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我唯一

作者:卿筱

   薄慕年轻蹙了下眉头,他缓缓拉开林若欢,看她脸上满是伤心的泪痕,他放柔了声音,道:“若欢,谁来看过姗姗”

  林若欢怯怯地望着他。年纪的孩子还不懂得怎么掩饰自己的愤怒,但是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她犹豫了一瞬,便道:“阿年哥哥,姐姐叫她韩律师。”

  薄慕年眉头皱得更紧,韩美昕去见过林子姗为什么

  林若欢心翼翼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看他蹙紧眉头,以为他心里不喜韩美昕,她立即添油加醋道:“那天那个女人来,姐姐百般谦让。但是她却咄咄相逼,还和姐姐什么姐姐霸占着你的心,她霸占着你的人,谁也胜不过谁。”

  薄慕年闻言,心想这是韩美昕得出口的话,“然后呢,她们还了什么”

  林若欢没有在薄慕年脸上看到怒意。她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薄慕年对他的妻子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可不管是什么感情,薄慕年放不下姐姐是她亲眼所见,否则他不会一直守在姐姐床前,又花钱送她去美国做手术。

  “她还。姐姐是个快死了的人,就算你怜悯她,她也没福享。姐姐听了这些话,就一直茶饭不思,心事重重的,这才病倒了。”林若欢完,又开始低泣起来。

  薄慕年黑眸微眯,韩美昕那嘴,一旦被激怒,确实是什么话都得出来,但是她绝不会在病人面前这样的话。这一点,他还是信任她的。

  “若欢,把你听到的这些都忘了。”薄慕年淡淡道。

  林若欢看着薄慕年,见他并没有被这些话激怒,心里有些错愕,她啜泣道:“阿年哥哥,你不是爱姐姐吗你妻子对姐姐这种话。还诅咒她去死,你难道就不恨她吗”

  薄慕年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他体会得到她的伤心欲绝,可是却并不动容,他道:“若欢,你还,你不懂,如果一个女人,还愿意为你去撒泼,明她心里有你,对你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阿年哥哥,你是非不分”林若欢气愤的指控道,“她都这样骂姐姐了,为什么你还要帮她话”

  薄慕年抿紧了唇,无法和她解释,因为解释了,她也未必懂。韩美昕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找林子姗这些话,除非已经是忍无可忍。

  也许林若欢的指控是对的,只要能窥知她一点点在乎他,哪怕是是非不分,他也心甘情愿。

  林若欢见状,知道自己挑拨不了了,她心里为姐姐感到悲哀,阿年哥哥不是爱姐姐吗为什么他要这么袒护他的妻子难道他不爱姐姐了

  林子姗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监察,并没有回到普通病房,薄慕年与主治医生讨论了她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天快亮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

  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经过破晓时分的黎明,显得格外有魅力,他站在别墅外面的花园里,仰头望着主卧室方向,窗帘摇动,她在那一室中,睡得可安宁

  薄慕年在玄关处换了鞋上楼,走进主卧室里,一眼就看见内室大床上微微突起的一团,他心中顿时柔软下来,他缓缓走过去,在床边站定,低头凝视她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他躺上床,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有些警醒,大概还是迷糊的,因为他感觉到她往他怀里缩了缩,近乎呢喃的问他,“回来了”

  “嗯,睡吧。”薄慕年吻了吻她的耳背,心里一片柔软。

  “她怎么样了”韩美昕问道。

  “情况不太好,在重症监护室里,睡吧。”薄慕年将她搂紧了些,要不是不太清醒,她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谈林子姗。

  他还记得,她每次提起林子姗,都会充满嘲讽的“你的林妹妹,你的心上人,你的初恋情人”什么的,那个时候,他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她这是在吃醋呢

  韩美昕一整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其实没有睡着,刚睡下,她迷迷糊糊时就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声,她连忙爬起来冲到窗户边,轻轻拨开窗帘看着楼下。

  看见他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主卧室方向,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从他的身体语言里看出来,他的姿势透着一种守望的姿态。

