼泪,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雪生姐,不怪沈总生气,昨晚那情形,换作任何人见了,都会吓得够呛。不止沈总想知道原因,我也想知道原因。”
贺雪生抹了抹眼泪,“云嬗,你知道吗以前我想要一个家,家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每天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的白头偕老。可是这样简单的要求都不能实现,我认识了他,注定要经历比寻常人更多的痛苦。我们身边有那么多人不想我们在一起,如果我们懂得妥协,懂得放手,那么会轻松许多。”
“沈存希是一个认定了就绝不放手的人,我已经辜负了他太多太多,我不能让他再为我失去更多。有些事情,我不能,是因为那些事情会毁灭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他。”
“那你有自信瞒一辈子吗”云嬗问道。
贺雪生一怔,一辈子太遥远了,她根本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有可能明天那些照片就会曝出来,然后他就会知道一切,可是她太胆了,她总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能让他晚一天知道,她就会拼命去争取这个时间。
“我不知道,能瞒一天是一天吧,直到再也瞒不下去。”贺雪生驼鸟一样。
病房里安静下来,过了许久,贺雪生才道:“云嬗,给辛律师打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趟。”
云嬗点了点头,拿手机给辛律师打电话,四十分钟后,辛律师出现在病房里,贺雪生拿着云嬗的手机,翻开照片递给辛律师,问道:“辛律师,你看看这些照片,如果我们起诉连默,会有多大的胜算能将他定罪”
辛律师接过手机,看见屏幕上的照片,再看贺雪生脖子上的伤,他道:“单凭这些照片,我们很难将他定罪,我与连默接触过,他在法律方面的造诣非常高,很擅长钻法律空子,再加上他背后的律师团,会努力帮他洗清罪名,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贺雪生失望极了,“连您都拿他没办法吗”
“贺姐,走法律途径并不能解决问题,不过这些照片还有一个用处。”辛律师顿了顿,又道:“连默是时影科技公司的执行总裁,只要把照片散播出去,对他的形象来是致命打击。”
贺雪生垮下肩,她以命相搏,最后只能伤到连默的个人形象,难怪沈存希会那么生气。凭这些照片,她并不能伤害连默一丝一毫。
而连默手里的照片,却会将她毁于一旦。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一片绝然,“辛律师,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绳之以法”
“贺姐,作为律师,我不能建议你走非法途径,但是适当的时候,要出奇致胜,单靠法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辛律师旁敲侧击道。
贺雪生抿着唇,她拿回手机,她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她慢慢想起从前的事后,对连默已经恨之入骨,不把他挫骨扬灰,她难消心头之恨。
可是她的能力毕竟有限,想出来的方法太儿科,难以让连默伏法。她看着那些照片,脑子里突然蹿起一个念头,她望着云嬗,道:“云嬗,你派人去盯着连默的一举一动。”
“雪生姐,你想做什么”
贺雪生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既然我们拍了这些照片,总要让它实现最大的价值,才不枉我受了这一身的伤。”
云嬗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办。”围围肝划。
云嬗离去后,辛律师还留在病房里,这几年他与贺雪生有些来往,他在椅子上坐下,望着她,道:“贺姐,你突然要对付连默,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情”
贺雪生倏地抬头望着他,连辛律师都看出来,沈存希和云嬗又岂会看不出来,他们不逼她,是在等她主动开口,她道:“我被连默囚禁了两年,我要报仇这个法应该得过去吧”
“报仇有很多方式,你这么激进拿自己下饵,一定是有迫在眉睫的原因,让你不得不豁出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连性命都不顾了”辛律师道。
“辛律师,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有点累了,就不送你了。”贺雪生淡淡道。
辛律师听出她在下逐客令,他站起身来,温和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目送辛律师出去后,贺雪生收回目光,下意识去拿手机,一摸枕边,没有摸到手机,她惊出一身汗,连忙转身去拿开枕头,动作弧度太大,一下子牵扯到胸口上的伤,疼得她直吸气,她也顾不上。
拿开枕头,枕头下果然空空如也,手机不翼而飞。
她急得到处找,她明明记得手机压在枕头下,为什么不见了贺雪生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机里的短信她已经删除,就算拿走她的手机,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可是到底是谁拿走了她的手机
云嬗进来,就见她在找什么,她连忙问道:“雪生姐,你在找什么”
贺雪生回头看了她一眼,“云嬗,你看见我的手机没有,我的手机不见了。”
她记得她醒过来时,还看见了手机,怎么会不见了
云嬗快步走过来,帮她一起找,将病房里翻了个底朝天,她们都没有找到手机。云嬗突然一拍脑袋,“哎,可以打电话嘛。”
