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那一晚的了结
“顾止安,DL有个国际服装节,我需要过去三天,今天下午的航班,估计没时间见面,所以短信告知。慕稀。”
在上午10点的时候,顾止安收到慕稀的信息——平静的语气,似乎将昨晚的意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与她的这段关系,终究还是不能回到从前了。
顾止安看着手机上不带感情,却仍让人感觉温暖的字,心里只觉得苦涩——是他太心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婚姻期初的那些约定。
他熬夜加班一般都不会呆在办公室了,而是拿回家去;她出差离家,也不再说走就走了,都习惯性的知会他一下;
他工作之余习惯给她打电话了,总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开始学着干一些简单家务了;
他们从开始的简单牵手,到后面的亲密接吻;从分房而睡、到同被而眠……
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温暖、她努力的适应着与她经验不同的家;他说理解她、等待她的完全放下;她忍受折磨接受高强度的心理治疗,想让这段婚姻变得更完整。
他们都如此努力,却仍然走到了这一步。
是他不好,让夏晚成为他事业与婚姻的魔障,而终于没能躲过。
“慕稀,第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放手、还是可以装做若无其事;这一次,该我求你要一个时间了——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顾止安低头看了看信息里的出发时间,上网查了航班号后,将航班号抄在了便笺纸上。
*
“Selina,‘圣天’签约的资料拿给我一下。”夏千语边讲着电话,边快步走到Selina桌边。
“稍等。”Selina伸手从文件架里抽出一个红色文件夹,翻开检核了一遍文件后,才重新合上递给夏千语。
“谢谢。”夏千语接过资料夹,对电话那边继续说道:“我刚拿到文件,应该在2小时内可以给您做出完整的分析。”
“好的,我明白,您放心。”
夏千语挂了电话后,对Selina说道:“是今天早上签的吗?”
“顾先生昨天晚上签好,早上8:30我交给财务、法务签章;9点圣天总经理带着财务章和法务合同签章完成签约。”Selina很不喜欢夏千语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当下便从坐位上站起来,平视着她说道:“怎么?顾先生有疑问?”
“没有,例行做合约评估与分析,然后做后期资金到位及业务跟进的分解计划。”夏千语打开文件夹,草草翻了两页后,又问道:“确认合同有效了吗?”
“确认。”Selina点头。
“OK,昨天忙到那么晚,一大早又过来签约,辛苦你了。”夏千语点了点头,合上文件夹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当然辛苦,腿都迈不开了,开要赶过来签约。”Selina敛眸扬眉,嘴角却是风情满满的笑容——依顾先生昨天那状态,想来家里那位是没把他喂饱了。
“四小姐!”
“慕家千金。”
“上流社会的小姐。”
“有意思。”
Selina眯着眼睛看着电脑,做出忙碌的样子,脑子却停留在昨夜与顾止安的旖旎风光里……
不过,她也算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并不会天真的以为,有了那样的关系,她和他之间就会不同了——相反,以顾止安的个性,恨不得要将自己扔到非洲去,以洗掉出轨的事实才好。
所以,她现在要尽量保持低调、再低调,并且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工作,让他找不到借口将自己调离。
所谓,吊大鱼,要放长线,这个道理,她做投行这么些年,自然是懂的。
*
两小时后,夏千语将‘圣天’的投资节奏分析交给了顾止安,顾止安看完后,当即召集‘圣天’项目组成员开会。
“资料都拿到了?”顾止安边走进会议室边问道。
“是的,已经发给了各成员。”夏千语点头。
“专业组,你们的建议?”顾止安看着地产专业分析小组问道。
“在市场环境没有任何波动的情况下,我们此次收购稳赚不赔;若有人将旁边的地皮再炒起来,我们的利润则相当可观。在项目进程中,我们除了对本项目的销售策略要关注外,重点是留心周围地皮与楼盘的信息,并适当参与。”专业指导部将一份周边价值分析报告递给顾止安。
顾止安翻开看过后,递给夏千:“做一份跟进计划。”
“好的。”夏千语点头,将文件快速收了起来。
“资金进度与收益分拆,财务部和预算部有没有不同想法?”顾止安问道。
“暂时看来是合理的,结合周边的话,我们希望每半个月收到一次项目进度及周边变化报告,以确认是否调整节奏。”财务与预算部说道。
“OK,Selina记下来,每半个月,找夏千语调进度报告,给财务部和预算部。”顾止安对Selina说道。
“好的。”Selina低头在记事本上将此意见快速的记下。
两人的交流,与平常一样,都没见半分的异常。
散会后,预算
散会后,预算部经理走到Selina身边,笑笑说道:“大美女,这么大热天的,还寄个丝巾,这是刮的巴黎风吗?”
