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夏晚最后的努力
“我在门口,或者开门让我进去、或者出来一下。”夏晚按下开门密码,发现已经换掉之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夏行长。”来开门的是于佳佳,她看了一眼夏晚的里拎的东西轻声说道:“她吃了药才睡的,一定要进来吗?”
“我有话对她说。”夏晚低声说道。
“失眠挺痛苦的,吃了两粒安眠药,再醒来,怕是整夜又不能睡了。她这个用药量,已经不能再加了。”于佳佳侧身让夏晚进来,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没有阻止、也没有指责,只是把事实强调给他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法代替决定。
或者于慕稀来说,也愿意以整夜不睡的代价,换取这最后时刻与他的相见——或死心、或放心,算是了却心中对爱情的执着。
夏晚站在门口停下脚步,半晌没有动静;于佳佳便也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决定。
“我进去看看她就走。”夏晚低声说道。
“好。”于佳佳点头,转身将门关上,然后便留在了客厅并未跟着他一起进去——有些感情、有些相处,多一个人,便显多余。
*
床上的慕稀双手身体在被子里蜷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抓着被子露在外面,右手手腕上的一圈青痕,在灯光下看起来若隐若同,却晚让人心疼。微微皱起的眉头、长睫在脸上打下的阴影,都让睡着的她,看起来紧张不安。
“慕稀——”夏晚弯腰看她,她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夏晚低低的叹了口气,伸手在她的腕上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将她的手拿起塞进了被子里,看着她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似是要醒来的模样,夏晚便用大手在她的背上有节奏的拍了起来——在沙漠的几夜便是这样,去程的几夜她总是睡不好,他便搂着她、哄着她,她便能安心睡去。
回程的时候,她便再没这个毛病了。
果然,熟悉的节奏,让她慢慢安稳下来,眉头慢慢的舒缓,蜷起的身体也略略放松了下来。
看着这样的她,夏晚不禁暖暖的笑了,想到明天的婚礼,却又重新皱起来眉头——你在他的身边,能这样安然入睡吗?
想到另一个男人会在她的身边,如他一般的了解她的一切、亲近她的所有,他的心就如撕裂般难受——曾经以为,她找一个相爱的人,他便可以坦然从她身边退开。
却从来没想过,这一天真的如期到来,却是他想到她与别的男人亲近就难受——若早些明白,事情何以发展至此;或早些知道,便不会错以为那不是爱情。
在爱情里,从来都没有大度可言。
“夏行长,3点了,你看……”于佳佳有些撑不住的走进来——他在里面这一坐,不觉间就坐了两小时。
“我先走了。”夏晚将手从慕稀的背上收了回来,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夏行长慢走。”于佳佳看了一眼熟睡的慕稀,低低叹了口气,转身将门带上后,将夏晚送出了门:“夏行长,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你能放手就放手吧,让她安稳些可好?”
“我放手,她就能安稳吗?”夏晚涩涩的说道。
“时间是件很可怕的东西,从排斥到接受、从接受以习惯,时间都可以做到。你们做管理的,有句话叫做温水煮青蛙,人在生活这池温水里煮久了,就算心底还有梦想,也不会有勇气去改变了。”于佳佳淡淡说道。
“既然是这样,我自然不能让她太舒服。”夏晚冷哼一声,拎着早已备好的酒,转身去了对门陈诚的公寓里。
“不是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过得好吗?你到底是爱她、还是只是想得到她?”于佳佳看着对面关上的门,不禁皱眉——这个男人不好惹。
可顾先生也不好惹,慕稀也真够历害的,偏偏惹上这两个男人——看来她以后的日子,当真不会好过。
于佳佳关上门回到房间,看了看时间也不准备再睡了——这时候再睡,早上是肯定起不来的。当下拿了本书慢慢的翻看起来。
多年来独自生活,她早习惯了不受身边的人、身边的事情影响,按着自己的节奏坚持往前走——所以此刻即便是思绪纷飞,她也依然将书一页一页的看了下去。
那些压在心底的、恼人的情绪,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之前,就让它们在那儿继续呆着吧。
*
【第二天】
