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月虽然有些犹豫,但她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子桑倾已经成年了,现在又和东阳西归在一起了,韦月觉得,身为母亲,有些事她得教教子桑倾的。
“妈妈……你问这个干什么?”子桑倾脸上有着尴尬的神色,眼神也有些飘忽,羞红了一张小脸的她,想用撒娇这一招敷衍过去。
子桑倾这心里有丝丝震惊,莫非韦月看到东阳西归买了一整袋的避孕套?
可是,也不太可能,他们从超市回来,东阳西归就直接进了直升机,出来后,他提在手里的那袋杜蕾斯,并没有跟着带下来。
“倾儿,你看,你已经十九岁了,是成年人了,现在又恋爱了,可你对象都快三十了!妈妈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妈妈也非常信任阳,但……”韦月语重深长的教导着子桑倾。
但是……但是她要怎么跟子桑倾说,男人很多时候,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都不太能忍得了。
“……妈妈!”看着韦月要说不说的神情,子桑倾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尴尬的小脸一阵红一阵黑,有些无奈的唤着她。
“倾儿,妈妈只是想告诉你,万一你对象真的那什么了,你要保护好自己!”为了子桑倾,韦月可谓是操碎了心,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得事事都为子桑倾着想。
看着异常严肃的韦月,子桑倾嘴角抽了又抽,怎么也止不住抽搐,这种私密事儿,韦月怎么好意思问得出口呢。
“倾儿,妈妈说的保护自己,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就是……你要去买点杜蕾斯来保护自己!你还这么小,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不能这么早就做妈妈!”韦月抓着子桑倾的双手,认真的看着子桑倾。
“哦!你不知道杜蕾斯是什么是么?就是……就是避孕套!”韦月看着子桑倾傻傻地看着她的冰瞳,她才突然想到,估计子桑倾不明白杜蕾斯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越说越兴奋,越说越一本正经的韦月,子桑倾已经不想说话了。
东阳西归下午刚买了一大袋的杜蕾斯,她气得一下午都没怎么理他,这才刚吃完晚饭没多久,韦月又拉着她来谈杜蕾斯的话题,这都是什么事儿!
“当然,这个杜蕾斯还是让阳去买的好,你一个小女孩跑去买,万一遇到熟人多尴尬。”其实韦月想说的是,小女孩买这种东西,就算不遇到熟人也尴尬。
“保险起见,倾儿,你一定要提醒阳去买,知道么?”韦月担心子桑倾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又特别叮嘱了一句。
“妈妈……”子桑倾觉得她要败给韦月了,心想结过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小脸通红的她羞得双手一捂脸,一下侧倒在沙发上。
她只是想和东阳西归先谈谈恋爱,稳固稳固一下感情,听韦月的意思,她怎么有种,她明天就要嫁给东阳西归的感觉。
“倾儿!妈妈知道你害羞,但你已经成年了,妈妈爱你,有必要教教你这些事!”韦月看着羞倒在沙发上的子桑倾,难得不纵容子桑倾的她,硬是把子桑倾给拉了起来。
“妈妈,你说,我听着。”被拉起来坐着的子桑倾,低敛着眉头,小脸跟个红苹果一样的她,无奈的说道,
“……倾儿,第一次的时候,你让你对象温柔点,不用怕,知道么?”韦月爱怜的抚摸着子桑倾的小脑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她犹豫一瞬后,还是叮嘱道。
女儿长大了,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印象中,那个小小的,看到她就伸长了小短手要抱抱的小女娃,好像昨天还小小的一点,转眼就长这么大,懂得恋爱,知道害羞了。
“嗯嗯,我知道。”子桑倾这下连耳朵都红了起来,她乖巧的点着头,心里则在欲哭无泪的咆哮着,韦月是怎么样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的。
想到东阳西归那一袋子杜蕾斯的用途,子桑倾顿时心跳加速,不太淡定了。
这一家子的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粗暴,考虑过她的感觉么!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就不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么。
在韦月的宁宁叮嘱中,子桑倾和她聊完私密话题回到三楼,在床上躺了好几分钟,红彤彤的小脸才渐渐平复下来。
晚上十一点钟,子桑倾冲完凉穿着睡衣出来,卧房并没有东阳西归闯进来的身影。
子桑倾只是把门关起来了,并没有锁上,因为锁不锁对东阳西归而言,都没差别。
看到房间意料之外的空空如也,子桑倾这心里暗舒了一口气。
难得东阳西归如此安分守己。
还不错。
十一点时,东阳西归还在老爷子的书房里,子桑谦元也在。
后天就要离开,老爷子明天手术,东阳西归担心老爷子一做完手术,听到他和子桑倾就要回部队的消息,老爷子会心情低落,便打算今晚先跟老爷子说一下。
“后天回部队就后天回,反正都是要回去的。”子桑丰岚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但他看着东阳西归的神情,还是有一些低落。
东阳西归每次回来,都感觉是匆匆忙忙的,还没好好住几天,就又要走了。
东阳西归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他现在又和子桑倾走到了一起,子桑丰岚看着他线条冷硬的峻脸,那双冷眸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越来越像。
“有极端杀狼的消息?”子桑丰岚在犹豫了好半响后,问出了他每日都心心念念,却有好多年好多年都没有说出口的四个字。
极端杀狼,国际上排在首位的恐怖组织,一个比暗战更目无王法的恐怖组织。
突然听到极端杀狼四个字,东阳西归古井般的冷眸狠狠一沉,仿佛沉进了一个无底洞般,森冷的毫无温度。
书房里的气氛突然凝固了起来,就连一向谦和的子桑谦元,在眸光微闪了一下后,眸光温度也冷了几分。
“近几年,极端杀狼主要在欧美地区活动,甚少涉及到亚洲。”东阳西归轻轻摇头,沉冷嗓音一出口,顿时让听者如行走在冰川上一样冰冷。
子桑丰岚又沉默了下来,不单只他在沉默,东阳西归和子桑谦元也同样没有说话。
“阳,你已经这么大了,很多事情你有自己的判断,爸爸对你没别的期望,就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些。”父子三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中,子桑丰岚开口了,语气有些沉重。
“爸爸,我很好。”东阳西归笑了笑,嘴角牵起的浅笑却有些苦涩。
父子三人从书房出来时,心情都有些沉重。
东阳西归和子桑谦元上到二楼时,子桑谦元突然停下脚步,东阳西归也跟着停了下来,知道子桑谦元估计是有话要跟他说。
“阳,大哥只提醒你一句!”这一刻,子桑谦元看着东阳西归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哀伤,“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给倾儿幸福,倾儿才会是你的!”