“唉呀,今年流行麻,朋友刚从巴黎寄回来的,好喜欢呢。”Selina的余光轻瞥了一下刚走到门口的顾止安,不自觉的将手按在脖子上,有些尴尬的小声说道。
“是吗?这花色是Gicci今年最流行的,我上周让朋友去买,排队都没买到呢,给我欣赏一下。”预算部经理笑着,手指轻扯丝巾的一角,松松的蝴蝶结翩然散开,Selina从脖子到琐骨,好些个可疑的红痕。
“Selina,你这是……”预算部经理微微一愣,忙伸手帮她将丝巾系好,面色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啊,不知道是这回事儿。”
“我先出去了。”Selina紧咬下唇,抱着文件夹快速往外走去。
在从顾止安身边走过时,顾止安突然发声,淡淡说道:“煮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
“好的,我这就去。”Selina的心不由得紧张的漏跳了半拍,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抱着文件夹一路小跑到自己的坐位上。
*
十五分钟后,Selina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顾止安的桌上,低头着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低低说道:“顾先生,您要的咖啡。”
“条件想好了没有?”顾止安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眸色与语气同样的冰冷。
“这个……”Selina结巴着说道:“顾先生,我是成年人了,当时您醉了我没醉,所以我是自愿的,我不要条件。”
“我不喜欢和人废话,再给你三天时间,想好条件过来找我。没有条件就直接走人。”顾止安冷冷说道。
“我……”Selina猛然抬眼看他——这自然是他的风格,绝不让自己对他人有所亏欠,也不让自己留把柄在他人手里。
“好的,我再想想。”Selina勉强笑了笑,小声说道。
“身体还好?需要休息就向夏千语请个假。”顾止安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还……还能坚持,今天的工作不忙。”Selina偷瞥着顾止安,心里却暗自欢喜——原来是这样,他要的不过是心安而已。
“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特别是慕稀。”顾止安眸色淡然无波的看着她:“如果慕稀知道,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Selina诚惶诚恐的连连点头。
“出去吧。”顾止安低头看文件,冷声说道。
Selina低着头退后几步,比平时更加低调小心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顾止安烦燥的扔下手中的笔,用手狠狠的拽了转头发,余光看见放在桌面上的纸条,当下拿了车钥匙快速往外走去。
“我四点回公司,有事给我发信息或邮件。”顾止安在路过Selina的办公桌前,冷声交待之后,脚下不做停留的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节:不舍
【S市机场】
顾止安到机场的时候,正看见慕稀拖着行李箱从停车场往这边走过来——橙色的珠光皮质凉鞋、白色的七分阔腿裤、上身是粉橙色的蝙蝠针织衫,腰间一条白细腰带,在明烂的阳光下,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朝气;
及肩的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随着快速的步子,显得有几分凌乱,却也多了几分温柔。她曾对他说:头发都掉得差不多了,不挽起来,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是啊,她的内心装了那么多的过去、那么多的伤痛,她却依然在阳光下走出如此烂然而温暖的步子——这样的慕稀,他如何忍心再伤害。
“哎——”看见一个小孩从侧面冲过来撞到她,顾止安不禁出声,却在看见慕稀转身是地,他又迅速的退回到广告牌的后面。
“小朋友,站好了。”慕稀拉着行礼箱稍稍让了一个,伸手将小男孩儿给扶住了。
“谢谢阿姨!”小孩子清脆乳糯的声音,将人心撩拨得柔软一片。
“呀,你头上都是汗呢,给你纸巾,擦一下哦。”慕稀低头从随身包里拿了纸巾递给小男生。
“不用!”小男生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慕稀低头看看手中的纸巾、又抬头看看跑远的小男生,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去。
那样沉静而明亮的笑容里,有多少对未来的期望?又有多少对生活的无奈与妥协——她会想要一个孩子吗?