  她趁他回房前,连忙爬回床上躺好,不一会儿,就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她感觉到他走到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甚至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味道,会让她那么讨厌的话,就一定是消毒水味道。那意味着,他刚从别的女人身边回来。

  她想,如果他敢不洗澡就爬上床,她一定把他踹下去,她受不了那个味,更受不了他带着那个味爬上他们的床。

  韩美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不想承认,她能这么迅速的沉入梦乡,是他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等她再醒来时,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起来,有些迷迷瞪瞪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步下床,她伸脚穿鞋,看到鞋子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她弯腰拾起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老婆,走路慢点,浴室湿滑。”

  韩美昕认出来,这是薄慕年的字迹,这人又哪根筋搭错了昨天早上侍候她刷牙洗脸喂饭,今天又开始玩这一出了,到底哪里学来的

  她将便签纸搁在床上,然后起身去浴室,走到浴室门口,上面又贴着一张便签纸,她拿下来看,“老婆,心门,别碰着了。”

  “”

  韩美昕走进浴室,站在盥洗台前,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记得微笑,笑一笑,十年少”下面居然还画了一个滑稽的笑脸。

  韩美昕被薄慕年打败了,可是却真的笑了,她去拿牙刷,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手柄处贴着一张便签字,上面写着:“牙膏已经挤好了,老婆请用。”

  韩美昕无奈的轻笑,这回是真的确定薄慕年是神经搭错了,谁能想象得到,他这样的男人,时间就是金钱,居然会无聊到一大早起来写便签纸,还给贴上。

  她将牙刷放进嘴里,伸手去端水杯,水杯上也有便签纸,她刷完牙,去洗脸,连洗面奶上都贴着便签纸,她彻底败给他了,可心情却好了起来。

  她洗漱完,去衣帽间穿衣服,她的衣柜门上也贴着便签纸,“老婆,衣服已经为你挑好了。”然后上面画了一个箭头,她看过去,就看到那套衣服,上面写着:“没错,就是我,老婆好好穿。”

  韩美昕数了数,一大早上,这些便签字上的老婆加起来都有十五个,薄慕年真是疯了,他若没疯,就是她疯了。

  她本来不想穿他挑的那套衣服,到最后还是穿上了,她走到镜子前照了照,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好美”

  韩美昕不由自主的笑了,是不是每个男人,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都会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了思及此,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将所有的便签纸都一并放在了梳妆台上,转身下楼。

  来到楼下,她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玻璃看向院子,停放在那里的巴博斯已经不见了,她走进餐厅,刘妈连忙给她准备早饭,瞧她气色不错的样子,她道:“太太,你今天很不一样。”

  “是么,可能是衣服的缘故。”韩美昕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是薄慕年挑的,红色的毛衣,白色的大衣,很抬肤色。

  刘妈会心一笑,“太太,其实日子就是这样柴米油盐,没有人能跳出这个框框,努力朝对方跨一步,你就会发现其实身边的人,就是最好的人。”

  韩美昕淡淡的笑了一下,她想起昨天下午,与郭玉在马路两边遥遥对望。她亏欠他的,今生今世,都已经无法弥补。

  刘妈见她这个样子,自己是下人,到底不好多什么,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吃完饭,韩美昕准备去事务所,她经过客厅时,无意间瞥见茶几上摆着几本婚纱相册,刘妈收碗筷的时候看见她站在那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几本婚纱相册,她道:“这是早上徐秘书送过来的。”

  韩美昕“哦”了一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婚纱相册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老婆,有空看看吧,你拍婚纱照一定比她们都美。”

  韩美昕失笑,很难把一个写便签纸的薄慕年,与那人冷漠闷骚的薄慕年联系在一起,他这要不是精分,就真的是神经搭错了。

  他平常,哪叫过她老婆啊,就是两人缠绵最深的时候,他还是韩美昕韩美昕的叫她。

  她翻开婚纱相册,一组组白纱清新唯美,就是看着,都会忍不住心动。女人,果然对婚纱没什么抵抗力。她翻了一遍,将相册放回去,然后起身出门。

  她开车去事务所,刚走到门口,她的助理对她:“韩律师,有位姑娘找你,我让她在你办公室里等你。”