10点半的婚礼,化妆师和造型师6点不到就来了。
头发护理、面部护理、全身皮肤护理、手部脚部特别护理,在开始上妆之前,光护理就花了一个半小时。
“果然女人还是养出来的,这护理一做,整个人都水润得不行。”护理师匆匆收起工具箱,将主战场让给给造型师。
换衣、上妆、做头发,差不多又折腾了一小时——在快9点的时候,慕稀的新娘妆终于全部打理好。
“慕稀,看着你这样子,我也想婚礼了。”于佳佳拉着她站起来,帮她将长长的裙摆整理好后,从镜子里看着她:连她一个女人,也不禁看直了眼睛——
不太长的头发,分开两边低低的挽在耳后,松松的拉出几缕碎发,将原本有几分英气的她,修饰出慵懒妩媚的模样;脸上是淡粉色裸妆,肌肤看起来透晰明亮、又干净清澈;
干净清澈;
最让人喜欢的便是那一身婚纱裙——深V领的贴身设计,将她纤瘦的身材也衬出几分性感来;纤腰处几近缕空的轻纱链接,更让腰显得盈盈一握;接着下面超大的裙摆,足足有一个半身长那么长,远远的拖在身后,华丽而大气;加之上面那一片琥珀色振翅欲飞的蝴蝶,让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就似从画中走出的仙子,灵动而不失雍容、清澈而不失华贵,美得让人窒息。
“难怪女人都对婚礼有梦想,管它嫁谁,一个女人一生能这么漂亮一次,也就足够了。”于佳佳感叹着说道。
“是吗?”慕稀看着镜中美得不真实的自己,脸上却没有新娘子该有的喜庆——女人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吗?一件嫁衣、一场婚礼,便全部满足。
这样想来,该是自己太不知足了吧,自己得到的何止是一件嫁衣、一场婚礼,还有一个温暖的男人、还有10亿的流动资金、还有公司在被收购这场战争里喘息的机会。
“佳佳,在27岁的年龄,将自己卖了个好价钱,这婚结得值”
看着镜子里不见喜气的脸,慕稀上扬起嘴角努力的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她明明看到自己那颗哭泣的心……
曾经年少的张狂里,她可以为一份明知不可为的爱情拼尽人力、甚至撒泼吵闹,虽然没有结局,却因为那样的努力过,所以从不后悔;
曾经,母亲那一段难堪的过往,让她不顾一切的一把火把整个家都烧掉,落得小哥替她顶罪、落得她现在一身的病。
曾经,那么多的年少无知啊,却又肆意痛快;现在是长大了、成熟了、知道了趋利避害、知道了利益交换,知道不再冲动不再犯傻,可整个人却再也无法快乐起来。
有时候也问自己,如果没有Carlyle的收购、如果不是顾止安,即便是对夏晚失望、即便想要一段现世安稳的婚姻,她会这么坚持着嫁掉吗?
会吗?
会吗?
看见镜子里自己那张慌张的脸,慕稀猛然转身,将整个身体扔进了沙发里——她想,她会。
她还是会嫁,在顾止安的身边,她是放松的,她不再为讨好谁而改变自己、不再为害怕谁的离开而粉饰自己——她可以就这么放松着自己,不做任何努力。
“慕稀?”于佳佳看着她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担心的走到她的身边。
“我在练习怎么笑,我怕我把这场婚礼搞砸了。”慕稀低低的说道。
“慕稀,真不想嫁,咱们就不嫁了吧。”于佳佳难受的说道:“夏晚昨天晚上来过了,带了一瓶酒、一些零食,不知道是想送你最后一程、还是想挽回什么。后来见你睡了,便在房间陪了你近三个小时才走。”
“他……来过?”慕稀的眸光猛然一亮,片刻后,那亮光又慢慢熄灭,情绪平稳的说道:“他曾说,在我找到新的爱情之前,会一直陪着我。”
“所以……”于佳佳叹了口气看着她。
“没有所以。”慕稀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扶着椅子慢慢站了起来:“我不能对得起所有的人,但起码我要对得起自己的选择——对得起我要嫁的这个人。”
“想通了就好,其实顾先生真的很不错。除了严肃一些、刻板一些,为人很简单、很直接,只要用心,很好相处。”于佳佳牵着她轻轻走到窗边——一连阴了好几天,连地面的角落处都还有积雪,今天却意外的是个大晴天,明亮的阳光照在冬雪上,让那不太充足的温暖里透出几分凉意。
“他们来了。”于佳佳指着楼下驶入的花车队,脸上的笑容立即飞扬起来——人就是这样,不管多少心事,亲临这样的氛围中,情绪便轻易的被感染了起来。
“我……佳佳,我有些紧张。”慕稀不禁紧咬住下唇,双手下意识的握住了于佳佳的手。
“当然紧张了,所有的新娘子这时候都会紧张的。”于佳佳张开双臂抱了抱她,拉着她的手回房间坐下:“你坐着别动,我问问慕青外面的情况。”
“家里没有长辈,大家就都别闹了,简单一些就过了吧。”提起父母,慕稀的眼圈微一红。
“好,我和他们说。”于佳佳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慕青打了过去——
“小稀说,大家别闹,简单一些就过了。”
“那边都布置好了吗?”