*
远远的看着慕稀过安检、进航站楼,顾止安慢慢的走近,希望看得她更真切一些。
“顾止安?”慕稀不知因何回头,正看见站在与侯机大厅半玻之隔的外厅。
“公司有个新项目,所以来晚了。”顾止安心里微微一慌,却仍强自镇定的走上前去。
“你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昨天没休息好吧?”慕稀笑笑问道。
“有吗?”顾止安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你办公室的冰箱有蜂蜜,你以后再有应酬,让Selina帮你冲一下。”慕稀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顾止安说道:“要登机了,我先走了。”
“发布秀是三天吗?回程机票是什么时候的?我来接你。”顾止
你。”顾止安声音嘶哑的说道。
“是三天,我回程的时间未定,因为有我们参展的产品,所以我这次行程是席怜安排的。到时候我通知你。”慕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快步往登机口走去。
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后,才慢慢转身,面无表情的往回走去。
七月的阳光,如流火般烤得人皮肤发烫,顾止安却似没感一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看起来全无神彩。
*
【温茹安心理咨询工作室】
“自从S国回来后,你的状态似乎都有些低落,还在为那个案子可惜吗?”温茹安递给顾止安一杯咖啡,在他对面坐下后,看着他问道。
“这个项目耗费的时间与资源相当的多,得到这个结局,当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惨败。”顾止安笑笑说道:“不过也好,有过失败的经历,才能在后面的项目里,得到更完美的结果。”
“没错。而且那一场事故,有人死了、有人傻了、连夏晚都残废了,你却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如此幸运,该当开心才是,怎么反而闷闷不乐呢?”温茹安侧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是别的事。”顾止安轻扯了下嘴角,轻声问道:“慕稀的治疗到什么程度了?”
“非常好,她去S国走一趟,回来变化挺大,进步非常快。”温茹安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温润说道:“昨天她还问我可不可以加快些进度,她觉得自己可以承受更大一点的压力。”
“我担心她大小姐脾气,只是一时冲动,到时候难受的话又退回去,反而对治疗不利,所以还是建议她循序渐进。其实就算慢,也不过一两个月的事了。这种病情,病人会在某一阶段徘徊许久,甚至数年;一旦跨越,将是非常迅速的事情。”
“怎么,你们夫妻一起问到这个问题,是有什么人生计划?”说到这里,温茹安不禁眯起眼睛笑了。
“没有。”顾止安淡淡应了一句,看着温茹安认真的说道:“还请你多费心了。”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温茹安见他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再追问,但很显然的,他们夫妻之间有些问题,而这问题,来自于顾止安。
“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顾止安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后,起身离开了温茹安的工作室。
似乎他专门来一趟,只是了解慕稀的治疗进度——而这样的沟通,不是更适合于夫妻间自己去了解吗?
温茹安将身体靠进沙发里,捧着咖啡看着顾止安离开,基本判断在S国时,他与夏晚共同经历的那场事故,对他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至于这影响为何会关联到他对慕稀病情的关注,倒是无法分析得出来。
*
【三天后,顾止安办公室】
“顾先生。”Selina敲开了顾止安办公室的门,怯怯的站在那里。
“进来。”顾止安眼皮微抬,沉声应道。
Selina轻咬下唇,慢慢走到顾止安的身边,轻声说道:“顾先生,如果你一定要我提条件才心安的话,那您我申请总部今年的升职培训名额可以吗?”
“不行,这是我的私事,公司资源不可以用。”顾止安冷冷拒绝道。
“这样……那……您……随便吧,我都可以,反正我真是自愿的。”Selina甜甜的笑着,一脸单纯虔诚的模样。
“这张卡里有二十万块,你拿去,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顾止安扔了一张卡在桌上,淡淡说道:“卡是你的名字,密码是你的工号。”
“我……我知道了,谢谢顾先生。”Selina似是无赖的拿起卡,看着顾止安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低着头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20万,相当于她一年的薪水。
不过,她Selina难道是20万就能打发了的?