  韩美昕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办公室,她首先看到的是一道隐约有些眼熟的背影,她一边走向办公桌一边道:“你是”

  林若欢转过头来望着她,韩美昕目光一滞,神情立即变得有几分冷漠,她道:“林姐,你找我做什么”

  “韩律师,你们事务所还真难找,我问了好些人才找到这里来的。”林若欢抱怨道。

  韩美昕蹙了蹙眉头,看着眼前的姑娘,她长得很清纯,可是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光芒,分明很不善。她做律师这么多年,也学过一些心理学,直觉眼前这姑娘不是善茬,“难找还找来了,可见你真是有心了。”

  “当然。”林若欢也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下,“韩律师,阿年哥哥是我姐姐的,你抢不走”

  韩美昕斜睨了她一眼,难怪她对姓林的那么没好感,瞧这姐妹俩话的语气还真是如出一辙,一样的让人讨厌。她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一只钢笔,笑吟吟道:“可是怎么办才好呢你阿年哥哥的户口本上写着我的名字。”

  林若欢倒也不急不躁,年纪,已经表现出三的天赋异禀,她道:“户口本上写着你的名字又怎么样阿年哥哥的心上写着我姐姐的名字,我忘了告诉你,昨晚阿年哥哥一直守着我姐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么”

  韩美昕心里一阵刺痛,可看到林若欢挑衅的模样,她到底不能在一个十几岁的丫头面前败下阵来,她优雅的扔下钢笔,拉低毛衣衣领,露出一片吻痕来,她轻笑道:“你你阿年哥哥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姐姐,那我身上这些吻痕是哪里来的你阿年哥哥和我在一起时可热情得很。”

  林若欢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虽然在电视和里也有看到过类似的情节,此刻却被韩美昕弄羞愤难当,她站起来,倨傲道:“男人有正常的发泄不是很正常么我姐姐现在还病着,自然是侍候不了阿年哥哥,阿年哥哥找你,也不过就是把你当成替身,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姑娘,你年纪这么,懂得可真多。”韩美昕妖娆一笑,强掩饰着心里越发剧烈的疼痛,她道:“你们林家的女孩子,都像你们姐妹这样不要脸么”

  “你”林若欢恼怒地瞪着她,心里有种被轻视被嘲笑的愤怒。

  韩美昕将衣服拉好,她目光凉凉地盯着她,道:“姑娘,我劝你还是好好收收心,干你现在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儿,少掺和进你姐姐的破事里,请吧”

  林若欢被她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愤怒地跺了跺脚,她道:“阿年哥哥是我姐姐的,我姐姐要是活不到阿年哥哥跟你离婚,我会替她等到”

  韩美昕望着眼前的姑娘,她怨恨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一样紧紧的缠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在往后的岁月总会忍不住想起今天这一幕,想起她的这番话。

  那个时候她才感慨,这林氏姐妹,果真不好惹

  林若欢离去后,韩美昕根本静不下心来做事,薄慕年,林子姗,林若欢,三个人的面孔在她脑子里交替,她心里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恶心。

  早上因为薄慕年那诡异的举动而产生的一点点感动,都烟消云散,她想过不离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来影响她的决定

  想起他昨夜守在医院,想起刚才林若欢的话,她又气又难受,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很快通了,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韩美昕,我”

  “薄慕年,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女人,就不要怪我出手替你管教了”完,她直接抓着手机砸了出去,手机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她看着那一地的碎片,眼泪夺眶而出,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被撕碎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拼凑不完整。

  薄慕年正在开会,听到韩美昕怒气冲冲的话,他刚要回话,那端响起一声巨响,然后手机挂断了,他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他连会都不开了,直接起身往外走,会议室里的高层看见他急匆匆的步出会议室,都面面相觑。薄总可从来不会在会议开到一半时,中途离开,现在是要怎样,会议还继不继续了

  徐浩看着薄慕年离去的背影,最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事关薄太,薄总变得再奇怪都算不上奇怪。他淡定地站起来,道:“各位,会议继续。”