“我看见顾先生迎亲的车队已经到了楼下,我这边没事,我和秦婶儿送小稀。”
“好、好,你去忙吧,秦婶儿来了,我去开门。”
于佳佳放下电话,朝着慕稀做了个OK的手势,便拎着裙子快步往外走去。
“秦婶儿……夏……夏行长……”看见醉得眼里全是血丝的夏晚,不由得有些无措——他现在过来,是想干什么?
“我就和她说句话。”夏晚伸手拨开于佳佳的身体,径直往里走去。
“哎,你……”
“佳佳,帮我挡一下顾止安。”看着夏晚走近,慕稀慢慢站了起来。
“唉,好吧。”于佳佳只得关上门,拎着裙子站在门边。
*
“慕稀,别嫁,行吗?”夏晚伸手将她的手抓在手心,低沉的声音有着醉酒后的颓丧与暗哑。
慕稀抬眼看着他——发皱的大衣、凌乱的头发、还有下巴上刚冒出的青胡茬,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与
过的狼狈与消沉,让他看起来憔悴得让人心疼。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心疼了,心疼那么骄傲的他,此时却如此的小心冀冀;心疼那个高大冷峻一身贵气的他,此时看起来却是颓丧与潦倒。
原来,爱情会伤的不止是女人。
“夏晚……我……”慕稀下意只的咽了咽口水,嘶哑的声音有些说不出话来。
“别嫁,顾止安不适合你。”夏晚握得她的手更紧了。
“不适合?”慕稀低低的重复道:“那谁适合?你吗?”
“为什么不是我?”夏晚目光灼热的看着她:“你要爱情,我给;你要婚姻,我给;你要慕氏的安稳,我也可以给。”
“而你爱我,所以,嫁给我!”
慕稀紧咬下唇,眼珠在眼眶里慌乱的转动着——早已经决定放弃、早已经决定要对得起顾止安,可看到现在的夏晚,狠心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夏晚,你明知道,我可以向顾止安要这些,可于你……”
“慕稀,准备好了吗?”没有预兆的,顾止安已经推门而入——似乎早已知道夏晚在此,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润柔和。
一身黑色西服、打着浅金色领带的他,看起来那样的神采飞扬,更显出眼前夏晚的颓丧与潦倒——也更让人心疼这样的他。
“你二哥和小哥在入场那边还准备了一些环节,据说不是那么好过的,所以我们得快些。”顾止安边往里走边说道——她是个理智的女子,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来。
顾止安笃定着,大步往她身边走去。
慕稀转过身去,看着顾止安一步一步的走近,而她被夏晚握住的手,早已濡湿一片……
“慕稀,不许嫁给他!”感觉到握在掌心的手,慢慢的往外脱出,夏晚用力的扯了回来,低声吼道。
“夏行长,婚礼的游戏安排在礼堂了,请你放开我太太的手。”顾止安快步走过来站在慕稀的身边,看着夏晚时,沉暗的眸子里,冒着隐隐的火苗。
“跟你走,还是留下来,选择权在她。你这么笃定她会成为你太太,你没必要急这一会儿时间吧?”夏晚用力的将慕稀扯到自己的身边,慢慢的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着她说道:“慕稀,我们之间的问题有100种解决的方式,所以,不要结婚、不许嫁他。”
“慕稀,我知道你不是个任性的女孩;况且,我们原本就是合法夫妻,婚礼不过是一个给你的家人、我的家人,特别是我父亲看的一个礼仪,所以你出席,是对两边家人最好的宽慰;你不出席,也不过让慕家丢点儿面子、让我父亲难受一点儿。其它的,没有变化;而我的态度,你一向都知道——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顾止安收回伸在半空的手,看着慕稀温柔说道。
“止安,止念打电话过来,让这边快些,伯父在现场有些撑不住了。”门外传来急急的敲门声,一个男子不顾礼仪的推门而入。
“我知道,你们先下去。”顾止安脸色微变,握着电话的手不禁下意识的用力。
“好,嫂子,对不住了。”男子朝慕稀微微点头以示欠意后,又急急的关门离开。