她拿出手机拨通贺雪生的电话号码,手机那端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云嬗看着贺雪生,道:“雪生姐,手机关机了。”
贺雪生呆坐在床上,她仔细想了想,今天早上进病房的就只有沈存希、云嬗与辛律师。云嬗和辛律师不可能拿走她的手机,那么只剩下沈存希。
他拿走她的手机做什么
贺雪生心里突然感到不安起来,她让云嬗把手机给她,她手指哆嗦着按着他的电话号码,然后拨出去。手机里传来短促的提示音,她心跳加速,然后手机接通,那端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地握紧手机,问道:“沈存希,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拿走了”
那端静默了几秒钟,沈存希道:“是,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你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手机我暂时帮你保管。”
沈存希的话得光明正大,一点也不心虚。
贺雪生的心却沉进谷底,虽然手机里的信息她已经全部删除了,但是不排除连默还会发照片来威胁她,若是让沈存希看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声音抖了起来,“我要用手机怎么办”
“你用手机做什么”沈存希反问道。
贺雪生抿紧唇,她:“我要上啊什么的,待在医院里很无聊。”
“我已经让老王去接沈晏白了,等他到了你就不会无聊了,就这样,我先挂了。”沈存希不待她话,直接挂断电话。
贺雪生“喂”了好几声,那端电话已经被挂断,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连默被沈存希揍了一顿,脸上的伤刚好,又添了新伤。他躺在地上,看着宋依诺被他带走,他望着黑沉的天空,眼里满是恨意。
助理等沈存希他们走了后,才跑着过来,他蹲在连默身边,将他扶起来,“连总,你伤得很重,我送你去医院。”
连默猛地推开他,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往座驾走去,刚走了几步,又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助理将他送去医院,他的伤除了脸上,就是身上,沈存希揍他时,手下一点也没留情,全是往要害处打,他这伤不养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了床。
连清雨接到助理的电话,她匆匆赶到医院,连默已经做完了检查以及包扎好,被送回了病房。
她走进病房,看见连默双眼紧闭,脸上缠着纱布,露出肿得老高的脸,她皱紧眉头,问助理,“这是怎么回事,我哥怎么伤得这么重”
助理张了张嘴,之前连默吩咐过他,不准他多嘴,他撒谎道:“连总遇到了抢劫。”
连清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他就好了。”
助理转身离开,连清雨在床边坐下,望着连默,他还昏迷不醒,一张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来的俊美。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他这是白招来一顿打,好在没伤及性命。
她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瞄到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拿起手机,一边解锁,一边偷偷瞧连默有没有醒来。
她很紧张,像做贼一样,连默的手机是自带指纹锁,如果放在平时,她就算拿到手机,想要解锁难如登天,除非将连默的手指砍下来。
但是现在对她来无疑是个机会,她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试,终于把屏幕解开。
这几天在别墅里,她一直在找那所谓的照片,可是银鹰不愿意帮她黑进连默的电脑,她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蛛丝蚂迹。
刚才她只是灵机一动,像连默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他绝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别处,等着人去找。而她找不到,那么只能明,他把照片存在了手机里。
解了锁,她开始找照片,每一个件都打开,一点发现都没有,她紧张极了,生怕自己还没有找到,连默就醒过来了。
她急得手指直颤抖,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的件,要打开件,需要指纹。她把手机移过去,握住他手指,刚要摁向指纹识别区,连默突然动了。
她吓了一跳,手机从掌心滑落下去,掉在地上。她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住,不敢随便动弹。
连默没有醒,又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连清雨才喘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她弯腰捡起手机,却怎么都摁不开,手机好像摔坏了。
她挫败地瞪着黑乎乎的屏幕,只差一点点,她就能知道他手机里藏着的秘密。她很不甘心,可是又不能拿走手机,连默随时都会醒,他要知道她拿走他的手机,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她不甘心的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下次还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会难如登天