Selina微微笑了笑,将卡小心的收好后,埋头在电脑里努力的工作着,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
慕稀原本说好的三天出差,往后拖了整整四天,整整一个星期后才回来。
顾止安收到信息后,便将原本下午三点的会议改到了早上,然后早早的,1点就出发往机场赶去——一周未见,竟有些想念了。
以前各自出差、各自加班,几天不见也是常事,特别是他在S国的时候,一呆就是一个多月,虽有例行的电话和信息,却也并不十分想念。
这一次……
或许是知道,他们之间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吧。
远远的,看着一身鹅黄色亚麻及踝长裙的慕稀,拖着行李箱快步的从里面走出来;她身旁,有个一身阳光气息的帅气男子,同样一件鹅黄色印花衬衫,下面是9分的小脚西裤,露着半截脚背的Gucci球鞋,看起来简直是不能再阳光气质了。
相同的年轻、相同的明亮、相同的艺术气质,让人只想到美好。
顾止安缓步走上去,慕稀应该是看到他了,扬手朝他用力的挥了两下,转头对旁边的男子说了两句什么,便拖着行李箱,朝顾止安站的地方快步走过来。
“顾止安,我同学Leon;这是我先生,顾止安。”慕稀给两人介绍了彼此。
“你好。”
“你好。”
两人轻轻握手,随即放
手,随即放开,这个叫Leon的年轻人,看起来张扬,走近却让人觉得沉稳:“Moon,我明天去你办公室。”
“好的,明天见。”慕稀点了点头,与他挥手告别后,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顾止安,与顾止安边往外走边说道:“这次DL国际服装节,内衣展示区除了世界排名前三的三大品牌外,大哥的C&A也在其列;国内参展的企业只有慕氏,我同学Leon则是以个人名义参展。”
“这次我们会谈设计合作,他的工作室向我们提供‘稀世+’的男款设计,我们男款原本就少,所以不拘风格所限,他的设计风格将会给慕氏带来一股全新的风潮与亮点。”说到工作,慕稀的眸子一阵发光,整个人都充满了光彩。
“那Carlyle不是又有钱赚了?”顾止安伸了一半的手,微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腰上。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给你们打工呢。”慕稀笑笑说道。
“现在回家,还是直接去公司?”顾止安问道。
“去公司,我从展会上带了些样衣回来,要给设计师们开个会。”慕稀快速说道。
“好。”顾止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却只是不动声色——她所有的光采,也只是在工作中了。
在他的身边、在生活中,她一直是压抑的、沉闷的。
今天,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与旧识一起聊工作时,神采飞扬的样子。
他突然想,如果能看到她抛开压力之后真实的样子,也不枉他们结婚一场了。
*
回到办公室,顾止安将写好的离婚协议放进了碎纸机里——看着碎纸机里吐出一条一条的碎片,他沉郁多时的心情,似乎为之豁然开朗:
她爱的是夏晚,而夏晚已经残废了,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连受伤的样子也不愿让她见着,更不会以残疾之躯出现在她面前,若与她离婚,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一直在为这段婚姻努力,他也不能轻易放弃,不是吗!那件事,只当从未发生过吧——慕稀,原谅我欺骗你,但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慕稀,我不想放手;我不想在这么艰难的让夏晚离开后,我们依然还是分开的结局。
慕稀,就让那件事成为我心底对你永远的愧疚,我将毕生所有的爱与呵护,全部给你……
第三节:夏晚的坚持
【美国,加利弗利亚州某医院】
大半个月过去了,夏晚的左腿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长肉,虽然表面上那个圆圆的、微微下陷的大圈看起来仍然很恐怖,但拆掉纱布看不见洞口,仍让所有人都为之兴奋。
“安安看见肯定喜欢,说不定会用墨汁画圈。”安言开心的说道。
“安言,几岁呢,胡闹。”慕城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有些抱歉的看着夏晚。
“你老婆是这样,你现在才知道?”夏晚轻哼一声,心里在看见那圈明显的下陷后,沉沉的低落,却也好了几分——这丫头就是有这个本事,所有坏的事情,在她眼里都会变和得有趣而无害。
“这个,还是小时候你没管教好,胚子歪了,到我这里,我又不敢管教,所以你该理解才是。”慕城笑呵呵的说道,大手用力的揉着安言的头发,阻止她继续胡乱说话。
“她小时候我也是舍不得管教的。”夏晚哈哈笑着说道,眸光撇向另一条腿,医生正将原有的石膏敲掉,用手指感受外肌的平滑程度。
“影像片子看来,碎骨粘合度不错,而且骨型完好,现在外观摸来也不错,所以不用担心,定位三个月后,如果仍然没有错位变形的情况发生,就可以开始做复健了。”医生在仔细的检查过后,笑着说道。
“谢谢医生。”夏晚轻轻点头。
“被石膏包了半个多月,先让它透透气,一小时后,我再来清洗,然后重新打石膏。注意不要移动。”医生脱下手术手套,叮嘱着说道。
“好的,您费心了。”安言点头,与慕城一起将医生送出门后,转身看着夏晚,都是一脸放心的笑容。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你们也别在这儿呆着了,我看着着急。”夏晚懒散的说道。
“是该走了,C&A参加了DL的国际服装展,有些定制合作需要过去处理一下。”安言点头,眸光却微微闪烁。
“去工作就去工作,别去找慕稀,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至于慕城,你们是兄妹,要见面我自然没话说,但我的情况……你不要告诉她——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喜欢别的插手。”夏晚淡淡说道。
“我不回国,安言一个人回去。”慕城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只是谈然说道。
“好。”夏晚点头,想了想说道:“你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对安言说。”