  薄慕年走出会议室,他给清水湾别墅打电话,刘妈来接的,他问太太在家吗刘妈,太太下午去上班了,好像是去事务所。

  他手机里有韩美昕事务所的电话,连忙拨过去,响了两声,就是客服的声音,电话正在通话中,他再打过去,就一直提示通话中。

  他觉得莫名其妙,韩美昕怎么会什么管不好你的女人之类的话,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打不通她的电话号码,他打给事务所的合伙人。

  事务所的合伙人对薄慕年毕恭毕敬,满口答应马上下楼去看看韩美昕在不在,他刚到楼下,就看见韩美昕提着包走出办公室,他连忙叫住她,“韩律师,等一下,薄总有事找你”

  韩美昕听到薄慕年竟然把电话打到老板那里去了,她脚步未停,快步走出事务所。事务所合伙人见状,连忙追了过去,等他追到事务所外,只看到韩美昕的车消失在街头。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连忙给薄慕年打电话,赔着笑脸道:“薄总,真是抱歉,韩律师出去见当事人了,是是是,我一定替您联系上她。”

  挂了电话,事务所合伙人搓了搓脸,感觉自己脸都笑僵了。这两个祖宗,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韩美昕开车在街上转悠,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什么”薄慕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韩美昕居然就跑到日本东京去了,这简直是让他匪夷所思

  “薄太在日本东京,和她同行的、同行的还有郭先生。”徐浩完,办公室里顿时安静得,连他砰砰直跳的心跳声都清晰可见,他骇得都不敢去看薄慕年的脸色。

  薄慕年手起手落,刚刚才换上来的苹果新电脑,就被他一手掀翻在地上,砸得粉碎他在桐城翻了天的找她,她倒好,居然和郭玉去日本了

  “韩美昕,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薄慕年怒红了眼睛,恨不得马上杀去日本,将那个该死的女人带回来,最好是囚禁她一辈子,看她还敢不敢再跑

  上次他没打断她的腿,真是悔不当初

  徐浩听见薄慕年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来,他骇得冷汗直流,颤巍巍道:“薄总,那、那我先出去了。”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他,徐浩脸色一白,连忙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尼玛,火力全开的薄总太吓人了,他们什么时候才有好日子过

  薄慕年站在办公桌后,垂眸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电脑显示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韩美昕砸得稀巴烂,这个女人,到底谁给她的能耐,竟敢如此伤他的心

  韩美昕下了飞机后,站在举目陌生的异国他乡,她才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她站在机场外面,看着天上飘着絮絮扬扬的雪花,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

  雪花飘落在她掌心,很快就化成了晶莹的水珠,像老天在哭泣,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一抹苍凉。日本的天空,你也知道我正在伤心吗

  韩美昕打了个车,好在之前她为了来找郭玉,学过几年日,简单的对话还能做到,她在飞机上,看到了日本的宣传杂志,然后她找了一家酒店,打算住一晚,明天再去富士山。

  一个时后,车子停在了酒店前,满眼的白,雪的世界,那样晶莹剔透,她付了车费,站在酒店前面,和式风格的酒店,有着异域风情。

  她走进酒店,拿证件给前台,顺利办理了入住。服务生送她去房间,到达房间门口,她朝对方道了声谢,然后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的装修风格很温馨,站在窗前,可以将整个庭院里的雪景尽收眼底,美仑美奂。可她,从一开始的冲动,到此刻的冷静,再美的雪景,也让她无法展颜而笑。

  原来书里真的没有错,如果心乱了,哪里能找到一片净土

  她坐在床边,不期然的想起薄慕年,想起他这几天的举动,虽然有点像吃错药了,但是其实真的很可爱,可爱到她以为,他们之间也可以产生爱情的

  可是她没能高兴得太久,就被一棒打回了原形。韩美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婚姻是怎么来的,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么你还要一头扎进去么

  她趴在床上,眼泪滚滚而落,如果她有一丝底气,也不会落荒而逃,逃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郭玉一路跟随她来到酒店,订了她隔壁的房间,此刻,他站在她门外,他举手欲敲门,却听到门内传来她的啜泣声,他心如刀割,手沉重的敲不下去,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去,他转过身去,背抵着门,满脸皆是痛苦。