“对不起,请再给我五分钟。”慕稀紧紧闭了闭眼睛,睁开后转身看着夏晚,用力的将早已汗湿的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
“慕稀……”夏晚沉眸看着她。
顾止安握着电话,想给顾止念打过去,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有她在父亲身边,应该不会有事的。
慕稀看了他一眼,转身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慢慢打开后,将里面的粉钻取出来,放进了夏晚的手心:“夏晚,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嫁娶,两不相干。”
第二节:理智战胜感情
“慕稀,我不许!”夏晚伸手去拉她,她却将手放进了顾止安的手心,依在他的臂弯里,绝然中带着沉静:“夏晚,你不祝福我也没关系,但我祝福你——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止安,我们走,路上你给止念打个电话。”慕稀看着顾止安,一脸平静的说道。
“止念在他身边,情况不会太差。”顾止安阴鹫的眼神看了夏晚一眼,一手撩起她身后的裙摆、一手搂着她的腰,快步往外走去。
而在这种情况下,夏晚已然不能再拦——若说她刚才还有哪怕一点点的动摇,在听到顾止安父亲的消息后,也便全部打消了。
而这个消息,也让他在最后的挣扎后,不能再坚持——他能与顾止安争抢,却不能与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争抢。
夏晚捏着那枚曾经戴上她手指的戒指,许久之后,才慢慢的移动脚步走到床边,把戒指放回到盒子里、将盒子放回到抽屉里。
“夏先生,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去客房休息一下?”秦婶儿在送走慕稀之后,回来看见失魂落魄的夏晚,不由得一阵心疼——多好的两个孩子,现在却成了这样。
“不用,我过去。”夏晚摇了摇头,脸色一片灰败的往外走去。
*
到了礼堂,顾止安与慕稀急急的跑到休息室,休息室的顾爸爸已经戴上了便携呼吸机。
“爸!”顾止安松开慕稀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来了……”顾爸爸扭头看向顾止念,让她将自己的
她将自己的呼吸机取下来。
“爸,您是病人,这样可以的。”顾止念摇头说道。
“不行,我儿子结婚,我怎么能这样。”顾爸爸自己伸手就去取呼吸机。
“爸,病人要有病人的样子,咱们不取,好不好?”慕稀拎着裙子跑过来,双手抓着顾爸爸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稀,不哭,新娘子哭可不吉利。”顾爸爸颤巍巍的伸手帮她抹去眼泪,一身笔挺西装的他,这时候看起来,与顾止安越发的相似,除了已经苟蒌的身材,五官散发出喜悦而满足的光彩,比顾止安还帅了几分。
“你们出去吧,别让宾客久等了,这里有我呢。”顾止念转过头,用力的眨着眼睛,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后,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顾爸爸说道:“爸,让止安和小稀先出去,行李的时候,我推您出去。”
“我现在要出去。”顾爸爸小孩子似的,只是不依。
“爸……”
“你推爸出去吧。”顾止安摆了摆手,对顾止念说道——已经到这时候了,何苦还要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好。”顾止念点了点头,轻轻拿下顾爸爸的呼吸机,推着她走在顾止安和慕稀的身旁——在轮椅上,他坐得那样的笔挺,以最有尊严的方式,参加儿子的婚礼。
“不哭,乖,不哭。”顾止安紧紧握着慕稀的手,声音早已是嘶哑一片。
“顾止安,我要打个电话。”慕稀吸了吸鼻子,边从顾止安手里接过电话。
“小然哥哥,是我。”
“你现在哪里?”