慕城不禁微微皱眉。
“你去收拾行李,我一会儿还要去看夏姨,没时间。”安言扯了扯慕城的衣袖,低声说道。
“好。”慕城温润的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了夏晚一眼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什么事,说吧。”安言拉着登子在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听话的人。”夏晚看着安言,直直的说道。
“说这么婉转干什么,一定不要我去找慕稀,是吗?”安言也认真的看着他。
。
“我知道你关心我、也知道你希望我好。”夏晚点头:“但我和慕稀之间的问题很复杂,我不想她再次陷入选择的难题里。”
“再说,若她与顾止安离婚,早离与晚离又有什么区别?所以,等到我完全康复再说吧。”夏晚低低的说道。
“你夏晚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就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啦?”安言不快的说道。
“若慕城有个什么差池,一定不会让你知道。”夏晚沉眸看着她。
“他……”安言的眸光微转,轻声说道:“不会,他愿意我与他一起分担。”
“是吗?”夏晚的眸光微沉,心里不禁暗暗动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和慕稀之间也没到这一步。”安言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就去看看她,什么也不说,这总行了吧。”
“为什么看她?你和她关系很好?”夏晚有些落寞的说道。
“好吧,不看。”安言有些心疼的看着夏晚,低低的叹了口气——他不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又何苦逼迫他面对呢。
“恩。”夏晚轻应了一声,沉默良久才轻轻说道:“一个人回去,各方面都小心些。”
“通知了那边的代理去接机,谈事情都有人陪着,你放心。”安言点了点头。
“也是,若不安排妥当,慕城也不会放心让你过去,倒是我多虑了。”夏晚点头。
“也不多虑,他的安排是他的安排,你的关心是你的关心,我都要,不行吗!”安言笑笑说道。
“行,当然行。”夏晚伸手揉着她的头,与她相视而笑——明亮的而沉静的眸子里,两个人都想起了小时候,那些顽劣与亲密。
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已经有了幸福的小家,而他依然孤身一人,还身负重伤。
“别这副鬼样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为我操心了。”夏晚看着她黯淡下去的眼神,用力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好吧,我先走了,走前要和夏姨聊聊。你记得脚别动,等医生过来处理。护工的手法差不多都熟了,应该是没问题的。”安言起身看着他仔细交待着。
“知道了,这么啰嗦,快去吧。”夏晚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有温润的暖意。
只是他却没有细想,安言从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为何这次说不去找慕稀就不去了。
*
“真不去了?”慕城看着安言说道。
“想想也没什么意思,不去了。”安言点头。
“或者,我回去和她聊聊。”慕城伸手握着安言的肩膀,看着她低低的说道。
“算了,慕稀有慕稀的决定,夏晚有夏晚的选择,我们既然无法替代,也就不要干涉吧。”安言淡淡说道。
“你看起来有些生气。”慕城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没有,既然她决定提前进入最后的治疗,想要为这段婚姻再努力一把,我们又有什么权利用夏晚的伤来左右她的选择。”安言轻轻摇了摇头,将身体轻轻依在慕城怀里,低低的说道:“也不怪慕稀,毕竟夏晚迟钝了这么多年,她为爱情坚持了六年,又有什么理由不为婚姻坚持呢。原本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有些心疼夏晚。”
“他还轮不到你心疼呢。”慕城轻哼一声。
“喂,什么口气,好了,东西收拾好没有,我先去看夏姨。”安言惦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算是这段时间没有陪伴的安慰。
“去吧,回来就收拾好了。”慕城回吻了她一下,将她送到门口。
看着她匆匆的步子,他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傻女人,以为他还吃夏晚的醋呢。不过是心疼她的辛苦罢了。
而她有机会这样照顾夏晚一次,恰恰让他完全放下心来——两个人亲密的互动、十足的默契、顽劣的玩笑,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般,他们的感情,又回到当初最单纯的时候。
夏晚对安言的那一段心动,至此,终于完全放下。
第四节:回到废墟
【三天后,国内S市,慕氏的废墟】
“慕稀,准备好了?”温茹安仍有些担心的问道。
虽然慕稀的后几次治疗效果不错,她自己也希望她能有更快的进展,但囤积七年的创伤,一旦揭开,那伤痛的程度,不亚于二次伤害。
“我想试试。”慕稀点头。
“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次这么着急吗?”温茹安柔声问道。
“我……”慕稀的目光有些犹疑。
“慕稀,你应该告诉我,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必须对你所有的状态负责。”温茹安轻轻的引导着她。
“我有太多地方对不起顾止安,我们的婚姻过成现在的样子,我要负主要的责任。所以,我是真的希望能有所改变。”慕稀低低的说道:“我也希望,我28岁的生日,会有些不同——一个全新的慕稀,不再为过去所扰。”
温茹安的双手轻轻的拉着慕稀的手,温柔的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就试试,你生日还有三周时间,一次不行来两次、两次不行来三次,我们有时间,告诉我不要着急,我让你停的时候,一定要停,知道了吗?”