  美昕,我悄悄随你过来,如今只是一门之隔,为什么我却发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咫尺天涯了

  薄慕年一直工作到快十二点,才起身拿起大衣往外走,走出办公室,外面办公区还亮着灯,徐浩听到脚步声,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毕恭毕敬道:“薄总,您要回家了吗”

  薄慕年脚步一顿,家那个女人不稀罕的地方,怎么称得上是家徐浩瞧着他僵住,也不敢再问,半晌,他听到他:“徐秘书,派人去跟着他们,我要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我马上安排”徐浩连忙道。

  薄慕年抿紧薄唇,神色阴沉的离去。徐浩松了口气,他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以前,觉得薄慕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过得未免太清心寡欲,希望他能找个人结婚过日子,免得每次看见他都那么形单影只的。

  现在,他又觉得,薄总还是别找人了,找了个这么能折腾的太太,连累得他们也时不时跟着心惊胆颤。

  他心里抱怨归抱怨,还是马上安排薄慕年吩咐下来的事。他就搞不懂了,好端端的,薄太怎么和郭先生搅一起了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好友,薄总也真是挺可怜的。

  薄慕年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满室的空荡,他开着车,在午夜的街头游荡,胃上方那个角落,空得发疼。韩美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就是一块冰,他也给捂化了,怎么就捂不热她

  上次和郭玉去y市,这次又和郭玉去东京,他是把她宠得要上天了么之前,他不清楚自己在怒什么气什么,如今知道了,更觉得自己悲哀,他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没心的女人

  韩美昕这一夜睡得并不好,一直昏昏沉沉在做梦,她梦见薄慕年来日本抓她了,他扔了颗原子弹,将富士山炸没了,他怒红着眼睛,朝她暴戾的吼道:“韩美昕,我让你留恋,我把它炸没了,我看你还留恋什么”

  然后她一激灵的,就给吓醒了。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和式风格特别浓的房间里,她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吸的那个她了。

  他心里是悲凉的,即使他拼命想阻止,也无法阻止她的远去。他轻叹道:“美昕,你终于笑了。”

  韩美昕脸上的笑意微僵,随即她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得我好像没笑过一样,走啦走啦,难得来趟日本,你要好好陪我玩。”

  着,她走过去,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富士山走去。来到景区,游客越来越多,郭玉去排队买票,然后和她一起坐雪橇上山。

  四周都是樱花树,如果是春天,这里樱花连成片,美得让人心醉。韩美昕听郭玉这样对她,她心里多了几分向往。可是她知道,也许以后,她再也不会来日本了。

  到了半山滑雪场,这边的游客更多,韩美昕气喘吁吁地跟在郭玉身后,一喘气,眼前就升起一片薄雾,她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看着游客们花样滑雪,她推着郭玉,道:“我们去玩滑雪吧。”

  郭玉满脸都是宠溺,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售票处走去。买了票,两人去领了滑雪用具,韩美昕瞧别人滑得顺畅,自己踩在滑雪板上,才知道那有多难。

  在摔了无数次后,她才掌握了一些要领,郭玉一直在旁边心翼翼地护着她,只要她倒下,他一定是先倒下给她垫底的那个。

  后来韩美昕摔得都不好意思了,就拼命保持住平衡,勒令自己千万别跌倒。韩美昕从半坡上往下滑,掌握了要领后,她滑得越来越纯熟,她一边滑雪一边兴奋的大叫,“郭玉学长,你看,我会滑了,我会滑了。”

  郭玉站在半山腰,看着她往下滑,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他脸上掠过一抹忧郁。美昕,我想将你握在手心,可是我知道,我不得不放开你的手,让你去幸福。

  因为,你要的幸福,我再也不能给你了。

  韩美昕第一次顺利地滑到山坡下面,没有摔倒,她兴奋得脸通红,转头望去,却只看到半山坡那个几乎快变成一个黑点的身影,她莫名一怔。

  之前次次,他都会护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跌倒,就算跌倒了,他也会抢先倒下去,让她跌在他身上。就像她的人生路上一样,总是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可当她能够独自成长时,他却慨然放手。