东阳西归心里一颤,他比谁都明白,子桑谦元的潜台词是:如果他死了,一切也就都没有了,他再爱子桑倾,子桑倾也不会是他的。
“嗯。”东阳西归点头,点完头又补充了一句,“哥,你放心,我明白!”
兄弟俩不说也懂的对视中,子桑谦元抬手猛拍了好几下东阳西归的肩膀,似安慰又似祝福。
自从东阳西归当兵后,子桑谦元眼睁睁的看着东阳西归的军衔越升越高,升衔速度快得让他心惊。
快到东阳西归每一次回家,他都担心是和东阳西归此生的最后一面。
子桑谦元虽然没当过兵,但子桑丰岚是实打实的,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走下来的。
老爷子曾不只一次的,忧心忡忡的跟他说,东阳西归的军衔是拿命换来的。
甚至有一次,老爷子还隐约透露出,他有些后悔让东阳西归去当兵。
子桑谦元明白,老爷子之所以产生后悔的念头,是因为战场凶险万分,一不留神就是梦断黄泉的下场。
老爷子害怕和东阳西归的父子情分,会过早的断送在东阳西归的某一次任务中。
和子桑谦元分开后,东阳西归回到三楼,站在子桑倾的房门前的他,冷眸定定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东阳西归在门外不声不响的,已经站了两分钟了,他好像没有伸手敲门,或者直接推门进去,亦或者转身回自己卧房的意思。
寂寥的夜色中,仅一盏灯光的照耀下,独自站在走廊上的东阳西归,向来挺拔的身影,似乎也有了那么一丝落寞。
此时已经零点了,子桑倾早已进入梦乡,东阳西归刻意放轻脚步的作用下,她并没有发现悄无声息站在门外的东阳西归。
十二点半,回自己卧房洗了澡的东阳西归,又一次走到了子桑倾的房门前。
这一次,东阳西归没有任何的犹豫,大手搭在门把上一拧,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一被拧开,子桑倾就警惕的醒了过来,偏头往门口方向一看。
从走廊照进来的微弱光线中,仅穿着一条灰色大裤衩的东阳西归,沉冷的看着她,一步步向她走来。
看到东阳西归的那一瞬间,子桑倾就敏感的发现,今晚的他和往日不太一样。
“你怎么了?”入睡前,子桑倾本来还想着,东阳西归要是再敢私闯她闺房,这次她一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但现在,看着情绪有些落寞的东阳西归,她心软了。
“没事。”东阳西归动作麻利又优雅的爬上床,双臂一伸,右臂捞起子桑倾的脑袋枕着他臂膀,左臂横在她腰腹收紧,左腿再一勾一夹,将子桑倾整个人牢牢的抱进怀里。
“我只想抱抱你。”东阳西归的行为很霸道,动作却很温柔,抱着子桑倾的双臂也没有搂得勒紧,嗓音低沉的他,就只是安安分分的抱着子桑倾而已。
“……”子桑倾眉头轻轻一皱,东阳西归有点反常。
鼻腔充斥着东阳西归身上令她安心的气息,子桑倾犹豫了几秒后,她也不多问什么,小手轻轻一伸,回搂着东阳西归。
东阳西归低头,看到子桑倾的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便闭上了眼。
怔怔的看着埋首在他怀里的子桑倾,东阳西归冷眸幽暗,暗沉得深不见底,似乎叹了一口气的他,低头在子桑倾柔软的发顶轻吻了一下,便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子桑倾、东阳西归、韦月陪着子桑丰岚到军医院做手术,全程最紧张的就是韦月了,老爷子进手术室前,还反过来安慰她放心,别紧张。
子桑丰岚的手术是李医生亲自操刀做的,手术很顺利,子桑倾三人在手术室外坐了几个小时后,老爷子便被推了出来。
麻醉药效还没过去的子桑丰岚,入住到了高级病房。
子桑丰岚住院的第一个夜晚,子桑倾和东阳西归因为第二天就要回部队,想多陪陪老爷子,便让韦月回家休息,他们两人在医院陪老爷子。
老爷子住的高级病房是套房,里面有两个房间,老爷子睡下后,子桑倾走进另一个房间,看到东阳西归站在窗前,背影还是跟前一晚一样,有些落寞。
“你要不要和我说点什么?”子桑倾轻轻关起房门,一步步朝东阳西归走去。
刚才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从东阳西归的背影中读到了一抹悲凉,虽然东阳西归掩饰得很好,很快就收敛起了这种情绪,但她还是看到了。
悲凉这个词,子桑倾从没想过,它会出现在东阳西归的身上,东阳西归一定有什么事。