“我知道。”慕稀点了点头。
“好,咱们进去吧。”温茹安点了点头,让同事拿着记录本,自己则牵着慕稀的手,慢慢的往废墟里面
往废墟里面走去。
而远远的,慕青站在角落里,看着慕稀缓缓进入的身影,双手不禁也紧握成拳——多少年的噩梦、多少年的逃避,还有母亲在监狱里那一头枯草般的白发,他们都不曾忘记。
“小稀,真的可以了吗?”
“小稀,你可知道,连小哥都不敢轻易走近、连小哥都不敢面对——那样的火光满天……”
*
“一楼在干什么呢?有灵堂、有火盆、这是谁的灵堂呢?”
“我爹地,他去世了。”
“啊,真是不幸,火盆怎么没人守呢,哥哥们都去哪儿了?”
“大哥和妈咪闹番了,二哥去公司了,小哥在守灵呢,可是小哥呢……”
“可能……暂时离开一下吧,那你呢,你回来干什么?二哥不是送你回学校了吗?”
“我回来……他们当着我爹地的面乱来、他们害死我爹地、我要杀了他们——啊——”
慕稀突然尖叫一声,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珠子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慕稀,我是温医生,这里的房子没有了,灵堂也没有了,你刚才想的只是过去。”温茹安用力的握住慕稀的手,声音温柔而沉静。
“我要杀了他们……”慕稀慢慢的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头,凄厉的哭了起来。
“小稀,不怕,小哥在这里。”慕青冲进来,将慕稀用力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哥,我来的时候你不在,可你为什么又回来……”慕稀张嘴紧紧咬着慕青的肩膀,哀哀的哭着。
“因为我看见小稀了,因为我担心小稀会害怕,所以我回来陪你。”慕青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低的说着——说着那时候,也说着现在,他怕她害怕,所以他来陪她。
慕稀将头完全埋在慕青的怀里,低沉压抑的哭声,让人听了有种心碎的难过……
*
送慕稀回家后,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睡着,慕青才与温茹安一起离开。
“一定要这样吗?”慕青声音嘶哑的问道。
“全部的过程,在治疗室通过催眠已经有一次经历了,状态还不错。实地回忆是最重要的一环,只要跨过这一步,她可以算是完全康复。”温茹安点头说道。
“不康复又如何?我没觉得她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慕青有些烦燥的说道。
“不能过夫妻生活。”温茹安直接说道。
“不……”慕青不由得一愣:“她和顾止安?”
“没错。”温茹安点头:“夫妻关系到一定程度,需要一些催化剂和黏合剂,他们结婚大半年了,无性婚姻你觉得能坚持多久?”
“他不愿意离婚好了,我不能看着我妹妹受这种煎熬。”慕青沉声说道:“你们没有经历过的人不知道,她是怎样疯的、又是怎样点的那把火。”
“你们甚至不知道,在法庭我顶罪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根本就不敢肯定,别墅是她自己烧的、还是我烧的——她当时,已经完全疯狂了。”
慕青双手握拳、青筋直冒,说话的声音嘶哑又低沉:“你们更不知道,在那以前,她是个多么活泼肆意的女孩,连对追慕城这样的事情,都张扬得毫不避讳。”
“可现在的她……”慕青的眼圈不禁微微的红了。
“如果治疗好了,她能恢复的。”温茹寖看着平时吊儿朗当的慕青,如此模样,心里不禁微微震动,小声说道:“她平时是看不出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但她的个性已经大变,你这是看到的了。”
“是吗?恢复到从前……”慕青自语着,眸色却是一片黯淡——恢复到从前,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了。
曾经发生的,谁也不可能抹煞;而发生在兄弟父母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谁也不能完全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