  她站在漫天雪地里,看着那个黑影,突然就泪流满面。郭玉学长,你感觉到了,对吗所以你把这次的出游,也当成了弥补当年的缺撼

  从滑雪场下来,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一路上,游客攥着雪团打打闹闹,韩美昕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下来,她看着身边同样不曾言语的郭玉,她突然弯下腰,捧起一团雪揉成雪团,她望着郭玉,道:“郭玉学长,再陪我玩一个游戏吧。”

  “什么”郭玉纳闷地望着她,就见她拿着雪球朝他砸来,他猝不及防,甚至没有闪躲,雪球砸在他胸口,不疼,可是他的心却痛得一阵紧缩。

  “我们打雪仗吧。”韩美昕边,边弯腰去捧雪揉雪球,然后朝郭玉砸去。郭玉被砸了几下,才跟着去捧雪,给她砸回去。

  担心把她砸疼了,他每次都只揉一个很的雪球,两人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乎,韩美昕一边躲,一边去捧雪,渐渐的,把刚才涌起来的悲伤都赶走了,他们之间只剩下欢笑。

  天渐渐暗沉下来,路灯亮了起来,韩美昕玩累了,她气喘吁吁地跌坐在雪地里,脸颊红扑扑的,她耍赖道:“不玩了,不玩了,累死我了。”

  郭玉手里握着一个雪球,没舍得朝她砸过去,他慢慢走到她身边,看她仰躺在雪地上,他脸上浮现一抹不赞同,“美昕,起来,雪地里冷,当心感冒。”

  韩美昕没动,她看着天空絮絮扬扬飘着雪花,有雪花飘进她眼里,很快就化成冰水,她眼睛里一片凉意,她任性道:“我从来没见过么大的雪,让我躺一下,一下就好。”

  郭玉哪里舍得拒绝她,他在她身边坐下,看她盯着天空,他双手撑在身后,也仰头望着天空,“美昕,你在看什么”

  “看你看过的天空,好纯净,好美。”韩美昕感叹道,如果现在是在演偶像剧,应该是在播放伤感的音吧,因为在这番话时,她已经在酝酿离别了。

  郭玉唇边勾勒起一抹笑,他道:“你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多留几天,要不一直住到春暖花开,樱花盛开的时候,这一条路很美很美,从这里走过,会很浪漫很浪漫。”

  韩美昕偏头望着他,如果从前,他对她这样的话,也许她会义无反顾的留下,甚至不会有半丝犹豫,可如今

  她从地上坐起来,捧起地上的雪,像是无聊一样揉成雪球,然后又用拳头碾碎,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瞧她反反复复的虐待雪球,郭玉伸手拿走了雪球,他道:“把它送给我吧。”

  韩美昕望着他,心想,那么聪明的郭玉学长怎么变成傻瓜了,雪球遇热就会化的呀,她伸手抢回来,“不送这个,郭玉学长,明天我要回桐城了。”

  “哦,我陪你回去。”郭玉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绝决,“不用了,你已经陪我走了太久太久,剩下的路,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美昕”郭玉急切地望着她,想要什么,却被她打断,“郭玉学长,不要等我了,你等不到我了。”

  郭玉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知道,她在向他告别,向他们的过去告别,看着她清丽的眉眼,他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吗连守候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吗

  韩美昕无法面对他难过的样子,她撑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郭玉学长,再见”

  郭玉望着她的身影,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美昕,我不想和你再见,不想

  韩美昕心如刀割,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郭玉学长,谢谢你曾经那样爱过我,我会记得你,然后好好过我现在的日子,再见,郭玉学长

  她仓皇移开视线,快步朝酒店方向跑去,越跑眼泪落得越急,在酒店门口,她一不心撞进一个男人怀里,她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着对方,却见男人满眼怒火地瞪着她。

  她心一凛,下意识退开,看到眼前的男人,她吓得眼泪都不敢流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薄慕年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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