“你过来,顾止安的父亲不太好。”
“你快过来……”
慕稀将电话交回给顾止安,侧眸看见顾爸爸越来越难受的样子,几乎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爸,先吸两口。”顾止念拿了吸氧机,给顾爸爸吸了一会儿后,才又拿开,推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
“小然哥哥……”看见井然拎着医药箱过来,慕稀拎起裙子便跑了过去。
“有小然哥哥在,没问题的。”井然看了一眼轮椅上的顾爸爸,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从医已久的人,对于将至死亡的人,基本凭着目测都能看出来。
“恩。”慕稀用力的点了点头,拉着井然的手跑到顾爸爸的面前:“爸,这是我朋友,是J市最好的医生,他来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好,好……”顾爸爸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我和顾止安说句话……是顾止安是吧?”井然看着慕稀问道。
“是的。”慕稀点了点头。
“恩,慕允和慕青在那边,你先过去,我借你老公说两句话。”井然向顾止安点了点头后,与他一起往旁边走去。
慕稀在看了他们一眼后,伸手抹了眼泪,提着裙子往慕青那边走去。
*
“你父亲的情况,最多撑两天。”
“这……”
“你姐姐是医生,她也应该知道。”
“现在……”
“如果给他打一针强心针,让他全程参与完这场婚礼,可能还熬不过今天晚上;如果现在就去医院做急救,最坏的情况是熬过今天晚上、最好的情况是多撑两天。”
“……”一向果断利落的顾止安,这下子也乱了方寸。
“你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吧。”井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打吧。”顾止安摇了摇头,直接做了决定。
井然的眸光不由得讶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沉静,朝他点了点头后,低声说道:“你过去吧,你越在这里,他心里压力越大。刚才接小稀的电话,我已经和慕青说了,所有仪式简化。会很快的。”
“谢谢你。”顾止安点了点头。
“不用谢,好好儿待慕稀,她是慕家的小公主,也是我们一起玩大近这帮男孩子宠着的小妹妹,我们都见不得她受委屈的。”井然咧唇给了他一个温润的笑容后,转身快步走到顾爸爸的面前。
顾止看了一眼顾止安,在看到他轻轻点头后,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
婚礼仪式虽然从简,却也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全部完成,而整个过程里,因着一直担心着顾爸爸的身体,所每个环节都让人感觉有些匆匆,因着这匆匆又显得特别的顺利。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作为结婚的信物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戒指是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牧师对着唱诗本念着,在顾止安的戒指套进慕稀的手指时,慕稀的手指下意识的弯了一下,在余光撇见一身西装,一脸详和的顾爸爸时,慕稀微微的笑了,将自己的手轻轻往前送了一下。
“你是个好女孩。”顾止安声音嘶哑的说道。
“因为你是个好男人。”慕稀从礼盒里拿出戒指帮顾止安套上。
两人对视一眼,自然的伸出双手拥抱彼此,在彼此的脸上留下轻轻一吻——决定了,就是身边这个人,陪着他一起往前走。
比起爱情的炙热,陪伴的安稳,是她现在更需要的——而她也能给他和他的家人带来这份安心,真的很好。
*
“神会祝福你们的。”牧师为他们做了祷告后,
了祷告后,便宣布礼成。
七彩的冷烟火顿时弥漫天空,成群的花童拎着花蓝向天空抛洒着花瓣,慕稀和顾止安在这样的花雨中,走到一直正祪襟坐的父亲身边,一家四人,在漫天的花雨里,留下一张完整的合影——照片将一切的幸福和心愿都定格了下来,照片中的顾爸爸,脸上绽放着幸福的光彩,就像看到当年,自己和老伴儿的婚礼一样。
第三节:另一种圆满
“快,马上送去医院。”井然迅速说道。
“你们两个都去,这里我来安排。”慕青沉眸看了慕稀一眼,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小稀,你是最棒的。”
“小哥,这里就拜托你了。”慕稀用力的吸着鼻子,看见顾止安与井然已经抱着顾爸爸上了车,便拎着裙子,转身快速跟了上去。
*
“没想到小稀会这样选择。”慕允低声说道。
“顾止安的身边,今天一定会有一个新娘,但这个新娘为什么会是小稀,你没问过自己吗?”慕青冷着脸看着他。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为公司做过什么。”慕允板着脸瞪着慕青。
“这确实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你不把公司弄到这个地步,她何至于要这样选择?”
“她这样选择,是因为她是慕家的女儿,而你——真不配做她的哥哥。要不是在这样的场合,我真TM要捧你一顿。”说到这里,从来都最会耍横的慕青,眼圈不由得也红了:“她犯再大的事儿,我都能给她顶着,可这结婚的事……”
“青,餐宴开始了,我们过去吧。”于佳佳扯着慕青往宾客那边走去,留下一脸难堪的慕允。
今天这种事情,于正常家庭来说,都会夸媳妇儿孝顺知理,而放在慕家和顾止安这样特殊的人身上,慕稀为了挽救慕氏而嫁的说法,便不胫而走——谁都知道,慕家人宝贝这个妹妹,宝贝到不讲道理。
绝不会因为对方父亲的身体原因,而匆忙举行这样一场婚礼——一场在婚礼上几乎死人的婚礼。
*
【三天后,法国】
“没想到老人家终于挺不过这一关。”安言低声说道。
“这样一来,夏晚的希望更加渺茫了。”慕城低低的叹了口气:“从感情上来说,顾止安这时候正需要她在身边安慰,这样的相处最易兹生同情,慢慢就变成了家人的亲情。”
“从规矩上来说,老人守孝三年是必须的,所以这三年,若不是发生大的变故,他们离婚的可能性也很小了。”
“是他的终究会是他的,不是他的强求也没有用,谁让他糊涂呢。”安言低下头,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为夏晚,终究错过了爱着的女孩;为慕稀,还是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又经历了这样一场悲切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