这样想着,她就更不甘心了,可是手机开不了机,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否则她拿走手机也没有用,因为手机屏幕与那个件都需要他的指纹才能打开。
沈存希挂了电话,他走到沙发旁,严城坐在那里,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他十指如飞,敲得键盘咔嚓咔嚓响。
今年沈存希没有回法国过年,他也回不去,只得让老婆带着孩子回国来。结果大年初一的早上,他想和老婆温存一下,就被沈存希残忍地叫来加班。
他原本很幽怨,看到沈存希脸色不好,他不敢撩老虎虎须,“沈总,昨晚的求婚失败了你脸色很不好。”
沈存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手机扔到他面前,道:“把手机里删除的信息复原,你就可以回去了。”
贺雪生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昨晚他拿走手机时,她的反应很激烈,伸手就来抢。他眼角余光有瞄到她当时正要看的信息,留意了一下电话号码,刚才他从她那里拿走手机后,他翻过信息,里面的短信全都被清空了。
严城一听,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道:“沈总,短信被删除后,是不能复原的,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恢复不了,你就不用回去了。”沈存希心情不好,懒得听他抽科打诨。
严城瞧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他十分幽怨,“那我试试。”他拿起手机,用数据线接入电脑,然后开始下软件,试图将短信恢复。
手机里删除的短信,是可以用特定的软件恢复,或者去通讯公司查询,一般来,就算查到了编码,也无法把它译回字。
严城试了许多种办法,都没能恢复短信,沈存希虎视眈眈地站在旁边,每隔几分钟,就会问他一次,搞得他压力很大。
“沈总,真的恢复不了。”严城额头上直冒汗,他都快被这些编码给搞中风了。
沈存希蹙紧眉头,“再试”
严城心想,再试下去,也没用啊,恢复不了就是恢复不了,他又不是手机的编程员,怎么可能把已经删掉的东西再重新找回,这又不是电脑。
一整天,他都把时间耗在了手机上,他尝试了无数种办法,最终也没能恢复短信,沈存希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黑。
他抿紧薄唇,依诺删除的到底是什么信息她为什么要去见连默
他攥紧手机,心里有许多疑问需要解答,他沉声道:“去找人复制一张电话卡,这个手机能收到的通话与信息,我全部要收到。”
“是。”严城连忙点头,这个难度系数比让他恢复短信要很多。他拿走手机,匆匆出去了。
沈存希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新年的第一天,他是在这样躁郁的心情下度过,他一手撑在玻璃窗上,依诺,你到底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两个时后,严城匆匆赶回来,他将手机与一张电话卡递给沈存希,道:“沈总,电话卡已经复制好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沈存希将新的电话卡插入一支新的手机上,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两支手机同时响起来,他挂断,又用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两支手机同时响起短信提示音,他点开短信,两支手机收到的短信一模一样。
他将短信删除,然后把新的手机调成振动,以免被依诺发现端倪。
沈存希弄好后,抬头盯着严城,道:“今天的事,包括你老婆都不要。”
“我明白,我明白,沈总,那我可以下班了吧”严城只差没有点头哈腰了,今天的沈总特别的怪异,阴沉沉的,明明大过年的,还拉着一张脸,唉,看来沈太又让他不得安生了。
沈存希颔了颔首,“可以下班了,不过明天准时上班。”
严城呻吟一声,好的年假呢他就休了一天,苦命的人啊。
严城离去后,沈存希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这份资料是绝密的,他打开资料翻阅,目光逐渐深沉。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敲门声,沈存希将资料盒上,重新放回抽屉里锁上,然后沉声道:“进来”
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走到灯光下,才看清男人的脸,赫然便是与连默商谈卖股份的刘董。
沈存希目光里掠过一抹深意,他起身走过去,“刘董,快请坐”
刘董也没和他客气,走到沙发旁坐下,沈存希转身往吧台走去,边走边道:“喝茶还是咖啡”
“一杯铁观音。”刘董打量着办公室,沉肃的装饰,让人感到压抑。
沈存希泡了茶过来,放在刘董面前,他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您和连默快要签约了,这段时间,您还是少来这里为妙,以免他起疑。”
刘董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抿了口茶,他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眉目深沉的男人,他道:“贤侄,事成之后,你真的把再把股份还给我”
“自然,我言出必行。”沈存希斩钉截铁道,如今,他改变主意了,毁了沈氏却对付那个卑鄙人,实在太不划算,他是商人,要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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